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章節
,鳳暖和易天真有情人終成眷屬,張晴雯和月枉然恩愛甜蜜,顧林淵能為心愛的人死去,杜婉心嫁給阮秋镝依舊做着皇妃,除了她,這個世界總算還是幸福的。
世人皆知顧漠羽愛她,能夠得到那樣一個男人的愛情,她怎敢說不幸福。
抱着睡着的安安回漠王府,雨勢漸漸小了下來。莫小念沒想到阮秋镝會過來,站在街的對面隔着雨簾看着他,白衣勝雪,仿佛依舊是當年那個眉目如畫的翩翩佳公子,談笑間強虜灰飛淹沒。
可是有些東西,畢竟在時間無涯的荒野中悄然改變了。
收了傘,将懷中孩子的腦袋埋進自己的懷抱中,低頭飛快地沖進雨裏。
阮秋镝含笑看着她一陣小跑過來,挽起褲腿露出雪白的腳踝,踩在地上濺起朵朵水花,那麽纖細柔軟的腳,仿佛一把盛開的茉莉,輕輕撩撥着他的心。
張開雙臂接住她,扯着袖子揉着她淺沾雨露的頭發,低聲道,“我把安安抱進去睡覺,你先去洗個澡吧,別着涼了。”
“這樣就能着涼啊,我豈是紙糊的人兒?”莫小念說笑着往屋裏走。
阮秋镝在她身後淡淡地,卻是不容置疑地說道,“是自己去洗,還是要我來幫你洗?”
這人自從做了皇帝以後越發霸道了。小念吐吐舌頭,無奈地向浴室走去。
阮秋镝将孩子放在床上,看着他越來越熟悉的眉眼,恍然失神。
當年和顧漠羽第一次相見,那個男孩還沒有後來的淩厲內斂。
溫順天真,意氣風發的年少眉眼,和這個孩子一模一樣。
前幾日突然心血來潮翻起了顧林淵生前的東西,整個暗室堆滿了畫像,一颦一笑,一動一靜,發呆生氣,含笑蹙眉。
滿滿的一室全是顧漠羽。
那麽隐忍那麽狂熱的愛戀,恐怕一點也不比莫小念少。十多年的陪伴,十多年的相依,愛得多麽辛苦,多麽小心翼翼。
當他看到他為另一個女人傷心難過生氣開心的時候,他的心就像有刀子割一樣吧。就連吃醋争執都沒有權利。
哥哥嗎?有哪一個哥哥會因為弟弟有了心愛之人整日郁郁寡歡,輾轉難眠?
愛人的心應該沒有錯,可是依舊愛得無可奈何,無能為力,無藥可醫。
這一刻阮秋镝是同情顧林淵的。他擡頭看着鉛灰色的天空,暗雲翻滾,雨勢沒有收停的跡象,突然很想知道顧林淵得知顧漠羽陣亡的消息,不顧一切趕到前線,抱着他血肉模糊的屍體痛哭,最後拔出他身體裏的劍刺進自己胸膛時,他的心裏在想什麽?
他是想對這個充滿諷刺的世界說一聲我恨你,還是想對懷中被他呵護了十多年的男人說一句,我愛你?
每個人都有弱點,顧林淵的弱點便是顧漠羽。
早知道這麽輕易就可以讓他傾盡天下,又何必苦心策劃這麽多年。
阮秋镝自嘲一笑,坐在書桌前随手翻起莫小念的書來。
全是哲學史記之類的書,莫小念說今後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從軍,不希望他做一個令人牽挂擔憂的人。
可是造物弄人,誰曾想到多年以後的顧安生依舊一生兵戈戎馬。
思量着自己這幾年來對這對母子甚是照顧,明裏說是安撫未亡人,暗地裏卻是下了功夫想要感化芳心的。
他喜歡莫小念,喜歡這個和他沒有血緣關系的孩子,喜歡這個家的感覺。
莫小念從屋外進來,換了幹淨的衣物,頭發濕漉漉地散在胸前,她一邊用毛巾擦拭着,一邊斜眼笑望着阮秋镝,在他身邊坐下。
“皇上最近很閑嗎?隔三差五就往漠王府跑,寡婦門前是非多,你以後少來。”
淡淡的發香在他鼻尖撩撥,阮秋镝心念一動,依舊面不改色地和莫小念說笑。
“再忙也抽得出空來看你啊,你不想我,安安還是想我的啊,你總不能限制我人身自由吧?”哀怨地白了她一眼,閑閑道,“你在醉仙居見無數的人,卻不願意讓我見你。”
莫小念變了臉色,淡淡道,“我在醉仙居是以歌姬的身份見客,在漠王府是以莫小念的身份見你,皇上是想見歌姬,還是見莫小念。”
這個女子太敏感,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阮秋镝不動聲色岔開了話,笑道,“說到唱歌,你是最精通的。宮裏今年的選妃,有一輪是才藝大賽,我在琴棋書畫方面是個半吊子,你也是知道的,明天到宮裏來幫我物色物色如何,權當幫我個大忙了。”
“好啊,我們兩個半吊子一湊,也算是個專家了。”莫小念一本正經,道,“這幾年多虧了你的照顧,我和安安母子才得以平安過日子,我欠你的人情,只要你開口,我做得到的事情絕不推辭。”
“小念,你不要這麽客氣好不好。”阮秋镝有些失落。
“這不是客氣,是我做人的原則,我不習慣欠別人什麽。”
“可我不是別人啊。”
“不,你是。”
阮秋镝突然煩躁起來,莫小念目光堅定,阮秋镝看着她,狼狽地怒吼一聲,“不!我不是!如果你再當我是別人,我就強~暴你!”
