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夢境
見路拾答應,藥靈谷掌門大喜過望,就連一直抵制的長老們都欣然接受。
畢竟一個滿分可能是偶然撞出來的,兩個滿分可不是運氣二字能夠概括得了的。
藥靈谷的衆人望着路拾,就像在看剛尋到的金山,門派騰飛的階梯,通往內圈的鑰匙……
路拾在這方面較為遲鈍,并沒察覺到游戲前後藥靈谷衆人态度的一百八十度轉變,他一心想着盡快進入第三關。
但剛剛連通了兩關,疲憊感一股腦的湧出來,他只好聽從藥靈谷掌門的勸告去休息。
“若不是我認得羲和山的每一個人,定會懷疑你的身份。六師叔的事,你是怎麽知道的?現在你又說風昊,可有憑證?”
路拾迎着沉雁辭懷疑的目光,心裏想着,這怪不得少主。
是他先“毫無征兆”的殺掉六長老,現在又沒有根據的阻止少主去投奔父輩的舊友,別說是身陷險境的少主,哪怕換位思考,換成他自己也會覺得這樣的人肯定有所圖謀。
“我……我沒有憑證……”路拾灰心道,“少主去哪裏,我就去哪裏。”
沉雁辭不置可否,拾起簡陋的木盒托在掌心,打開看見裏面很難稱之為丹藥的褐色丸子,“藥,哪裏來的?”
路拾偷偷把雙手背在身後,藏起變了色的手指頭,低頭小聲說道:“附近有城鎮,随便找了個活計……”
沉雁辭頓了頓,将木盒蓋起來,收進了袖筒。
“我的修為恢複了半數以上,事不宜遲,咱們這就動身,前往風刃城。”
路拾縱然心有擔憂,卻不敢再次反駁少主的決定,亦步亦趨地跟着,沉雁辭走哪兒他跟哪兒。
他們所在的這片山林,與羲和山同屬一條山脈,山路崎岖起伏,群山之中只生活着如羲和山一般的修者門派。山腳下的平原城鎮,是普通人和修者聚居處,路拾就是在修者市集裏換來的解毒丹。
風刃城就坐落在山脈地勢較高的另一側,由于地勢太高,其風勢凜冽如刀刃,故因而得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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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雁辭修為受限,無法禦劍飛行,路拾更不曾修行,兩人只能靠雙腳去丈量路途之遙遠。他們都做好了長途跋涉的準備,然而還沒翻過第一個山頭,兇惡的殺意便向兩人襲來。
不知從哪裏竄出許多戴着面具的修者,他們攔住兩人的去路,二話不說便動起手來。
路拾只覺得後衣領一緊,接着就是一陣騰雲駕霧,整個人撲通一聲摔進了厚厚的落葉當中。
等他撲騰着從砸出的大坑裏露出頭來,正看到少主正以一敵衆,在多面夾攻下艱難支撐。
沉雁辭本來臉色蒼白,可打着打着,他的臉頰浮現奇異的酡紅,血色自薄唇溢出,鮮豔的紅色和冷到極致的眼神,形成鮮明對比。
路拾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望着沉雁辭在殺手們攻擊當中左支右绌,稍不當心就會被劍氣劃出一道傷痕,路拾咬緊的牙關,心驚肉跳。
唰——
仿佛閃電劃破長空,一道劍光直奔沉雁辭的胸口。
“少主小心!”路拾忍不住提醒。
沉雁辭躲閃不及,有手無寸鐵,只好橫起手臂格擋,廣袖法衣應聲割裂,木盒從衣袖中跌出,滾落草叢。
領頭的殺手使了個眼色,手下立刻沖過去撿。
沉雁辭手指連掐,破碎的法衣化作匹練,挾裹着重于千鈞的氣勢,刺向撿木盒的殺手。
殺手頭子仿佛從沉雁辭的舉動中确認了些什麽,嘬起下唇打出呼哨,殺手們的攻勢如驟雨般忽然猛烈起來。
眼看着少主身上不斷挂彩,傷口一道接着一道,很快法衣被鮮血染透,脫力的靠在一棵樹上,與面具殺手們對峙。
殺手頭子走上前,手裏的劍架在沉雁辭頸間,鋒利的劍刃在白皙的皮膚上壓出一道血痕。
“把你父親的遺物交出來!”
