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日落餘晖碎了一地。
荷花塘附近悠風徐徐, 放眼望去,是一片碧葉連天。
空氣裏有荷葉清香,風一吹, 沁人心扉。
陸瑾之剛來到後院,就不由自主的加快了步子,他不會附庸風雅, 但難得雅致一次也是極好的。
可就在陸瑾之看見一抹窈窕身影時,他頓了一下。
只見數丈開外, 一女子面對着荷花塘,正俏麗的站在那裏。
然而,陸瑾之眼尖,第一眼就看出那女子的身段不像楚宜修。
楚宜修雖是孱弱嬌柔, 但個頭高挑,尤其是腰身的弧度, 絕對是陸瑾之見過的女子當中,最為嬌俏之人。
而此刻,不遠處的女子, 個頭、腰身、身段比例, 皆不是楚宜修。
還有發量。
楚宜修的黑發, 長而濃密,宛若黑色瀑布。
敏銳如陸瑾之,到了這一刻就能完全篤定那女子并非是自己的妻。
陸瑾之駐足了, 沒有再繼續往前走。
他轉頭就折返, 腿長步子大,步履如風。仿佛賞荷這種事, 如果換了一人, 就會變得了然無趣。
就在他繞過月門, 再度折返前院時,小徑迎面走來一人,陸瑾之眸光一亮,“夫人?”
楚宜修的步子立刻滞住。
她與陸瑾之對視的瞬間,眼底掠過一絲遺憾、失望。
定遠侯,你不與美人賞荷,突然折返又是何意?!
白費了她一片苦心!
陸瑾之走上前,一只大掌很自然的握住了楚宜修的手腕,低頭看着她,“夫人來得正巧,與我一塊賞荷吧,不過,那邊有人,為夫帶你去另外一處。”
不……
別這樣。
她不值得!
楚宜修是抗拒的。
但柔弱如她,哪裏會是陸瑾之的對手?
楚宜修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被陸瑾之拉着往前走。
陌陌止步于原地,對着自家郡主的背影揮揮小手。
郡主啊郡主,你又是百密一疏了。
自己挖的坑,只能自己往裏跳,誰也救不了。
陌陌露出一抹甜美的笑意,仿佛樂見其成。
這廂,陸瑾之将楚宜修帶到水鬼出沒之處,還特意道:“夫人,此地安靜,不會有人過來叨擾。”
楚宜修,“……”我謝謝你啊。
荷花塘旁邊停了一只小舟,陸瑾之的手改成牽着楚宜修的小手,還握在掌中捏了捏。
對楚宜修而言,陸瑾之是她兩輩子的宿敵。
可對陸瑾之來說,楚宜修是他實質上的妻子了,兩人有過夫妻之實,還親密過不止一次,他對自己的人,當然是怎麽喜歡怎麽來。
兩人心境截然不同。
一個如仲春四月花開,俨然是鐵樹發/春,一發不可收拾。
另外一個則如同身置凜冬臘月,好一片蕭索凄涼。
楚宜修被陸瑾之帶上了小舟。
小舟極窄,是采蓮蓬所用,兩個成年男女一上去,小舟立刻晃蕩。
若是按着楚宜修的真實實力,她自然能穩住,然而,她如今是嬌軟美人,自然沒法站穩。陸瑾之見勢,一把摟住了她的後腰。
兩人身高懸殊頗大,陸瑾之嫌楚宜修矮了,提了提她的後腰,将她往上拉了拉。
如此一來,兩人幾乎貼近。
夏裳本就輕/□□武之人的五覺高于常人,立刻就能感受到彼此身上的弧度。
楚宜修雙手抵在陸瑾之胸口。
在陸瑾之看來,她這副動作就是含羞帶怯。
湖面迎面吹來,吹散了身上熱氣,可陸瑾之內/腹/卻是火燒火燎。
他以前怎就沒察覺,溫香軟玉在懷,是這等美妙滋味?
晚霞餘光潋滟,陸瑾之到了這把年紀才将将開竅,他看着美人精致的小臉,低笑時,胸腔在顫動,“夫人,你怕麽?”
楚宜修有一刻的茫然。
她為何要怕?
陸瑾之是在暗示她什麽?
沒有得到回應,陸瑾之臂膀稍稍加重幾分力道,迫使楚宜修開口說話。
楚宜修無奈極了,“有夫君在,我什麽都不怕的。”才不是!
陸瑾之又是一陣低笑。
這良辰美景之時,總該幹點什麽,他頭一低,就/吻/住了那張粉色菱角唇。
楚宜修,“……!!!”
她是來捉/奸的!
不是為了與這厮談情說愛。
楚宜修對陸瑾之的吻,已是十分熟悉。
還是那熟悉的攻擊性,熟悉的氣味,熟悉的姿勢。
“唔……”
不知道是不是上輩子的事,讓楚宜修一直心有餘悸之故,她對陸瑾之的吻沒有多大的抵抗力。
且忍忍吧,一會就能好了!
就當做是被獵犬咬了吧。-_-||
許久,楚宜修就快要窒息了,可陸瑾之還絲毫沒有停下的架勢。
她還聽見暧/昧的聲音。
楚宜修吱吱嗚嗚,開始反抗。
陸瑾之回過神來,睜開眼,就看見楚宜修淚花朦胧的眼,他松開了楚宜修,喑啞問道:“夫人,你怎麽了?”
