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她和辛若珏并不十分親近,但是也記得辛若珏的如花笑靥。正是青春明媚的年紀，如果真的成了那所謂七皇叔的繼室，日後就只能日日磋磨，流年虛度了。
一想到這點，辛若黛就垂下了頭，琢磨着自己往日交好的朋友中,有哪個的兄長年歲正好，又不曾定親的。辛老夫人發現了她的走神,拍了拍她的背：“沒事，我們快快地給珏丫頭定親,她定然不會有事的。”辛若黛低聲應一聲是。
辛老太爺很快就從前院過來了，看了辛二夫人的話，他皺眉片刻,讓小厮去自己的書房裏拿了辛二老爺剛剛送過來的信。“原本想着過一會兒再看，現在看來，倒是不成了。”辛老太爺苦笑着看向辛老夫人，捏着信說。說完，他将辛二老爺的信略略翻了一遍。
辛二老爺的信不僅證實了這個消息，更說出了那位皇叔的糾纏不休。辛二老爺苦惱着，只怕有了親事，辛若珏也不太好說，非要有一個強有力的人出面，才能讓那位皇叔放棄。雖說那七皇叔只是個閑散皇室，有個空頭爵位，卻并不曾領過任何差事，但是真的鬧起來，以皇室中人要面子的程度，只怕事情也不那麽好說。
辛老太爺來回在屋裏踱步，辛老夫人在邊上皺着眉想了一陣，道：“去門口看着，等老大回來了，叫他和雯娘一起過來。”老夫人身邊的丫鬟立刻就應了，出去等着辛大人了。
辛老太爺倒背着手，忽地停下腳步，道：“這位七皇叔，似乎向來不為皇帝所喜？”辛老夫人想了想，答道：“當日這位七皇叔和隐王交好。”一句話，夫妻雙方都明白了對方的意思。辛老太爺就露出了淺淺的笑臉來，對辛老夫人道：“辛家和楊家還有一門婚約。”辛老夫人頓了頓，才想起來是住在府上的那個楊家。她只是在楊夫人住進來的那天和楊夫人打過照面，并沒有多深的交情。
聽到辛老太爺這樣說，她答道：“雯娘這些日子都在幫楊家的那個拉線，現在不知道成了沒有。若是成了，也是麻煩。”說了，就招手再派一個丫鬟去，讓辛夫人直接過來，不等辛大人了。
辛若黛在邊上默默地聽着，覺得這個主意也算不錯。只是辛若素那邊，要更加小心地看緊了。
辛夫人很快地就過來了，聽了辛老夫人的話，辛夫人臉上不由得閃過慶幸之意：“尚未和別的人家說定，只是有兩家稍微暗示過，也不曾有回答。”辛老夫人臉上頓時就露出笑來：“既然如此，那就楊家。雯娘你去和那楊夫人說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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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夫人應了，又遲疑片刻，道：“那，這件事是否要分說清楚？我怕若是不說，日後那七皇叔找麻煩，說開了反而不妙。”辛老太爺點頭：“說清楚，若是她同意，我就拉下臉面去找皇帝，讓太後賜婚。”
“若是太後賜婚，那就無須擔心了。”辛夫人喜道，“只是沒個由頭……”辛若黛忽地在邊上開口：“太後近年尚佛。用珏姐姐的名義給太後送一副觀音像吧。”
“主意倒是不錯，只是若是一般的觀音像，只怕也入不了太後的眼。”辛夫人沉吟，忽地有轉頭看向辛若黛，“黛兒你怎麽在這裏。”她一開始并不曾注意到，後來又聽到那個消息，讓她更加注意不到辛若黛了。
辛若黛笑眯眯地對辛夫人道：“是我給太婆念的二嬸嬸的信，所以，我比娘還要先來。至于那觀音像，也好說，”她轉頭看向辛老夫人，“我本來為太婆的生辰準備了一副手繡的觀音像，已經繡好了大半，只剩頭部尚未修完。如今，就繡給太後吧。将那觀音的臉繡得和太後有五六分相似，在加上我特意留下的花巧，應該夠入太後的眼了。”
辛老夫人對着辛若黛招手，讓她站到自己邊上，嘆道：“麻煩你了。”辛夫人又問那繡像有什麽花巧，能夠讓辛若黛如此确定會讓太後中意。辛若黛羞澀地笑了笑，去外邊叫了自己的丫鬟去取那為老夫人繡的觀音像過來。
送東西過來的是瑩然，她指揮着幾個小丫頭直接将整個繡架搬了過來，偷空對辛若黛道：“姑娘不是說要給老夫人一個驚喜，怎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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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若黛輕輕搖頭，将她和搬東西進來的丫鬟都打發了出去。然後她轉身進去，打開窗戶，将繡布拆下來，又拉了辛老爺子做幫手，将繡布懸在空中。
