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元妃最終沒有叫走蘇韶棠,只能沉默地看着她離去。
這宮中的确藏不住事,消息很快傳進了坤寧宮中,皇後冷淡地擡眸,輕描淡寫道:“元妃慣愛使用這些伎倆,倒也難得吃癟。”
經常意外地出現在皇上面前,然後就順便帶走了皇上,這麽多年的聖寵,難為她能豁得出去臉面。
皇後甚至都能猜得到她在想什麽。
她乃一品宮妃,膝下又孕有皇長子和公主,尤其在蘇韶棠和珺陽似乎交好的前提下,蘇韶棠怎麽也不應該折了她的臉面。
全然沒有想到蘇韶棠軟硬不吃,對誰都一視同仁。
思緒落罷,皇後稍微皺起眉頭:“只是她的确不懂事,京城中貴女不少,和珺陽混在一起作甚。”
何嬷嬷勸慰道:“娘娘,侯夫人終究是您的外甥女,心中必然還是向着您的。”
“她驟然嫁入高門,能與之交談的女子寥寥無幾,和珺陽公主交好也未必是侯夫人自己的意思重,說到底,安伯侯府做主的還是安伯侯。”
何嬷嬷不知安伯侯府實情,她說這番話算是推心置腹。
皇後依舊情緒不高,畢竟她父親病重在床,一直沒有好消息傳來。
安伯侯府也一點動搖都沒有。
何嬷嬷還擔心一件事,她附耳低語:“奴婢總覺得不妥,如果那個女子真的和安伯侯有什麽,二皇子這樣做,豈不是給侯夫人添堵?”
皇後斂眸,眼中情緒閃動。
何嬷嬷怕她做糊塗事:“說到底,侯夫人和娘娘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二皇子妃恰好這時進來,聞言,不悅打斷何嬷嬷的話:“要是她真的把娘娘和殿下當作自己人,也不會一點情面不給殿下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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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日日和安伯侯同床共枕,要真有心替殿下謀劃,安伯侯對殿下豈會一直這般态度?”
她記惱着蘇夫人和蘇韶棠折了她臉面的事,壓根不想聽見何嬷嬷替蘇韶棠說話,而且,雲安然一事是她出謀劃策,若娘娘真的勸了殿下,豈不是在說她胡亂出主意?
何嬷嬷恭敬地低垂下頭。
皇後沉默了片刻,平靜道:“同是國公府出身,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她既然不能勸說安伯侯,受點委屈也只是暫時,只要皇兒能如願以償,本宮日後不會虧待她。”
何嬷嬷欲言又止,但餘光掃到二皇子妃緩和的臉色,最終仍是作罷。
太和殿中,沈玉案看見蘇韶棠回來,稍有些意外。
他溫和地打斷了四周人,起身去迎蘇韶棠,伸手撫去了她絨領上的雪花,低聲問:“遇到了什麽事?”
他語氣篤定,若非遇到更覺得心煩的事,夫人不會這麽早回來,只怕會溜達到宴會快開始時,才不情不願地過來。
蘇韶棠不耐:“元妃。”
沈玉案頗訝然,如果是元妃,怎麽會輕易放夫人回來?
蘇韶棠看出他的疑惑,輕飄飄地說:“我和她說,你想我想得緊,片刻不見都覺得難受,她便讓我離開了。”
不過她離開時,元妃有些沉默罷了。
話音甫落,沈玉案立即輕咳了聲。
蘇韶棠狐疑地看過去:“有什麽問題?”
沈玉案想都未想,搖頭:“沒有問題。”
他思念他的夫人,有什麽不對的嗎?
沒有,只是少有人會将這些男女間的事情光明磊落地說出去,所以顯得有那麽些羞赧。
遠處的人看着沈玉案替蘇韶棠接過大氅,又擡手替她理了理衣襟,一番動作做得自然又細致溫柔,不由得稍眯了眯眼眸,他意味不明道:“看來樂君對他的這位夫人甚是喜愛。”
否則哪有男子會這般注重細節,這些舉動一般都是由女子或者下人才會做。
而對于蘇韶棠,沈玉案都不曾假于人手。
二皇子冷着臉,将沈玉案的動作看在眼裏,他才越覺得皇妃說得沒錯,他的這個表妹和他根本不是一條心。
擡手,一杯冷酒下肚,二皇子才冷靜了些。
沈玉案時刻将蘇韶棠帶在身邊,見狀,那些想來給沈玉案敬酒的人也都只能卻步。
沈玉晦老早就被回京的林松青拉走。
沈玉案剛把糕點端到夫人跟前,就聽夫人冷不丁地一句:“拿我做擋箭牌?”
