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陸西洲又說:“我現在有事要忙,再過半小時,你再來一次我的房間,我有話要說。”
這應該就是那個約會,有你的未來。
這邀請正合楚酒的心意,楚酒也需要用新刷出來的小鑰匙再開一次抽屜。
陸西洲腳步匆匆,繞過藤架,人不見了。
除了陸西洲最後一個抽屜裏的密碼,白落蘇的任務獎勵密碼還沒拿到。
白落蘇正在和一小群人低聲說話。
楚酒拉拉韓序,兩個人一起過去。
這一小群人轉過頭,看見是楚酒和韓序,才繼續讨論。
說話的是那個頭發染成銀灰色的男人,攬着他女朋友,穿黑裙的女孩。
“我們幾個讨論過了,”銀灰頭發正在對白落蘇說,“我們這些人,全都不想殺人,也不想被人殺,所以想到林子裏躲起來。”
他是個挑夫,手上脖子上的皮膚都打着褶。
黑裙女孩補充:“現在是白天,林子裏沒有‘未知生物’,躲在林子裏,只要不出莊園的栅欄,就不算違反規則。”
她望向楚酒,“白落蘇跟我們說過,你一定會想辦法關停這個游戲繭,我們只要能堅持到那個時候,就安全了。”
另一個人說:“我們一群人,就算有人真敢來殺我們,我們一起上,也能打得過。”
周圍的人紛紛贊同。
銀灰頭發說:“這片樹林很大,我們就一起往栅欄入口那邊走,只要走得足夠遠,就算真有人最後改主意了,想殺人,在八點之前,也來不及把人拖回莊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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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酒心想,他們這個主意不錯,莊園周圍林深草密,躲在裏面,比留在莊園裏安全得多。
黑裙女孩小心地看看周圍。
餐桌旁,除了他們幾個以外,其他人全都走光了。
黑裙女孩這才說:“我早晨就看見了,從這裏往前,路過那個泡着人的水池,旁邊就是花園的後門,我們幾個不用走正門,從後門出去,神不知鬼不覺。”
楚酒打斷她:“泡着人的水池?”
黑裙女孩點頭,指了指花架後面,“對,就在那邊。”
楚酒立刻說:“帶我去看看。”
轉過紫藤花架,再繞過幾面樹牆,一個奇怪的水池出現在眼前。
池子很深,像個開口巨大的井一樣,探頭往下,能看到下面的池水。
和泉水一樣,池水也是紅通通的顏色,只是沒有翻騰的水花,只微弱地蕩漾着。
水池是石頭砌的,其中一面池壁砌成了一道道向下的臺階,直至沒入水中,靠近臺階的水最淺,越往裏越深,直至深不見底。
稍淺的水裏泡着不少人。
楚酒一眼就看到了馬尾辮。
他們的手腳全都綁着,有人的位置靠近臺階,還能露出頭,有人全部浸在水裏,沒有動靜,像是已經死了。
韓序說:“看水面的高度,估計和人泉的水是連通的。”
楚酒也這麽想,這應該是人泉延伸出來,露在外面的部分。
水池的臺階旁,有一扇小門,看高度,應該是通往地下室。
楚酒懂了,陸西洲應該就是順着這扇小門出來,到這裏把泡着的馬尾辮拖進拖出。
他說過,馬尾辮這種泡出來的血,是泉水的饋贈的替代品,是他從古書上查到的做法,這裏其實是他的實驗室。
白落蘇低聲嘀咕:“這麽把人泡在水裏,好像在用蛇啊蠍子啊之類的東西泡藥酒。”
“看下面。有東西在動。”有人說。
池水裏,隐隐地有暗紅色的影子,正在像魚一樣游來游去。
是血泥怪。
血泥怪們并不理會泡着的人,在那些人之間穿梭。
楚酒忽然有了個想法,剛要往前走,韓序就先下了臺階。
他一路順着臺階下到底,走到池水旁,還沒碰到水,一群血泥怪就像看到了魚餌的魚一樣竄了過來。
它們不攻擊泡在水裏的人,對韓序的興趣卻還是不小,在水中對着韓序咧開大嘴,做出攻擊的姿态,不過這回沒有離開水面,只在近岸的地方游動。
韓序轉身回來。
其他人全是第一次看到這種邪氣逼人的怪物,掉進泉水的後果顯而易見,大家都不出聲。
水池旁邊,是花園的後門,門半開着,再往前走就是主宅外的密林。
黑裙女孩說:“我們就從那邊出去。”
楚酒懂了,夜晚會出沒在樹林裏的血泥怪,大概就是順着這個露天的池子從人泉裏出來,溜到樹林裏去的。現在是大白天,它們安分地待在水裏,沒有出來遛彎的意思。
銀灰頭發試探着問楚酒:“你們……真的能在八點前關停嗎?”
有人也說:“倒計時就是到八點吧?如果那時候還不行,大家就都要死了。”
楚酒回答:“倒計時不是八點整結束。人貨和挑夫八點要去一樓玄關集合,然後去人泉,去人泉之後還有獻祭的機會,可見八點的時候,人還都活着。”
血條應該是在八點後的某個時間清零,估計是儀式結束後。
楚酒說:“在那之前,我們會盡全力關停游戲繭。”
楚酒昨晚親手斷掉控制地板的鉸鏈,讓派對取消,救了大家,人人都看見了。
黑裙子女孩點點頭,“我們等着你。”
這些人不願意動手,自己主動放棄了用殺人的辦法存活下去的機會。
他們的全部存活希望都在楚酒身上。
他們這群人攙扶着傷員,一起從後門走了,消失在不遠處的密林中。
韓序一直默不作聲,這時才問白落蘇:“你的精神值多少了?”
