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梁舒後知後覺，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了，要打她的是孫越的助理。
在梁舒看來，這個畫面分外詭異，韓洲臣攥着對方的手腕，力氣看着不小，對方疼得臉色發白。
孫越也反應過來了，這事不管誰對誰錯，但如果她的助理打人了，那路人對她的觀感也會不好。
“周延，你冷靜點，不許動手。”
周延望着孫越手腕上的傷，不甘心地低下了頭，韓洲臣也把手松了。衆人把孫越扶了起來，韓洲臣打量了她一眼，對着扶着她的助理說：“送她去醫院處理。”
孫越臉紅了紅，想起剛才的事，對着韓洲臣道：“謝謝哥，我助理太沖動了，多虧有你。”
“沒什麽。”
孫越看到他在活動他的手肘，有些擔心地問：“你胳膊沒事吧？剛剛你就……”
“沒事。”他撩下眼皮，語氣沒什麽起伏地說道：“你去醫院吧。 ”
“好。”
孫越羞澀一笑，就被攙扶着走了。梁舒的腦子裏亂得很，她四周張望着，看到剛剛開車的司機正在倒車，正要追上去，就被副導演叫住了。
“梁舒，你怎麽回事，怎麽又給劇組添亂！”
她被吼得心驚膽戰的，連忙解釋：“不是的周導，剛剛那車開得速度不對。”
“你還找理由？”
梁舒看着對方的一臉兇相，一時也不知該怎麽解釋。
“這劇我看你也別拍了，才來了兩天就出那麽多事，你不是給劇組找麻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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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想再罵，卻見不遠處韓洲臣正看着他。周科喉嚨口一緊，斥責的話也說不出來了。
梁舒被罵懵了，正發呆的時候，身後響起了韓洲臣的聲音。
“周導，下一場戲要開始了。”
梁舒轉過身，就見韓洲臣單手插在口袋裏，他臉色淡漠，雖然朝着他們的方向，卻并沒有看她。周科不想當着韓洲臣的面訓人，揉了把下巴，甩下一句話就走了。
“這事沒那麽好解決了，得罪了孫越的粉絲，你也別在這行幹了！”
周科走後，韓洲臣只再掃了她一眼，也轉身走了。
他的影子，在陽光下被拉得很長。
望着他越來越模糊的背影，梁舒心髒處有鈍鈍的痛感，但這痛感，慢慢地就消散了。
劇組裏的人又開始忙各自的事。
梁舒還有幾場戲要演，她接下來的狀态都還可以，基本都是一遍就過。
只是，其他演員看她的眼神，就不太對了。
梁舒考慮了片刻，覺得還是要把話說清楚。孫越這時候也回來了，剛和導演說完話，梁舒走上前，叫了對方一聲。
“孫老師，事情是……”
哪知道她剛開口，孫越的助理周延就沖了過來了，他擋在她們之間，一臉防備地盯着她。
梁舒被震懾到了，她張皇地看着四周，就見其他人也是一臉鄙夷。
孫越拉了周延一把，有些不悅地瞪了他一眼。
周延退到孫越身後，但是看她的眼神，依舊不善。
孫越也懶得繼續扯皮，望向梁舒，嘴角邊抽了抽，但她還是迅速地調整好狀态，眼神平靜從容。
“梁舒姐，你不用把今天的事放在心上。拍戲的時候偶爾受傷是正常的，誰都有不小心的時候。”
梁舒頓時不知道該怎麽接下去了。
她今天的戲份已經全部結束了，她只覺得渾身都累，回了房間剛在床上坐定，就接到了經紀人的電話。
“梁舒，你怎麽又惹事了！”
她慌忙解釋：“不是的方姐，這件事是個意外，開車的人他……”
對方深深地吸了口氣，似在克制怒意，沒等梁舒說完，就出聲打斷了她：“梁舒，事情都到這個地步了，你就別找理由了。”
“網上這事已經傳開了，視頻都有，孫越的粉絲現在已經開始網暴你了，讓你退出劇組。”
