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車子一路無阻地開到了天禾雅苑的地下停車場,章可停下車的時候,就看到等在電梯口的韓洲臣。
他背光站着,只能看到挺拔的身影, 五官凐滅在黑暗中, 卻還是能讓人感到一陣肅殺之氣。
章可默默下了車,對方也邁步走來了,章可開了車後門, 韓洲臣探身進去, 看到了已經醉得不省人事的梁舒。
他眸色黯了黯, 卻也沒說什麽,利落地把她抱下了車。
“時間不早了, 你早點回去休息吧, 今天麻煩了。”
“應該的,哥。”
交代完後, 韓洲臣就抱着梁舒走了。懷裏的人,此刻身上的溫度很高, 呼吸間也有淡淡的酒氣。’
她似乎還有意識, 強撐着睜開了眼,擡眼望向他時,目光裏滿是迷離。
進了電梯後,韓洲臣睨了一眼懷裏的人, 冷聲道:“你喝了多少?”
梁舒皺着眉頭, 僅存的意識正一個字一個字的分析着眼前人說的話。
等電梯門重新打開後,她才理清了思路, 一臉嚴肅地說道:“大概……四杯吧?”
面前的人冷哼了一聲, 梁舒不禁惱了, 暗自腹诽:這誰啊, 脾氣怎麽那麽差。門開後,她聽到了一個女人在說話,只是她現在頭暈的厲害,只聽到了早點休息幾個字。
梁舒恍恍惚惚的,她能感覺到這個抱着她的人不會做出傷害她的事,可是大腦突然不聽使喚了,那個呼之欲出的名字,怎麽都叫不出來。
韓洲臣把她抱進了房間,放在床上的時候,梁舒似乎恢複了些意識,乖乖巧巧地坐着。
“能自己洗澡嗎?”
面前的男人突然開口了,梁舒擡起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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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得真高啊,她要仰起脖子才能看清他的臉。
她莫名傻笑起來,韓洲臣斂目,将情緒盡數收起,朝她走了過去。哪知道他剛俯下身去,面前的人就突然擡手勾住他的脖子,将他拉向了她。
四目相對的時候,梁舒一下子就捕捉到了面前男人,眼底閃過的詫異。
她嘿嘿笑了起來:“你怎麽長得這麽好看呀!”
梁舒打量着面前的男人,湊近了看他,才發現他眉毛生得很好。不光是這,那雙眼睛也像是會勾人的魂似的,幽深漆黑的眸子,仿佛是終年靜谧的潭水。
當她的手觸及到他的眉心時,梁舒察覺到了,那靜谧的潭水裏,有了一絲波動。
她笑得眉眼都彎了。
“你怎麽還……不好意思啊!”
韓洲臣擰起眉,打量了她半晌後,冷淡地吐出兩個字:“醉鬼。”
“誰讓你喝那麽多的?”
梁舒意識到了,眼前的男人是在訓她,不禁有些委屈。
她嘟囔着,抱怨道:“有人灌我。”
她剛說完,就看到面前的男人,眉間微皺:“誰灌的你?”
梁舒嗚嗚咽咽了半天,最終洩氣地說了一聲:“我不記得了。”
韓洲臣也懶得在這時候和她計較,他手伸向她的腰,想讓她站正,哪知道她身體軟軟的,直接撲他身上了。
“你真好看,讓我多抱會兒。”
韓洲臣低頭去看她的臉,此刻她一臉的嬌憨,笑得無害的模樣,倒不是平常那副只會縮在安全範圍內的梁舒了。
他扶着她到了衣櫃旁,打開後把她的睡裙拿了出來。
“自己能洗嗎?”