楚宜修嗔了他一眼。
她怎麽了?!
她還能怎麽了?!
她就要被憋死了!
楚宜修嬌弱至極,仿佛下一刻就要昏厥過去,“夫君呀,我過于虛弱了,你這一親,我就頭昏眼花,只覺得天地颠倒,怕是不能再親下去。都怨我不好,毀了夫君雅興。看來,我這副蒲柳之軀,委實配不上夫君。”
“若不……夫君還是納妾吧,我會成全夫君的。”
楚宜修眼神純澈,言辭半點不像摻假。
陸瑾之看到的是自責、羞愧、真誠。
他若是想納妾,又豈會等到今日?
陸瑾之并不是那種非要一生一世一雙人的男子,他只是此前沒有這方面的渴望。
而是近日來,才逐漸貪戀上了男女之間的小溫存。
他甚是喜歡,甚至于有些癡迷。
他可以歸結于情/蠱,也可以歸結于楚宜修過分妩媚,但這些都不是主因。
主因是,他打算順從內心渴望。
決不能虧待了自己。
楚宜修算是他這二十五年來對自己的犒勞。
陸瑾之剛剛得了好處,心情也甚好,柔聲說,“夫人,你莫要多想,為夫不會納妾。”
楚宜修,“……”請你莫要如此君子!該納妾還是要納的!
試問,放眼京城,那個達官貴人沒有妾室?
定遠侯,你不要搞特殊啊!
楚宜修被男人圈在懷裏,委實不适。
他渾身結實硬朗,尤其是那處,正嚣張跋扈!
楚宜修期期艾艾,“夫君吶,我恐怕是暈船,咱們上岸吧。”
陸瑾之意猶未盡,卻見懷中美人委實孱弱,只好暫時作罷。
他将楚宜修打橫抱起,縱身一躍,跳上了岸。
楚宜修擔心陸瑾之今晚會心血來潮,突然要留夜,她先一步,道:“夫君,我得回去歇着了,今日不能再繼續陪伴夫君,委實遺憾吶。”
正說着,楚宜修眸光一瞥,看見了陸瑾之發冠上的簪子。
嗯……
等等!
這簪子好生奇特,宛若一把鑰匙!
楚宜修呼吸一滞,想到了什麽,立刻改了措辭,“夫君,還是你親自送我回去吧。”
她順勢摟住了陸瑾之的脖頸。
美人忽然親昵,陸瑾之眸色沉了沉,可以說是變得深邃了,宛若幽潭。
他的變化,被楚宜修看在眼裏。
楚宜修愣了一下。
這股眼神,就像那日陸瑾之闖入千秋居時,一模一樣,他像是被人控制。
楚宜修,“夫、夫君呀?”
陸瑾之一邊往前走,一邊半斂眸,薄唇微微揚起一抹似笑非笑,眼神愈發暗沉,“夫人,你喊我?”
楚宜修心頭咯噔一下。
這厮又、又發病了?
楚宜修此前并沒有見人中過情蠱,她一時半會沒有想到情蠱上面去,更是決然不會想到,她期盼的陸雲天,就是陸瑾之本人。
此刻,楚宜修心裏沒底,就憨憨笑了兩聲。
陸瑾之的目光讓她一陣頭皮發麻,她埋首,試圖不去看他。
可總能感覺到男人似有若無的目光。
楚宜修表面嬌羞極了,內心卻在盤算着如何将陸瑾之頭上的發簪取下來。
不多時,一直等待陸瑾之露面的薔薇從小徑走來。
她見陸瑾之懷中抱着一女子,咬了咬唇,一路小跑了過來,“表哥!”
表哥不是讓人在通知她,叫她在此處等着麽?
怎的侯夫人也會在此?!
薔薇此前有多心動,此刻就有多失落。
難不成是侯夫人故意來破壞她與表哥?
侯夫人明明孱弱不能自理,為何還不允許她靠近表哥?!
薔薇把恨意轉嫁到了楚宜修身上。
而此時,楚宜修暗暗松了口氣,她雖然很想要陸瑾之頭上的發簪,可陸瑾之眼下的狀況,着實讓她害怕呀。
這個陸瑾之也真是狡猾!
原來鑰匙就在他頭上!
看來那只錦盒果然重要!
楚宜修對錦盒中的東西,已經勢在必得。
她的直覺告訴她,錦盒中的東西可以幫上她的大忙。
陸瑾之駐足,眉目清冷,此刻,他的眼神十分古怪,宛若少了一魄,看着不真實。
“何事?”他嗓音低沉。
薔薇被這股疏離吓退了一步,“表哥,你……”表哥不是要約見她麽?
是因着侯夫人在,所以,表哥才會如此?
薔薇不敢僭越。
她畢竟只是寄人籬下的表小姐。
薔薇猶豫片刻,才唯唯諾諾道:“無、無事。”
陸瑾之未置一言,抱着懷中人大步往前面。
行至海棠齋,守門小丫鬟迎上來,陸瑾之随口低喝,“都出去!無我允許,不得進屋。”
楚宜修直覺不太妙了,“……”嗯?定遠侯,你很不對勁呀。
作者有話說:
楚宜修:這個時候,我怕極了~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