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夜奔
雷蒙德值天亮前的最後一班,看起來值夜的順序應該是被調換過,叫他起來的是馬庫斯。把他喊醒之後,馬庫斯就去睡了。
雷蒙德一個人安靜的坐在夜幕下,天空中三個月亮正在逐漸落下,火堆幾乎已經燃盡,他無聊的把盧克放出來把玩。僞龍在空中乘着風兜了幾圈,落回他肩膀上,探頭探腦。
雷蒙德摸出一截幹肉塞進它嘴裏。
盧克的精神一天比一天好,以前幾乎是終日打盹,現在則常常在背包裏躁動不安,食量也比原來大了些。雷蒙德希望它不要長得太能吃……想到這個問題,他又突然想到老九——他都沒見過老九吃普通三餐以外的額外食物,假設他在人形狀态下需要的能量與龍形無異,那麽他到底是怎麽解決食物問題的,更重要的是……
我們這些人,在他眼裏不會是儲備糧吧。
——仔細想想,這種可能性還挺大的啊!
雷蒙德一臉黑線的看了看老九帳篷的方向,裏面毫無動靜,完全看不出來躺着一頭高傲又欠揍的黃金龍。
盧克抓着他肩膀的爪子突然收緊了,同時警覺的伸直了脖子。雷蒙德看了看周圍,并沒有異樣,草原在月光下安詳的沉睡,只有一些小蟲子的聲音在遠處互相應和。僞龍離開了他的肩膀,盤旋在他頭頂,發出了幾聲尖銳的鳴叫,然後……飛走了。
……不想給大龍當儲備糧你也不用逃走吧!!
僞龍并沒有飛出他的視野,雷蒙德顧不上弄醒其他人趕緊追上去,然而,在視野中,不代表距離不遠。盡管雷蒙德已經注意到自己的夜間視物能力遠好于一般人,但他還是估計錯誤了盧克把他帶跑的距離。
然後另外的什麽東西出現在了他的視野裏,同時也出現在了盧克的視野裏。
在他還來不及把出聲把盧克吼回來的時候,盧克已經迎着那個移動的影子飛了過去。雷蒙德給自己施放了一個護盾術,跟了過去。然後他發現那是一人一馬,人騎在馬上飛奔,人馬都一副疲倦不堪的樣子,但馬上的騎手還在用馬鞭抽打着馬屁股,以求保持速度。
在奔跑中的馬兒顯然對于盧克的突然出現吓了一大跳,受驚之下嘶鳴一聲立了起來——這倒不算太糟,因為顯然馬背上的騎手技術老道,并沒有因為這一下就從驚馬上摔了下來。糟糕的地方是,盧克也被吓到了,發出了一聲短促的尖叫,然後它脖子往後輕輕仰了一下,猛然向前擺頭,——吐出了一個爆炸直徑超過1米的火球。
對方連人帶馬立撲。
雷蒙德面對這突如其來的烏龍愣了半天,反應過來之後沖到事故現場。馬已經沒救了,胸腔到腹部一個爆炸後産生的洞,燒焦的部分在冒煙,沒燒焦的部分在淌血。人……還活着,暈過去了。可能有被火焰燎傷的地方,不過暈過去的原因多半是突然摔下來傷到了頭。
月光下騎手的打扮清晰可見,這顯然是一名當地的少年,穿着束緊袖口的上衣,腰上束着寬腰帶,大腿上綁着皮帶,插着匕首,腳上蹬着皮革制的馬靴,身上還套着一件深色麻布鬥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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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蒙德小心的确定了一下他沒有傷到脊柱,然後試着将他背起來——沒辦法,扔這兒不管給狼叼走了怎麽辦。而且無論如何,這事他也有些責任,盡管他到現在為止對于盧克突然噴出火球這件事心情相當複雜。
讓人比較無奈的是雷蒙德的體力和腳程實在是無法令人滿意,追出來的時候他倒沒覺得,背着這位肌肉結實的少年——雷蒙德從他的體形和體重中估計出來的結果,讓他覺得來路漫漫啊。
盧克顯然也對他的速度極為不滿,繞着他飛了幾圈,似乎是埋怨一般的唧唧叫着。時而又落回他肩膀上,不懷好意的對着腦袋搭在雷蒙德另一側肩頭的少年龇牙咧嘴。盡管如此的不耐煩,盧克這次卻沒有自行飛走,而是一路引着雷蒙德順利回到營地。——要知道雷蒙德其實心裏挺擔心的,畢竟草原風光太過相似,沒有什麽地标可以給他參照,一旦出了視線,要再找到目标就相當的麻煩了。
回來的時候天都快亮了,三位隊友全部已經醒了,對于他的擅自脫隊表達了不滿。
好吧,其實是馬庫斯表達了不滿。老九在收拾他的東西,眼淚君在烤他的早飯。
“我早說過他沒事。”馬庫斯教訓完之後,老九突然插了一句,是那種典型的“我早就知道”的語氣。
“對啊,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嗎。”雷蒙德趕緊順梯子下。
“這并不是關鍵,而是你在離開以前沒有通知我們任何人。”馬庫斯不滿的說,“這是原則和紀律的問題。”
“又不是軍隊,有必要嗎……”眼淚君看看他的烤蘋果,掏出小刀切開一小片嘗了嘗。
“當然。”馬庫斯說。
不想大家因為起床氣而吵架的雷蒙德只好轉移話題,指着剛才被他放在地上的少年:“那個,有誰能幫我看看他怎麽樣了嗎?”
