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起跑線上,張祝時如箭在弦上般蓄勢待發。
“砰!”
槍響之際,他也有如發射出去的子彈似,飛快奔了出去。
他跑得很快,才起步距離就與其他人拉開了一小段距離。
而随着向終點的不斷邁近,最終以甩了別人一大截、跨過終點線的張祝時又因餘力往前跑了幾步,最後才慢慢減下腳步。
配合邊上老師記錄好成績後,張祝時被邊上過來的白萬林搭了肩膀:“不錯嘛,聽說破校紀錄了。”
張祝時的胸膛起伏程度漸漸平緩下來:“那是,也不看看剛才跑步的人是誰?”
“三、二、一!”
張祝時他們聞聲望去,就見下一組已經開始比賽了。
“砰!”
這組裏面有楊澤奎。
“喲呵,不知道那小子會跑出個什麽成績來。”張祝時摸摸下巴,狡黠道。
胡與尚拿着邊上的項目名單過來,邊看邊說:“他怎麽跟你報的都是一個項目?而且還一個都不多不少剛剛好的?”
白萬林聽了笑着用胳膊肘戳戳他:“嗐呀,咱們小時的勝負欲嘛~”
刻意被拉長了的尾音裏,夾雜進了胡與尚的一聲悶響。
張祝時給了胡與尚一腦殼,嚴肅道:“管好他!”
Advertisement
捂着腦殼的胡與尚十分委屈地噘噘嘴:“拜托,是他說的又不是我說的,你打我幹什麽呀?”
張祝時輕笑,又猝不及防給了他腦門一個“彈彈樂”:“還不是因為是你先開的好頭。”
“哇啊啊啊!”人群之中,忽爆發一陣驚呼。
幾人聞聲看去,再順着那些人的目光将視線投去——楊澤奎。
幾人面面相觑:“他怎麽了?”
“破了新校記錄。”不知道什麽時候過來的李加平幽幽道。
“破了新、校記錄?”張祝時眸子一沉,震驚到說不出話來,“那不就是——”
怎料話還未出口,楊澤奎就走了過來問:“嗯?”
當即,他趕緊止住了聲音。
不行不行,他得表現出并不在意而且非常無所謂的樣子來。
“沒怎麽。”他冷淡回答,轉而問邊上的白萬林,“有水嗎?”
白萬林咽了咽口水,看看他,又看看楊澤奎,不知道說什麽好。
于是,張祝時又問了一遍:“我說,有水嗎?”
楊澤奎好笑地捏住他胳膊舉起他的手:“什麽有沒有水的,你手上這瓶東西是什麽?”
張祝時支吾為自己開脫:“那、那是因為這瓶水在陽光下放太久了,都熱、熱了!”
楊澤奎嘴角抽了抽:“……行。”說的真有道理,他竟然無言以對。
趁着下個項目前的空當,張祝時拖拉強拽地将楊澤奎壓去了小賣部。
然後非常理所當然的手指一按冰櫃:“我要這個冰激淩!”
楊澤奎好笑:“幹嘛,大少爺想在我這白嫖啊?”
張祝時認真點頭:“對。色之大法——白嫖之術。”
“色、色之大法?”楊澤奎上下掃眼張祝時,最後将目光停留在他的臉上,“哪裏澀了?”
“……正常點。”他深吸一口氣,“我說的是顏色的色。”
楊澤奎聳肩:“那你也沒有顏啊。”
張祝時仍舊平靜望着他,目光真誠地喚他:“老板。”
“……”沉默一瞬,楊澤奎妥協,“好啦好啦,真是敗給你了。”
說着,他将兜裏的飯卡扔給對面已經換上笑顏的家夥:“少吃點,別來大姨夫了。”
張祝時抓着楊澤奎的飯卡眼睛死盯他看中的冰激淩:“嘿嘿,不會不會。”
後續又給張祝時零散買了其他小零食的楊澤奎手裏轉着飯卡,視線有一搭沒一搭落在遠處的人群上。
像是無意問起,他捏停了手中的飯卡:“我怎麽感覺——你今天一直宋步不離我?”
正啃着一只雞腿的張祝時陡然被他的話怔了下,連連咳嗽幾下:“咳、咳咳咳!說、說什麽呢!這不都只是因為我跟你項目報得都是一樣的而已嘛!”
而且宋步不離是什麽鬼東西?!你這家夥用詞就不能準确一點嗎?!
宋步不離不是指夫妻關系和睦,泛指兩人關系好的意思嗎?!你這死小子能不能別用這種可能産生歧義的詞語啊喂?!
