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梁清清前兩天真的忙壞了, 她在和南柯吃完燒烤的第二天就接了三個婚車紮花的活兒,又接了一個生日派對的鮮花布置,忙得暈頭轉向。
現場布置還好一點, 客人有指定的模板, 不需要她重新設計, 只要一比一還原就行。
主要難度在婚車裝飾上,因為還要和新人溝通, 随着她們的意願設計造型和搭配,為此她整整熬了兩個大夜。
确定方案以後, 梁清清就開始馬不停蹄地趕工,大概是特意選過日子,三對新人是同一天辦的婚禮,她連眼都沒來得及眯一下又強撐着把活兒趕了出來。
昨天清晨目送婚車離開後她就想回家休息的,臨走又想起來上周有人跟她定了六個開業花籃說好今天來取, 梁清清只得把咖啡當水喝,又忙了整整一個上午。
下午實在折騰不動了, 便挂了暫停營業的牌子在店裏小睡了一會兒。
連軸轉了四天, 換誰都是吃不消的。
當天下午睡醒以後,梁清清簡單把店裏收拾了一遍,趕在天黑透前關門回家。
這是她近三個月來回家最早的一次。
回到家她靠坐在沙發前的地毯上随便吃了點路上買回來的東西, 又磨蹭了一會兒才起身去洗漱。
其實按照梁清清的洗頭頻率,當晚她應該是要洗頭的,可實在是太累了, 她提不起一點多餘的力氣再去花費時間吹頭發,便随手在頭頂上紮了個丸子頭, 簡單沖洗了一遍就躺在床上抱着手機發了休息一天的聲明, 繼而蒙頭大睡。
等她一覺醒來已經是次日上午九點多了。
她迷迷糊糊地拿過床頭櫃上的手機看了一眼, 發現被她置頂的南柯不久前給她發了消息,又随手點開聊天框連腦子都沒帶地打了三行字。
等她聽到鈴聲響起再睜開眼睛時,南柯已經開車到小區門口了。
梁清清睡眼朦胧地接通語音,聽着南柯說自己到了兩個字時,腦袋空白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接着噌地一下從床上爬起來進衛生間洗漱。
而等在小區門口的南柯則因為報不出梁清清居住的樓號和樓層,被鐵面無私的保安大叔拒之門外。于是她只能無奈地找了個不礙事的空地臨時停靠,耐心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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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日裏慣不喜歡等人的南柯今天跟吃錯藥了一樣,明明被人家保安大叔訓斥了一頓,竟然毫不生氣不說還靠在座椅椅背上時不時傻笑。
不過也怪不了她心大,實在是梁清清那傻乎乎應聲的語氣太讓人迷糊了,許是剛睡醒沒多久的原因,起床音還沒退去,她那在往日略顯甜意的聲音透着絲絲啞意,說不出的好聽,就好像隔着手機已然讓人看到了她剛剛睜開睡眼的樣子。
刺撓得南柯臉都紅了好一陣兒。
等到兩人成功碰面已經快十一點,剛好是去吃午飯最好的時間點。
梁清清上車的時候頭發看起來濕漉漉的,像是才洗過。
現在的天氣開車透一點風是最舒服的,但對于濕頭發的人來說相當不友好,加上秋天風涼,omega的身體素質天生不如alpha,很容易就會落下頭疼的毛病,所以南柯便先帶着梁清清就近找了家看上去還不錯的理發店,讓人仔細幫忙吹幹了那頭帶着櫻花香味的黑發。
從理發店出來後,搶單失敗的梁清清不好意思地對南柯笑了笑。
南柯不太明白她為什麽不好意思,但看到她笑就是開心的。
回到車上,兩人各自系上安全帶後又同時開了口。
南柯:“中午想吃什麽?”
梁清清:“你中午想吃什麽?”
有默契到這種程度,南柯覺得她們真是天定的良緣,于是又謙虛的表示自己都可以,梁清清便沒有再推辭,選了一家中規中矩的中餐館 。
反正對南柯來說,吃什麽根本不是重點,重點是跟誰吃。
只要對面坐着梁清清,哪怕光讓她看着都行。
這家餐館的招牌菜是酸菜魚,也是梁清清的私人菜譜裏唯一不辣的菜。
沒有辣椒的奇襲,南柯吃得還算愉快,比較微妙的是,飯後她們兩個竟然又同時從外套口袋裏掏出了一個方形的盒子。
還好兩個盒子的大小和包裝都不一樣。
梁清清看着她們跟小孩子交換禮物一樣推盒子的動作,沒忍住笑了一聲。
南柯則表現得淡定多了,一臉期待地看着她問:“這是什麽?”
