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南柯把江影送到江家開車之後才想起被塞在椅背後面的報告單,回到家樓下的時候一個人在車裏坐了好久。
她看着報告單上的結果,用手機拍了張照片,順手把單子折了兩下塞進了車內的儲物夾層裏。
白若雅流産一事,仍未能和尉家徹底脫離關系,尉弘博和許冰芝大概率還會把責任往尉家身上攬,應該用不了多久,她們就會為尉歡舉辦訂婚宴,正式對外界介紹白若雅的身份。
一想到前世裏白若雅穿着禮服站在許冰芝和尉歡中間的場面,南柯就難受得憋氣。
她不是姐控也不是媽控,在尉歡分化成功時她就是支持大姐戀愛談女朋友的,可她實在是不能接受讓這麽個玩意兒成為尉歡的妻子。
白若雅已經不是心機深沉可以概括的了,在這樣的家庭裏,女人有心機不完全是壞事,但人品有問題,這可是大麻煩。
藍梓凡這些年一直以白若雅好朋友的身份出現,眼下孩子沒了,她身為孩子的親娘沒道理不去醫院看望白若雅,南柯已經讓江影和醫院打過招呼一定要對來看望的人員進行記錄。
不過最讓她奇怪的是藍梓凡和白若雅已經發生過關系,那白若雅的信息素就一定會出現異常的,尉歡怎麽就沒有發現呢。
omega的信息素和alpha的會有本質上的不同,而且氣味都是單一的,發生性關系後味道會混合,這是高中生理課程上都會學的。
除非……那個藍梓凡的信息素味道和白若雅的一樣,或者她和尉歡的一樣,不然以尉歡的敏銳程度不可能發現不了身邊人的味道變了。
而且信息素混合之後的味道和她們平時散發出來的還不一樣,是無法用人為手段徹底掩蓋的。
南柯越想越覺得奇怪,為了搞清楚這點關鍵性的問題,她覺得最近還是要再去跟藍梓凡接觸接觸,不然任何一點證據不到位,都有可能成為白若雅那個臉皮比城牆還厚的女人的突破口。
到時候她再不要臉地哭個委屈、裝個柔弱,胡亂找個歪理扯一扯,尉歡還是會相信她,那自己可真就是白忙活了。
既然是重開,也有過教訓,那她再行動就要有百分之百将她錘死的把握才行。
南柯疲憊地揉了揉眼睛,下車回家。
先前和江影去伊夢時随便買的那束向日葵還在茶幾上躺着,因為忘記安置它,沒有花瓶和水的養護,又被太陽曬了許久,花瓣已然頹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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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拿起看了看,回頭看到生機勃勃的唐菖蒲,還是決定犧牲向日葵吧,便又把它扔了回去。
等明天阿姨來收拾時看到花已枯萎會幫忙處理掉的。
西移的太陽已經沒什麽溫度,南柯躺靠在沙發上,陽光透過紗簾散在她的身上,明亮得刺目,她只能微微偏過頭避開。
剛打開的手機屏幕上是梁清清十分鐘前更新的朋友圈——我來啦。配圖是一張逆光的自拍照。
照片上的她衣服換了,總是松松紮起的長發也散了開來,臉上甚至還化了淡妝,一看就是精心打扮過的。
“果然是去約會的啊……”
聲音一出,南柯被自己的稍顯落寞的聲音吓了一跳。
她真的是神經了,人家幹嘛去關她屁事啊!
關掉手機,南柯窩在沙發上對着折射出橙色光芒的水晶吊燈發了會兒呆,不知不覺就睡着了。
而被她惦念着的梁清清正坐在火鍋店,和研究生畢業歸來的發小沉凝比誰更能吃辣,嘴巴都辣紅了。
沉凝吃完最後一口小米椒,終于抱着酸奶杯子猛吸一大口,連連求饒:“好啦好啦,我認輸、認輸。”
“就說你在南方待久了肯定不行,還嘴硬。”梁清清笑着夾了塊番茄鍋裏出來的甜玉米放進了自制的超辣蘸料裏
滾了一圈。
沉凝笑着看她:“大半年沒見,沒想到你還是這麽好勝。”
“明明就是你比我更好勝,我開店開得已經好多了。”梁清清說着用勺子把沉凝愛吃的蝦滑撈進她的碗裏。
沉凝看着放進碗裏的蝦滑輕嘆一聲,眼神有些不太好的變化——以前的女朋友也經常會這樣把蝦滑撈給她,梁清清的動作讓她又想起了前女友。
梁清清立即感覺到了什麽,伸長脖子問她:“怎麽了?”
“沒什麽大事。”沉凝露出一個勉強的笑,說,“我跟騰騰分手了。”
“啊?”梁清清嘴巴微張,顯然對這個結果是意外的,“為什麽啊?”
沉凝和周騰騰是校園戀,到目前為止,她們已經在一起五年了,明明年初見面時還聽說她們已經見家長,準備讀完研工作穩定了就結婚的,怎麽突然就分手了?
