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群演
游隼松了口,舔了舔牙道:“你不會還真有在褲子上印名字的愛好吧?”
金恪慢悠悠道:“不一定。”
游隼皺眉:“什麽叫不一定?”
在攝像頭前,他看見金恪支着頭,微彎着眼。游隼突然想,狐貍一樣。
金恪滴水不漏道:“可能有的有,有的沒有。”
游隼靜了會兒,低頭看看褲子,又擡頭看看手機:“那有名字的,都印在哪兒?”
“可能褲腳,後腰,”金恪慢條斯理道,“也可能在腿根……”
“停。”游隼覺得自己要再聽下去心态就炸了。自戀如他,他都沒有在褲子上,腿根上印名字的愛好。
“你他媽是……你他媽是自戀狂嗎??”游隼問,“衣服穿在你身上,你是怕穿着穿着被人偷走了???你怎麽不在內褲上也寫上大名?”
金恪擡眼瞧了瞧他:“你怎麽知道沒有?”
“……”
“你怎麽這麽騷”到嘴邊了又被游隼忍氣吞聲地咽回去,畢竟他穿身上的,還是金恪借他的。再說要在衣服上印個logo就是騷,那全世界百分之九十九的牌子都是騷貨品牌。
游隼擡眉盯着他:“那你現在認出來沒有?”
他看見金恪不緊不慢地交疊起雙腿,饒有興味地看過來:“轉過去,我看看後面的褲子接縫。”
游隼向後舉高手機。
“往下,不是要你拍後腦勺。”
“……”
游隼往下。
“手機拿反了,拍到馬桶了。”
“……”
游大少爺又把手機翻過來。
隔間正上方有一盞微弱的燈,他撐着隔間門,往前躬着,好讓燈光照在褲子上。游大少爺覺得怪怪的,這個姿勢讓他覺得自己好像推特上的網黃博主。
他聽見一生輕啧,金恪笑道:“手機拿遠一點,都快撞到屁股上了。”
“……”
游隼忍不了了:“你是有一萬條褲子嗎?到底能不能認出來,認不出來算了……”
個高腿長的Alpha自覺撐在門上,松垮的襯衣在腰窩上凹陷下去,深色的西裝褲也有些松了,他微屈着腿,消瘦的小腿輪廓從布料下頂出來。
他鍛煉得很好,像只瘦削卻暗藏爆發力的年輕野禽。
金恪用食指輕點了兩下膝蓋,顧不上角度好不好看了,先把手機向上拿了拿,攝像頭底線挪到腰以上。
他溫聲道:“認出來了。”
Alpha一下子扭過頭來。
金恪道:“這條褲子上沒有名字。”
Alpha頓了頓,狐疑道:“我怎麽感覺……你是在耍我?”
金恪笑了笑:“你來問我,我是在配合你,怎麽會耍你。”
他文質彬彬地、私有歉意地低了低頭:“不過确實對不起,借給你衣服本來是好意,沒想到惹出這麽多麻煩,也有我沒考慮周到的原因。”
游隼一下子漏完了氣。
雖然自打認識金恪,就沒發生過什麽好事兒,倒黴事兒一樁接一樁,但這些倒黴事兒又都和金恪沒什麽直接關系。不能狗急亂跳牆,人急亂甩鍋吧?
游大少爺連忙說大家都是好兄弟,這算個屁,沒話也硬說,有的沒的和金恪扯了一路。
一個月裏游隼要去洋荊兩三趟,差不多每隔一個星期就去一趟。
本來是要緊鑼密鼓地準備年底演唱會的事兒,《見色》橫插一腳,演唱會進度放緩,游隼反而比上半年清閑了。
回來以後,游隼看了看文姐發來的郵件。是之前陳思文說的綜藝的事兒,郵件大大小小的附件,一共有十幾檔待上綜藝報備,有大熱綜藝續集,也有糊得查無此藝的,都給游隼發了邀請函,最晚排到了大後年。
游隼翻了翻附件,給文姐回了信。
-YS:我去這個
-YS:/附件截圖jpg.
