第53章 ☆、脫逃
傍晚風雪漸盛,能見度越來越低,十米之外已經模糊不清。幸虧僞龍對環境溫度并不敏感,雷蒙德沒有覺得太冷。
顯然馬庫斯他們已經朝着北方走了有一兩天了,積雪已經末過腳面,而由于雪太大,新踩的腳印也會很快的消失。
天色漸暗,一行人卻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馬庫斯放慢了腳步,縮小了與眼淚君之間的間距,兩個人險些撞上——即使如此周圍獸人的步調絲毫也沒有受到影響,好像不管是囚徒還是天氣,都無法阻止他們按程序行事。
雷蒙德聽到馬庫斯小聲又快速的對眼淚君說:“你在等什麽?”
眼淚君只是沉默的看了他一眼,低着頭繼續趕路。
馬庫斯只能又低語了一句:“你起碼在半天之前就把手解開了吧?還不快跑?”
眼淚君嘴角彎了彎:“是第一天夜裏。沒機會。”
雷蒙德有點驚訝的看着眼淚君,他們手上的繩子是用八字捆綁法繞着手腕捆的,一般情況下難以解脫,除非……能把腕關節脫開,忍痛把扭曲的手給拉出來。看來眼淚君恐怕經歷過遠比他想象中更多的痛苦——這種關鍵時刻能救命的技能,可不是随便就能學到的。
馬庫斯又靠近他:“趁現在雪大。再晚就沒機會了。”
雷蒙德緊張的看了看周圍的獸人,他們依然是面無表情,目不斜視的圍繞着俘虜們,一步不停的趕路——絲毫也沒有一點因為天氣或者時間或者疲勞而要停下來休息的樣子,就像一群被設定好程式的機器人。雷蒙德很懷疑他們這樣趕路已經有兩三天了。
“你有什麽打算?”眼淚君輕聲問。
“他們要抓的是我。”馬庫斯說,“這種天氣下,不會冒險分兵去追蹤你。”
雷蒙德抓在馬庫斯肩膀上的爪子收緊了一下,原來他打算用自己引開對方的注意力幫助眼淚君逃走。并且,盡管顯得不在意,獸人看來依然會受暴風雪的影響——至少搜捕能力會下降。
正當他還在替兩個人考慮着如何才能同時脫身的時候,馬庫斯突然之間停下來給了右側手上拴着制約盧克的金屬線的獸人一記頭槌。對方踉跄了兩下坐倒在地,雷蒙德看到他的鼻子由于這一下猛烈的撞擊已經完全變形,鼻腔裏流出黑色的粘稠液體……這就是被瘟疫感染後的症狀嗎?
雷蒙德趕快飛起來,剛才馬庫斯在這名獸人倒地之後一腳猛踹使得他手上的線脫手,盧克現在幾乎已經獲得了自由,那名獸人爬起來之後企圖追上那段線,但風雪太大,這根風筝線被吹的幾乎與盧克水平平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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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庫斯揍倒第三個獸人的時候,雷蒙德看到眼淚君從皮下——是的,胳膊的皮膚下面抽出了一塊應該是刀片一類的食指長度的金屬片,快速的遞到馬庫斯手上,之後,趁着獸人集中注意力圍攻馬庫斯的時候,消失在了暴風雪的夜幕中。
雷蒙德猶豫了一下,并沒有跟上去。風雪太大,他光是要在風中保持位置就已經有些困難了,如果跟上眼淚君,怕是幾步之後就難以再回來找到馬庫斯。他當然也試着想用噴吐幫助馬庫斯,可是喉嚨裏只能發出一陣被卡住的咕嚕咕嚕聲,似乎是由于金屬線勒住了喉嚨口造成的。