沈玉案沒有否認,而是輕笑道:“一舉兩得。”
蘇韶棠沒好氣地撇了撇嘴,但到底沒有說什麽,她很清楚,如果她一旦離開蘇韶棠,少不得有女眷來和她說話。
她一點也不想應付這些麻煩。
等宴會開始時,聖上才和皇後一起到了太和殿,蘇韶棠觑了眼崇安帝,只覺得大皇子和二皇子壓根沒必要因争儲鬧得這麽兇。
崇安帝雖說是知命之年,但身子硬朗,半點生病的傳聞都沒有過。
南巡這種對蘇韶棠來說是折磨的事,對崇安帝半點影響都沒有,他目光迥然,挂着些似有若無的笑,只随意瞥下來的一眼,都天子威嚴甚重,大皇子和二皇子在他跟前,就仿佛是個紙老虎一樣。
原文上也的确如此。
兩位皇子漸漸年長,對聖上來說,早就不是最讨喜的皇子,甚至他們越年長,對聖上來說越覺得危機感。
會給蘇韶棠和沈玉案賜婚,也是一種試探。
可能當權者都有一種疑心病。
他将京城最重要的安防都交到了沈玉案手中,自然要确保他的忠心可靠,事實證明,哪怕娶了皇後一黨的人,沈玉案的立場也沒有絲毫動搖。
原文中,沈玉案并不喜歡這位妻子,自然不會動搖。
而現實中,哪怕諸多劇情和原文不同,這一點也沒有改變。
沈玉案很清楚,究竟怎麽樣做對安伯侯府才是最好的選擇,只要安伯侯府無恙,那麽誰都動不了蘇韶棠。
崇安帝冷眼旁觀兩位皇子在朝中拉攏人心,所有人都覺得聖上默認兩位皇子的動作,是心中想要也有立儲君的想法。
卻不知崇安帝覺得自己活的日子還長,全然沒有必要。
原文中從一開始就說了這位崇安帝任人唯親,他許是不會偏聽偏信,也不會殘暴虐待忠良,但也并非是位明君。
蘇韶棠對兩位皇子都不加顏色,就是因為她知曉,這兩位皇子都不是最終的得勝者。
若非侍郎府和國公府的關系,根本不值得她浪費心思。
蘇韶棠回神,她不着痕跡地觑了眼沈玉案。
她是因為有系統作弊,才會這麽淡定,但沈玉案完全不同,他是靠着天子近臣這個身份,自己揣摩出的聖上心思。
所以,她從一開始就不曾輕看過沈玉案,她并非原文女主,做不到不付出真心就輕而易舉得到沈玉案的喜愛。
就在這時,蘇韶棠臉色驟變。
沈玉案注意到,側身低聲問:“怎麽了?”
蘇韶棠渾身僵硬。
系統察覺不對,立刻檢查了宿主的身體情況,待看到經期二字時,吓得系統都快亂碼了。
蘇韶棠快瘋了,這具身體養得嬌貴,經期來得一直不是很固定,加上蘇韶棠剛來時,用冰毫無節制,這種現象不僅沒有減緩,甚至越發嚴重了些。
這次經期推遲了半個月,蘇韶棠也就沒有放在心上。
誰知道會這麽巧?!
蘇韶棠攥緊了沈玉案的手臂,顫着嘴皮子:“……沈玉案。”
沈玉案從未見過她這幅模樣,只聽她說:“我要死了。”
沈玉案臉色驟變,倏然看向案桌上的飯菜,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誰對夫人下手了?!
蘇韶棠壓根不知道沈玉案在想什麽,她只知道人可以有很多種死法,但不能是社死。
沈玉案吓得聲音都變了:“到底怎麽了?”
蘇韶棠麻木:“我月事來了。”
沈玉案差些沒反應過來,好半晌,他才啞聲說:“夫人,下次不要再說那種話。”
若非理智尚存,他剛才都要直接喊太醫了。
身下似溪流,蘇韶棠哪顧得沈玉案說什麽,她催促道:“快帶我離開!”
沈玉案不敢再耽擱,見她臉色都白了些許,皺眉接過一旁絡秋手中的大氅替她披上,夫人剛起身,他就察覺凳子上的不妥,趁旁人未曾注意,他直接用衣袖蹭過板凳,絲毫不顧及所謂身份和避諱。
幸好他今日穿的暗色官服,不至于讓人一眼就看出不對勁來,未尋借口,沈玉案直接扶着夫人出了太和殿。
絡秋猜到了什麽,臉色大變,低聲:“夫人,奴婢未帶月事條。”
系統忙不疊顯示商城。
蘇韶棠直接無語,系統瘋了嗎?她憑空拿出月事條,要怎麽和別人解釋這種事情?
府中兌換的瓶瓶罐罐都是借着莊子的名義,才擺在了明處上。
沈玉案皺眉,最終,他說:“我派人去請皇後。”
再不想和皇後等人打交道,現在也沒了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