沉雁辭的回應是吐出一口血沫。
殺手頭子大怒,“好小子,你敬酒不吃吃罰酒,來人把他給我帶回去,慢慢拷問……”
路拾再也按捺不住,從枯枝腐葉中跳出來,沖到沉雁辭身邊扶住他。
“別動他!”
殺手頭子笑了,在所有人來不及反應時,将手裏的劍釘在路拾的肩頭。
“呃啊啊啊……”路拾慘叫。
殺手頭子掏掏耳朵,失望的說:“敢站出來的,竟然是個軟骨頭?”
沉雁辭反手撐住路拾,堪稱冷酷無情地握住劍柄道:“忍耐一下。”
“……什——啊!”路拾沒機會問他想幹什麽,就感到肩頭的劇痛。
握着從路拾身上拔下來的劍,沉雁辭用上了一招同歸于盡的劍訣。
劍氣暴漲,劍光四射。
瞬間來不及躲避的殺手和周圍的樹木一起被無數劍光削成絲,鐵鏽味和樹汁味同時擴散開來。
路拾背後一沉,是血葫蘆般的沉雁辭毫無意識的倒下。
“不要——”路拾猛然坐起,濕涼的汗水順着臉頰流淌,劇烈的心跳一時不能平複,整個人還沒能從夢境中抽離。
眼前一室靜谧,月光被窗簾阻擋,暗淡的照射在床尾,這裏是藥靈谷給他準備的住處。
大口喘氣許久,路拾終于冷靜下來。操了一把額頭的冷汗,路拾不由得嘆道:“怎麽又想起那時的事了……”
或許是白日裏游戲幻境的刺激,路拾夢見了當年被追殺的情景,那才是真正的往事,游戲幻境裏會相信他、會庇護他的沉雁辭才是假的。
路拾再一次告誡自己,千萬不能沉浸在往事裏,他要做的僅僅是,盡快把《天裂幻境》游戲的內幕搞清楚,徹底與過去的自己做個了結,重新開啓新的人生。
至于沉雁辭,前世就無緣的人,即便重活一世,兩人也只是擦肩的過客而已。
汲修賢最近過得很不好。
他從繁華的內圈。來到這鳥不拉屎的外圈,是來受人追捧,是來撈外快的,可不是專程來聽嘲笑的!
這兩天他不止一次聽到滄浪門的弟子在背後說他壞話。
“瞧他一副誰也不鳥的樣,我以為多厲害呢!”
“誰不是呢?本來以為內圈來的人,不得比咱們強多了?結果……”
“結果連人家藥靈谷的普通弟子都不如,還舔着臉裝逼呢!”
“我要是他,就該灰溜溜的跑路!人家可真不一樣,還敢獅子大開口朝掌門要那麽多錢……”
汲修賢咬緊了後槽牙,一群無知的蠢貨!
這些人根本就不懂,連續兩關拿高分的白芷,能是普通弟子嗎?況且,白芷能壓他一頭,只是因為他大意輕敵,一旦他認真起來,情況立刻就會不一樣。
“唧唧歪歪,煩死了!”汲修賢大聲道,一一逼視閑言碎語的來源。
說閑話的滄浪門弟子紛紛避開他的眼神,更有甚者從一旁溜走。
這是,江滁走進來,見同門神色不自然,随口問道:“怎麽了?”
汲修賢不屑于回答,反道:“叫你查的消息查出來沒有?”
江滁的神色不變,眼底一片陰沉。“查到了一些。據說白芷最近得到了高人指點,這才連續兩關拿高分。”
“高人?哪來的高人?”
“聽說也是內圈來的人,最近兩個月在藥仙洲當看田工,剛好看的就是白芷的藥田。”
汲修賢頓時短促的笑了一聲,“哈!可笑至極!”他來到藥仙洲也有段時間了,自然知道看田工的性質,恰恰是因為他清楚這一點,敢肯定不會有任何內圈的人願意去當低三下四的看田工。
江滁不解,“怎麽就可笑了?”
“說了你也不懂,這個所謂的高人必定是假的,等到第三關我就會拆穿他的真面目!”汲修賢發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