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梁舒聽了這話, 怔了兩秒，可看韓洲臣一臉正色，很顯然他是認真的。
他那麽坦然, 她也不好矯情, 就拿了劇本從床上起來。
兩個人面對面站着，韓洲臣面色從容, 顯然他已經準備好了。
梁舒看了會臺詞, 然後望向韓洲臣, 醞釀了會情緒, 開始念詞：“我有我的原則，所以我們還是分手吧！”
“就因為我不同意你去邊疆？”他停頓了下, 喉結滾動, 黑眸裏情緒翻湧，此刻他的身上, 再沒有屬于韓洲臣的半點特質。
梁舒原本還有點緊張的，可看韓洲臣那麽進入狀态, 立刻就被他帶進去了, 堅定道：“你說你愛我，你總想着要好好保護我。可是傅珏，我有更高的追求，我不願在我這個年紀, 虛度光陰, 享受平凡！”
“你要當兵，我陪你；你不願意做文職的工作, 我陪你訓練, 幫你練體能。現在, 我只希望你不要去那麽遠, 你就不能遷就我一次？”
梁舒垂下眼，低頭掃了眼臺詞。
她有些心虛，韓洲臣的腦子也不知道是怎麽長的，居然看了一眼，就把臺詞都背出來了。
她又專心去看臺詞，看到接下來的話，心髒微顫。
“傅珏，我理解你對我的關心。可是這個世界上，哪來那麽多兩全的事？”
“你忘了我吧，在我這，你的愛比不上我的理想。我希望我的生命，能在歷史的長河中留下痕跡。”
“邱顏，你還說你不自私？”
梁舒聽了他的話，綻開了笑容。
“是啊，我就是那麽自私。”
“夢想和你，我選擇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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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劇本裏她的最後一句臺詞，當她說完後，韓洲臣就出了戲，臉上的神情又是一貫的淡然了。
梁舒舔了舔唇，緊張的情緒在心底蔓延。
“你覺得我演得怎麽樣？有沒有需要改進的？”
“這個角色是比較強勢的，所以最後一幕，你流着淚說臺詞，不太合适。”
梁舒懵了，擡手用指腹抹了抹眼尾，果然一片濕潤。她呆了呆，又看了眼臺詞，然後道：“可我覺得，邱顏也很痛苦，這對她來講是個挺艱難的決定，所以會流淚也正常吧？”
“你這麽認為的？”
梁舒點點頭。這或許就是男性和女性思維的不同，韓洲臣考慮事情都是偏理性的，而她，好像被邱顏這個角色給觸動到了。
劇本上并沒有說她在這裏會流淚，但是在那一瞬間，她好像和這個角色合為了一體，她感覺到了邱顏的進退兩難。
韓洲臣拿過她手裏的劇本，又看了起來。梁舒以為她說的不對，有些緊張地等着他的回複。過了一分多鐘，韓洲臣放下了劇本，點了點頭：“也可以這麽理解。”
梁舒的眼睛倏地一下睜大了，韓洲臣又繼續道：“有自己的理解是好事。”
她接過他遞過來的劇本，有些意外，也有些驚喜。這種感覺，就像個一直考班級墊底的學渣，冷不丁地被老師表揚進步了，快活得猶如賺了五百萬。
“那我明天就照着演了？”
“嗯。”
得到認可的梁舒，雀躍不已。韓洲臣看她激動得有些過分了，就出言提醒道：“早點休息，明天還要去試鏡。”
“嗯，晚安。”
兩個人各回個房了。
燈熄滅了，梁舒躺在床上，仰頭望着天花板。她失眠了，剛剛的一幕幕不斷在眼前重演。
和韓洲臣練習的那場分手戲，讓梁舒想到了他們的曾經。但是韓洲臣對這表現得很平靜，那是不是說明他已經放下了過去的一切？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可真是……太好了。
接下來，她就要去外地拍戲了，和韓洲臣見面的機會基本為零，那在這段時間裏，他能做好他媽媽工作的話，是不是他們的婚姻就可以到此為止了？
一種奇怪的感覺在身體裏蔓延。
慢慢的，她嘴邊浮起一抹笑來。
其實，她運氣也挺好的，不是嗎？至少也實現了過去的夢想，和韓洲臣結婚了。經歷了那麽多事，她現在最懂的道理就是知足常樂。
這個晚上，梁舒夢到了過去的事。夢裏面，她的家人還是好好的，她和韓洲臣也沒有分手。大學畢業後，她實現了自己的夢想，開了一家甜品店。而韓洲臣學業順利，最後成了科研人員。
他們倆從校服到婚紗。
夢裏面，一切的很美好。婚禮上，他們得到了所有人的祝福，她在夢裏喜極而泣。
從夢裏醒來的時候，梁舒身體僵硬了一會兒。好一會兒，理性才慢慢回來，身體也恢複了知覺。
現實和夢境是相反的，他們倆都沒能實現最初的夢想。
韓洲臣去洗手間洗漱的時候，看梁舒無精打采的，以為她是太緊張了沒睡好，就問了一句：“都說了早點休息，你這樣怎麽試鏡？”
梁舒有些不想面對他，悶聲回了一句：“化妝就好了。”