她似是來了脾氣,一把睡裙拿了過去。
“當然能洗呀,別以為你長得好看,就可以看不起我。”
這是真的喝的人事不知了,韓洲臣也不想和她計較,扶着她往浴室裏送,哪知道剛到門口,她突然轉了過來,又擡手摟住了他的脖子。
“你長得太好看了,做我男朋友好不好”
韓洲臣沒有反應,由着她鬧,梁舒摟着他的脖子搖了一會兒,然後靠到了他的肩膀上。對方也沒有阻攔她,但是身體卻沒有朝她這靠過來。
無聲又冷漠地在拒絕她。
“你這人可真冷淡,”梁舒說着揚起了頭,她端倪着面前俊朗的男人,擡手在他眉間按了按。
“你這個樣子,誰喜歡你誰倒黴。”她說着笑了一下,拿過搭在他肩上的睡裙,步履蹒跚地進了浴室。沒一會兒,浴室裏水聲就響了起來,韓洲臣在門口站了一會,轉身往床的方向走。他坐下後,眼睛仍舊盯着浴室的方向。
等了許久,浴室裏的水聲漸漸停了。韓洲臣又等了一會兒,梁舒還是沒有從裏面出來。他驀地起身,邁步往浴室那裏走。
“梁舒?”他敲了敲門,裏面沒有回應,他遲疑了一下,還是擰開了門,就見梁舒坐在地上,衣服倒是都穿好了,可是臉上都是淚痕。
韓洲臣幾步上前,在她的面前蹲下了。
“你怎麽了?”
她似乎比剛才醉得還要厲害,一邊哭一邊說胡話。韓洲臣擡手勾住她的腰,就把她抱起來,走出了浴室。
到了床邊,他剛把她放下來,她就勾着他的脖子,不肯撒手了。
“為什麽啊,你為什麽要這樣啊!”
韓洲臣擰着眉,面露不解。梁舒似是什麽感覺也沒有,仍舊自顧自地說着自己的話。
“你為什麽不讀研了啊,怎麽說轉行就轉行了,你高考白考那麽高的分了。”
“誰跟你說這些的?”
梁舒沒理會他說了什麽,吸了吸鼻子,繼續道:“算了,你覺得好就行,反正你現在賺得挺多了,可……可你……不去看你那些石頭了啊!”
她說到最後,都是胡話了。
一會兒說他研究石頭的模樣好看,一會兒又說他轉行當演員,讓這個行業內卷了。
“你高考除了語文基本都是滿分,你讓那些總分加起來才兩百分演員怎麽混啊!你就是來卷他們的,你是不是背詞都很快啊,韓洲臣你說話啊!”
“嗚嗚我背詞慢啊,臺詞比古文還難背啊,你幹嘛來欺負我啊!”
她一邊說一邊哭,韓洲臣好一會兒,都接不上一句話。
她哭累了就不說話了,可勾着他脖子的手仍然沒有松開。韓洲臣嘗試幾次,想把她的手拽下來,可她醉酒後的力氣大得不行,他剛拿下她的手,下一秒,她又勾上了。
不光如此,他一去拉她,她就開始哼哼哭了起來。
韓洲臣也由着她去了,他視線定在她的臉上,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會兒,緩緩開口。
“梁舒,你要跟我說的,就這些嗎?”
醉酒狀态的梁舒,也察覺到了此刻周身萦繞着的危險氣息,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她的所有反應,都落在了韓洲臣的眼裏。
梁舒強撐着睜開了眼睛,面前的男人正壓着她,而她也不知死活的,正死摟着他的脖子不放手。她也知道不應該這樣的,可意識混混沌沌的,好像回到剛分手的時候。
那個時候,她恨不得毀了所有人,包括自己。
“韓洲臣。”
她叫了聲他的名字,聲音很輕,明顯底氣不足的樣子。韓洲臣仍舊一副無波無瀾的模樣,他身體往下,更靠近她了些。
“梁舒,你還有沒有什麽,是想跟我說的?”
“沒……沒有。”
“那你抓着我不放,是想幹什麽?”
