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靈舌巧
回到桌旁坐下,瑜真才為他解惑,
“為兄報仇,聽來似乎很合乎常理,但我總覺得,她還有所隐瞞,在明礬裏動手腳,利用白茶的指甲塗抹胭脂,繼而毀了我的臉,這樣缜密的心思,怎會是一個普通丫頭能想得到的?
必是有心人暗中唆使!教她這麽做,而她或許為利,也有可能是有什麽把柄被人拿捏,才答應招認此事,不敢供出幕後人。”
聽罷她的分析,傅恒只贊她機敏,“我怎麽就沒想到呢!還是夫人最聰慧!”
瑜真笑道:“不是你不夠聰明,只是你一個男人,處理公務在行,對女人們那些勾心鬥角、七拐八繞的小心思完全琢磨不透,根本想象不到她們為達目的可以如此費盡心機!”
幾句話說得傅恒不再尴尬懊惱,朗笑着捏了捏她的小下巴,“才發現,夫人還有安慰人的本事啊!真真生了一張巧舌,不僅柔軟,還能說會道。”
“你沒發現的事還多着呢!”瑜真自認性格極好,一般不會主動惹事,
“倘若成婚那晚,你不對我大呼小叫,指責埋怨,我也不會與你對抗,故意給你難堪。讓你以為我是刁蠻千金,對我憤而遠之。”
她的淡然,令他心慌,“真怕我越來越喜歡你,而你還不喜歡我,我該怎麽辦?是不是很悲哀?”
感情深淺,怕是沒有對等的,“你多幾分,我少幾分。”
“我七分,你幾分?”
想了想,瑜真道:“一分。”
“才一分啊!”傅恒頓感惆悵,跟着又自我安慰,“罷了,至少不是厭惡就好,我繼續努力!”
他真的不會因為她的不冷不熱而氣餒麽?沒有回應的感情,如同沒有不添油的燈,終有耗盡的時刻罷?
她也不是故意冷落他,瑜真已經在努力的說服自己,以平常心與他相處,不去計較他曾經那些過分之舉,但是心能否被他俘獲,她也說不準,
愛恨難刻意,真假不須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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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合皆随緣,悲歡一場戲。
紅疹消退後,瑜真又恢複如初美貌,只是近來常塗那些藥膏,難免會肌膚幹燥,看起來不夠水潤,幸好禦醫早配了第二瓶雪露膏,說是持續用上月餘,可嫩滑白皙。
瑜真病的這幾日,傅謙一直強忍着沒去看望,他曉得瑜真很在乎容貌,突然起紅疹,必然無法承受,可聽聞傅恒一直陪着她,他根本沒機會去探望,
他也記得,瑜真上回說過,不要再來往見面,縱然不舍,他也只能聽從,不想連累于她,
聽聞秋林是罪魁禍首,傅謙也是有所懷疑的,總覺着是有人指使,到底是誰呢?
小禾?知道他的心思,便去害瑜真?好像不太可能,畢竟小禾初到富察府,謹小慎微,還沒那個能力去收買下人做這種膽大妄為之事!
三夫人?似乎也只會耍嘴皮子,嚼幾句舌根來發洩,沒膽子動真格,畢竟她已被軟禁過一次,哪還敢犯第二回?
剩下最有可能的,便是爾舒了!傅謙暗中觀察過她幾回。
譬如初一十五,衆人在太夫人院中相聚時,老九對瑜真體貼入微,爾舒面上不說什麽,眼神卻暴·露了心思,那已經不是幽怨了,緊抿的薄唇,微眯的眸眼,倒蹙的蛾眉,無不透露着怨毒!似乎在伺機報複,
那麽這一回,瑜真險被毀容,八成和爾舒脫不了關系!
傅謙心想,即便他不能去看望瑜真,也該為她做些什麽,幫忙找出真兇,還她一個公道!
随即吩咐心腹韓照,暗中觀察雲池閣的動靜,一有異常,立即上報!
雲池閣中,夜涼如水心空寂,爾舒百無聊賴,傅恒再不願來看她,也只有納泰隔三差五的偷溜過來,陪她說話解悶兒,但這一回,他竟有七八日沒過來了,總不會是出了什麽岔子罷?
正擔憂着,窗外忽有人影攢動,爾舒不看便知,定是納泰又來了,心下頓覺安慰,見他進來,也不理他,撅着一張小嘴兒不吭聲,納泰見狀,湊過來調笑,
“怎的?可是又想你家九爺了?”
一開始的确是想的,日子久了,她便明白,男人皆薄情,傅恒一旦變心,不可能再回心轉意,爾舒也就不再對他報希望,挑眉嗤笑,
“想那個沒良心的作甚?他已被瑜真那個狐貍精迷得七葷八素,再想他也不可能回心轉意!”
捉住她那嫩白柔滑的小手,納泰愛憐的摩娑着,“對,不如想我來得實在,至少我還惦記着來看你。”
委屈的爾舒當即抽回了手,不給他占便宜,“你還好意思說,這都幾日沒見人影了?怕是看上了府裏哪個丫頭,只顧忙着勾搭人家了罷!”