白落蘇看了看,報:“七十三。”
至少在穩步提升。
楚酒琢磨:“是不是要先把白落蘇的任務做完,新任務才能刷出來?”
韓序答:“也有可能。”
白落蘇的精神值沒那麽好提升。
韓序琢磨:“還有什麽能讓他在短時間內心情愉快?”
楚酒的腦子不由自主地跑偏。
她火速看了韓序一眼,默默地退得離他遠了兩步。
不知韓序聽沒聽到,反正他沒出聲。
白落蘇也注意到了楚酒微妙的表情,立刻猜到她沒好意思說出口的是什麽。
白落蘇有點無語,“幻界的游戲繭,全都是能過審核的正經游戲,絕對不會出現脖子以下的內容,精神值的說明裏寫得很清楚,你腦子裏想的那個,不能漲精神值。”
這游戲繭殺人如切雞,卻嚴格禁止脖子以下的內容,也是挺有性格。
楚酒端正了一下她跑偏的腦子,往正經事上去想。
“那你平時喜歡做什麽?看小說?打游戲?跟小貓小狗玩?”
時間有限,得要見效快一點的。
“我想玩推箱子。”白落蘇回答得很快,十分委屈,“我剛才就想玩推箱子,被你搶了。”
楚酒:“……”
韓序松了口氣,“這個不難。”
他擡了擡手,很神奇地,旁邊的草地上出現了和剛剛做任務時一樣的矮牆和箱子。
“這是練習版,”韓序說,“我做過的所有任務,都會留下練習版的小游戲,可以随便玩。”
白落蘇立刻進了矮牆,“單人。我要自己玩,你倆在旁邊看着。”
楚酒和韓序:“……”
韓序怕他過于緊張,掉精神值,把倒計時關掉,讓他慢慢對着箱子研究。
白落蘇琢磨了一會兒,就三下五除二,把箱子推到位。
兩三人高的空中立刻綻放出五彩缤紛的禮花。
楚酒趕緊問:“白落蘇,精神值?”
白落蘇很高興,“七十五。”
這地方很僻靜,沒有其他人來,白落蘇一關一關地往下玩。
楚酒不停地問:
“白落蘇,精神值?”
“七十八。”
“精神值?”
“八十!”
“白落蘇……”
“八十三。”
“白……”
“八十五,不要煩我。”
關卡越來越難,白落蘇用的時間也越來越長,禮花綻放時,白落蘇一次比一次高興。
可是精神值升到九十七後,又過了一個很難的關卡,他卻愣了一下。
“楚酒,我的精神值停住不漲了。”
楚酒立刻問韓序:“你還有其他小游戲嗎?”
韓序:“井字棋?五子棋?”
白落蘇搖頭,“我就只喜歡推箱子。”
只差三點精神值而已。
白落蘇嘆了口氣,忽然一激靈,“啊,變九十六了。”
這精神值只會短暫地沖高,一旦平靜下來,竟然還會往下掉。
白落蘇有點慌神。
“九十五!!”
“九十四??”
他的精神值一路下滑。
楚酒忽然想起了什麽,打開手包。
她翻了翻,“完蛋了,我的小鑰匙呢?”
韓序在幾步之外靠着樹站着,也緊張了,“什麽鑰匙?那把小銅鑰匙?”
楚酒的臉色變了,“對,就是剛才拿到的那把,能開裝着密碼的抽屜的小銅鑰匙,我找不到了。”
白落蘇趕緊過來,“我剛才好像看見你放進手包裏了啊?”
楚酒:“我也記得我放進去了,可是手包裏沒有。鑰匙是虛拟的,沒有感覺,是掉到哪裏了?還是被系統回收了?”
她在手包裏掏了掏,要瘋了,“密碼紙呢???我拿到的那五張密碼紙怎麽也沒了!!”
那是進游戲繭以來,一路努力到現在,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五份密碼。
儀式時間迫在眉睫,倒計時就要停了,最關鍵的關停密碼和小鑰匙卻突然一起消失。
這件事性命攸關,韓序和白落蘇一起幫她翻手包。
手包裏确實沒有。
韓序問:“會不會在身上的口袋裏?”
她身上真正衣服的口袋也能放虛拟道具。
楚酒掏了一遍口袋,掏的動作能讓虛拟道具掉出來,她說:“口袋裏也沒有!”
“是掉了吧?”韓序開始翻旁邊的草叢和樹叢。
“啊!”楚酒忽然叫了一聲。
她攤開手,“原來被我放進褲子口袋裏了!”
她的手裏,三張卡片,兩張韓序拿到的折起來密碼紙和一把小銅鑰匙,全都安然無恙。
“謝天謝地。”白落蘇大大地籲出一口氣,“楚酒你要活活吓死我。”
楚酒冷靜地問他:“白落蘇,精神值?”
白落蘇怔了一下,擡眼看了看界面,滿臉驚喜,“一百了?”
虛驚一場,大悲之後大喜過望,他的精神值被吓得往下瘋掉,但是回彈後往上狂沖,一口氣沖到了滿格,比打贏一局游戲,點亮幾個小禮花管用得多。
楚酒劍走偏鋒,賭對了。
韓序從走過來起,就知道楚酒在算計什麽,一直在認真地配合她演戲。
白落蘇的界面上有反應了。
他念提示:“任務完成……領取獎勵……神秘的禮物就在你周圍……”
他看看四周,原地轉了兩圈,也沒找到密碼。
楚酒和韓序都已經看見了,一張寫滿了密碼的小紙片生成出來,正用透明膠帶黏着,貼在他的後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