截了個綜藝名字:
《無證之咎》。
-文姐:……
陳思文馬上打來了一通語音通話,剛接起來,劈頭蓋臉道:“游隼你看完附件裏的綜藝備案、綜藝內容和綜藝類型了嗎?好幾檔大熱綜藝,還有全民綜藝打底,你選第一檔第一季、沒讨論度、沒老觀衆還目測冷門得要死,第一期就能糊到鍋底的破綜藝?別告訴我你是看哪個名字看着牛逼選的。”
“沒啊,”游隼慢騰騰道,“我看完了,不是推理綜藝麽?”
幾秒沉默。
陳思文懷疑道:“你覺得你能行?”
“……”
游大少爺反問道:“難道你覺得我不行?”
陳思文心想:等十二年義務教育全國推行了,你都得被抓回去重讀高一,你說你行不行?
但這話肯定不能和這種死要面子的小屁孩兒當面說,陳思文思忖了一下,委婉道:“不是說你不行,你這麽聰明,那哪能不行,我是說這檔綜藝不行。”
游隼沒出聲,看樣子是被順過毛來了。
陳思文繼續道:“你不是看完附件了嗎?這檔綜藝的內容和設定都有問題,不提供劇本,殺人游戲全靠玩家自由發揮,說沒劇本,這種話騙騙觀衆也就算了,要節目方當真了,真不給劇本,那得玩成什麽樣?”
陳思文仔細看過這十幾檔綜藝的全部內容,到現在對每一檔綜藝的主打都還記得很清晰。
她道:“尤其是《無證之咎》,節目組不是一般的亂來,殺人游戲明狼,還不給劇本,全憑嘉賓水平,這不得錄得一塌糊塗?”
在一堆口水綜藝裏,這檔綜藝顯得格外“特別”。
月播,一個月一期,一季十二期,這一季就是一年;全員飛行嘉賓。看完這檔綜藝的介紹,陳思文都想節目組和投資商是不是根本就沒打算過拍第二季?
殺人游戲,殺手是明牌。
從一開場,所有嘉賓就都知道殺手是誰。
一期錄制時間長達八個小時,在八個小時結束前,所有幸存的嘉賓離開兇殺現場前,要向法庭提交兇手的作案手法、作案時間,指控有誤,則被判定為兇手無罪逃脫。
陳思文都能想象出來拍出來是個多弱智的綜藝:一群嘉賓抱團,往死裏盯防殺手,等拍完說說殺手都幹什麽了就行了。
說不定最後殺手還真被判定為無罪,因為從頭到尾他一個人都沒殺過,根本沒機會。
陳思文道:“節目組準備倒是準備了一兩年了,但你也不用覺得這綜藝有多吃香,上限肯定是高,但它下限太低了。給綜藝收視率保底的肯定不是上限,是它的下限。我記得之前的備案名……是完美作案什麽的,特沒勁,結果被廣電斃了,換了好幾個,才定的《無罪之咎》。”
她一邊聊一邊打開電腦,輸入郵箱密碼:“我看看……哦,邀請函的回複日期剛好截止到今天,下個月就錄第一期了,不指望大火,但你不能過去跟一幫人鬧笑話吧?你再看看別的,年底那個男團選秀《以星之名》第二季的舞蹈導師我覺得很适合……”
游隼道:“我已經回複了。”
陳思文反應了幾秒。
“嗯?”
“我要去第一期。”
“……”
游隼懶洋洋地靠在轉椅裏,關了電腦,蹬離桌子。他想了想:“節目組為愛發電,我覺得對我這種有錢人來說,這是故作堅強的勾引。”
陳思文:“……”
腦、子、有、病。
游隼承平洋荊兩頭飛,沒在承平呆幾天,就又飛去了洋荊。
還沒從承平國際機場走,段明緒發來條消息。
-段某:哥們,現在在哪兒呢?
