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1)
沉凝自從聽到梁清清的坦白之後, 就開始磨刀霍霍向傳聞中的那個alpha。
一連兩天,什麽事也不幹,專門圍着梁清清碎碎念——“帶我一個呗?”、“讓我見見呗?”、“我幫你掌掌眼啊?”
臨近約定好的時間, 梁清清終于抵擋不住沉凝的軟磨硬泡,用微信拉了個臨時會話。
她一邊打字, 一邊聲明:“醜話先說前頭, 如果人家不願意的話,你可不能怪我!”
“當然。”沉凝笑着點頭,心裏想的卻是:怎麽可能呢?一般有禮貌的人在面對這種請求時大多都是不會拒絕的啊。
事實上, 南柯在看到消息後的确沒有冒出拒絕的想法,倒不是因為禮貌不禮貌的關系,而是因為她覺得她們這邊是兩個人, 本來就是人家做東,那現在想帶個朋友也合理, 畢竟梁清清跟她們認真說來不算熟, 安全意識強一點不是錯,順手就回了個“ok”的表情包。
江影卻對着手機扁了扁嘴:“她那朋友可真會挑時候……壞我好事。”
“不至于。”南柯哼笑,“你要真想跟,算你一個就是了。”
江影笑着哎了聲,先一步轉身出去, “到底是我柯姐講究。”
晚上梁清清定的是一家老牌烤肉店,正好也是南柯和江影愛去的那家。
說來巧也不巧, 她們都是這家烤肉店的常客, 在此之前卻又從未遇見過, 還真是天意弄人, 說不清的緣分。
江影入座後看着主動把菜單讓給梁清清的南柯, 無奈偷笑, 末尾出于姐妹情又主動接過菜單勾了兩瓶店裏的特色米酒。
和梁清清并肩坐着的沉凝在剛看到南柯和江影的時候,就被她們的顏值給征服了,剛剛恢複單身沒多久的她要不是礙于江影的那雙眼睛和周騰騰有些許相似,今晚怎麽也要嘗試着認識一下新人的。
可惜周騰騰給她帶來的痛太深,讓她一看到有任何地方和其重合的人都會瞬間冷靜下來,再也上不了頭。
畢竟回憶歸回憶,傷心歸傷心,連坐歸連坐。她從來都分得清楚。
看出沉凝冷靜下來的表情,梁清清懸着的心緩緩降落,回到原地,其實江影和周騰騰眼睛的相似程度至多一兩分,也就眼型差不多而已。
Advertisement
她擔心的是怕沉凝會跟她一樣,萬一人家有女朋友,她這邊熱血沸騰了,結果最後還得強行降溫,那才難受。
要知道江影給她的第一印象那就是個花花美a,瞧她挑花時自信滿滿的樣子,以及後來買滿天星什麽的,一看就是會哄女孩子的。
這樣的玩票,能不心動還是不心動的好。
得虧正在給對面倆美omega倒米酒的江影不知道沉凝和梁清清此時的心理活動,不然非得郁悶得吐血不可。
南柯不能吃辣,便紳士風度得拿着烤肉的夾子幫忙把用辣椒腌制的生肉都鋪到了吸油紙的上面烘烤,專心致志地充當起烤肉工。
她這一拿起夾子就沒放下過,看得江影連連稱奇,已經在心底給她确定了結果——妥妥的紅鸾星動。
不然怎麽解釋她這副殷勤的樣子?
梁清清和沉凝不是沒有眼力見的人,眼見南柯一直沒吃,把烤好的肉都用公筷夾給了她們,兩人對視一眼,分頭行動。
梁清清換上公筷,先一步瞄準烤熟的肉片,動作敏捷地夾到了南柯的碗裏。
沉凝則出聲試探:“南柯你這麽會照顧人,是女朋友教導的嗎?”
南柯正打算把那塊肉夾給梁清清,聽到沉凝突然這麽問,直愣愣地就否認了:“我沒談過女朋友。”
奇怪的是,她這話一出口,周圍的三個人都愣了。
但她想不到的是,愣住的三人卻是三種想法。
梁清清——什麽?沒有女朋友?那是老婆?
江影——這麽快交底?她們會不會覺得我柯姐魅力不行?
沉凝——沒有女朋友?那難道是喜歡男o?
