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雖然講道理,如果張祝時今天不提那一嘴照片,楊澤奎壓根就不會把目标人選擴大到他身上來。
溫柔、燦爛、陽光、美好——
諸如此類詞語在楊澤奎腦海快速閃過一遍,只惹得他更為覺得自己蠢。
這種描述的人,怎麽可能跟張祝時這混小子沾邊?
算了算了,人不可貌相也,在心裏還是少腹诽幾句的好,他還是比較喜歡當面挖苦他。
再次看着楊澤奎被豪車接走,而他只能在後面用“11路公交車”默默自己一個人走回家時,張祝時心中的郁悶多的怎麽也說不清。
可惡,怎麽都是人,彼此相差卻這麽大呢!
在嘴上心裏都抱怨過一遍,邁着的腳步不自覺慢下來些的張祝時猶豫。
這麽晚了,還要去打擾白小飛他嗎?
雖然白小飛是一直在熱情邀請他去他家住來着,而且他的行李也确是還在白小飛家裏,但老是這麽半夜麻煩白小飛的話,總歸他自己心裏也過不去。
忽的,前方車燈大亮。
“滴滴——”張祝時眯眼垂眸的同時,車子在他身邊駛停,并按了按喇叭。
聞聲看去,他便和車內駕駛座上的白小飛對上了視線。
糾結了好一番,才坐上白小飛的車,他就被當頭扔過來一張幹淨的濕巾紙:“擦擦汗。”
起初,他只是以為白小飛嫌棄他有汗臭,仔細擦了擦後還小心聞了聞自己身上的味道。
從後視鏡瞥見身邊人的小動作,白小飛忍不住笑了笑:“你是兔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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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子?”張祝時重複了一遍,不明白他話裏的意思,“為什麽是兔子?”這倒讓他想起了楊澤奎那家夥。
比起自己,他反而更加像只兔子,模樣與性格皆是。
白小飛将車緩緩打了個轉,繼而輕笑開口:“你的小動作挺像呗。”
“這、這樣啊。”張祝時幹笑兩聲,不由暗思自己剛才的動作有這麽誇張嗎。
回到白小飛家,張祝時手都有點不知道怎麽放。
本來信誓旦旦說的他以後基本都會回學校住了,結果沒過幾天,就直接打臉又回來這了。
似乎注意到張祝時的羞赧,白小飛邊倒牛奶邊說:“我不是說過了,你就當自己家一樣住嘛,怎麽随意怎麽來,不用跟我客氣。”
語畢,他将牛奶遞給張祝時:“哝,溫的。”
“謝謝。”張祝時接過。
“嗯、”白小飛摸了摸他的腦袋。笑得溫和。“喝完了就早點去睡吧。”
望着白小飛離去的背影,小酌幾口溫牛奶的張祝時還是沒忍住開了口:“小飛……哥,你是怎麽會在學校那邊的?”
接了他之後就直接回了家,怎麽看都不像是巧合吧。放遠了說,他又被罰通校的事他是怎麽知道的?
對此,白小飛只是輕輕一笑:“沒什麽,有緣而已。”
有緣?
張祝時楞了下,對白小飛所說的有緣一詞有些怔。
為什麽用了有緣?一般人都會說是巧合或者碰巧這種詞吧?
算了,只是覺得有些奇怪的張祝時也沒太多功夫去想,沒有深思便和白小飛道了晚安去睡覺了。
轉身回房後,坐在沙發上的白小飛望着張祝時的房門,捏着他喝完牛奶的玻璃杯手心驀然一收。
半夢半醒在睡着邊緣之際,張祝時忽然睜大了眼睛,後覺起來一件事——楊澤奎給他那張金卡他忘了還!
捂臉埋怨自己的記性差,他看着窗外的璀璨不由微微一愣。
這地方,怎麽感覺……他在哪裏見到過。
還有楊澤奎那家夥,竟然暗戀了自己這麽多年,這讓他如何是好,他可是個大大的直男,不可能接受那家夥的表白的啊。
“啧,”輕嘆了一口氣,他埋頭睡去。
将滿腦憂愁皆抛于腦後,張祝時默默堅定有什麽破事都明日再說,現在必須好好睡上一覺這想法。
第二天他起得一如既往的早。
洗漱完畢推門出去,就見白小飛招呼他:“起來啦。先吃早飯吧,過會兒我送你去學校。”
前段時間基本都是自己早起買早飯然後自己走去學校的張祝時楞了下:“你怎麽知道我學校在哪?”
白小飛想也不想:“有緣呗,自然就知道了。”
好吧。
對于他這回答,張祝時不予置評。要是他不想說,那他也不多問。
飯菜很豐盛,白小飛的手藝也很好,張祝時吃得還挺滿足的。
出發路上,白小飛邊系安全帶邊道:“前幾天一直在忙店裏的事,都沒給你做過早飯,今天總算是趕上了。”
張祝時聽了,只是不自在地抿抿唇:“既然我借住在小飛哥你家,那其實應該是我給你做早飯來着。”
白小飛邊啓動車子邊打趣:“怎麽,想做海螺姑娘?”