“嗯，這個角度……”調整了一下，辛老夫人震驚地看到，那繡布背後的空中，居然出現一個的“卍”字來，金燦燦地漂浮在空中，恍若佛光降臨。辛老太爺也顯然被驚了一下，手一抖，這個字就消失了。
辛若黛這才在邊上輕聲道：“太翁，太婆，這個如何？”辛老夫人念了幾句佛平靜了一下心緒，睜開眼道：“十分不錯。”辛老太爺顯然對這是如何出現的更感興趣一些，饒有興致地追問着辛若黛。辛若黛簡單地解釋着，自己在這個繡像內部和繡布上做的把戲，然後就不說了。辛老太爺大有深意地看了她兩眼，轉頭對辛夫人道：“既然這些都解決了，那就去和楊夫人商量吧。黛兒也要快點将觀音像繡完
才行。”說完，揮手讓大房的兩人都出去。
辛若黛立刻就躬身應了，出門去招呼了丫鬟來把繡布繡架都擡回去，然後自己也跟着出門，準備回去就趕工。辛夫人也立刻起身去找楊夫人了。這件事早一天說定，就早一天了結。
等她們都出了門，辛老太爺在辛老夫人身邊坐下來，神色莫測。辛老夫人看着他，嘆道：“你又在想什麽了？”“黛兒很聰明。”辛老太爺淡淡地說，“你還是不想讓她入宮？”
“就憑她對我的孝順，我也不會讓她入宮。”辛老夫人慢吞吞地回答，“彤兒一直在鬧着你要入宮，你怎麽不考慮考慮她？”
辛老太爺神色冷淡，“我不想送一個做事考慮不周全的人入宮。她不喜歡素丫頭，我能理解，但是為了對付素丫頭而置辛家的名聲于不顧，我不能原諒。”辛老夫人聽了，也不驚訝：“你對內院的事情倒是了解得多。”
“還是在黛丫頭提醒過她之後，還鬧出這樣的事情來。”辛老太爺忽地嘆息了一聲，“其實黛丫頭真的很适合入宮。心思緊密，又有常人沒有的力量。如果她入宮，辛家只怕出一位太後都不為過。”
辛老夫人的聲音立刻就冷了下來：“黛兒的大好年華，不是在宮中那等地方消耗的。”說完，不再搭理辛老太爺。辛老太爺苦笑：“雖然我這樣說，但是我還沒有真的決定。黛兒的年紀，也只能配皇五子，太子在上，皇五子奪寶的機會并不多。”
“你知道就好。”聽辛老夫人這樣說，辛老太爺自然知道，兩人在這個問題上又一次不歡而散了。看了看閉着眼養神的老妻，他小心地過去握了握她的手：“別生氣，我答應你就是，黛兒日後的日子如何過，由她自己選。至于彤丫頭，我是不會讓她入宮的。”
辛老夫人睜開眼，看了看辛老太爺，語氣也放軟了下來：“我實在是舍不得黛兒，如果不是黛兒，這些年我也過得沒這麽快活。”辛老太爺笑呵呵：“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
辛夫人出了門，就派人給楊夫人下了個帖子，請楊夫人到自己這裏來。
雖說楊家現在是住在辛家，也是單獨分了一個邊上的園子，有另外的門出入的。接到辛夫人的帖子，楊夫人雖然有些奇怪，但是也收拾了東西立刻趕了過來。
兩人坐着說了片刻的閑話，辛夫人終于臉色一整，對着楊夫人露出了悲容來：“妹妹想必也在納悶為何我今日急急請你
過來，實在是有事不得不請妹妹幫忙。”
楊夫人一驚，立刻就看向辛夫人。辛夫人吞吞吐吐地将辛若珏的事情說了一遍，末了道：“若非那七皇叔緊追不舍，我也不會提起這一茬。二郎也是個上進的孩子，我也十分喜歡。”一說完，辛夫人立刻就有些羞赧地紅了臉，楊夫人在心中琢磨起來。
辛若珏雖說是守過了望門寡，但是已經退親，就算不上什麽。辛二老爺也是有爵位在身，更是跑着海船，也是大富之家。如今他們有求于自己，想必将來也會對二郎多加扶持，對二郎來說也是好事。只是這樣一來，要和七皇叔杠上，楊夫人就有些遲疑。
辛夫人小心觀察着楊夫人的臉色，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已經有所意動，只是稍有顧忌。辛夫人心中一喜，立刻就将辛家準備去請太後出面賜婚的話說了一遍：“如此一來，七皇叔也要斟酌一番，想必不會貿然刁難。”
楊夫人心中大定。辛夫人這時又加了一句：“二叔也在多方搜尋，那等絕色，又自願賣身的小家碧玉，準備作為賠禮送給七皇叔。”這句話頓時就讓楊夫人如同吃了定心丸一樣鎮定下來。
于是，辛若珏和楊二郎的婚事就在這一瞬間就被說定了。楊夫人立刻就回去準備定親的東西，在最短的時間內将事情定下來。
辛夫人送了楊夫人出去，也松了一口氣，打發人将這件事告訴辛老太爺和辛老夫人去。
辛大人晚上回家，事情已經被定了下來。雖然他覺得有些對不起楊大人，但是沉默一陣，也就默認了下來。
消息傳開，辛若素卻被驚得立刻就呆在了那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