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宮愁

第4章 章節

吧，今天這麽冷，要是爺爺在江上睡着就麻煩了。”

厲旭一拍腦袋。怨自己死腦筋，就知道等，與其等還不如去找呢。

他們穿過梨樹林，跑到江邊。果然，漁舟正漂在江上，老人正坐在舟首。雪花落在老人的身上，可老人似乎全然不覺。

漁火在江風中無力搖曳，轉眼就吹風熄滅了。

“爺爺——”厲旭喊了一聲，可老人卻沒有理會厲旭，低着頭。

“爺爺！天黑了，我們該回家了！”

這是第一次，厲旭覺得孤山的冬天冷，好冷……

爺爺怎麽不理我呢？

看了眼厲旭，憲華也幫着喊，“老人家！江上風大，不要釣魚了！”

“不行，我去把舟拉到岸邊。”

說着厲旭就往江中走，憲華有些震驚，接着連忙拉住厲旭的手。“你開什麽玩笑？你這樣下去會生病的。”

“可是我看爺爺不對勁啊，他雖然老了，但是耳朵很靈的，這才一點點距離，我這樣喊他他難道會聽不到嗎？”

“可是——”憲華想了一下，“我去。”

決意下山

作者有話要說：歡迎閱讀 “可是你的傷……大雕！”

就在憲華準備跳入江中的時候，大雕從江的對岸迅速飛來，用自己的身體以及翅膀頂着漁舟。

漁舟靠岸了，厲旭馬上跳到舟上，拿下老人帶着的鬥笠。

老人的微微低着頭，眼睛緊閉，面容安詳，好像睡着了一樣。

“爺爺，爺爺，你醒醒，我們該回家了……”厲旭搖了老人兩下，可老人紋絲未動。“爺爺，爺爺……”任憑厲旭怎麽搖怎麽叫，老人就是沒有反應。坐在那裏整個人就像石像一樣。

厲旭白皙的手顫抖着，手指移向老人……憲華頻住呼吸，一股不好的感覺任風怎麽吹也吹不走。風将厲旭的頭發吹到了臉上，冰冰的。

沒有了……沒有了……溫熱的感覺沒有了……

老人早已沒有了鼻息，連肉體都已經冰冷不能動彈。

厲旭有些不敢相信，一下子失去重心整個人往後倒。

“厲旭——”憲華一驚，趕緊上前托住厲旭，抱起他将他放到了江邊。他趕緊跳到舟上，無奈……老人已沒有了呼吸。

大雕在舟另一邊頂，憲華使勁将舟拖上岸。

“不可能，不可能！爺爺！”厲旭拼命拼命搖頭，猛的從地上站起來，撲向老人。

“爺爺，你睜開眼睛啊……你只是來釣魚啊，你醒醒啊，不要睡了……”厲旭笑着，可這笑太牽強，太苦澀了……

他拼命拼命撫摸着老人的身體，希望能夠讓老人的身體柔軟起來。他還不相信，一點也不相信！

他拼命拼命忍着眼淚，他笑，他要笑。爺爺沒事的……

“厲旭。”憲華從厲旭身後抱住他，将厲旭的雙臂緊緊箍住。

“你放開我，放開我！”掙開憲華的懷抱，他抓住憲華的衣領，“怎麽可能啊……只是來釣魚的……不會的，不會的！”

捧住厲旭的臉，憲華逼着厲旭看自己的眼睛。

“冷靜一點，你要冷靜一點……”說罷，他牽起厲旭的手，走到老人身邊。

厲旭跪在老人身邊，怔怔的看着老人的臉龐，眼淚忽然就一滴接一滴從眼眶中流出。

“爺爺……”厲旭抱住老人，哭得那麽傷心。“爺爺……怎麽，怎麽可能……好好的怎麽會……會…………”

一時間，今早的事情湧入厲旭的腦海。

“小旭啊……爺爺死了以後，你就把爺爺葬在梨樹林裏，爺爺要和你娘一起……一起看着你爹回來……”

“我對不起你爹娘啊……你一定要找你爹回來，咳咳……爺爺就全指望你了……”

在帶爺爺回來的路上，憲華一直靜靜牽着厲旭的手，當他站不穩的時候，可以及時給予依靠。大雕背着老人的屍體，一路悲鳴。

小屋裏，厲旭木讷的坐在老人的床邊。剛才在厲旭一遍一遍的撫摸之後，老人的身體才恢複柔軟。不然恐怕連回到小屋都困難。

“我知道了……我都知道……爺爺……”

憲華抹掉了厲旭再次挂在臉上的眼淚，“冷嗎？”

厲旭搖了搖頭，然後艱難的擠出一個笑容。

“爺爺，是怕拖累我們……才走的……我會按他早上說的，全部按他說的那樣做……”