韓洲臣打量了她一番，卻沒有多問什麽。吃早飯的時候，李霜妍一臉的不舍，最終還是忍不住把心裏話說出來了。
“梁舒，要經常打電話回來啊！”
“我知道的媽。”她不敢看面對李霜妍滿臉期待的模樣，就低下頭悶頭吃飯。
韓洲臣如果進度能快一些，在她外出拍戲時做好他媽媽的思想工作，那她和李霜妍，應該也不會再見了。
看到老人那麽喜歡她，梁舒負罪感一點點加深了。
李霜妍雖不希望剛剛結婚的小兩口異地，但也知道他們職業的特殊性。
“韓洲臣，你到時候給他們劇組打個招呼，好好照顧梁舒，別把她累着了。”
“她是去工作的，不是去度假的。”他面容平靜地接了一句，就繼續安靜吃飯，李霜妍氣得用手指了他半天，梁舒見了連忙出聲打圓場。
“媽，我和韓洲臣都不喜歡公私不分的，他了解我才那麽說的。”
韓洲臣聞言擡眸瞥了她一眼，梁舒對上他漆黑幽深的眸子也沒了往日的緊張，反倒是大方的笑笑。
他們這樣應該算配合默契吧？
試鏡的地方在海城，離這裏不遠，坐飛機一個小時就到了。梁舒查了航班，準備早上九點出門。
讓梁舒感到意外的，韓洲臣要親自送她。
“這……不太好吧，要是被人……”
“這有什麽不好的，他是你丈夫，送自己老婆去工作，不是理所應當的事嗎？”李霜妍看不得他們生疏的模樣，走過來插了一句。
梁舒目光在兩個人身上掃了一圈，明白這事是板上釘釘的了。
這應該也算夫妻義務吧，梁舒想明白了，也沒有再拒絕。見韓洲臣用口罩帽子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的，她多少也安心了。
車上，韓洲臣專心開着車。他開車十分有章法，很平穩，一路上都沒有超速或者急剎車。
到了機場，梁舒見周圍人多得要命，本來還想和韓洲臣說幾句客套的告別的話的，此時只想趕快下車。
哪知道她開門的一瞬間，韓洲臣突然拽了下她的手腕。
“怎麽了？”梁舒納悶地問。
韓洲臣目光定在了她臉上，就見她表情尴尬，一副又急又慌的模樣。
知道她巴不得他早些走，就沒拖着她，交代了一句，就放她下車了。
等飛機起飛了，梁舒整個人還是懵的。
剛剛在她下車前，韓洲臣跟她說了一句話。
“如果遇到麻煩，記得打電話。”
難不成，他真的把他媽媽的話聽進去了？又或者，是像宋衍說的那樣，他這人有助人情節，對身邊的人都挺好的？
她能感受到她和韓洲臣的關系正在發生改變，但是這樣的改變，并不足以讓她敢随意和韓洲臣提要求。
昨天晚上的那場夢，她已經放縱過了。接下來，她還是要保持好理智，将自己的義務履行到底。
梁舒收拾好心情，就在飛機上看起了劇本。
到了試鏡地點，一切都很順利。導演說她臺詞很好，情緒代入也不錯，可以進組了。
梁舒舒了口氣，回酒店住了一晚，第二天就到了劇組。
因為她是臨時救場的，所以戲服不大合身，足足大了一個碼。負責服飾的工作人員只能用夾子給她固定一下，還跟她說稍後就會給她安排新的衣服。
可誰能想到，戲都拍了一天了，她竟然就被換掉了。
理由還特別可笑，那個放導演鴿子的女演員想通了，又回來了。
劇組讓她走人的時候，梁舒當然是表達了不滿了。
合同都簽了，怎麽能說讓她走人就讓她走人的。
劇方好像完全沒有把她當回事，很大方的說會對她進行賠償。梁舒還想争辯，可是下一秒，方慧染的電話就打開了。
“梁舒，別鬧了，現在就離開劇組。”
“你的工作我會看着辦，有合适的戲我會幫你接的。”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她再堅持，就不識相了。
拿到了自己的賠償金，梁舒又坐着飛機，回去了。
回到了天禾雅苑，按了指紋進去，聽到動靜的李霜妍立刻就迎了出來。
“梁舒，你怎麽回來了？昨天不是發消息，說你試鏡通過了嗎？”
梁舒努力擠出一絲笑來，解釋道：“那個角色原定的演員又回來了，所以劇組就讓我回來了。”
李霜妍聽了這話就不高興了，不平道：“怎麽能樣的，劇組不是耍人玩嗎？”
梁舒現在實在沒有心情解釋太多，她只覺得從未有過的疲倦。如今她想做的，就是躺着什麽事都不幹。
“先回房間去休息吧，工作的事以後再想。”
“謝謝媽。”
梁舒拖着疲憊的步子回了房間，她很想什麽都不管地往床上躺，可身上哪都不對勁。關上房門後，她就拿了換洗衣服，去浴室洗個澡。
梁舒揉了揉太陽穴，可腦子裏仍舊混混沌沌的。她啧了一聲，壓下門把手，一把推開了浴室的門。
浴室裏仍有蒸騰的熱氣，這時候她才後知後覺，剛剛她進門的時候，的确是聽到水聲的。
梁舒呆呆地站着，鏡子前裸着上半身的男人突然轉過身。他剛剛洗了頭，發絲濕潤，水珠從發尾處滑落，順着鎖骨，滾動到胸口。
韓洲臣盯着她看了片刻，平靜地開口了：“準備看多久？”
作者有話說：
韓洲臣：我以後是不是應該鎖門？
梁舒（捂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