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相逢恨意
熱水被送進來,老軍醫的銀針,散發着濃重氣味的草藥也被送進來。什麽都在有條不紊的準備着,陸嘉應從地上爬起來,伫立在一旁。被打翻的血盆子不知道被誰踢了一腳,“咕嚕咕嚕”就滾到了她的腳邊。她腳上一雙白色繡蓮的鞋子立馬沾了絲絲血跡。她腹中頓時翻滾,一個轉頭就将剛剛咽了幾口的白粥悉數吐了出來。
這番響聲弄得挺大,蔡成轉過臉看了她一眼,眼裏似乎帶着不可置信的光。
那老軍醫此時竟然還有空幽幽開口:“別看了,這情形一眼就知道是有喜了。”
陸嘉應将嘴邊的污漬抹去,虛虛地靠在一邊,冷冷的一笑。
燭火燒起來了,老軍醫眉頭一皺,臉色立刻凝重了起來。他吩咐唐西夜:“将不相幹的人都帶走。”
陸嘉應轉身就想離開,蔡成立馬沖了過來擋住了她:“娘娘,您留着吧,我們都出去。”
陸嘉應剛想拒絕,卻聽周熙烨悶哼一聲,藥膏被火一燙,氣味更加濃重。她轉過頭來一看,周熙烨剛剛被劃開的胸膛之上已經插了三根極粗的銀針,銀針四周正是氣味刺激的藥膏。
老軍醫剛才的話在她腦子裏回旋,恐怕是不行了。他又說自己就要死了。陸嘉應心裏微微地發麻,他難道真的受了什麽重傷?他到底怎麽了?
正是這愣神的時候,蔡成随着衆人一并離去,整個帳內只剩下了三個人。
“過來。”老軍醫立時就吩咐。
陸嘉應這才回過神來,老軍醫的手伸向她的方位,也不耐煩地就朝着她說:“把針給我遞過來。”
她許久已經沒人這麽吩咐自己了,當即真的是乖乖地把針遞給他。老軍醫接過銀針之後在火上一燒,立時便紮向了周熙烨的胸膛。頓時“滋”的一聲,空中還冒起了白煙。
使喚突然變像是習慣了一樣,一針接着一針紮下去。周熙烨的胸膛很快就像是一個插滿了大大小小旗幟的小沙丘。
“手伸出來。”
“啊?”陸嘉應不明就已,也依言把手伸了出來。
老軍醫将手搭在她的脈上,半響才說:“心思太重,胸中郁結,身子有點弱,給你開兩劑安胎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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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謝謝。”陸嘉應側了側頭,道謝。
老軍醫摸了摸自己稀疏的胡子,呵呵一笑:“有孩子是好事,軍隊裏待多的人最喜歡小孩子了。”完了又叮囑她:“你且好好養着。”
陸嘉應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小腹,那裏還很平坦,什麽都感覺不到。但是她心裏清楚,有一個全新的完整的生命在漸漸長大,有一天他會長着與自己相像的眉眼,甜甜地叫自己娘親。
她這輩子可以守着自己骨血,這麽過下去。
老軍醫站了起來,又吩咐道:“好好照顧他,今晚要是熬過去,倒還能拖幾天。”
陸嘉應望着他的背影眉頭微微皺了起來,現在其他人都沒有了,又重新只有她與周熙烨了。而卻無法像先前一樣,冷下心腸。因為這個時候周熙烨已經沒有一點聲息,只餘下一張皮囊。
她欺近身,看見他胸膛上的斑斑血跡。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卻又仿佛被什麽蟄到一樣,突然又收回了手。
在這昏黃燭火之下,陸嘉應突然發現,周熙烨滿頭青絲之間竟然夾雜了一小撮銀發。
歲月如同夢一場,最好相逢不相識。他們已經都不是從前的模樣了。陸嘉應輕輕一笑,從此之後就應該誰也不要見誰。
陸嘉應站起了身,最後看了他一眼。眉眼還是那副眉眼,高挺的鼻梁與薄唇與從前一模一樣。她想起很久之前也是這樣一個個寒冷的冬夜裏,她剛剛嫁與他的那些日子,她總是喜歡窩在他的臂彎裏,側過身子輕輕得描摹他的臉。就像是要刻在腦海裏一樣。
她微微一笑,開口:“我那麽恨你,你不該再來找我。”
然後,陸嘉應擡起腳步再一次義無反顧的走。她踏出帳外,準備好一幹人等,卻出乎意料地發現帳外只有幾個侍衛,其他一個人都沒有。
正是疑惑之時,卻突然看見就在不遠處有濃煙冒了起來,一會兒工夫火勢蔓延,然後她聽人大叫:“快來人啊!糧草失火了!”
難怪所有人都不見了,陸嘉應正待要走之時,卻突然被人從身後捂住了嘴。她頓時心裏一跳,耳邊傳來一聲:“要是敢亂動,老子就放血!”