方慧染的語氣很重，她啧了一聲，梁舒沒看到她的臉都能猜到她這時候有多暴躁。
“梁舒，我現在正在處理張清清的事，其他藝人在跟我們撕一個大制作，我最近實在沒有工夫處理你的事。”
“你跟我們簽約的時候合同上寫着的，如果因為你個人原因對公司造成損失，公司是能終止和你的合約的。”
見對方不說話，方慧染沉吟了片刻後，說：“總之，你先自己看着辦吧！現在網上都是你的黑熱搜，我們降都降不下來。你和孫越商量下看看她能不能發個聲明，或者你公開道歉下，看看能不能挽回。”
方慧染說完後，就挂了電話。
梁舒握着手機，想了想還是打開了微博。
果然，熱搜前五全是她。
#梁舒點贊#
#梁舒欺負孫越#
#梁舒黑歷史#
……
她的私信也炸了，源源不斷地咒罵湧了進來。她看了會兒，就把手機給關了。心情雖然有些差，但是也還沒有到難過的地步。
人如果一直走背運，那就會習慣磨難了。她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心裏思忖着該怎麽和孫越解釋。
她并沒有想害她，她很确信今天開車的那個人很不對勁。
如果真的要被趕出劇組，不管對方信不信，她還是想和孫越說清楚今天的事情，
可能，她真的不适合這一行吧，梁舒自嘲地笑笑，說到底這兩次的事情，都是因為她自己不謹慎。
其實以前也是這樣，韓洲臣總說她辦事沒有計劃性，毛手毛腳的。以前好歹有家裏人撐腰，她做起事情來可以無所顧忌，可現在到了這個境地，她竟然又好了傷疤忘了疼。
除了活該，梁舒也不知道該說自己什麽。
如果以後不能演戲了，她要去做什麽呢？她是文字專業的，當作家，她沒有這方面的天賦，當文員，也一點工作經驗都沒有。
或許她應該好好打算自己的未來了，她手上的積蓄不多，根本不足以支撐她和外婆以後的生活。
梁舒正思考着自己的未來，突然接到了一個電話。
“喂，哪位。”
“是孫招瑢的家屬嗎？病人剛剛突然吐血昏迷了，請家屬過來一趟吧。”
梁舒心髒一下子就提了起來，匆匆收拾了下東西，就往醫院裏去了。
到了醫院，看到病床上已經失去意識的外婆，梁舒大腦一片空白，她哆嗦着問主治醫生，還有沒有辦法。
“張醫生，之前的那個治療方案，不是一直很順利嗎？我外婆怎麽突然這樣了？”
“你外婆對藥物突然産生了排斥反應，兩個腎髒都開始衰竭了，眼下唯一的辦法，就是接受換腎手術。”
梁舒自然願意，詢問了下醫生大致的費用，聽到數字的時候，梁舒咬着牙說沒有問題。
至少要五十萬。
她外婆身體一直不太好，在醫院接受着各種治療，她所有的片酬都投到裏面了。
她給幾個關系還算好的藝人發了消息，和對方說清了原因，有幾個人消息回得很快，但都是拒絕的，說最近自己手頭不太方便，還有一個她發過去了，直接是被拉黑的狀态。
梁舒也不好苛責什麽，她現在這全網黑的狀态，正常人都會想和她保持距離。
雖然很難以啓齒，但梁舒還是和經紀人打了電話，詢問她能不能想辦法，讓《陰謀》劇組先給她預支一筆片酬。
方慧染聽到這話，本想罵她的，可聽說她外婆病了，語氣也放緩了些。
“現在預支你片酬，肯定是不可能的事。孫越的粉絲已經放話了，說不把你踢出劇組，到時候就要抵制這部劇。我和姜導有點交情，他的意思是如果孫越粉絲的怒火不能平息，這部劇就要考慮換人了。”
“我知道的方姐，我會去道歉。”
“你也別去了，孫越那邊我剛聯系過，人家也不想和你談了，你公開道個歉，到時候她在網上澄清都是意外，這事應該能平息些。”
說着她嘆了口氣：“你三天兩頭地出這樣的事，公司怎麽栽培你？”
梁舒自知她捅的簍子太大了，也十分抱歉。
“對不起方姐，我給你惹太多麻煩了。”
“算了，大概是你跟這劇組八字不合吧，也不知道你跟這裏的誰犯沖了。”方慧染挂電話前低聲嘀咕了一句，自然又讓梁舒心弦顫抖。
還能有誰呢？
所以是報應吧！她閉上眼睛沉沉地嘆了口氣，似是接受了這個命運。
