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絲毫不出辛若黛意料地，那天的紅豆和相思子之事追查到了那個姨娘那裏就算是終結了。府裏發作了幾個下人，教訓了一些，攆了一些，那個姨娘被遠遠地發賣了出去，事情就算是到此為止。真正的幕後黑手辛若彤對此表示毫無壓力。
當然，辛若黛也十分清楚，這種事沒有誰會想到辛若彤身上去。但是她依舊對此有些不高興。力量被封了大半的辛若黛如今只能從風中得到消息，想要控風這輩子都不可能了。所以不高興的時候，她能做的，只是明确地表現出自己不喜歡辛若彤。每每見到辛若彤過來，她就扭過頭去，不看她。
辛若彤為此在辛夫人面前鬧了好幾次，偏偏辛若黛不為所動，于是她只能在人前扮出一副委屈模樣，每次都眼淚汪汪地看着辛若黛。這樣的目光看得辛若黛背後發寒，好在辛若黛如今是嬰兒模樣，到不會有人真的強硬地去要求她真的對辛若彤示好。
這件事之後，辛若彤盡管背後不滿，卻沒有再出手做什麽，辛若黛也就很清閑地開始學走路。現在她已經快九個月，按照正常嬰兒的發育時間，也該是扶着人慢慢學走的時候了。她一點也不準備做個天才，也不準備裝個蠢材，所以現在學走路，剛好。
慢慢地學着走路，含糊不清地開口說話，辛若黛的嬰兒生活就這樣漸漸地過去了。抓周的時候她一點都不出衆地抓了胭脂和針線，惹來毫無新意的一陣贊賞之後，就又恢複到了自己清閑的嬰兒生活。
一歲半的時候，她已經可以很流暢地開口說話，盡管都是些短句，也可以到處跑了。
直到這個時候，她才開始和自己的哥哥姐姐們漸漸熟悉起來。辛夫人所生的辛文烨和辛若碧對她都很照顧，辛若彤也保留了表面的關切。此時的辛若黛仿佛已經忘記了小時候和她的不對付，和她十分親熱起來。只是暗地裏看着辛若彤的糾結，辛若黛就惡趣味地十分高興。
府中還有兩子一女是姨娘所出。其中梅姨娘梅芳生了二少爺辛文達和二小姐辛若素，劉姨娘劉如玉生了三少爺辛文景。辛文達今年已經八歲，辛若素比他小一歲半，辛文景卻是五歲，和辛若彤同年，只比她大月份。辛若黛毫不意外地知道劉姨娘是辛夫人做主一手納進來的，曾經也是秀才家的女兒。從幾個兒女的年齡分布她就可以猜到梅姨娘當初必定是很受寵，甚至一定程度上威脅到了辛夫人，才會讓辛夫人狠下心聘了劉姨娘。
辛若黛甚至可以猜到，因為梅姨娘受寵，所以辛文達和辛若素才如此張揚而不知輕重，一點都沒有庶子庶女應有的沉穩。相對的，她就更喜歡知道進退的辛文景。
從可以開始說話起，她就每日過去給辛夫人請安。兩個人雖說是在一個園子，卻各有各的院子。不過辛若黛的院子就辛夫人邊上，夜裏聲音大一點對方那邊就可以聽到。就是在這樣的請安中，她才漸漸地和幾個庶出的兄弟姐妹，還有老爹的那一群姨娘熟悉起來。
當然，只是她單方面的熟悉。作為一個每天都睡不夠的小孩子，基本上請安的時候，她都是半睡半醒狀态的。那些姨娘就算想和她熟絡都不可能，倒是她借着機會将所有人都認了個全。
到了五月，辛府忽地就熱鬧了起來。已經快兩周歲的辛若黛後知後覺地知道，府中輩分最大的老太爺要過七十周歲的生日了。
