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章節
他說話,秋水一般的眼睛,亮得讓他竟然不忍心說一句責怪。
可是她又的确做了不可原諒的事情。
顧漠羽欲言又止,終是恨恨地瞪了她一眼,負手走到一旁,讓張初雪和龍漫面對面地站立。
“張小”
她的話還沒說完,面前女子一巴掌狠狠掴了過來,直打得她耳朵嗡鳴,嘴中的牙齒都松落了。
“你幹什麽!”龍漫捂着火辣辣的半邊臉,蹙眉看着顧漠羽,又轉過頭來看向張初雪,問道。
張初雪從小習武,力氣并不比普通男子小,這一掌又是用了全力,看着喬龍漫紅腫的面孔,嘴角隐隐的血跡,她的心裏總算舒坦了一些。
“幹什麽?我還想問你幹什麽呢!王妃娘娘!”她故意加重了最後幾個字的語氣,滿是諷刺。
龍漫瞪着她看了好一會兒,側過頭淡淡地瞟向一旁的顧漠羽,“王爺,你們這樣莫名其妙地沖進來不由分說地就是動手,我覺得我至少有知情權。”
張初雪将一盒眉粉重重地摔向她,盒子在她臉上綻開,咖啡色的粉餅印在她的臉上,形成一團醜陋的胎記。
“你派人送給我的好東西!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幸虧我留了心眼,将這眉粉賞了小婢,不然,現在掉光眉毛的人就是我了!喬龍漫,看你平時一副與世無争的樣子,背後竟然玩這些陰的,真是不要臉!”
龍漫下意識向小夕看去,卻并沒有對上她的眼睛,見小夕如此閃躲,她的心裏自也是明白了幾分。
“你想怎麽樣?”她是不會将小夕拖出來認罪的,畢竟自己也是顧漠羽的女人,她總不能對她大加責罰。
張初雪見龍漫這麽輕易就認了罪,愣了一下。雖說是認了罪,可是她的臉上毫無歉意,那雙狐媚的眼睛依舊亮晶晶的。
張初雪氣得要炸了,她從來沒有見過哪個女子像喬龍漫這樣難纏,你打便打了,罵便罵了,可是對方依舊不做任何反應,仿佛自己一拳打在空氣裏,猶自生出一股悶氣。
她強忍住想要一劍了結了這個女人的沖動,轉過頭看向顧漠羽,道,“休了她吧,漠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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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便向龍漫看去。
她聽聞喬家二小姐是很愛她夫婿的,不提被休下堂是女人的奇恥大辱,光是被喜歡的人厭惡就足夠這個女人傷心。張初雪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麽這麽讨厭喬龍漫,明明她并沒有和自己争顧漠羽,也争不過她,可是自看見這個女人的第一眼,在病床前,她對受傷的他發脾氣,而他卻只是笑,沒有生氣,那一刻開始她的心裏便感到莫名的恐懼。
這個女人的出現就是她的一場噩夢啊,很多年以後張初雪依舊這樣感慨。
曉風殘月,淚與燈花落。(七)
“或許她是一時被妒忌蒙了雙眼,雪兒,念在她是初犯,我們就暫且饒了她,從輕發落好不好?”顧漠羽道。
張初雪仿佛聽見一個天大的笑話,不敢置信地瞪着顧漠羽,眼睛裏滿是失望和痛心。
她顫聲問,“顧漠羽,即使她害死了我,你還是不會殺她,是不是?你口口聲聲說只是可憐她才收留她,可是你對她,已經超出同情的範圍了!”
“夠了雪兒,”他蹙眉看着她,“不要鬧了。你已經給了她一巴掌,那分量也不輕。”
張初雪咬唇,一雙眼睛紅得像是玫瑰,凄涼決絕,顧漠羽在她刀子一樣的目光中感到半秒的心慌。
她看了他良久,最終只是笑了一聲,轉身飛奔出院子。
顧漠羽并沒有追出去,只是揉揉太陽穴,閉了一會眼睛,走到軟榻前坐下,身子以自認為舒服的姿勢窩進靠枕中。
“茶。”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手指有條不紊地輕敲着桌面。
小夕和龍漫靜靜地站在牆角,看着這場波濤暗湧的變化。
她可不敢認為顧漠羽是因為她才沒有去追張初雪,她還沒有那麽大的魅力,可以挑撥他們之間十多年的關系。
“小夕,上茶。”她說着,若無其事地走到離他不遠的桌前坐下,雙手托腮靜靜地打量着他。
“你看什麽?”他笑着問道。
“看帥哥啊。”她說話半真半假,“你有沒有覺得你長得很好看啊?”