沉凝就梁清清這麽一個能推心置腹的好朋友,沒打算瞞,也沒打算替周騰騰遮掩:“門不當互不對,談結婚買房的事時聊崩了,就散了。”
“這怎麽還能崩呢?你有房有車,配她綽綽有餘好吧。”梁清清不太能理解這個理由。
她和沉凝從小一起長大,沉凝的家庭情況她是知道的,爸媽都在國企,雖然工資不是很高,但待遇很好,加上夫妻兩個勤儉節約,在沉凝考上大學後就給她在g市買了一套四室的房子,也應了等她工作後就給配車的。
這樣的條件有什麽配不上那個周騰騰的?
沉凝搖搖頭,語氣無奈:“她覺得她配不上我,說爸媽給我買的房子太大了,她念書都是辦的助學貸款,現在負擔不起裝修的費用,也拿不出我要的彩禮,說我如果實在不肯讓步的話就算了吧。”
“什麽叫算了吧?”梁清清震驚了。
沉凝自嘲地笑了:“分手呗。”
“那就分,給她慣的。”梁清清脾氣也上來了。
沉凝聳肩:“是啊,分了。”
“沒事,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是她周騰騰沒眼光。”梁清清說着給沉凝遞了張面紙。
分手已經快一個月的沉凝已經沒那麽難過了,加上今天化了美美的妝,眼淚只是在眼眶裏轉了一圈就回去了,她用紙巾用力按了按眼角,笑道:“別說我了,你呢?還單着呢?”
“昂,單着呢。”梁清清沒什麽所謂地扁扁嘴,對于找對象這個事情她一直都是不着急的,畢竟她今年周歲才24。
沉凝理解地點點頭:“咱們這個年紀吧,單着很正常,不是什麽大問題,但是!”
“別用這種調調,跟我家裏那倆主任似的。”梁清清忙放下筷子對沉凝擺了擺手。
梁清清的爸媽都是本市重點高中的高級教師,專帶畢業班,一個年級主任,一個年級副主任,每次一跟她們聊天梁清清就感覺自己跟回到了學校似的渾身難受,不然她也不用大學一畢業就搬出來自己住。
“那我克制一下。”沉凝被梁清清逗得笑了,她清了清嗓子說:“但是你吧不能這些年都不開竅啊,你看看我,雖然戀愛就談過一次,可我這二十多年可沒少喜歡人,你再看看你,這都虛歲25了,怎麽一個讓你心動的都沒遇到?上學時你以學習為理由,那現在都自己開店當老板了,也沒遇到個讓你怦然心動的?”
梁清清擡眼看向沉凝的眼睛,語氣無奈:“我開店也很忙的,天不亮就要去花市挑花,回來就開始包花賣花,一直忙到晚上**點,我哪有時間談戀愛嘛。”
“別拿忙碌當借口,我問你的是有沒有遇到讓你心動的人。”沉凝着重強調了一下最後六個字。
她跟梁清清穿開裆褲時就認識了,哪裏會這麽随意就讓她糊弄過去。
梁清清見自己的小心思被識破,臉紅了
一瞬,卻還在掙紮:“沉凝,不是我嘴硬哈,主要是……”
沉凝疑惑:“嗯?”
梁清清:“主要是我開花店,我每天能接觸到的不是賣花給我的人,就是來找我買花的人,賣花給我的呢大多都是有家有孩子的中老年人,來找我買花的呢……”
“哎,你說進花店買花的一般都是什麽人?”梁清清把問題抛給了沉凝。
沉凝被問住了。
她認真地想了想,也不願意就這麽放棄:“我知道你什麽意思,你是想說來找你買花的基本上都有對象了呗,買花的人的确不少都是送男女朋友的,可單純愛花的也有啊,給親戚朋友送花,給自己儀式感不行嗎?法律也沒規定不許自己給自己買花。”
梁清清:“……”
沉凝能跟她聊到這種程度,就說明她是鐵了心想問出個答案了,無奈嘆氣後只能老實交代:“好吧,不跟你兜圈子了,我最近的确遇到個有點感覺的人。”
“早這麽坦白不就行了嘛。”沉凝雙手支着下巴壞笑,“那說說吧,是個什麽樣的人。”
梁清清靠在椅背上,看着面前的碗盤認真形容:“高高的,很漂亮,頭發長長的卷卷的,氣質很好,人也不錯,看起來挺有錢的,不過我想她應該是有喜歡的人的吧。”
“應該?”沉凝沒懂,“也是去你店裏買花的?”
“嗯。”梁清清點頭,“還跟我強調買唐菖蒲。”
“劍蘭?這……确實有點難辦。”沉凝眼見好友畢業後就開了花店,耳濡目染一年多多少也知道點花語。
花語不外乎人的解讀,以往會買唐菖蒲花束的大多數都是送長輩或者送祝福的,但從去年梁清清決定賣劍蘭開始,她給它打得标語挑的就是唐菖蒲衆多寓意中的一個。
——一劍如蘭,一見傾心。
來她這裏買劍蘭的基本上也都是聽說了這個标語的,那人能來找她點名要這個,大概率也是用來表白的……
火鍋兩邊的人默契地齊嘆一聲後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