“怎麽了?這很奇怪嗎?”南柯看了眼那片帶着辣椒末的肉,端起手邊的米酒輕抿一口,試圖以此來演示自己的緊張。
說真心話,她在看到梁清清呆住的表情時,是惶恐的,她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麽。
沉凝用膝蓋碰了碰梁清清,首先笑道:“沒有,不奇怪,就是沒想到你長得這麽招人,會沒有女朋友。”
江影聞言卻不似南柯那般放松,她警惕地看向對面的兩人,笑道:“是吧,你說她條件這麽好,追她的人也不老少,她竟然還沒女朋友,要我說呀,就是太挑,眼光太高。”
梁清清胸口猛然突出的尖刺緩緩縮了回去,表情回暖了一些,但又陷入了新的糾結中。
以南柯的外型和經濟條件來說,她的确是很優秀的alpha,眼光高也是正常的,可這樣對比下來她的條件好像就差一些了,那……
沉凝這個剛跟渣a和渣a一家的人周旋過的過來人,哪裏會聽不出江影話裏的重點,瞬間就挺直了腰板,拍着梁清清的肩頭說:“就是說呀,清清也是這樣,不過愛情這東西從來都講究眼緣,有些時候有些人,緣分到了一眼命定,緣分沒到再優秀都不行。”
“是這個理。”江影舉杯和沉凝碰了碰,招手叫來服務員又加了兩瓶米酒。
南柯和梁清清對視一眼,拿起筷子夾起那片烤肉吃了下去,強忍着在口腔蔓延的辣意舉起杯子和梁清清也輕碰了一下。
一頓飯畢,四人的臉頰都添了淡淡的腮紅,離開烤肉店的時候,夜空已然飄起細如牛毛的小雨。
因是秋季,夜風微涼,吹得人鼻尖都跟着發紅。
江影走到路邊打開黑色賓利的後車門,紳士一樣做了個請的動作:“酒駕要不得哦,給我們alpha一個表現的機會?”
沉凝雖然對江影升不起那種好感,但是如果可以做朋友的話,她還是不會拒絕的。
她看了眼賓利內部裝飾,拉着梁清清道過謝後上了車。
江影立即給南柯使眼色——快上車呀,機會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的,你要把握住啊!
南柯:“……”機靈到這種程度,她還單身,果然天理不公。
江影打開車門上了副駕駛,南柯坐進了梁清清留出空位的後排。
一路上這司機也不知道是真的開竅,還是心情不佳連帶着技術也跟着退步,急剎急轉,晃得和梁清清挨着肩膀坐着的南柯幾次想要伸手攬住人家,最後又生生止住,強撐得她在這樣涼爽的夜裏額頭上都冒出了細汗。
直到沉凝和梁清清一起下了車,南柯才終于忍不住壓着火氣提醒:“今晚陳叔也喝酒了嗎?”
陳叔尴尬地看了眼後視鏡裏的南柯和副駕駛的江影,沉默地繼續開車。
江影側過身子,輕聲嘆氣:“聽你這話就是白瞎了我的特意安排,南柯,你這樣追人可不行啊。”
“你行你母胎lo。”南柯冷眼望着坐在自己正前方的人,十分不理解她哪來的這麽多歪點子。
被刺到的江影不說話了,嗤了一聲靠在了椅背上望着窗外使性子,生悶氣,等哄。
然而看出她心思的南柯愣是到小區門口下車,都沒再搭理她。
兩人就這麽各懷心事的回了家。
天上的雨逐漸有變大的趨勢,
頂着雨走到小區門禁處,刷臉解鎖成功的瞬間,值班人員從崗亭裏遞出一把透明的雨傘。
“謝謝。”南柯輕聲道謝,接過雨傘撐開,踩着濕漉漉的地面回了家。
小區裏的物業很貼心,每次下了雨看到空手回來的業主都會主動遞傘,還會在電梯裏放上傘桶,等雨停之後又會主動回收。類似這種細節還有很多,這也是她沒有輕易放棄這套房子的原因。
南柯回到家的時候,窗外的雨已經大到打在玻璃上會發出啪啪的聲響。
這樣的雨夜過後只怕溫度又要降上一些,她站在窗前看了一會兒,想起在車上梁清清因為急剎按在自己膝蓋上的手,忍不住對着玻璃笑了起來。
說來奇怪,那被她碰過的地方也隐隐泛起熱意。