“有啊。”顧漠羽認真地點了點頭,又細細地打量了一番龍漫,半晌,勉強憋出一句話來回敬她的稱贊,“你其實蠻耐看的吧”
“噗—”龍漫忍不住笑了,“你這是在誇我還是損我啊?您就快去将初雪姑娘追回來吧,否則啊,您又得費一番心思了。”
“由她去吧。”他淡淡道,“寵了她十多年,我也累了。”
“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被偏愛的都有恃無恐。”她贊同地點點頭,道,“你們男人都是一個樣,有一種賤性,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張初雪不愛你,你便執着地追求了她十多年,如今她緊張你了,你便覺得沒意思了。要是我喜歡一個男人,我絕對不會讓他徹徹底底地得到我,他得到了我,我便要開始失去他了。”
“那麽是誰當年追求一個男人,轟轟烈烈鬧得人盡皆知?”顧漠羽取笑道,“聽說那人還跟着人家私奔了,最後被那男的抛棄,又灰溜溜地回了家。”
龍漫漲得面紅耳赤,恨不得一巴掌将他拍到地下去。
“往事不要再提!誰沒有一段犯二的青春啊?再說了,他當年可不是因為不喜歡我抛棄我,你也知道,放手也是因為愛!”
顧漠羽道,“如果我真正愛上一個女人,我絕對不會抛棄她。我榮華她便富貴,我敗落她便潦倒。我生,她亦生。我死,她便陪葬吧。”
“你這樣的男人!”龍漫瞠目結舌,“像你這樣自私的男人,哪個女人真要是喜歡上你,那便是白癡!”
曉風殘月,淚與燈花落。(八)
賽雪一身白衣,被管家引着龍漫屋裏。
那個妖嬈慵懶的女人正在梳妝,兩個丫鬟伺候着她,賽雪只看見她一個隐隐綽綽的的背影在紗幔裏閃閃現現。
“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漫夫人的人了,想服侍漫夫人的人可不少,你得了這個機會,要好好用心。”管家說着,轉身出去了。
“馬上要過門的王妃名諱初雪,你就不能再叫賽雪了,改個名兒吧。”龍漫慵懶地說道。
“名字是父母取的,賽雪不敢不孝。”
“不想改是嗎?”龍漫眉毛一挑,“小夕,你去教教她規矩。”
“是。”
一個白衣女孩兒轉身出來了,手中拿過一支小竹條,居高臨下看着賽雪:冷冷道,“跪下。”
“賽雪不知做錯什麽?”
小夕拿起竹條就往賽雪頭上打,賽雪執拗地也不讨饒,手擋在頭頂,抿嘴恨恨地瞪着小夕。
“周玉,你也去幫忙,我自己來畫眉。”龍漫說。
周玉也興沖沖地跑了出來,拿着一根小竹鞭,和小夕一起把賽雪圍在角落裏死命地打。
可是兩個女孩兒力氣小,下手柔柔的,竹鞭子抽在賽雪身上,根本就像在嬉鬧。
“唉,教一個新來的都教不好。”龍漫埋怨了一聲,起身走了出來。
賽雪低着頭,看見的是一雙赤~裸的腳,踩在微涼的席子上向她走來。
龍漫在她面前蹲了下來,她沒有上妝,幹幹淨淨的一張臉,眼睛如同一汪秋水,白色的長裙上繡滿了粉紅色的桃花。
賽雪靠在牆壁上,斜眼肆意地打量着龍漫,眼裏滿是輕蔑。
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失寵的侍妾,憑什麽教訓她?
龍漫也狠狠地看着她,忽然伸手抓住她的頭發,往自己身上拽來,力氣極大,在賽雪身子倒向她的那刻,膝蓋用力地頂在她的肚子上!
賽雪一聲慘叫,雙手下意識捂住肚子,龍漫還沒有停手的意思,緊接着幾個耳光狠狠地甩在賽雪的臉上,清晰的幾個巴掌印。
“你盡管向王爺告狀去!不管你願不願意,以後都得改名叫如花!”龍漫将鞭子一摔,轉身進了裏屋。
周玉默默地看着這一切,情不自禁地打起哆嗦,就像那幾下子是挨在自己的身上。
跟了主子快半年,還從來沒見過她這麽兇神惡煞,好吓人。
小夕倒是見怪不怪,不是第一次見着龍漫打人了,以前在喬府的時候,她經常出去惹是生非,得罪了哪家的小姐公子,被人家欺負了,一轉身馬上叫上一票家丁丫鬟将人家打得半個月下不了床。龍漫的狠和無賴,那可是在她的那個圈子裏出了名的。
可是為什麽要教訓這個賽雪呢?就因為當日在花園中相遇,她沒有向她施禮嗎?肯定不是,她家的小姐不是這種記小仇的人。
最奇怪的是,賽雪即使沒有做成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