梁舒眼底顫了顫。她望着眼前的男人,這個人,是她曾經放在心底的那個人。
她嘴巴張了張,最終什麽都沒有說出口,只是閉上眼睛開始流眼淚。
韓洲臣皺起眉,他不明白梁舒為什麽要這個樣子。
明明當初說分手的是她。
那些難聽的話,也都是她說的。
他深吸了口氣,沉吟了片刻,緩緩開口:“我要去睡覺了,你準備一直這樣?”
梁舒搖頭,可是她的手依舊沒有松。
韓洲臣眼底微黯,嘆息了一聲,躺在了她身邊。
梁舒順勢翻了個身,摟着他的脖子,就縮在了他懷裏。
韓洲臣……
梁舒喝醉酒的樣子,還真是——
出人意料。
他微微斂目,也不知道在思索着什麽。只是,在看到她眼角落下的淚後,他遲疑了幾秒,還是伸手幫她拭去了。
燈被關上後,夜色深深,韓洲臣調整了姿勢,頭枕在手臂上,他望着天花板,過往種種,也在腦海裏浮浮沉沉。
突然,梁舒像是被什麽驚到了,整個人都蜷曲了起來。
韓洲臣眉心跳了下,側過身去,動作僵硬地伸手拍了拍她。
梁舒的表情像是皺在一團,手緊緊地攬着他的脖子不松。
“到底是什麽事?”他輕聲又問了一句,面前的女人神色痛苦,卻什麽都不說。
明明剛剛還在胡言亂語,可現在口風卻嚴得很,任憑他怎麽暗示,就是不說一個字。
她……
韓洲臣腦子裏已經閃過了許多種可能了。只是,想了一會兒,他覺得沒勁透了。
不管過去發生過什麽,都随便了。
第二天,梁舒睜開眼的那一瞬間,腦子裏像是過了電似的,瞬間就清醒了。
她發現,她和韓洲臣,睡在了一張床上,她還勾着人家的脖子。
梁舒一聲慘叫後,朝後退了退,一個重心不穩,就摔在了地上。
韓洲臣警覺性比較高,一下子就醒了。他直起身,擡手按了按鼻梁,能睡意過去後,他半睜着眼掃了一眼地上了梁舒,神情平靜淡漠。
“你……怎麽睡……我床上啊!”
梁舒急得說話都結巴了。韓洲臣看着她驚慌失措的模樣,也沒有急着起來,慢悠悠地調整了姿勢,靠在床頭,姿勢慵懶随意。
“你不記得了?”他幽幽開口,梁舒愣了一下,想起了自己醒來時死抱着他不松手的模樣,頓時心涼了半截。
她忙從地上爬起來,擡眼看着韓洲臣。對方雖然仍然一副不茍言笑的模樣,可那雙漆黑幽深的眼,怎麽看都像是盛着陰謀。
“你昨天一回來,就摟着我不肯松手。”
梁舒嘴巴微張,一臉的不可置信。
韓洲盯着她,面色平靜如水,淡定地和她描述昨晚的情況。
“後來,你一會兒笑一會兒哭,我想走,你還不讓我走。”
梁舒現在只想找個洞,把自己藏起來。
對方氣定神閑,慢慢地把底牌漏出來,而她一敗塗地。
“梁舒,那麽舍不得我啊!”他勾着唇,眉目間都是深意。
她快瘋了,揉了揉自己的臉,沒什麽底氣的辯駁道:“我喝醉了。”
“喝醉了還叫我名字?”
“那……不是最近住在一塊,對你比較熟。”
她睨了他一眼,就見他臉色微沉,他雙仿佛淬了墨的眼,像是夾雜着不悅。
但是片刻後,這抹情緒就消失得幹幹淨淨。
“那你還挺信任我。”
梁舒深吸了一口氣,開口道:“韓洲臣,你拍戲的時候,打戲都是自己上的是嗎?”
他不置可否。
梁舒望着他,表情十分真誠。
“下次再遇上這樣的事,你直接把我打暈吧。”
作者有話說:
韓洲臣:喝醉酒的梁舒,倒是挺誠實。
梁舒:把我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