當然,他說這話的時候心裏指望的是老九。
老九也毫不客氣的無視了他的指望。
倒是馬庫斯走過去,翻開少年的眼皮看了看,“像是疲勞過度的暈厥。”他又檢查了一下少年的身體,掰了掰對方的四肢,“嗯,胳膊和腿上的肌肉有一定程度的痙攣,應該是脫水脫鹽了。”
“他從馬上摔了下來……”雷蒙德小聲說。
“那就是騎馬時間太長過勞了。”馬庫斯總結道,轉身去帳篷裏拿水壺。
“……其實他是被我,呃,盧克的火球炸暈的……”雷蒙德對着他的背影補充,他覺得充分的描述受傷原因還是很有必要的。
“但他身上沒什麽傷。”老九終于插話了,盡管他這是看都沒看過就下的結論,但雷蒙德選擇相信他的話,“比起這個,你能不能別老随便撿些來路不明的廢物?”
“你什麽意思?”眼淚君不滿的問。
“字面意思。”
…………到底還是要因為起床氣而打一架才行嗎!
“你們誰那有鹽和糖?”馬庫斯真是和平天使人類救星啊!
眼淚君從身邊的小包裹裏摸出一個小瓶子扔給雷蒙德,“鹽。”
雷蒙德遞給馬庫斯,又從自己的行李裏找出用油紙包好的近一公斤白糖遞給他。馬庫斯坐在地上,把紙包拆開,發現糖塊的邊緣已經被雷蒙德用勺子給挖的參差不齊,他皺了下眉,拿出小刀,放到火上加熱了一下,将糖分成了比普通方糖大兩倍的整齊小塊,取出一塊邊角料扔進小水罐裏,把剩下的包好還給雷蒙德,“糖要事先分配好,按每天的配給量消耗。”
然後又往水罐裏加了點鹽,倒進一些水,放在火上加熱直到糖塊融化不見。
他拿起水罐試了試溫度,蹲下,将少年的上半身扶起,斜靠在自己膝蓋上,捏開對方下巴,緩慢的把糖鹽水灌了進去。饒是如此,也還是把對方給嗆到了。少年被自己的咳嗽給弄醒了,睜眼看到馬庫斯近距離的臉吓了一跳,可惜體力沒恢複過來,用力掙紮了一下反而使自己躺到了地上。
馬庫斯把剩下的糖鹽水遞給他,少年沒有接,他環顧了一下周圍,最後目光定在雷蒙德身上,“是你!”他指着雷蒙德說。
不是我!!雷蒙德心說,是盧克幹的!!
他故作鎮定的東張西望,想看看盧克有沒有藏好。盧克仿佛是與他心有靈犀一般,從帳篷裏飛出來,叽了一聲,落在他肩膀上。
……………………人贓俱獲!
人艱不拆啊!
“真的是你!”少年激動的站起來,搖晃了兩下朝雷蒙德過來,“法師大人!”
然後他噗通一下給雷蒙德跪下,抓着他的衣襟說:“求你救救我!”
作者有話要說: 白糖的事,其實是前一陣看到一個朝鮮戰争中聯合國軍戰俘的一些小事有感而發啦。
當時志願軍每周給每位戰俘提供一斤白糖,美國大兵基本上拿到以後當天就吃完了,而英國戰俘則會用小刀分成糖塊,按計劃分配好了再吃。
順說還有一件挺囧的事就是美國大兵會把快死的戰友拖到房間外面去凍死,而英國人則比較正常,如果發現有誰不吃飯會立刻拖倒了一起按住強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