“海螺……”張祝時嘴角微微抽搐。“我是男的,怎麽做海螺姑娘。”他有點郁悶。
轉眸一瞬,他才猛然發覺白小飛桀骜俊俏的臉龐在自己面前放大數倍,周遭皆是他的氣息:“小、小飛哥?”他咽了咽口水,脊背貼緊了車門。
白小飛輕笑,手指輕盈一動,随之車內響起一聲清脆的“咔噠”。
他面色如常,回到自己的座位範圍,手指輕輕敲了兩下方向盤邊側:“安全帶。”算是給剛才行為的解釋。
張祝時抓了抓身上被扣好的安全帶,幹巴的聲音擰做一團,聽來有些喑啞:“謝謝。”
白小飛勾唇粲然一笑:“沒事。”
“謝謝小飛哥了,那我就先走了。”關上車門,張祝時透過搖下的車窗和裏頭的白小飛打了個招呼。
白小飛依舊只是笑着,沒說什麽。
轉而,他在張祝時扭身離去那一刻,略微動了動唇瓣,卻并未實際發出聲音、
走進教室,楊澤奎已經坐在那了,彼時正在低頭看書。
張祝時淡淡掃了他一眼,随後什麽話也沒說,簡單收拾好東西後就在位置上坐了下來。
翻開書頁的同時,他将一早捏着的金卡塞進楊澤奎抽屜。
敏銳注意到這點的楊澤奎将那只快要離開自己桌肚的手半路攔了住。
楊澤奎先是抓了張祝時的手使得他無法移開自己的手,轉而又猛地甩了開,同時還抽空狠狠拍了下他的手背。
“你幹嘛。”楊澤奎問。
“我不要。”張祝時答。
“……”楊澤奎默聲,定定盯着他看了會兒,最後還是沒說什麽。
看着有錢同桌的這番動作,張祝時頗為無語。
他故意小聲嘟囔一句,誇大其詞道:“你給的太少了,我看不上。”
“少?”楊澤奎恨鐵不成鋼,氣惱之前的自己幹嘛想出這個報答張祝時這家夥的法子,當時直接裝作無視不就好了,“切!”
被陰陽怪氣了一通,他自然也是不落下哂笑張祝時:“我這點小錢你自然是看不上的。今天是被哪個有錢哥哥送來的?”
張祝時兀自翻了個白眼:“別哥哥哥哥的這麽說好嗎,搞得我像交了男朋友一樣。”
說到這個,他又冷不丁打了個寒顫。
他偷偷瞄眼邊上的楊澤奎,心道:這家夥不會吃醋了吧?
楊澤奎“啧啧”兩聲。對此行為嗤之以鼻:“才高一吶,就開始談戀愛了啊,而且還是和男生?噫,真是啧啧啧喲。”
“啧個頭啊!”張祝時氣憤,“收起你那危險的想法!我根正苗紅的,才不會在這種年紀談什麽戀愛呢!”
剛才還吵鬧的教室,不知怎的倏然安靜了下來,乃至于張祝時剛才說的那幾句就格外明顯起來、
回神過來,他才發現衆人的視線幾乎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以及——他邊上的楊澤奎身上。
雖然如此,他身旁的楊澤奎倒是老早就反應過來,拿着本破書在看裝作事不關己的樣子。
張祝時看看衆人,又看看楊澤奎,再看看衆人,再扭頭看看楊澤奎,心中一股莫名怒火洶湧而上。
“別裝了你!”猛地,他一把将楊澤奎面前的書拍在了桌面,随即自己一個人氣鼓鼓地別過腦袋生起悶氣來。
太太太憋屈了吧!
為什麽又是他受罪、他被人誤會、他丢這個臉啊啊啊可惡!!
鈴響,頂了周遭一圈小聲議論他跟楊澤奎是什麽什麽關系的論述,再也忍受不了的張祝時拍了桌子就走。
早自習後的課間有很多學生都在教室補覺,所以走廊上的人并不多。
除去張祝時,就只有四五個人。而且其餘那四五個人裏,基本都是打水和上廁所的,像張祝時這種倚靠在牆邊發呆的壓根不存在。
這麽郁悶着自己待了會兒,他耳邊忽傳入一道賤兮兮的聲調。
“喲呼~如果不是在一樓,你應該會選擇靠在欄杆上吧。”賤兮兮的語氣詞過後,是肯定的用句。
張祝時聞聲朝楊澤奎的方向看去:“你有病啊!就盯着我、追着我灰色幽默?!”
“嗯?”楊澤奎随之歪頭,“生氣啦?”
話出口,他臉上淺淡的笑意擴大幾分:“噫,不是吧不是吧,你真生氣了?啧啧啧喲~”
到了句末,楊澤奎的表情逐漸呈滑稽笑。
張祝時此時無語無可描述:“你……”
對于彼時楊澤奎,他竟無話可說,簡直氣惱又煩躁。
“嗯嗯,我咋了。”楊澤奎繼續耍賤。
“你……”無言的張祝時依舊不知道該說點什麽。
最後,只是氣急地蹦出一句:“你完了。”等這傻叉跟自己表白那天,他記仇大王張祝時一定要狠狠羞辱他一番!
語罷,他捏緊拳頭,在轉身之時又猛瞪了眼楊澤奎後,便氣鼓鼓回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