張祝時無言用力抿了抿唇,轉而幾下啃完了手中的雞腿。
罷了罷了。
楊澤奎暗戀自己這麽多年,在這種口頭上暗地占點便宜估計也是挺正常的一種心理,只要他不将他的這些小細節太過放在心上就好。
反正只要他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別人。
而這個別人,既然是楊澤奎的話,那就憑他的厚臉皮,大抵也是不會感覺尴尬的。
所以四舍五入,兩人之間就并不會存在尴尬這一說,所以張祝時可以放寬心地照常該幹嘛幹嘛就行,自如來便好。
兩人的下個項目是跳遠。
檢入過後,就直接進了場。
排着還算長的隊伍,暫時還沒輪到的張祝時嫌熱地巧妙蹲在楊澤奎的影子下,伸着舌頭喘氣。
好熱——
張祝時快要熱炸了。
怎麽時間才過去這麽一會兒,這溫度就跟有什麽東西在追殺它似的,爬升得這麽飛快。
很快就注意到這點的楊澤奎用手遮了遮身邊人的頭頂,随即打诨道:“你這麽看,還挺像條大狗。”
當即,張祝時一記刀眼甩過去:“你才像大狗。”收了收舌尖,他這麽道。
烈陽高照下,張祝時覺得自己呼出的氣都是熾熱的。
而事實也确是如此來着。
乃至于随着時間的推移,他越來越被熱得迷迷糊糊,整個人都感覺左一腳深右一腳淺飄乎乎的。
躲在楊澤奎的影子下,不停用手扇着風的張祝時總算是等到了他的第一次上場。
搖搖晃晃站起身後,他搭着楊澤奎活動了下腳踝。等待肌肉放松後,他站上起始線,随即用力一躍——
“喂喂!那個學生!雖然你跳得很好,但是這是立定跳遠,不是三級跳遠啊!”旁邊的老師無奈又氣惱。
要是剛才張祝時跳第一下的時候可以停住,以他的成績起碼也是在這批學生裏的前三甲了。
啧,真是可惜啊。
張祝時撓撓頭,有點沒轉過彎來:“可,這不是試跳嗎?”
聞言,老師一下子僵住一瞬,面露難堪:“對、對啊,所以想讓你在正式錄入成績的時候不要分心嘛!”
楊澤奎輕笑:“老師,你這波提醒的不錯嘛。”
老師凝語,含糊應了一聲“沒什麽”之後就示意輪到下個楊澤奎試跳了。
楊澤奎的動作利落幹淨,絲毫不拖泥帶水,給出的成績也是相當不錯。
老師點頭贊許,随即在一輪試跳結束後又讓他們各來了一次。
等到正式幾輪開始算成績的時候,張祝時和楊澤奎兩人也是不相上下且一騎絕塵地奪得了第二跟第一。
“靠!”張祝時嗤鼻,接過白萬林遞過來的水後邊走向邊上陰涼地邊碎叨,“怎麽又是你比我領先那麽一點點、點、點、點——”
最後抑頓的幾聲,惹得楊澤奎彎起了眼睫:“那自然是因為不可言說的緣分咯。”
張祝時口含一口水鼓着腮幫子靜靜注視他,面上似乎就寫着一句話:裝,繼續裝。
說來,張祝時真覺得楊澤奎跟白小飛在某些地方有着幾分相像。
譬如:一樣的會忽悠人。
不過白小飛作為他親愛的房東大人,張祝時對于白小飛的那種一本正經的忽悠還是完全可以笑着帶過去的。
但對于楊澤奎的态度就不一樣了。
張祝時喉結上下輕輕滾動一遍,将口中的水咽下後翻着白眼吐了吐舌頭:“傻逼。”嘴上仍舊不饒人。
楊澤奎挑眉,不甚在意:“反彈。”
張祝時聞言偏開腦袋:“……”他十分仁慈的,不想跟幼稚的傻叉計較。
上前兩個項目之後,上午這半天兩人就沒有什麽事了,基本都是走走看看,到處湊熱鬧。
偶然在別班碰到混班閑聊的白萬林他們,兩人都會被他們帶着驚訝感嘆一句:“哇!沒想到你們兩個人關系這麽好啊。”
每次,張祝時都想說:“誰跟他關系好了啊!而且為什麽你們老是會在別的班級出現啊!不是不允許混班級的嗎?!”
每次,他也都這麽如實回怼了過去。
而幾乎每一次,他的這番反駁都會惹來楊澤奎的揶揄輕笑,以及周遭更多向他們兩人投去的探究目光。
久而久之,反複幾次,張祝時到了後面也就學乖了,面對別人的調侃學會了保持沉默。
說多錯多。
如果這樣,還不如讓他做個會說話但緘默的啞巴。
有時候,他的答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人放在他倆的注意力多少。
越引人注目,他人對兩人的固有猜想便會越飄越遠,也會越來越離譜地偏離真實答案。
反正無論怎麽樣,在壞與壞的選擇下,張祝時認為選擇相對較為對自己友好的做法就好。
思及此,張祝時還打算從根源上更進一步降低目前他這個做法所帶來的“壞”。
“楊奎,”他用胳膊肘捅了捅邊上坐着看比賽的人,“我去趟別處,你在這裏等我。”
楊澤奎聞聲轉過腦袋,随即擡了擡秀眉:“你要去哪裏?”
起身着的張祝時聞言一頓,當場轉動小腦袋瓜開始編:“就邊上,很近的一個地方。”
說着,他拍了拍楊澤奎的肩膀,将自己的校服外套丢給了他:“放心,我很快就回來。”
楊澤奎坐在原地,在一群不認識的人中,看着張祝時逐漸遠去的背影,非常遲緩地輕點了下腦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