南柯兀自傻笑了好一會兒,轉身回去拿手機,給江影回了個發射愛心的感謝表情包,又點開了梁清清的微信。
原本她看梁清清的朋友圈動态大多都是包好的花束,還以為這只是她用來聯絡客戶的工作號,沒想到是自己想多了,梁清清只是很少發生活方面的動态而已。
她猶豫着輸入了一行字,幾經斟酌又逐個删除,最後點開了她的頭像進了朋友圈,入眼第一條便是梁清清十五分鐘前更新的動态。
沒有配任何文字,只有一張被雨水打濕的多肉照片。照片拍得很好,沾了雨珠的粉色桃美人圓潤可愛。
南柯雖然不養這些小東西,但耐不住風大,上學時在同學的科普下被迫認識了幾個品種,現在大概因為心境的影響,越看越覺得那小東西可愛,看着看着又忍不住想起梁清清帶着笑意的側臉,嘴角不受控制地揚起的同時輕翹指腹給那條朋友圈點了贊。
梁清清回到家第一時間去陽臺查看了她的花花草草,确認都很精神便就去洗澡了,等躺到床上翻看手機才發現南柯給她點了贊,胸口頓時生出一股無法形容的熱意,她笑着側過身抱住被子裏的狗頭抱枕,捂着臉偷笑。
南柯這個人對她來說一直都是與衆不同的,她悶在被子裏想起晚上回來時因為車子急剎差點撞進人家懷裏的場面,臉頰又忍不住浮上兩朵紅暈。
梁清清一會傻笑一會故意憋住板臉,兩種極端狀态不停交換拉扯,半晌後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的她覺得今晚自己肯定是喝多了,不然這臉皮為什麽會一會兒燒灼,一會兒燒灼的。
相比起梁清清的薄臉皮南柯則淡定了很多,她在書房又待了近兩個小時才出來洗澡休息。
然而一家歡喜一家愁。
全方位站在南柯對立面的白若雅此時可就沒那麽好過了,她在醫院的病床上輾轉反側,心中有火在燒似的一片焦灼。
自從尉歡跟她說了分手兩個字并離開後,她的眼淚就跟斷了線的珠子似的掉個不停,哭得眼睛都一陣陣地發疼,直到天快黑她的眼眶才稍稍幹了些,不過腫脹感明顯。
這會兒外面下起了大雨,她那依然發紅的眼眶不由得又跟着濕了。
不算好的天氣總是能在不經意間放大悲傷的情緒。
白若雅用手背抵在眼皮上緩緩呼吸,仔細掂量着她的處境和看似已經現擁有的一切。
畢業後她就找了份和專業對口的工作,只是公司不大,去年因為管理層出現問題,資金鏈斷裂險些倒閉,現在已經被尉歡收購了,她因為尉歡的關系也升到了一個相對來說錢多活少的位置。
工作對她目前來說還是很重要的,絕對不可以弄丢,她知道尉歡不是那種對人不對事的人,不會因為和她分手就辭退她,但她還是不踏實。
公司更換過的高層們因知曉她和尉歡的關系多少對她是有些特殊照顧的,沒了女朋友這個名頭護着她,即便尉歡不會對她怎麽樣,但其他人會不會落井下石那可就說不好了。
還有她住的房子,也是尉歡買的,她雖然已經在裏面住了一段時間了,物業和鄰居也默認了她就是那裏的女主人,但那房子終究不是她的,沒了關系的拉扯,她必然是要搬出去的。
雖說藍梓凡租的一室一廳看上去也還不錯,可和寬敞的四室兩廳比起來,差得可不是一星半點。
她從小就是嬌生慣養的嬌花兒,按照她的工資收入,在沒了尉歡以後,她還想要維持住和尉歡在一起時的生活水平,那絕對是癡人說夢。
而且,她的心裏也的确是喜歡尉歡的,不然不會因為尉歡跟自己提了分手,她就哭這麽久。
思來想去,無論從哪個方面來看,這手都不能分。
她想了想,迎着光睜開眼睛,濃密的睫毛上沾染着點點淚星,在燈光的照射下折射出碎碎的亮光,更顯楚楚可憐和虛弱。
只可惜這裏沒有觀衆,這副模樣給不了她任何幫助。
幾經權衡,她用生活號碼給藍梓凡發了一條短信:尉歡永遠都是我最愛的人,藍梓凡我接受不了你,以後我們還是不要做朋友了。祝你幸福。
