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驚恐地擡頭看着自己的姐姐,辛文達喃喃自語：“你不會真的想這樣做吧？”梅姨娘在邊上也被吓到了，看着辛若素的時候整個人都有些顫抖：“素兒，別說傻話。你是要嫁到好人家規規矩矩地做正妻的，你是不會去做妾的。”
辛若素對母親和弟弟的話仿佛沒有聽到，整個人臉上都因為這個想法發出光來。“就算是給他做妾，我也一定比辛若珏更得他重視,和他舉案齊眉，白頭到老。”
梅姨娘聽到辛若素這樣說話,整個人都懵了。在稍稍的震驚之後，梅姨娘猛地站了起來,對辛文達狠狠道：“達兒，聽着，絕對不能讓你姐姐見到楊家那小子,也不能讓楊家那小子接到你姐姐送過去的任何東西。我也會去求夫人，讓她将素兒關在屋裏，盡快給她定親。”辛文達被梅姨娘的兇狠之氣吓了一跳，當即諾諾地應是。
說完了這些，梅姨娘傷心地看着兀自出神想着自己的事情的辛若素，抹去了眼角的淚水：“都怪我，都怪我，如果不是我當初想着榮華富貴進了辛府……”辛文達連忙站到梅姨娘身邊去，懇切道：“姨娘別難過，兒子一定奮發努力，日後給姨娘養老，也會給姐姐撐腰。”
梅姨娘只是笑了笑，并不曾答話。随後，她站起來，深深地看了看辛若素一眼，揚聲叫辛若素的丫鬟進來，叮囑道：“這段時間，你們務必要遵從夫人的吩咐，好好地看緊了二姑娘。不準聽二姑娘的話往外傳東西傳話，也不準放了二姑娘出去。雖說你們是二姑娘的下人，論理應該聽二姑娘的話，但是你們也要記住了，你們是辛府的下人。如果二姑娘做的事會傷到辛府的名聲，你們一定要給我攔好了！聽到了嗎？”
辛若素身邊的四個丫鬟都齊聲答應着，彼此都有些詫異為何梅姨娘今天這麽憤怒。
“還有，姑娘屋裏的事，別到處亂說。若是被我知道了，雖說我不是正經主人，但是發作你們幾個小丫頭，還是沒有問題的。”梅姨娘又補充了一句。等到辛若素房裏的人都答應了之後，她才嘆息着走了，同時帶走了辛文達。
晚上辛若黛知道了這邊發生的事，臉上就不太好看。好在一個人躺在帳子裏，也沒誰看得清。現在她真想将辛若素和辛若彤同時抓過來打一頓。
如果不是辛若彤多事，事情不會變成現在這樣；如果辛若素有點腦子，也不會說出這等話來。她對這兩個喜歡鬧又沒本事的姐姐已經沒什麽想說的了。
她現在只有一個念頭
。在辛若彤真的進宮之前，讓她學會什麽叫做本分。
身為嫡女，去給庶女找麻煩已經夠掉價，偏偏這麻煩是找成功了，帶給自己的影響也不見得多好，說不得還要連累別人。辛若黛覺得，辛若彤比起辛若素，更看不清自己的位置。
現在她是嫡女，根本不需要她出手，辛若素就已經是一敗塗地，偏偏她出手給自己攬了個麻煩；将來如果入宮，她也多半會入宮就封妃，到了那個時侯，若是她還是這樣亂給自己找麻煩……
辛若黛幹脆地閉上眼睡了過去。她決定了，隔三岔五給辛若彤制造一個夢境，讓她學一學手段，學一學大局觀。上輩子雖然自己是個宮鬥的失敗者，但是也是敗在了男人手上，而不是輸給了後宮的那群女人，教她足夠了。
第二天是鄉試放榜的日子，辛家人早早地準備好了賞錢和酒宴，就等着有人過來報喜。辛文烨看上去倒是一點都不緊張，坐在那裏笑微微的。只有仔細看，才能發現端起茶杯的時候，他的手也在微微發抖。
鄉試是從最後一名開始往外報，所以日頭高挂的時候，盡管依舊沒有人過來這邊報信，辛家人也不怎麽着急。但是當太陽就快行到正中，依舊沒有人過來的時候，辛夫人臉上就不可抑制地浮現出了一絲焦躁之色。
Advertisement
這個時候還不過來，要麽就是前十，要麽就是不中。辛文烨也明顯地緊張了起來，時不時地瞟一眼門外。
仿佛過了好一陣，門外忽地有鑼鼓隐隐過來了，辛家的人立刻就精神起來。片刻之後，小厮推門而入，仰天大叫：“大喜，大爺中了頭名解元！”
辛文烨猛地站起來，手邊的杯子被打翻，碧綠的茶湯潑了出來，卻沒有人在意。那小厮顯然是一路跑回來的，說完這句話就喘了好半天，随後喜滋滋地給辛文烨道喜：“恭喜大爺，賀喜大爺。我看着那書吏謄抄上去的，大爺是頭名，二名是錢家的公子。”
話音一落，辛文烨臉上的喜色就再也遮掩不住，揮舞着手臂：“好，賞。”自有下人立刻過來，給那個報信的小厮遞過去一個荷包。那小厮磕頭道了謝，又道：“大爺，那送喜報的小吏也該到了。”辛老太爺捋着胡子，讓辛文烨趕緊出去，身後端着盤子堆滿了銅錢的下人也立刻跟了上去，身邊另外有人備着紅包準備賞人。