梁舒回到酒店後，就開了個直播。
她直播一開，就有好多人湧了進來。屏幕下方都是謾罵的話，都在質問她幹什麽欺負孫越。
【越越公主萌萌噠：你是嫉妒越越比你好看比你有觀衆緣吧？真下作！】
【臣越cp天下第一：是嫉妒韓大神和越越演cp吧，女人的嫉妒心真可怕~】
【陰謀yyds:有一說一，梁舒顏值還是夠的，那雙狐貍眼，挺适合孫潇的。】
【越love越~：洗地的滾出去好嗎？能別尬吹行不行，人品不好的演員，憑什麽還留在劇組！】
……
梁舒看着罵戰越來越激烈，她深深地吸了口氣，強迫自己鎮定下來，看向鏡頭：
“很抱歉給孫老師還有大家添麻煩了，在這裏我要和孫老師說對不起，我這兩天做的事，的确很不好。”
【路人A:對不起有用的話，還要警察做什麽？】
【我的心上越：現在說對不起，是因為資源要黃了吧？像這樣的劣跡藝人，就該被整個行業抵制。】
【soso:你是故意想害孫越受傷的吧？心機女去死吧！】
……
評論裏一水的說她是故意的，說她心機。梁舒克制着自己，保持平靜。
“這兩件事是我沒做好，給孫老師帶去麻煩了，真的很對不起。”
“不過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再一次和孫老師說聲抱歉，大家晚安。”梁舒說完後，就下播了。
她說完後長舒了一口氣，覺得心口舒服些了。
晚上八點半，韓洲臣坐在自己房間的沙發上，他的經紀人坐在他旁邊，正在跟他講接下來的安排。
宋衍靠在他對面的白牆上，正刷着手機，嘴角帶着玩味的笑。他們倆是大學的同學，韓洲臣出了校園，是宋衍把他帶進這個圈子的。
白尹書認真地和他倆彙報最近的工作，眼睛時不時灑向見韓洲臣，就見他垂着眼，那張臉清俊疏朗，看不出情緒。
思忖了片刻，白尹書小心地試探道：“孫越他們希望這部劇播出後，能炒一下cp。”
宋衍擡起了頭，見韓洲臣不為所動地模樣，嗤笑了聲，開口：“我們沒必要跟他們炒吧，咱知名度又不差！而且老韓都是女友粉，炒了這cp，劃不來。”
“但是熱度會高，而且從現在的市場反饋看，你們倆的合作，是網友喜聞樂見的事。”
“沒有必要。”他回了一句，就起身到冰箱那拿了瓶水，打開後灌了幾口，就靠在門櫃上，臉上的神情盡顯冷傲。
白尹書還想再勸，宋衍擡手揮了揮說：“別勸他了，他不會樂意的。你先回去，我再和他聊聊。”
“好。”
白尹書走後，宋衍伸了個懶腰，整個人的狀态看着自在了許多。
“你手沒事吧？都跟你說了最近注意點。”
“沒事。”
對方顯然沒耐心跟他繼續這個話題，宋衍談了個沒事，又繼續道：
“那位小公主還真是挺有想法，在網上跟人直播道歉，結尾還加了一句我不是故意的。”
宋衍擡眸端倪了下韓洲臣的表情，見他半分波瀾也沒有，就順着往下說了。
“現在孫越的粉絲氣得要死，已經開始罵她綠茶了。”
沉吟了片刻，宋衍問了一句:“制片人的意思是換人，不過他們顧慮你的情況。如果換人，你不少戲份要重拍了。”
“我沒有那麽多時間。”
宋衍臉上也沒有吃驚，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樣。
本以為這話題就到此為止了，哪知道韓洲臣突然開口了。
“這個劇組裏，有沒有人和孫越有矛盾？”
宋衍一臉玩味：“你關心她啊！”
韓洲臣沉着臉看向他，宋衍自知自己想多了。他反應也很快，一下子就明白了。
“你是覺得梁舒替人擋槍了？”
韓洲臣神色淡淡：“只是猜測。”
“行，我去查查。真有這樣的人在劇組，以後一堆麻煩事。”
他說完就走了，到門口的時候，他想了許久，還是沒忍住，丢下了一句。
“兄弟，聽我一句，這世上的好女人千千萬萬，你配得起最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