藍梓凡收到短信的時候,正站在衛生間的洗手臺前吹頭發,橫放在鏡子下方置物架上的手機正在播放電影,她看到紅色愛心備注出現在屏幕頂欄最左側時擰起眉毛,關上吹風機,點開了那條短信詳情。
這一天自從她和白若雅第一次吻得忘情時就已經預想到了,本以為會來得很快,卻不想她陪着她愣是走過了一個冬又一個夏,又一個冬又一個夏,終于在這個秋天姍姍來遲。
藍梓凡抹了抹眼角,退出短信界面的同時也退出了衛生間。
白若雅給藍梓凡發完短信,又主動删掉了她的微信賬號,清空了手機相冊裏兩人的合照,确認什麽痕跡都找不到了,便側着身子從床上坐起來,淚眼朦胧地給尉歡打電話。
結果毫無疑問被拉黑了,她又找到微信賬號,紅色的感嘆號躍然屏上,提示着消息被拒收,也提醒着她被拒收的不只是消息。
白若雅仰起頭,強忍下落淚的沖動下床,換掉身上的病號服,戴上那條曾經屬于尉歡的圍巾,離開病房,用手機叫車徑直去了尉家的公司。
原本她是想找到尉家的別墅去的,可轉念一想,她對不起尉歡的事情絕不能讓尉歡的爸媽知道,不然肯定不會幫她說話的,畢竟哪家父母不心疼自己的孩子呢,說不定還會成為橫梗在她和尉歡之間的阻礙……不過同時她也想起了尉歡的那個妹妹,在這一點上還真是個妙人。
白若雅嘲諷地笑了笑,又開始繼續分析尉歡。
她和尉歡相處多年,深知尉歡是個報喜不報憂的人,她們之間的問題剛剛爆開,尉歡肯定不會拿回家裏去說,但出了這麽大的事情,她的心情也肯定不會好。這會兒多半還在公司裏加班,她動作快一點,說不定趕得及,這場雨就是老天爺給她最好的助力。
白若雅出現在尉歡公司樓下的時候,雨正巧是最急的時候。
她站在雨地裏仰望着亮着燈的地方,拿出手機給尉歡的助理溫海打了個電話,電話通了很久沒有接,她猜得到是尉歡的命令,溫海不敢接。
呼叫自動挂斷,她低着頭繼續給溫海發送短信。電話不敢接,短信總是要看的吧。
一連三條短信發送成功,白若雅梗了梗脖子,仰起頭盯着那亮着光的地方,一動不動地等着。
雨水澆在她的身上,從裏到外都濕透了,現在不是半個月之前,溫度已然低了好幾度,再有涼風吹過,冷得人不由自主地哆嗦。
尉歡和舉着黑傘的溫海走進雨裏的時候,白若雅已經被淋得搖搖欲墜。
她剛小産不久,小月子還沒做完,現在不能受寒,被雨這樣淋了半天身子肯定受不住的。
“白若雅,你這是何苦?”尉歡的聲音雖涼,可她從樓上下來的舉動已經證明她心軟了。
白若雅睜開眼看到尉歡,嘴角硬扯起一個弧度,低聲道歉:“對不起,尉歡,我錯
了,我跟你坦白。”
然而,她說完這句話就身子一軟,倒了下去。
畢竟是處了快六年的女朋友,尉歡怎麽也無法做到眼睜睜看着她倒在滿是雨水的地上,下意識就上前一步截住了她的身子,将她撐在了懷裏。
白若雅感受到那個熟悉的懷抱,異常沉重卻又在她算計之中的眼皮緩緩閉上,嘴角也滿足地輕輕上揚。
她就知道尉歡還是在乎她的,只要自己還被在乎,那她暫時就涼不了,一切都還有救。
……
南柯躺在床上閉着眼睛醞釀了一會兒睡意之後,還是精神得不得了,只得側身去拔下充電的手機查看好久之前就震動過的微信消息。
江影是個不記仇的,在收到她沒什麽誠意的道謝之後就恢複如常,回了她好幾條沒什麽營養的表情包。
南柯點開查看結束火速回了幾個一塊錢的紅包,勒令她閉嘴。
江影逐個領取,大概是被一塊錢刺激到了,又發了一連串的白眼。
南柯輕笑一聲沒有再理她,直接退回手機桌面,可她手機上的娛樂項目實在太少了。
她盯着冷冷清清的幾個圖标看了好一會兒,想了想,最後竟然猶豫着點開游覽器,輸入了一個問題。
——如何追求一個獨立自主、長得漂亮、性格好、手藝好的omega?