等到報喜的小吏來過。接了喜錢樂滋滋地去了。辛文烨就出發去見本科的考官，辛家這邊開始準備流水席，讓過來賀喜
的人随時可以吃。
辛大人也提前從府衙趕了回來，樂滋滋地對着前來賀喜的官員們拱手為禮。
這些喧嚣卻暫時和後院無關，要到明日，夫人太太們才會帶着自家的姑娘們出來，借着這個由頭聚一聚。雖說一個舉人的名頭在京中确實算不了什麽，但是至少表示，這個人有可能通過正途一路爬上去。如今雖說勳貴們也足夠讓人仰視，但是始終比不上朝中靠着筆杆子拼殺的文臣，還有馬背上靠着大刀砍人的武将們來的更受人尊重。
勳貴們不為重臣，也只能有錢而已。
辛夫人轉過身偷偷地抹去了淚，看着邊上笑嘻嘻坐在那裏的辛若黛，不由得笑着念叨了一句：“小丫頭，一點都不知道緊張。”辛若黛飛快地搖頭：“才不是，昨天做夢就夢到大哥中了。”
辛夫人一怔，又是笑了笑。轉頭看向辛若彤，卻發現她有些怏怏的，沒什麽精神，辛夫人不由得關切地問了一句。辛若彤輕輕搖頭：“昨夜做了個夢，不曾睡好。”辛夫人連忙地讓她去休息：“明日還要你出來幫着應酬那些夫人太太們，可不能這樣沒精神了。”
辛若彤遲疑了一下，點點頭起身回去了。她知道，從自己上了十三歲開始，每一次夫人太太們的聚會，自己在上面的露面都是為了給自己挑一個好夫婿。自從辛若黛提醒了她之後，她倒是有心不再參加這樣的活動，但是，她還不能。
辛家還沒有人支持她，除了一個不知道是真是假的辛若黛。
目送着她回去了，辛若黛趴到辛夫人面前：“娘，每次考試，會有多少人考上舉人？”辛夫人看着她好奇的眼睛，也不想說她問這個幹什麽，反而認真地回答起來：“一府之地可以出百名舉人，加起來，整個天下約有一千二百人。”
辛若黛立刻就瞪大了眼：“那不是說，每次考中進士的那些人都好了不起？每一科只會有三十個進士，七十個同進士……考上同進士的人也很了不起！一千多個人才能考出三十個啊……”聽着女兒的驚奇，辛夫人輕笑起來：“每一科參加貢試的并不只有當科的一千二百人，加上前科未能考中的，每次大概有三千人左右到京城來參加考試。”
辛若黛眨眨眼，又眨眨眼，幹脆地什麽話都不說了。
辛夫人摸摸她的頭：“所以，你大哥明年去考春闱，要面對的可不止今日京中的這些學子了，還有外地來的大才呢。”辛若黛眼珠咕嚕嚕轉了轉
，伸手抓住辛夫人的衣襟：“娘，去給二姐姐找一個外地來的大才，把她嫁出去吧。”
辛夫人的手頓時一頓，然後才又重新落在辛若黛的頭上：“為什麽說這個？你又知道了什麽？”辛若黛小心地湊過去，将辛若素嚷嚷着要給楊家二郎做妾的事說了，末了道：“我知道梅姨娘很生氣，二哥哥也說了如果二姐姐這樣做了，就不再認她。”
辛夫人的眼神有那麽一瞬間的飄忽。過了一會兒，她對着辛若黛笑了笑：“這件事，別再對人說了。”辛若黛點頭，看着辛夫人的神情，覺得辛夫人必定想到了和自己完全不同的想法。
第二天果然辛家來了許多人。雖說比辛大人位高權重的官員的家眷沒過來，但是僅比辛大人差一線的官員的家眷卻來了許多。辛夫人一路應酬着，偷空看一下被丫鬟們牢牢看住的辛若素。雖說這種日子裏她真心不願意放辛若素出來，卻不得不借着這個機會讓辛若素出來露一次面，給夫人太太們相看相看掂量掂量。
辛若素的婚事，已經成為了一個老大難的問題。
好在辛若素雖然犯渾，但是也知道什麽場合可以随便說話，什麽場合不能。所以她看上去有些怏怏的，卻一直不怎麽開口，也就無從出錯。辛夫人見狀，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氣。若是她一直這樣，就好了。
将辛若素來出來也不是沒有效果的。雖然她在外的名聲也确實不太好，但是到了夫人太太們告辭的時候，還是有兩家隐晦地對辛夫人提了提，有意讓辛若素嫁到自己家去。辛夫人收到這樣的好意，雖然恨不得立刻就答應下來，卻依舊只是慎重地答應考慮，并沒有立刻就說好。
那兩家的夫人也不着急，分別約了過幾日聚一聚，将這件事好好說道說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