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和他和顧笑煙我們三個糾纏太久,我想他都沒想過我有一天會想通和他提離婚。
在我提離婚的那一瞬間,他大概是如釋重負吧。
因為按照聶烽的性格,被該死的責任感束縛,他即使和顧笑煙兩情相悅,他也不會主動和我提離婚的。
其實提離婚那天沒有什麽特別的事發生。
只是小海的班主任給我打電話,讓我去一趟學校,因為他又和小朋友打架了。
我去的時候,小海和一個胖胖的小孩子靠牆站着,對方小朋友的爸爸已經到了,五大三粗的很魁梧,站那裏橫眉豎眼的看着我說:「你怎麽教小孩的,你看看這打的……」
小海擡頭朝我看了一眼,他渾身都是草屑和灰塵,臉髒髒的,倔強的望着我一言不發,我走到他身邊蹲下去默默的用指腹去擦他臉上的髒東西,然後小聲的問:「為什麽打架?」
他抿着唇不說話,那個小孩子的爸爸看我沒理他,所以用力從我身後在我肩膀上推了一下。
我沒防備,一頭朝前栽過去,還沒爬起來,小海悶不作聲的像只小獸嗖的一下子就沖過去抱着那個人的大腿就咬……
辦公室的老師驚聲尖叫起來,後面整個辦公室混亂不堪。
離開學校已經是霓虹初亮,我和小海都狼狽不堪,我拉着他的手,指着櫥窗問他:「要不要吃冰淇淋?」
他盯着腳尖點點頭,小孩子很好哄,開車回去的時候他已經沒那麽低落,但是到家的前一刻,他問我:「媽媽,爸爸呢?」
他眼睛有點紅紅的,我知道他今天受了委屈,他其實不怎麽愛哭,小小年紀就倔強得要命,但我今天在辦公室跟那個五大三粗很魁梧的男人道歉的時候,他站在一邊,突然「哇」地一聲就大哭起來。
雖然他和聶烽一直不怎麽親近,但我知道他在想要是爸爸在就好了。
明明是那個小朋友先動的手,要是爸爸在,媽媽就不會被人欺負被人打還要道歉,他也不會被老師兇。
我手扶在方向盤上,不知道應該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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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海出生到現在,聶烽陪伴孩子的時間加起來都沒半月。
我就是那刻,突然心生倦怠,想算了吧。
可是這些認知停留在八年前的聶烽沒辦法說清楚。
而我已經不想和他多說廢話,我冷漠的望着聶烽,說:「你有無數個途徑弄清楚整件事,只是你自己不相信。」
——
聶烽一直坐在我家門口。
初秋的天氣已經漸漸寒冷,他大病未愈,身形消瘦許多,穿着單薄的病服執拗的坐在那裏一動不動。
我透過窗戶看到他這個樣子有些好笑,因為我曾經無數次想找他的時候,只能像這樣在他的秘書室外等他。
最後他的秘書不得不硬着頭皮過來「請」我回去:「聶太太,老板在忙,而且您沒有提前預約。」
那之後我每次找他,都要先給他的秘書室打電話預約時間看他哪天有空,再之後,我就再也沒有找過他了。
我瞥開眼,不再去看,就那樣讓他在門外凍着。
等輔導完小海作業,我擡頭一看,他倒在臺階上,估計是暈過去了。
我想了想,打了他助理的電話,倒不是心軟,只是他若是凍死在我家門外,我張嘴說不清楚會惹上麻煩。
他助理很快帶着 120 趕過來,等他們離開沒多久,聶烽媽媽找上了門。
我可以把聶烽和顧笑煙拒之門外,卻不能不給長輩開門。
聶烽創業的時候,我曾經是她眼裏最适合的兒媳婦。
那個時候聶烽錢掙的還不多,我和聶烽每次回去看她的時候,她都拉着我的手一臉慈祥的看着我,說:「好孩子,你受苦了,有你陪在聶烽身邊真是我們老聶家八百輩子燒高香修來的福氣,聶烽要是敢欺負你,你就和我說。」
在聶烽事業逐漸步上正軌後,也是她,帶着些微笑意含蓄的跟我說:「爾槐,不是阿姨不心疼你,只是比起你,笑煙更适合聶烽,你應該懂一位母親的良苦用心喔?」
顧笑煙,确實,她家庭背景學歷長相樣樣都更出挑一點,良禽擇木而栖,我不怪聶媽媽的涼薄,但也實在不是可以和她毫無芥蒂坐下來喝茶的程度。
當然她也不自在,稍微寒暄兩句後她直接步入主題。
「爾槐,你是個好孩子,我知道你和聶烽正在辦理離婚手續。」
「但是聶烽現在的情況你也知道,老實說,若是能不麻煩你的話我是不會麻煩你的,但是聶烽這孩子現在就只認定你。」
「他這次又暈了,醫生說不能刺激他,要順着他來,這樣對恢複有好處,我希望等他出院,你能多關照一下他。」
「他的失憶也不是長久的,等他恢複這八年的記憶,就好了。」
當然,她請求的姿态恰到好處,若她沒有最後一句威脅的話,她說:「你知道的,你和聶烽離婚,小海的撫養權我們本來是不打算和你争的。」
他們當然不打算和我争,因為她等着顧笑煙給她生基因更好的孫子。
現在這一番言下之意,不過是拿小海的撫養權威脅我聽話。
我後槽牙都要咬碎了,但是這些年的遭遇讓我學會的唯一一件事,就是無論面對什麽事,都要笑。
所以我微微笑起來,我說:「我會好好照顧聶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