是隐越,杜家暗衛的精英人物,不達目的決不罷休。陸嘉應頓時心裏苦笑,被人劫來劫去,真是颠沛流離的命。
隐越一個起身,拉着陸嘉應便快速後退。而陸嘉應就看着自己離火光越來越遠,也離那頂帳篷越來越遠。
寒風吹過來,挂到她的臉上,陸嘉應一直被捂着嘴直到離開京郊大概四裏地的地方,那時候她才被放開,只是被人制住了穴道。
隐越大概是怕後有追兵,還是帶着急急趕路。東方白光一點點閃現,清晨之時,他們趕到了宮外。
清晨的露珠沾在他們的身上,陸嘉應側臉僵硬,臉色有點白,掀了掀眼皮,似乎有氣無力地哼哼了幾聲。
隐越瞄了她一眼,這才仿佛好心地替她揭開了穴道。
陸嘉應吸了吸鼻子,感覺自己口有點幹,渾身說不出的有點不舒服。而這時候,周弘烨着了一身紫色華服從宮內匆匆迎了出來。他看見陸嘉應的時候嘴角勾出來一個弧度,隐越朝他點了點頭毫不客氣地說道:“老子累,要睡覺。”說完,便頭也不回地就走了。
周弘烨的身後是陸嘉應曾經見過幾面的小姑娘李安白。陸嘉應想起慘死的齊太後,嘴角勾起一絲嘲諷的弧度。沒想到這樣一個小姑娘,參與龌龊事後還能面不改色。
面對遙遙而來的周弘烨站在她面前拉起她的手,陸嘉應一個反胃嘴裏立馬冒起絲絲酸意。
周弘烨注意到她臉色不好,眼裏神色一沉,手自然地擱在了她的額頭上,登時轉頭便吩咐李安白:“快去叫太醫。”
李那白臉色一變,卻十分聽話地就去了。
“嘉應,你發熱了,怎麽硬撐着,在三哥這裏你還有什麽顧忌?”
陸嘉應聽到此話,簡直想笑出來。周弘烨似乎滿臉深情,桃花眼的笑意卻不曾到底。他手勁大,狠狠掐上來,陸嘉應頓時覺得刺痛,鼻尖卻飄來意思清香,一會兒她就感覺眼前烏黑一片,再也支撐不住,立刻栽到了周弘烨的懷裏。
這一刻,周弘烨臉上笑意退散地幹幹淨淨,他低下頭盯着陸嘉應看了好一會兒,他靠在陸嘉應的耳邊輕輕呢喃,就像是情人間的愛語,他說:“我早就說過,你就是死我也要把你挖出來。”
李安白叫了太醫出來正海看到這一幕,手心裏幾乎掐出一個印來,卻依然笑着:“王爺,太醫都在宮裏面候着呢。”
周弘烨點了點,抱着陸嘉應一路去了重華宮。
太醫把這脈,頭垂着,手卻在周弘烨的注視下抖得厲害,好半天才哆哆嗦嗦地說:“王爺,這、這是喜脈啊。”
周弘烨點了點頭,哼了一聲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太醫這才說道:“是襲來迷藥才昏迷的。有了身孕這些東西不能用,會小産。昨夜應該吹了風,這會兒有點發熱,這,喝點姜湯最好,微臣再開兩劑安胎藥,娘娘她體虛要養着。”
“嗯。”周弘烨的臉不辨喜怒:“下去吧。”他又轉過頭來對李安白說:“你留着好好照顧她吧。”
李安白乖乖巧巧地說好,眼神卻冷了一分。
而京郊那場大火也終于在清晨時分被熄滅了,可是禦林軍的糧草卻只剩下最東邊的一小部分。而又有人報告,剛剛接回來的陸嘉應杳無蹤影。唐西夜一拳砸在空中,怒道:“他娘的!”
蔡成卻感到事态不妙,預感一定是陸嘉應被人劫走,不然若是陸嘉應自己有心逃走,她根本不知道糧草的具體位置,她又怎麽去燒它?
“快去看看皇上!”
被這一提醒,唐西夜也大叫不妙,連忙随着蔡成狂奔而去。而那所有人出了一口大氣的是,周熙烨依舊完好無損地躺在那裏,而且經過一夜藥針的刺激,他的臉色在竟然在晨光中看起來好了幾分。
就在此時,周熙烨突然咳了一聲,頭微微動了一動。唐西夜黑了一夜的臉終于有了點好臉色,轉過頭大喊:“快去請軍醫!”
戒空點了點頭,雙手合十,嘴裏陣陣有詞。
軍醫很快趕來,一摸周熙烨的脈搏,說出了一句讓衆人安心的話。
“沒想到這次兵行險招,倒恰恰摸對了門路。皇上的身子總算有了點起色!”
作者有話要說:在微博上說要更兩萬字左右的,現在也有一萬八的了吧……不要亂棍打死哦~
今天更了這麽多,好歹出來幾個霸王啊!
小白:早上七點起來上課,九點半上完課回來就碼字,碼到中午吃飯,吃晚飯看了一集《生活大爆炸》再接着碼,碼完吃個晚飯,坑爹開始處理實驗數據,晚上九點甩下實驗數據接着碼。美人們,知道我現在怎麽想麽?!我就想!陸嘉應你去死!周熙烨你去死!周弘烨也去死!這樣我就殺了所有人,然後……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