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秦祝興高采烈地提着馄饨打開了家門:“我回來啦!”
叢簡說在小區這邊等他買好馄饨,開車送他到樓下,他一想,這個辦法很妙啊,開車怎麽都比步行快,果斷同意了。
拎着馄饨走得太快他容易有種端水練功的錯覺,可怕,差點導致夜裏做噩夢,多虧有叢簡。
秦祝把這個辦法告訴了媽媽,然後說:“今天這碗馄饨在路上耽誤的時間挺少的!”
秦麗不知道該怎麽評價兒子和朋友幹的事,只好說:“要不是你非得去買,我到店裏吃也行。”
“那多辛苦,直接使喚我就行了,我跑腿兒很快的,哦還得感謝叢簡。”秦祝把晚飯擺好,“你吃啊,我去切點兒水果。”
秦麗笑笑,坐下吃飯,她看兒子會跟朋友耍脾氣了,還以為他最近性格上發生了點變化,現在看來并沒有。
那怎麽人家說句話他反應那麽大,怪說話的人不一樣?
秦麗慢條斯理地吃着,等秦祝端着果盤過來,問他:“小叢看着比你大呀?”
“大四歲……我還沒問過他幾月生日,你提醒我了。”秦祝決定改天了解一下,不然也太不重視這段經常約飯的友誼了,他有且只有這麽一個飯量比自己大的朋友,必須珍惜。
大四歲,倒也還行。秦麗又問:“是嗎,那你們怎麽認識的?”
秦祝回答:“就是,叢簡他……”
叢簡被車門撞了,舍友把他押那兒陪着解決,沒多久叢簡又為護着他進了醫院,然後他倆經常一塊兒吃飯——這過程怎麽這麽奇怪?
秦祝換個角度解釋了一下:“姚春認識他弟弟,我們見過兩面,我發現他挺講義氣的,又豪爽,很好相處,就慢慢成為朋友了。”
秦麗看出兒子沒說實話,繼續問:“那他是做什麽的,有時間跟學生玩在一塊兒?”
秦祝撓頭,回答不了這個問題:“我一直沒問過,回頭問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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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平時就沒聊到過他的工作?”秦麗笑問,“朋友來往總有個得空不得空的吧。”
秦祝如實回答:“就是約着吃個飯什麽的,他——感覺時間比較自由。”
那就是沒在工作。秦麗淡淡地問:“富二代?”
“那倒不是。”秦祝解釋,“他母親是蘇老師,就是我想選的專業方向上特別厲害的那位老師。”
“哦?”秦麗對兒子非常敬重的那位蘇女士有印象,“然後呢?”
秦祝很自然地說:“他爺爺是寰星集團的創始人叢老先生啊,他不是富二代。”
那确實,叢簡的父輩沒有成就,兒子的邏輯沒毛病——秦麗哭笑不得,哪有這樣反駁的。
由于自身經歷的緣故,叢簡的外表在秦麗這是減分項,不過看他面相倒是一臉正氣;至于家世,兒子說寰星集團她就明白了,叢簡的叢是那個“叢”。
秦麗從事金融方面的工作,對本省最大的實業集團不可能不了解,自然也清楚創始人暨目前掌權人的行事風格,基本所有事項都在他的控制之下,是位極度強勢的人物。
說白了,子孫輩沒一個出息的。
秦麗沉吟了下才問:“那你喜歡他嗎?”
這話讓旁人聽了鐵定覺着奇怪。
秦祝已經習慣了,她話音未落就馬上回答:“不可能不可能,我和他沒可能的。”
說來話長,他媽從年輕時就和各方面都特立獨行的老板保持着良好的私交——對方的獨特包括且不僅限于讓員工陪着跨年再放假回家什麽的。
她老板十分相信玄學,秦麗某一次跟着給秦祝看過,落下了心病,等秦祝高中畢業成年了,開誠布公地和他談了談。
秦麗:大師說,你命裏沒有人世的姻緣,以後你每遇上一個人,都千萬要仔細考量下喜不喜歡人家,萬一呢?
秦祝:怎麽回事,怎麽突然跟演電影似的???
他雖說點頭答應了,但并沒當回事。
那天他媽把他前十八年認識的所有人都拿出來問了個遍,喜不喜歡這個,喜不喜歡那個,還非常感慨他和吳笑笑也是标準的青梅竹馬,怎麽就沒成——難不成他還橫刀奪愛?
秦麗:“小白也行,你喜歡的都可以。”
秦祝自己有些特異之處,對玄學一向很有敬畏之心,可是媽媽算回來這個……哪怕他沒有在青春期萌過什麽動,也不至于這麽着急吧,說“注孤生”太早了。
而且怎麽注孤生就是他不會喜歡別人了,就不能是別人不喜歡他嗎?!
還好他小時候很少和他媽相處,沒和她說過标簽的事,後來慢慢習慣了就沒特地講過,否則前後呼應,他成年當天就得改名叫“秦·見天看着別人的愛情故事上演逐漸失去愛人的能力·祝”了。
好長好離譜的一個名字,他才不要這樣!
他媽是好意,也不是說強迫他去喜歡誰,就,有點鼓勵他沒有正桃花有點零散桃花瓣也行的意思。
那也不能逮誰都問啊!