梁清清學着南柯上次送她耳釘時的語氣,故作輕松地說:“小禮物,覺得很适合你,所以就買來送給你啦。”
“那我可以現在打開看看嗎?”南柯臉上的笑意逐漸漾開。
梁清清點頭:“當然。”
南柯小心翼翼地拉開盒子正面的蝴蝶結絲帶,輕輕抽離,剛要打開盒子又停下動作對梁清清笑道:“清清,你也拆開看看喜不喜歡。”
“好。”梁清清看着跟前的盒子,又看了眼南柯手裏的盒子,怎麽看都覺得自己好像有些包裝過度,太……明顯了,不由得紅了臉。
梁清清想要回禮是蓄謀已久,幾經斟酌後給南柯挑了一條百搭經典款的手鏈。
南柯則是三天前吃過晚飯和江影在商場消食時、意外看到櫃面擺出了一條和那對楓葉耳釘配套的項鏈,又想起梁清清說耳朵挂不住東西不舍得戴的話,便買了下來,後來一直沒時間見面就拖到了現在。
收到禮物的兩人一時間都有些臉紅,畢竟她們認識的時間并不久,出手就能送價值幾萬塊的“小禮物”,背後的含義已經不言而喻。
對于現在的她們來說,中間不過隔了層薄薄的窗戶紙,輕輕一戳就能破掉了。
所以此時的梁清清再看向南柯時,眼神也不由得有些閃躲,倒不是她不想面對,而是心底隐隐冒出的那種期待又羞澀的矛盾感讓她有點不太敢去直面南柯的目光。
南柯的心思沒有梁清清的細,品不出來胸口酸酸漲漲的滋味到底該怎麽形容,反正看着梁清清臉頰上的紅暈,她就莫名生出一種踏實的感覺,踏實到臉皮不知不覺一層層變紅,胸口湧動的某種沖也越來越明顯,簡直随時都能呼之欲出。
人的感知能力其實很多時候是很奇妙的,和一個人相處時對方對你是善意還是惡意,是喜歡還是厭惡,大多數情況下都能感覺出來。
就好像萬千情絲是自帶gps功能的,不需要刻意怎麽樣就能成功對接上正确的脈絡,告訴你對面伸出的情絲是好是壞,是喜歡還是不喜歡。
後知後覺的梁清清在經過上次和南柯一整天的相處後,隐隐約約也感受到南柯是在追她的,所以在那天忙碌過後接到南柯問她要答案的電話時,她才湧出了某種幻想,驚疑南柯是不是在她不知道的時候跟她表白了。
雖然想歪不過一分鐘就被電話裏的南柯掰正了念頭,但她也意識到那時的她的的确确是在盼着南柯跟她表白的。
對比尋常人,她的情窦遲開許多年,可是一開則洶湧如洪水,逼得她無法對自己躁動的心情視而不見。
梁清清甚至覺得如果不是沉凝一再提醒她要矜持、繃住的話,她覺得自己可能在聽完南柯稱她為女朋友的當天夜裏就要主動找她問個清楚了。
而南柯也清楚明感覺到了梁清清對她的喜歡,可是笨拙如她,此時應是最好的時機,萬事俱備,只差她再往前邁那麽一步……
可不知道為什麽她總覺得渾身燥熱的厲害,口感舌燥的,連手心都好像發起潮來。
事實上,熱鬧的中餐館确實不是什麽适合告白的場所,因為就
在南柯在心裏模拟了一遍又一遍,終于準備将心裏話宣之于口的時候,不知道是哪家的孩子吃飽喝足調皮搗蛋到了她們的桌側,甚至和玩耍的夥伴臨事比起了賽,嘹亮的嗓門在一瞬間就打破了她們之間那股恰到好處的氛圍,強行驅散了南柯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氣。
夢幻的泡泡被無關人等輕易戳破,南柯尴尬一笑,灌了自己一大口鮮榨西瓜汁,起身的同時掏出手機去了櫃臺買單。
驀然回神的梁清清意識到南柯是想去結賬時忙拿好盒子跟了上去,但是搶單這種事真的要拼手速,慢一步就注定是搶不上的。
離開了餐館再回到車上,南柯和梁清清一人捧着一個盒子沉默地坐着,誰都沒有急着系安全帶。
環境和氣氛的變化在此時是非常明顯的,當所有的喧嚣退場,專屬于她們心髒跳動的聲音就會被放大。
南柯被驚散的躁動在緩緩重聚,她的食指上纏繞着不久前還綁在手鏈盒子上的絲帶,拇指貼在手鏈的盒子上輕輕摩梭,似是在緩解她還未察覺到的緊張。
空氣又靜了十多秒,梁清清深吸一口氣,像是想要開口說話,南柯本就提到嗓子眼的心立即又往上冒了一些,那一瞬間她的念頭只剩下一個——不行,不能讓人家先開口,她是追人的那一個,得她來捅破窗戶紙!得她來告白!