莫小念哭笑不得。心道就算你強~暴了我,你還是別人啊。
“莫小念你才二十多歲,這麽年輕,這一輩子的路還有很長,你不能一直活在顧漠羽的陰影裏,他在天上知道了,也是會難過的。”阮秋镝柔聲道,苦口婆心地勸起她來。幾乎每次見面他都要說一些差不多的話來勸她死心,從不放棄。
說起來,也真是一個執着的人啊。
莫小念搖頭,淡淡道,“他會回來的。”
“他已經死了四年了!”阮秋镝低吼。
莫小念重複道,“他會回來的。”
阮秋镝放棄了和莫小念的交流,挫敗地道,“明天記得進宮,我先回去了。”
03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
宮裏向來不缺女人,尤其是年輕貌美的女人。
莫小念抱着安安,五歲的孩子轉着烏黑的眼珠子,好奇地看着殿前的一排女人,小聲地在莫小念耳邊道,“娘親,這些姐姐好漂亮!”
莫小念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不理她,繼續剝着自己的葡萄皮,往嘴中送進葡萄。
安安見她沒理睬自己,以為是沒聽到,大了聲音喊道,“娘親,這些姐姐好漂亮!”
大殿很安靜,只有一個太監尖着嗓子在唱票。安安的聲音很大,殿下的女人卻不敢擡頭看上來,只有阮秋镝慵懶地笑着,斜眼看向他,将他從莫小念懷中抱過,放在自己腿上。
“安安,你覺得哪個姐姐最漂亮?”阮秋镝似笑非笑。
安安的目光一一掃過下面的女子,突然在最後一排一個不起眼的身影上停住,興奮地拍手大叫,“我最喜歡那個綠衣服的姐姐!”
阮秋镝順着他的目光,漫不經心地瞟了一眼,笑問道,“為什麽?”
安安攀上他的脖子,覆在他的耳邊說了一句什麽,阮秋镝大笑,轉頭對身邊的太監道,“賜如意給那個穿綠衣服的。”
“是。”太監走過去,從盤子裏挑出如意遞給綠衣女子,那女子雙手接過,走出人群跪在大殿之上,盈盈一拜,脆生道,“謝皇上賞賜!”
“起吧。”阮秋镝淡淡道,“你叫什麽名字?”
“回皇上的話,小女山東太尉楊嘉興之女楊茶茶。”
阮秋镝點頭,玩味地笑道,“安安說,他很喜歡你進殿之前送他的包着糖栗子的手帕。你可否向朕解釋一下,手帕上那些字的意思?”
楊茶茶磕頭,“只聞功成千軍笑,哪知萬骨枯時紅顏殇。小女随手之作,并無深意。”
話語間,莫小念擡頭看向她。
楊茶茶沒有擡頭,莫小念道,“擡起頭來。”
換了別人,鐵定不理她。又不是妃嫔,更不是皇帝,憑什麽口氣這麽沖?但是楊茶茶卻乖巧地擡起了頭,含笑看着莫小念。
莫小念看了她良久,忽而笑了,轉過頭對阮秋镝道,“狐貍,楊茶茶是皇後的不二人選。”
阮秋镝想了想,淡淡道,“那就封她為後吧。”
像是在說一件與他不相幹的時情。
此話一出,全場嘩然。
楊茶茶卻鎮靜地磕頭謝恩,走回隊伍裏。
幾輪歌舞比賽,莫小念無聊到快要睡着。好不容易挨過去,阮秋镝留她吃飯,連忙擺手要告辭。
安安吵着要和皇帝叔叔‘敘舊’,小小的孩子,才一日不見就要敘舊,莫小念忍俊不禁,她當然不知道孩子和易天真的約定,只當是安安沒有父親,所以見了阮秋镝對他好,便心裏喜歡他,也就随了他去。
小夕扶着她到偏殿睡一會兒,等到晚飯時分再過來,路過花園小徑的時候,聽到幾個選秀的女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