除了未知的爹，爺爺是厲旭在這個世上唯一的一個親人了。可……這個爺爺就這樣走了……

他在早上百般暗示自己，自己卻絲毫沒有察覺。如果，如果……我可以聰明一點點，是不是……就可以阻止爺爺死去？

在憲華的懷裏，厲旭放肆地哭，眼淚濕了憲華的前襟。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山裏與山外，不是銀河這邊與銀河那邊，永遠永遠都是生與死。厲旭現在是明白了。他開始自責，如果那個時候自己不跑來跟爺爺說可以下山是不是不會傷了爺爺？

金厲旭，你真是又蠢，又笨！

他沒有猶豫，擡手就給了自己一記耳光。

“爺爺走了就是走了，你這樣傷害自己又算什麽？”憲華走過來，坐在厲旭身邊。門口的木板涼涼的，時不時就會在這上面看到雪花。

厲旭沒有說話，只是看了看他就別過頭去。厲旭的小臉早已凍紅，反襯出了嘴唇的蒼白。

“有很多事已經成為現實就不能再改變了，你現在應該好好為爺爺準備後事才對，而不是在這裏責怪自己。打自己會有用麽？你真是又蠢，又笨！”

看，連他都這麽覺得……沒錯，我是蠢是笨，又死腦筋……

厲旭使勁眨眼睛，他承認自己很脆弱。眼淚也不聽他的話，想流的時候就流……

看着厲旭微微顫抖的雙肩，憲華知道，他又哭了。

“是我說重了，我道歉，好不好？”

他的話語，他的體溫，讓厲旭越來越想哭。

“喂，你知不知道你哭起來很醜啊？”憲華将厲旭的肩膀包在自己的手臂裏，輕輕的搖。

“我蠢，我笨，我醜，我沒用……一點用也沒有……”厲旭轉過頭來，将臉埋在了憲華胸口。

看到厲旭挂在臉上的眼淚，憲華鼻子也有點發酸。

其實厲旭很漂亮，比女人還要漂亮，不管是哭着笑着，還是郁悶時生氣時。他的眼睛就像星星那樣明亮，裏面好像無時無刻不含着清晨的露水。

憲華拍着厲旭的肩，心想，大男人還是少說話的好，說出來就沒幾句中聽的。

老人的屍體的屋裏停了三天之後，厲旭打算将爺爺下葬。早一點帶爺爺去見見娘也沒什麽不好。

兩個人來到了梨樹林裏，大雕已經帶着老人的屍體等在那裏了。

在厲旭娘的墳墓旁有一個坑，是昨天厲旭和憲華一起挖的。裏面已經鋪好了草藥，這些草藥可以保證屍體不腐壞。

在最後看爺爺，将爺爺下葬，埋土的這些過程中，厲旭都沒有再流一滴眼淚。

日暮時分，厲旭跪在爺爺的墳頭。

“爺爺，你見到娘了嗎？呵呵，娘就在你隔壁呢……厲旭答應你，一定會帶爹回來看你和娘的。後年梨花開的時候，厲旭一定會回來！”

說完，他真誠的磕了三個頭。起來走到娘的墳墓前，也是磕了三個頭。

風帶着梨葉的清香，掠過厲旭的臉頰，在厲旭的心裏稍作停留，離去了。

老人家，你放心，我會照顧好厲旭，一定讓他帶着你們想見的人好好回來……

次日清早，天才微微亮，厲旭和憲華就準備的差不多了。

“你真都想好了？不再多留兩天嗎？”憲華遞給厲旭一個包袱，然後轉身熄滅了屋裏取暖的柴火。

厲旭頓了頓手裏的動作，靜靜地看着屋裏的陳設。

“我相信……我還會回來的。我們出去吧。”

憲華朝他笑笑，跟在他的身後。在厲旭出去之後，輕輕帶上了門。厲旭在下臺階的時候，每一步都很小心，很慢。

大雕已經等在了外面，它的眼中閃過了一絲傷感的情緒。

厲旭蹲下來，撿起了一顆美好似玉的石頭，那石頭呈葉狀，晶瑩剔透，其間的綠絲好似葉脈。

他将這塊石頭放進了包袱裏，那包袱裏只有幾包幹梨花和夏木葉。厲旭心想，到了山外想爺爺和娘了就泡梨花茶喝，受了什麽外傷還有夏木幫忙。至于這顆石頭，是在想孤山了的時候可以解解思念……

厲旭将臉貼在了大雕的翅膀上，“謝謝你一直以來……都在。”

白衣少年

作者有話要說：歡迎閱讀 在蔚藍天空，大雕展翅飛翔，巨大的褐色翅膀劃過天際，在溫柔的日光中映射出金色耀眼光芒。厲旭與憲華坐在大雕背上，厲旭在前憲華在後，逆向的風吹起了兩個人的發絲。

身下，就是孤山。這片厲旭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