打完問號以後,她的手停住了。
在即将按下搜索鍵的時候,南柯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就是說像梁清清這樣優秀的omega,全g市能有幾個?
——能追到的人又有幾個?
而追到的人又會有多麽想不開,跑到網上來分享經驗?
主動教別人怎麽成為自己的情敵嗎?
傻子才會這麽幹吧。
顯然,能配得上這樣優秀omega的必然不會是傻子,所以她大概率是搜不到有用的答案的。
既然搜不到,那她為什麽要讓這條問題出現在自己的搜索記錄裏?
想明白了的南柯又一次一鍵返回桌面,指尖微挑,清空了後臺運行。
詭異的是,不知道是心有靈犀還是被下了什麽玄幻電影裏才會出現的蠱蟲或術法,躍然屏上的消息提醒赫然顯示着江影給她推送了——追人的十一種套路。
南柯:“……”
她真的很不想承認,江影是目前為止這個世界上最懂她的人,但這雪中送的碳也太嗆了。
根據江影本人親身實驗的數據結果來看,她根本就沒有成功過好吧!
想到這裏,南柯頓了一下……其實不能說得這麽死,仔細算的話也有攻略成功的,而且至少成功了一半。
至于為什麽沒有成功戀愛,則是因為出現了類似于上次面基失敗那樣的烏龍,不是追錯人,就是發現微信是假的。
所以對方在江影的攻勢下,實際上是心動了的,只是心動的人和目标任務沒有對上號。
意識到這個問題,南柯懷着質疑的心情點開了江影推送來的主題分享。
大致浏覽了一遍之後,南柯斟酌着篩選了其中的幾條建議,點開梁清清的微信,給她發了句——謝謝今晚的招待,晚安,好夢。
只是這一次仍和上一次一樣,石沉大海,杳無音訊。
不過這句晚安于她而言沒有白發,因為她發完消息就困了,放下手機沒多久便睡着了。
一夢天明,次日還是被江影給叫醒的。
因為睡得晚又缺覺的緣故,南柯一覺睡到大中午。
江影倒是一如往常,十點一到就醒了,可沒想到一睜眼就看到自家老媽發來的微信,圖片展開,是一張紅色的邀請函。
攤開的邀請函頁面上清清楚楚寫着尉歡和白若
雅本月農歷二十四要訂婚的事情,尉家還把宴會地址定在了市內最好的迎天酒店。
蘇虹英不知道小一輩之間的彎彎繞繞,只單純想給江影分享一下,卻不想江影在看清上面的內容後一個失敗的鯉魚打挺就從床上起來了。
她怎麽也沒想到,故事的發展竟然真讓南柯給說中了,尉歡還就把這頂綠帽子給接了,而且接得無比絲滑,大有一副她就得娶白若雅且誰也阻擋不了的架勢。
這神奇的發展她身為一個正常人可就理解不了了,所以她在持續的震驚後試圖聯系南柯,但一直無人接聽。
後面她還主動回了個電話給尉歡,稱昨天下午因為比較忙沒接到電話,晚上光顧着玩又給忘了,問歡姐找她有什麽事。
尉歡在電話裏的反應也一如往常,除了語氣聽起來有些累之外毫無異常。
沒有反應?
江影左思右想還是覺得詭異,幹脆起床找到了南柯的家裏。
結果她一路走到主卧,發現南柯居然還沒有睡醒。
“柯姐,剛收到消息,歡姐和白若雅要訂婚了,時間在一周後,地點在迎天酒店。”江影蹲在床邊,語氣無奈又氣憤。就憑尉歡對那個女人的容忍程度,此時她真後知後覺南柯的決定是對的。
南柯本來就差不多要醒了,房門被打開時她就聽見了,更別說江影這句陳述還用的正常音量。
她擡起手擋在眼前,緩了一下睜開眼,揉着鼻根坐了起來。
“什麽時候的事情?”