在她看來別說同性異性了,哪怕是顆草,只要他能和它産生一葉露水情緣,也是可以的。
總之,特別開明。
秦祝和叢簡說她“最開明”是發自內心的,不是親兒濾鏡在尬吹。
當然這不能詳細和叢簡解釋——“啊你回去之後我媽問我是不是喜歡你我說不可能你看她開明吧哈哈哈”。
唉,每個家庭都有每個家庭的秘密。
再說秦祝現在見過形形色色很多人了,有标簽的人,沒标簽的人,尤其最近見多了有标簽卻不是什麽好劇情的人,清醒地覺得,平平安安才是真。
感情這種事呢,最重要的是保障雙方及其家庭的人身和財産安全。By:秦·失去被愛情沖昏頭腦的能力·祝。
叢簡啊,也是個有标簽的人。
他對此一清二楚,還正在琢磨怎麽讓自己這位朋友的“虐戀情深”別那麽虐呢,怎麽會參與進去讓本就情況不明的感情糾葛雪上加霜。
這和叢簡是個什麽樣的人、好不好根本沒有任何關系,他倆不可能的呀。
新年過後,秦祝回到了學校。
他在家待了兩天,把想帶着他媽去吃的飯店都去了一遍,受到了高度的認可和贊揚,開心!
充滿電回學校重新和圖書館、實驗室左擁右抱,他就是一個多情的學習機器!
在快活之前,他想先和許以納談談。
考試周伊始談閑事多少有點不合适,然而他已經好幾回想和許以納談卻沒逮到人了,今天恰巧對方在宿舍,就,談談呗。
“許以納。”秦祝從床上下來,決定利用幾分鐘進行第一次懇談,後續還有,主要是想說的沒法一口氣講下來。
叢簡現在很少見到許以納,估計“劇情”都沒開始,太難引導了。
秦祝之所以産生了潛移默化引導許以納別把叢簡當替身的想法,根本原因還是夏緣。
他感覺,夏緣之所以甩掉了不靠譜的“陰差陽錯”,是因為排練那段時間團長一直在讓她代入、共情,不合适的感情該扔就扔,她代入了,想開了,标簽就自然脫落了,無痛擺脫不怎麽樣的感情路。
團長是知道西洋參存在的,說不定有借機勸說夏緣的意思;秦祝知道“虐戀情深”,想說服許以納別搞替身文學——兩件事性質差不多啊。
團長可以,他也可以……試試。
秦祝鬥志昂揚地等了一會兒,沒見他有回應,納悶地喊:“許以納?”
許以納是沒聽見嗎?他的标簽正在暗潮洶湧,暗紅色的潮,顧湧顧湧,可怕得像要孵出什麽不明生物來。
秦祝提高了聲量:“許以納!”
許以納突地回頭看他,眼睛裏都是紅血絲,過了個新年不知為什麽瘦了很多,臉頰都有點凹了,聲音也帶着些沙啞:“什麽事?”
“你生病了?”秦祝和他關系再一般也沒法坐視舍友病倒,“去校醫院看看吧?”
“沒有。”許以納手握成拳放在桌沿,又問了一遍,“什麽事?”
“你自己注意啊。我,是想和你談談,叢學長和……叢簡。”秦祝斷斷續續把這句話說完,立刻扭開了臉。
噫,真的可怕,要孵出來了。
不行不行,不看更可怕了,太像恐怖片那種不敢看不敢看然後悄悄看了一眼……結果它!就在眼前!!
秦祝連忙又把視線轉了回來,不行,得直視深淵,就這麽看着它孵化!不然突如其來臉貼臉自己可受不了。
不怪他想象力過于旺盛,他有感覺,是真的有什麽東西要出來了。
“你在聽嗎許以納?”秦祝看向低頭不語的許以納,硬着頭皮繼續說,“我聽說你很崇拜叢疏學長,呃,你有沒有發現,他們兄弟倆長得還挺像的?我沒見過叢學長真人,看照片感覺有點兒像……”
“你到底想說什麽?”許以納語氣平板地說。
“就是,你見過叢學長嗎?”秦祝問,“尤其是最近?”
許以納瞪大了眼睛盯着秦祝,想要說什麽,嘴唇動了動,最終沒有出聲。
“我就是感覺,你既然崇拜叢學長,那就應該多和他本人接觸,你說是吧?”秦祝苦口婆心地規勸,多接觸本人——不對,不會接觸完本人就覺得也沒那麽值得崇拜只是臉好吧!對方确實沒取得什麽成果!
結果就,圖臉好,當然要選高配的叢簡——那就太糟糕了,他不僅沒制止替身文學,還反過來推動了?
“啊不對,是我太想當然了,君之交淡如水,現在這樣也挺好的。”秦祝冥思苦想該怎麽圓回來,想不出來,先把問題抛給了對方,“你覺得呢?”
許以納徹底平靜下來了,一副什麽都沒覺得的樣子,擡頭看向秦祝:“你認為自己很聰明?”
“那肯定沒有你聰明。”秦祝真誠地贊美,并且友善地笑了笑,別的不說,自己和對方申請的獎學金類型之間就有鴻溝,許以納,真實學霸。
許以納緊緊閉上眼睛,一把抓下了自己的耳機:“秦祝,我告訴你,不管你和叢簡是什麽關系,別再從我這試探——不關你的事,與你無關,你不要摻和,明白嗎?”
“你是不是耳朵不舒服啊?”秦祝驚奇地發現他摘了耳機之後标簽就逐漸平靜了,仔細想想,這種情況好像不是第一回了。
夏緣的标簽會随着她的心情落淚,許以納的标簽恐怖大爆發是身體原因嗎?
“我看你經常帶着耳機,入耳式的……哎?”秦祝話沒說完,就見許以納忽然起身沖了出去。
有病要治啊,怎麽能諱疾忌醫!
作者有話要說:
*
既然小秦說不可能,晚上就加一更(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