至于為什麽,南柯也不知道,她只覺得那是她該有的擔當和責任。
所以她急切地開了口:“清清,我、我喜……喜歡你,很喜歡,第一眼看到的時候就有點喜歡,之後越看越喜歡……”
“我今年周歲二十五,虛歲二十六,比你大一歲,是獨立投資人,有房有車有存款,天蠍座,一米七八,一百二十斤。”
“沒談過戀愛,也沒追過人,不,正在追你,雖然我也不知道自己的表現合不合格……如果你不嫌棄我是個新手的話,我能邀請你和我談個戀愛嗎?”
梁清清聽着南柯自報家門市的表白詞,表情微怔。
她有試想過南柯跟她告白時的場景,但她在這方面的想象力匮乏,只能想到尋常情況下出現的鮮花和單膝跪地,從來都沒想到南柯會對這樣對她發出邀請,尤其聽到最後那一句時,她差點以為南柯是要邀請她跳一支舞。
南柯說完心裏話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梁清清的反應,看到她臉上逐漸浮現出的笑意,有種妥了又不夠妥的感覺,心一橫拿不準地問她:“你這是同意了還是……沒同意?”
梁清清抿唇,調整了一下心情說:“那我也跟你說實話吧,我也沒有談過戀愛,也是個新手,你要是不介意我們在一起後需要共同學習和摸索地話……那我就同意了。”
南柯反應了一會兒,眼中閃着驚喜的光:“真的?”
“假的。”梁清清撲哧笑了出來。
南柯卻不理會她的違心話,側過身子快速地探過了過去。
梁清清毫無防備,被她的動作吓了一跳,下意識往後退。南柯卻像早有預料,伸手攔住她所有退路,強勢又快速在那雙粉嫩的軟唇上印下了自己的唇印。
柔軟相碰的瞬間,她冒出一股可惜之感——離開餐館之前她應該去衛生間給自己補個口紅的!這樣都留不下印子呢!
不過沒關系,沒有口紅的印子還可以留別的印子,于是在唇分之際她微微張開雙唇,讓梁清清的下唇嵌在了她的雙唇中間,甚至使壞般伸了下比剛才發言時要靈魂許多的舌尖。
“……”剛剛發生了什麽?!
梁清清完全沒有預料到這段發展!她震驚地看着那張無論什麽時候見面都會讓她心跳加速的臉在眼前迅速放大,短暫的停頓後,又迅速縮小,大腦空白一片,心跳快得她好像剛剛短跑過……
等她回過味來,滿心歡喜之餘,不由暗自慶幸剛才
放下筷子後她有喝水漱口、還難得突發興趣吃了顆菠蘿味的軟糖。
南柯吃完豆腐,重新打開盒子取出那條手鏈,手腕一橫,右手靈巧地把扣子扣上。再回頭看到梁清清還是一副沒回神的樣子,她舉起手腕晃了晃:“好看嗎?”
“好、好看。”梁清清抿了一下唇,又伸手碰了一下,這一次不光是臉頰,整張臉都漲紅了。
南柯看着她的反應,嘴角勾起得意的弧度,心想幸好自己反應及時,沒被人家搶先告白。
她默默給自己點了個贊後又一次主動側過身子,不過這一次她側過身沒有再做剛才的事情,而是拿走了梁清清掌心的盒子,取出了那條楓葉項鏈。
梁清清反應過來自己在期待什麽以後表情略顯尴尬,腦袋也不知道搭錯了哪根筋,伸手就要去搶項鏈。
南柯靈巧地避開她的手,繼而将項鏈送到了她的脖子前,指尖穩穩地捏着項鏈的彈簧扣穿過她濃密的長發,向着她頸後的腺體處靠近:“別緊張,我幫你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