“就今天上午,尉叔叔派人送請柬到我家裏了,我媽拍給我看的。”江影如實說。
南柯嗯了一聲,從床上下來,徑直去衛生間洗了把臉,撐着洗手臺沉默了一小會兒,戴上洗臉巾把頭發随手挽起,擠牙膏刷牙。
南柯洗漱的動作很快,坐到梳妝臺擦臉時江影就靠坐在後方衣帽間的小沙發上,語氣疑惑:“柯姐,你說歡姐是不是被下降頭了,她怎麽就能這麽認了呢?昨天才把證據送到她的手裏,今天就沒事了?還發訂婚請柬?這是生怕帽子會跑是嗎?”
南柯簡單塗了點護膚品,起身去把手洗了,回來背着江影一邊換衣服一邊說:“按照我對她們的了解呢,這請柬肯定是早就在準備了的,迎天酒店那邊什麽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基本都要提前一個月預定,最少也得二十天。”
說到這裏她頓了頓,捏着衣架的手微微用力,深吸一口氣又繼續說:“而且白若雅那個女人又是在尉家小産的,甭管具體原因是什麽,尉家那倆一向不愛按常理出牌的活寶肯定會覺得良心上過不去,昨天送到你歡姐前的那些證據應該是被她一個人默默收了。”
“對呀!應該把那些證據給尉叔叔和許阿姨也送一份的!”江影拍手,神情懊悔。
“那樣對我們來說就太麻煩了。”南柯看她,“你尉叔叔和許阿姨和尉歡不同,收到那種舉報是一定會追查舉報人的,找到你我頭上要怎麽搞?再說我已經和他們斷了關系,主動離開了那個家,現在又告訴他們當初選錯了,準媳婦不是個好東西,你不怕她們一時想不開當場梗過去?”
江影撇嘴:“……”
南柯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行了,別這副表情了,該給的提醒我們已經給了。”
江影輕哼:“可惜了你還這麽為他們着想。”
“這有什麽可惜的,得人恩果千年記,我白吃人家二十多年的大米,總不能上趕着去把人家氣死吧。”南柯拉來衣帽間的玻璃門,邁步往外走,“一碼歸一碼,恩怨兩分。”
江影看着南柯的背影,輕嘆一聲起身跟上。
……
尉家散出去的請柬的确是提前就商量好的,尉歡這幾天忙得焦頭爛額,心情也差到了極點,一時大意就把這個
事情給忘了。
等她記起來的時候,該收到請柬的,不該收到請柬的全都已經收到了。
尉弘博和許冰芝因為尉柯改姓主動斷絕關系的事情大受打擊,狀态對比先前肉眼可見得不好,尉歡也不敢在這種時候打電話回去說取消訂婚宴的事情,可她不說那就注定就要承受結果。
昨夜因為白若雅淋雨暈倒,她的臉黑得比鍋底還難看,便回到了白若雅住的地方,安置好白若雅,她懶得再折騰就在客房睡了一夜。
今早起床時發現鼻音有些重,可一想到主卧裏躺着的白若雅,尉歡還是冷着臉拿着風衣外套去上班了。
接到白若雅電話的時候,她剛從會議室裏出來,雖有些不情願,但想到訂婚宴的事還沒完呢,只得耐着性子趕回去。
在昨天和白若雅說了分手之後,她是有反思和換位思考的,可不論替白若雅找什麽接口,尉歡都還是很不能理解白若雅的行為。
她不是迂腐的人,她可以不在意白若雅在和她好之前怎麽樣,但既然兩個人交往了戀愛了,就絕對不可以出現這樣荒唐的事情。
說是放不下也罷,說是沒種也罷,在悲傷和難過中,她還是想聽聽白若雅會給出什麽樣的解釋。
而白若雅不負她所望,還真的給出了一個看似無奈且無辜的解釋。
尉歡鞋子都沒換,冷漠地站在白若雅躺着的床前,因剛從外面回來的原因,身上還隐隐透出一股寒氣。
“有什麽話要說,盡快,我趕時間,下午還要出差。”她的語氣和眼神一般冰冷,找不不出半點往日的溫柔和疼惜。
白若雅看着尉歡的臉,眼淚說來就來,她擦着淚眼抽抽嗒嗒地開了腔:“尉歡,我真的不想的。”
“我跟她……就上上個月你出差那次,藍梓凡她過生日,我去給她慶生一不留神就喝多了,我酒量一般你知道的,藍梓凡那天晚上送我回來以後不知怎麽就突發了易感期,然後就……”
“我也不想的,可是我打電話給你沒有人接,我一個omega,哪裏推得開失控的alpha。”
尉歡垂在袖子裏的手握緊:“所以,你們還是在這裏發生的關系?”