她和老太爺并不怎麽親近，平日裏也只是寥寥一些機會才見幾面。此時聽到這個消息，她将自己逼得眼淚汪汪地跑到辛涵良那裏去，揪着辛涵良的袖子哭：“爹，爹，我不知道太翁喜歡什麽，我要送什麽給他？”辛涵良被她逗得笑，将她抱起來在懷中搖晃了一陣，方才笑道：“你才兩歲，送什麽禮物。”
“可是，太翁不會因為這個不喜歡黛兒嗎？”辛若黛故作天真，眼眶中還帶着淚地問，“哥哥和姐姐都有送禮物，三姐姐說要是不送，太翁就不喜歡我了。”她扭着手指頭，十分為難地看向辛涵良。辛涵良一邊對三丫頭的亂說心中微微不快，一邊哈哈地笑，捏着她的小胖手道：“只要是四丫頭送的，太翁都喜歡。”
“真的嗎？”辛若黛依舊一副眼淚汪汪的模樣，“那，那我把我的糖人送給太翁好不好？”辛涵良被她逗得直樂，問她糖人是哪裏來的。“是哥哥送我的。哥哥上街買給我的。”辛涵良一邊哄着她一邊心中直樂，将她哄了出去之後決定這件事不能一個人獨享，一定要告訴父親也讓他看一看四丫頭對他很用心。
辛若黛出了門卻是有些不快，她今天過來的本意是準備哄着辛涵良讓自己上街去一趟的，結果繞來繞去，好說歹說辛涵良就是不同意。她不無懊惱地想，難道自己裝可愛的功夫退步了？晚飯的時候将辛夫人哄得答應了每日給她加一碗羊奶之後，辛若黛十分欣慰地發現，自己裝可愛的功夫一點都沒有退步。
Advertisement
五月底辛老太爺的七十周歲生日宴如期開始，辛若黛始終是沒能找到機會出門去。等着前頭的哥哥姐姐将禮物都送過了，她邁着小短腿過去給老太爺磕了個頭，在衆人的目光中從身上摸呀摸呀最後摸出來一張紙，一臉驕傲地爬起來跑到辛老太爺身邊遞了上去。
辛老太爺一臉迷惑地接過這個最小的孫女送過來的禮物，定睛一看，一張一百兩的銀票。“四丫頭，怎麽想到送太翁銀票？”辛老太爺對這份禮物還真有些迷惑不解。
“過年的時候，二叔來看黛兒，說不知道送什麽禮物給黛兒好，就給了黛兒好多銀子，讓黛兒有什麽喜歡的自己去買。”辛若黛毫無心理壓力地裝着可愛，一點都不手軟地将教唆犯的罪名推到了辛家二爺身上，“黛兒也不知道太翁想要什麽禮物，所以，就把銀子給太翁。太翁喜歡什麽，也可以去買。”說完，她仰着頭眼巴巴地看着辛老太爺，似乎是十分期待誇獎的樣子。
辛老太爺忍住嘴角的抽抽，不着痕跡地瞪了一眼辛二老爺。辛二老爺坐在那裏，一臉驚訝加無辜。收到辛老太爺的瞪視，他更添上了幾分委屈。他怎麽就知道，過年的時候才一歲零五個月的小家夥會将自己的話記得這麽清楚，當時明明大家也都在笑，怎麽到了現在，就來怪自己教壞小家夥了。
辛涵良聞言，也有些眼角抽搐的沖動。他忍不住想，要是當初真答應她送糖人，說不定還好些。耳邊辛老太爺已經開始口不對心地誇獎小丫頭，同時也開始嚴肅地準備将小丫頭往正路上掰。
“送銀子不對嗎？太翁不喜歡嗎？”小丫頭對前面的話都聽而不聞，只注意到了送人最好不要送銀子，嘴一扁眼看就要哭出來。辛老太爺無奈地停住了教訓，又狠狠地瞪了一眼辛二老爺。
又一次中了一槍的辛二老爺幹脆地裝作什麽都沒看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