“瞧你說的,”納泰義正言辭,“謾說是那些沒有氣質的丫頭,即便是這府裏的主子,也沒幾個能與你的姿容相提并論!”
“是麽?”爾舒冷哼嗆道:“那麽瑜真呢?我和她比,誰比較美?”
納泰不假思索地答道:“她太傲氣,哪似你這般有女人味呢!”
“少奉承!”爾舒才不信他,“府裏的丫鬟,相貌都不差,再者說,男人想占女人便宜時,哪還管什麽氣質?能吃就好,是也不是?”
“只想吃你!”說着納泰拉她入懷,爾舒警告的不許亂來,“我可還沒圓房,你不能毀了我!”
“我有分寸,放心便是,只摸摸,不過分。”說話間,他已隔着衣衫狠勁兒揉·搓着她的豐圓,又覺不滿足,随後放肆地解了她幾顆盤扣,伸進去緊緊貼覆!
爾舒也不是頭一回被他這樣占便宜,起初她也是掙紮的,可次數多了,她竟覺得被他一揉便格外舒坦,也就半推半就了,畢竟要仰仗他的幫忙,必該有所付出,這個她懂。
次日清晨,傅謙便聽到心腹韓照彙報,說是發現賬房那邊的納泰,悄悄出入雲池閣。
主子公務繁忙,自然無暇注意府裏的下人,韓照主動回禀,傅謙才知,這納泰與爾舒是表兄妹,想來也是因着這層關系才入了府。
可爾舒縱然吃瑜真的醋,總不至于給老九戴綠·帽罷?他明明記得,爾舒對傅恒用情頗深,又怎會與這什麽表哥暗中來往?
難道說……不是為情,而是為利?也許是她想害瑜真,又怕連累自己,所以指使納泰動手腳?
傅謙越想越覺得此人可疑,遂吩咐韓照盯緊納泰!
瑜真本想關押秋林繼續審問,哪料次日她就沒了!小厮來報,說她是畏罪自盡,果真如此麽?
太夫人還沒定她的罪,她何必恐慌?疑窦叢生的瑜真要去看她的屍身,小厮卻攔着說怕吓到主子,瑜真登時惱怒,
“怎的不讓看?難道有鬼不成?即便她有鬼魂,我也不怕她找我!”
奈何她只是個夫人,下人們不聽她的命令,着急将蓋了白布的屍身擡走,偏偏傅恒這時候不在府中,太夫人又去看望她一個姐妹的孫子,
除了七夫人,府中無人站她這邊,等到太夫人回來,這人都撂土裏了,太夫人必然不會再費神将她挖出來查探!
正惆悵焦慮之時,忽聞一聲沉厲的呵斥,“把人放下!”
熟悉的聲音,令瑜真驚喜交加!居然是他!傅謙!
回身望見他身影的一瞬間,瑜真懸着的心總算有了着落,為避免旁人起疑,傅謙也只是瞄了她一眼,很快便将眼神從她身上移開,眼風掃向那群下人,
“太夫人尚未發話,你們着什麽急?”
“回八爺,傳聞這上吊之人會化身厲鬼,不吉利,是以奴才們才想趕緊将她掩埋。”
“做了什麽虧心事,竟怕鬼敲門?難不成,是你害死了她?”
那小厮吓得否認連連,“八爺明鑒,她是上吊自盡,奴才只是看門的啊!”
冷哼一聲,傅謙沒再理他。
八爺一發話,衆人再不敢違逆,但當衆幫着瑜真,難免被人诟病,未免連累她,傅謙扯了個幌子,
“這秋林是我一位摯友的弟媳,雖說她害了九夫人,但也不能不明不白的死于府中,我自然得給她夫家一個交待,畢竟才娶進門幾個月的媳婦兒,就這麽沒了,白白浪費了聘禮!”
如此義正言辭,衆人便也當了真,沒人懷疑什麽,随後傅謙命人将秋林的屍身擡走。
人被帶走後,瑜真不好當面過問,先回了昭華院,心中疑惑深甚,傅謙突然帶走秋林是何意?當真是他友人的弟妹麽?
芳落卻說八爺純粹扯謊,只是想幫她而已。
倒也不是沒可能,原本兩人有情份,他幫她也是常情,瑜真該心安理得才是,可不知為何,一想到這種可能,她竟莫名心慌,總覺得有愧,
她已是傅恒的女人,就不值得傅謙再維護,同時也怕傅恒曉得傅謙幫她,會胡思亂想……
既為人婦,身與心,皆該幹淨無塵,才對得起自己。
且說傅恒自宮中回來後,聽聞瑜真說起此事,便火速趕去了琅風院。
正見傅謙找了人來驗屍,最後發現秋林的體內也有流珠!八成是被人灌了流珠,又僞裝成上吊自盡的模樣!
傅恒頓覺怪異,“流珠提煉不易,尋常人很難得到,秋林一個丫鬟,更不可能有此物!到底會是誰?”
傅謙思量着京城也沒家煉流珠的,随即吩咐韓照去一一查探,說不定會有線索。
也只能如此了,不能放過任何一個機會!
功夫不負有心人,一連追查了兩日,韓照終于尋到了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