馬庫斯現在已經被幾個獸人放倒壓制住,就好像橄榄球賽場上的人堆戰術一樣。雷蒙德只能沖下去抓咬撕扯着按住他的獸人,很可惜的是效果并不太大,盡管他甚至能把對方的眼睛挖出來,獸人們卻好像沒有多少痛覺一樣。
他們一邊頂着雷蒙德的攻擊,一邊堅定的給馬庫斯帶上腳鐐,并且加上了頸鏈——繩子的兩端分別由兩名獸人控制着,如果馬庫斯再有什麽突發舉動,他們只要像先前拴住盧克的那名獸人一樣,朝兩邊拉緊繩子,就足夠讓他呼吸困難。
獸人拽着繩子把馬庫斯從地上拖起來的時候,雷蒙德幾乎要憤怒的尖叫出聲,他俯沖下去企圖用爪子撕開繩索,可惜這個不理智的舉動使得獸人再次控制住了僞龍。
“……你應該跑的。”馬庫斯在呼吸恢複過來之後,聲音嘶啞的說道。
這一次獸人捆住了僞龍翅膀的根部,他連飛起來都不能了。
“可是盧克可以随時被召喚回來。”雷蒙德想。
獸人已經重新調整好隊形,恢複上路速度。他們扔下了三個失去機動能力的隊友,因此不得不改變了一下隊伍的分工,原先牽制着僞龍的那位已經脫隊,現在這位則是抓着捆翅膀的線頭,将僞龍提在手裏。雷蒙德覺得自己某種程度上像是被買菜回家的大媽提在手裏的雞……
之後他們保持着原先的速度,毫不留情的繼續趕了兩夜一天的路。雷蒙德震驚于馬庫斯的耐力和體力——這些獸人也許是由于瘟疫帶來的副作用而不需要吃喝和休息,但馬庫斯卻是個健康的活人,不吃不喝還能保持速度趕路——盡管有幾次他腳步拖沓,被獸人拽着脖子走,——但總體而言他的表現已經超過了正常人的能力範圍。
直到第二個白天降臨的時候,北方的積雪已經快要及膝。雷蒙德幾乎每次都會在獸人擺手的時候被擦到雪地上。馬庫斯的眉毛上都是冰霜,呼出的每一口氣都會變成白氣。而獸人們則好像根本就不在呼吸一般。
在跨過了完全結冰的河面之後,他們沿着山道走了一會兒,終于,眼前出現了巨大的建築群。在雷蒙德一晃一晃的視角中,這建築群很有些古代遺跡的風格,依山而建——或者不如說,開山而建,這一側的山體顯然是經過了休整,不自然的凹陷下去,幾道石拱依次遞增,好像門洞一樣在指引着道路,地上鋪着石板,砌着石階。石拱之間的部分,兩側有不少雕塑,全是一些手持武器的獸人勇士,就好像廟裏的金剛和天王一般,在夾道對他們怒目而視。
石階盡頭,是一個寬廣的平臺,平臺的兩側邊緣甚至還有大理石的圍欄——現在難免有些殘垣斷壁的感覺,從外觀上看,這個地方已經被棄用多年了。
平臺一側,靠山體的地方,是一座巨大的金屬拱門。
為首的獸人走上前,拿出類似鑰匙的東西,一個六邊形的棱柱體,塞進拱門上的一個缺口內,然後他開始分別往左右轉動了幾次環着缺口的一個圓盤,門內傳來鉸鏈運作的聲音,接着他又轉動鑰匙本身。又是一陣機械運作的聲音之後,大門緩緩向裏開啓。
雷蒙德一晃一晃的感嘆着獸人居然有這麽麻煩的密碼裝置,接着他看到,打開的門後,站着兩名矮人。他們的頭發和胡子都幹枯而蓬松,看起來既沒有得到保養,也沒有妥善的修剪過。兩名矮人都帶着鐐铐,精神狀态看起來極其萎靡。
獸人帶着俘虜魚貫而入,誰也沒有看這兩名矮人一眼。
作者有話要說: 金屬片藏在皮下有真實案例的,此外還有蠻多東西可以埋在皮下。當然這樣做還是要忍受疼痛和感染風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