-YS:/個人定位:承平國際機場
-YS:幹什麽?
-段某:哎,巧了,要不你別走了,等我十幾個小時,我馬上到承平了
-YS:。。。
-YS:滾你媽的蛋,你以為我和你一樣是無業游民?
-段某:我怎麽是無業游民了?我現在是正經男大學生
段明緒早放暑假了,在國外浪了一個多月才想起回國。他是學期制還是什麽制,游隼記不住了,反正這狗暑假長得離譜。
段明緒先是說要回承平,一聽游隼說要來洋荊拍戲,又說要來洋荊探班。
游隼心說他就在洋荊呆兩天,探個屁。
有來給群衆演員探班的麽?他的戲份,也就比群衆演員多點兒。
游隼和段明緒初中是一所學校的,但他倆差兩級,從沒碰見過面。後來朋友聚會上才認識的,他倆又都家境“不錯”,就玩一塊兒去了。
段明緒是游隼到第二天早上到的,游隼昨天說漏嘴了,被這小子騙出來知道他第二天上午沒戲,一整晚上死皮不要臉,天還沒亮,又用頭等艙命懸一線的Wi-Fi信號,沒個消停地給游隼打電話,要他來接他。
游大少爺只差提把刀過去,這小子倒容光煥發、精神百倍,還隔着大幾十米遠,沒差蹦起來和他打招呼。
段明緒比游隼高點兒,球衣球鞋,套了件防曬衣。第一次見面,游隼以為這人是個體育生。
游隼沒帶助理,戴着帽子和口罩。
段明緒連行李箱都沒帶,單挎了個雙肩包,也戴了頂帽子,脖子上還挂着耳機。
“兄弟,拍電影了,牛逼啊!”游大少爺臭着張臉,勉強讓段明緒把胳膊搭到他肩膀上一塊兒往外走,段明緒問:“哎,我第一次給人探班,有沒有家屬福利?”
游隼上下掃了段明緒一眼:“來看群衆演員不叫探班,叫出來找同鄉打工。我去給你介紹個電子廠呆呆?”
段明緒:“……”
兩個人招了輛出租車往劇組走,路上說說這個,又聊聊那個。
下了車,段明緒打量了幾眼:“這是你們劇組?這景搭得可以啊,這全是真房子吧?但不是……你真是群衆演員嗎?從承平跑洋荊來當群演,夠機票錢?”
游隼瞥他一眼:“放心,盒飯管夠。”
段明緒樂了:“盒飯收錢嗎?”
游隼道:“一份十五,從你工錢裏扣。”
段明緒長手勾住游隼肩膀,游隼摘了口罩,劇組場務認出來他,兩個人暢通無阻地進了修道院。
段明緒挑眉道:“那我過來幹一天不得倒賠錢?”他哼笑,“要不你包養我吧,男大學生,便宜賣,怎麽樣?”
游隼用手肘搡開他:“滾,做你的白日大夢去。”
修道院庭院人來人往,門廊前放了把椅子,游隼擡頭看見金恪,已經換了白喻行的學堂制服,胸前挂着那副平光眼鏡,文靜地支着頭看劇本。
他剛好也看向游隼,笑了笑:“你回來了?”
“我怎麽做夢了?”段明緒卻嬉皮笑臉地過來道,“哥哥,我大一,有證,活好收費低,真不考慮考慮?”
金恪看了眼段明緒,又看向游隼。
段明緒不明事況地看了眼金恪,又看向游隼。
游隼:“……”
游隼給了段狗一個閉嘴的眼神,又指指段明緒:“朋友。”他向段明緒指了指金恪,想了想,“這位是金前輩。”
金前輩要笑不笑地看着游隼,卻語氣溫和地和段明緒打了招呼。
他起身把劇本遞給游隼,錯覺似的,游隼覺得自己的手指好像被輕輕勾了下。
金恪道:“下午那場戲,張導想讓你試試穿旗袍。”
作者有話要說:
啵啵,發20個小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