“是……”白若雅閉眼,兩行清淚順着臉頰滴落在胸前的睡衣上,“之後她就跟我表白了,說我爸媽和她爸媽原本就在我們小的時候給我們訂了婚約的,我本來就是她的,她很喜歡我,是我因為你背叛了她……”
“我知道自己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情,可我不敢說,我太害怕失去你了,尉歡,真的,我不能沒有你,我愛你。”
“藍梓凡看我不願意和你分開,就拿你威脅我,那天在醫院裏也是,我是不願意的,尉歡,你要相信我,我的心裏都是你,真的都是你啊,裝不下別的人了。”
“我也沒有想到會懷孕,這個孩子我發現的時候也崩潰了……原本我打算偷偷做掉它,可是我看你那麽開心,我……”
“是啊,你看我那麽高興,是不是覺得我真好騙?”尉歡側過身子,鼻頭隐隐發紅。
白若雅連連搖頭:“不是的,不是的,尉歡,我從始至終都沒想過騙你。”
“可是這件事裏,尉歡……我也是受害者呀。”
尉歡仰頭看着天花板,把湧出來的眼淚強行憋了回去,她轉身走向門口,在打開卧室的門之前穩住聲音說:“這些天你就先別想了,有什麽事等你養好身體再說吧。”
離開之後,尉歡上車前往藍梓凡工作的地方。
她剛跟白若雅交往沒多久就知道藍梓凡這個人了,但是自信如她,她從沒想歪過白若雅和她的關系,只把她當是白若雅的普通朋友,所以這些年來她雖然和那個人吃過飯,給她貢獻過業績,卻一直都沒有互留過聯系方式。
更不知道她住在哪裏,現在想找她也只能找到櫃臺去。
藍梓凡是個勤奮的人,一直都是店裏的金牌sa,現在其他人看到尉歡來找她,雖有豔羨但更多的是習慣,連帶着店長聽見尉歡要約藍梓凡出去聊聊天,也大方地笑着放人。
藍梓凡在看到尉歡出現在門外的時候就猜到了她的來意,坐在咖啡桌對面的她聽完尉歡的詢問,沒什麽所謂地笑着說:“事情和她說得一樣,我沒什麽好說的。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我不對,不過搶走她,對我來說就是你的錯,我喜歡她我不覺得有什麽問題。”
尉歡看她:“所以你就用那樣下流的方式得到她,毀了她嗎?”
藍梓凡摩挲着咖啡杯的杯身,輕輕點了點頭:“嗯……我下流。”
“我承認,我下流,可是說我毀了她,憑什麽?你憑什麽說是我毀了她呢?”
尉歡被氣笑了:“那不然呢?難不成你還覺得是我毀了她?”
“當然,你如果真的愛她,知道了她因為我受到了傷害,你應該的是去心疼她,治愈她,而不是覺得她被毀掉了!”藍梓凡擡眼,眼神中的憤怒呼之欲出,好像做出了不可挽回的事情的從來就不是她。
尉歡看了眼窗外人來人往的行人,忍住在咖啡館內揪住她的衣領暴揍她一頓的沖動,咬牙起身:“果然不可理喻!”
藍梓凡看上去完全不在乎她的評價,靠在椅背上仰頭沖她笑道:“你要真的覺得她被我弄髒了,不想要了,沒關系,我愛她,我不介意她被你抛棄了,我要她,也麻煩你轉告她,無論她白若雅變成什麽樣子,我藍梓凡都願意接着她。”
尉歡氣血上湧,雙拳緊握,手背上青筋盡顯,她居高臨下地俯視着藍梓凡,眼中滿是輕蔑:“你休想,你這輩子都不可能如願。”
桌子上的手磨咖啡還冒着熱氣,尉歡深吸一口氣離開了。
藍梓凡坐在位置上望着玻璃窗外開走的r8,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嘴裏的味道卻和她心口的滋味巧妙重合——苦得想哭,澀得麻人。
……
江影因為南柯答應讓她參股,高興得請了午飯。
南柯沒什麽所謂,反正總共就她們兩個人,不是你請就是我請。
吃過午飯,兩位投資人又一起拿着拟定好的合約找了上次見過的創業者,打算雙方對一下合同,沒什麽問題的話就簽約了。
忙完正事已經是下午四點,因為今天雨後降溫,南柯又穿了上次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