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盛宿打電話之前想過千萬種可能, 唯獨沒有預料到南柯會在他自報家門後,毫不客氣地挂上電話。
那最後一句抱歉說得也毫無留戀,聽不出任何歉意。
他看着不足一分鐘的通話記錄, 陷入了短暫的自我懷疑——他剛剛是不是打錯號碼了?
可是他明明就在詢問對方身份時得到了南柯的肯定回複。
那是哪裏出了差錯?難不成是真的在忙?
忙什麽?……她能忙什麽?
一個連工作室都懶得成立,自由來去的人,午飯點能忙什麽?
盛宿有種蹭到了一鼻子灰的感覺,他放下手機, 煩躁地推了一把身前的辦公桌,起身去吃午餐。
都說臨下班前不能求合作,親身試驗過的盛宿發現這話果然是對的。
現在他的胃口差到了極點,憤怒燃燒着他胸腹裏的那顆胃, 讓他在商務車的柔軟座位上, 怎麽都想不出午餐該吃點什麽。
“盛總?”助理給出第七個餐廳名稱給他做選項時, 聲音已經有了代表恐懼和緊張的顫音。
盛宿仍沉浸在自己熱臉貼了冷屁股的怫郁中, 聽出助理發顫的尾音, 冷漠地瞪了他一眼:“還吃個屁,去伊夢花店,現在、立刻、馬上!”
“好的,盛總。”副駕駛上的助理忍着胸腔裏的苦澀, 微笑着轉過身去, 緊攥着一顆心終于随着這個目的地的出現放了下來, 然而為了不引火燒身, 他還是謹慎地用鼻子又慢又緩的地長出了一口氣。
有目的地就是好事,哪怕要餓肚子, 至少不用一直陪着随時可能會爆炸的炸藥包坐在車上轉圈圈, 這對卑微助理來說——那就是幸運的!
盛宿腦袋上的紗布塊已經可以不用貼了, 但盛宿包袱太強, 為了不讓別人看到了他的傷口,仍然蓋着一快小小的紗布,看上去頗有點欲蓋彌彰的意思。
半個小時後,他乘着公司的高層專用車出現在伊夢花店的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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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的梁清清剛剛吃過午飯。
南柯給梁清清訂的餐從來都是說好幾點到就幾點到,一分鐘都不帶差的。
梁清清吃飯的時間又不算充足,今天趕巧吃得早,沒想到剛丢完外賣盒回頭就好運氣地迎來了午飯後的第一單。
“歡迎光臨,請問需要購買什麽品種的鮮花?”梁清清剛剛吃飽喝足,心情整體來說比較不錯,臉上的商業假笑便比平時更濃一些。
盛宿先前買過這裏的花,只是不是他自己親自過來取的,聞言擺擺手:“先不着急,梁老板,我來是有事找你。”
“你說。”梁清清臉上的笑維持得很好,并沒有因為他的這句推辭而冷下去。
盛宿笑:“梁老板都不問一下我是怎麽認識你的嗎?”話裏話外都在試圖勾着梁清清主動跟他開口。
梁清清搖頭,臉上的笑意随之淡了些:“買過我花的客人和想買我花的客人,基本上都知道我姓梁。”
言外之意——這沒什麽好在意的,你也不用在意。
态度是這個态度,梁清清的心裏卻不禁對眼前的這個男人有了除“穿着不錯、車子不錯、財務狀況不錯”之外的判斷。
——這個人的腦子好像沒有那麽不錯。
還有,他那股高傲、嚣張又迷之自信的神情也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好像和那個買了一百一十一枝夏日天空的女alpha有種說不出的肖似。
盛宿見梁清清并不接自己的茬,幹脆攤開手坦誠道:“行吧,正式介紹一下,我是泰英集團的盛宿,跟江總的女兒江影算是朋友,我知道你是南柯的女朋友,所以我這趟過來是想麻煩你一件事情。”
梁清清彎了嘴角,可惜月牙狀的眼睛裏并
沒有分毫笑意。
盛宿的語速不算快,梁清清等他話音落下沒兩秒鐘,就已經拆分完他話裏的信息。
“跟江總的女兒”、“算是”、“我知道你”、“南柯”、“想麻煩”。
對應的信息實際上應該是——他是江影爸爸/媽媽的同事,和江影不熟,他調查過我/也或者是南柯……現在多半是想通過我來聯系南柯?
梁清清抿嘴,她自信自己解讀出的答案,不是百分之百正确,也一定會是及格的。
所以,下一秒她再次端起商業假笑,然而不等她開口,花店的玻璃門被推開,前後又進來兩個身高腿長的女alpha。
“老板,買花。”任夏臉上戴着茶色的墨鏡,說話時兩邊嘴角上翹着,聲音裏帶着笑意。
走在後面的李娅推了她的肩膀一把,擡高額前的帽檐朝着花店內看了一圈,問:“老板,那邊的白菊花怎麽賣?”
梁清清對着盛宿歉意一笑:“不好意思,請稍等我一會兒。”
任夏墨鏡下的眼睛不住地往盛宿的身上掃,盛宿倒也不客氣,矮身坐到了南柯六千多的那把凳子上。
梁清清聽到聲音不對,立即回頭,滿臉歉意地看着他:“抱歉盛先生,那個凳子是我朋友放在這裏的私人物品,她有很嚴重的心理潔癖,麻煩你到這邊坐。”
盛宿:“……”他今天到底是幹嘛來了!
梁清清盯着他換了位子之後,才放心地轉過身繼續招待客人:“請問您是想送給誰呢?這是重瓣非洲菊,花語是高潔和清雅,很适合送朋友。”
李娅點點頭:“挺好的,那就這個吧。”
“是單獨要這個嗎?還是再加點別的花搭配,我可以重新按照你的需求包。”梁清清微笑。
李娅剛想說不用麻煩了這束就挺好的,還沒來得及開口,任夏突然用胳膊肘碰了她一下,搶答道:“加點粉色的和玫瑰花吧,色彩太單一看起來不是很喜慶的樣子,花我們也不太懂,要不老板你幫我們搭配一下?”
梁清清點頭:“可以的。”
李娅看任夏發言完畢,補充道:“謝謝老板,麻煩你了。”
“不用謝,都是我應該做的。”梁清清拿着花站到了工作臺前。
這樣的簡單花束,放在平時,十來分鐘都不用梁清清就能搞定了,今天她卻足足包了二十分鐘。
李娅的花束包好以後,任夏這才慢悠悠地開口:“老板,這束粉色的玫瑰搭配的是什麽?看起來真不錯哎。”
梁清清耐心解答:“是桔梗。”
任夏不懂花,也不知道桔梗是哪個桔梗,但還是捧場地點了點頭:“我要這個,這束太小了,老板幫我包束大的,錢不是問題。”反正老板會報銷的。
梁清清不想理那個莫名其妙的男人,便緊着賺錢的來,直到慢吞吞地包了一半,坐在等候區的盛宿終于不耐煩地站了起來,第三次看向了他腕間的百達翡麗。
盛宿自覺自己不是什麽分分鐘幾百萬上下的商業奇才,但以他現在的月薪來算,他這半個多小時也值好幾百塊呢!
他清了清嗓子說:“梁老板,也給我來一束一樣的。”
梁老板忙裏抽閑擡頭看向他,微微一笑:“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