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認錯,道歉
對于怎麽跟父母認錯這一點,花朝可以說非常有經驗了,她是撒嬌賣乖的一把好手,不然爹和娘也不會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只能先自己飛升再激勵她好好修行。
在下樓吃飯之前,花朝先整理了下孟朝的記憶,确定孟家夫婦對這個女兒很是疼愛,靠撒嬌就能解決大部分事情,這才松了口氣。
飯廳裏,孟家墨和周雅儀紛紛繃着臉,打定主意要給孟朝一點教訓:平日裏不務正業也就算了,孟家家大業大,養兩個女兒沒有任何問題,但霸淩同學不行,性質很嚴重!
見花朝半天沒下來,周雅儀試探着問孟南枝:“枝枝啊,你叫過妹妹了對吧?她看上去怎麽樣啊?”
孟南枝的美貌基本都來源于生母,只是比起瘦削鋒利的女兒,做了多年貴婦人的她更氣度雍容,就連皺紋在她臉上也不再是歲月的溝壑,而是時光的精心雕琢。
她是個好母親,在知道孩子抱錯後第一時間找到了孟南枝。得知孟南枝剛剛失去養育她長大的養父母後,幫孟南枝打贏官司為養父母讨回公道。并且在孟南枝表明不想徹底脫離養父母,拒絕遷戶口進孟家的前提下,仍舊和丈夫一起公開表明南枝才是孟家的大小姐,沒有因為親情的缺失而虧待她分毫。
她和孟家墨都在盡量補償這個女兒,但孟南枝太冷太淡薄,她在面對女兒時難免有點生疏和小心,就比如現在。
“已經叫過了,她看着不太高興。”孟南枝頓了下,還是如實相告,“還哭了。”
孟南枝有點摸不準,此情此景她已經見過百餘次,每次孟朝都會掉眼淚,将她抱團校園霸淩的行為解釋為一時沖動,用淚水和可憐讓父母心軟。
但不管哪一次,她都沒在孟南枝面前哭過。
孟南枝想起那張臉上嘩嘩流下的淚水,甚至覺得這個“孟朝”可能是真的委屈。
“連我都這麽想,看來這個突然出現的孟朝,比之前那位可有本事多了。”孟南枝冷靜想着,端起溫水來喝了一口。
她才剛将水杯放下,腳步聲就從樓梯處傳來。她擡頭看去,纖細的眉忍不住挑了一下。
剛剛還哭到梨花帶雨的姑娘,已經擦幹眼淚,手上拿着不知哪裏來的樹枝,一下樓就撲通一聲跪在孟家墨和周雅儀面前,大聲且堅定地說道:“我錯了!求二位懲戒!”
孟南枝:“……”
這苦肉計,瞧着比只會掉眼淚可高級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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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朝現在的狀态用天道的話來說,就是臉都不要了。
為了活着她的确顧不上臉面,一定要挽回孟南枝對她的印象不可。再者說她現在用了人家孟朝的身份,跪一下人家的父母怎麽了?
“這……”孟家墨看了看妻子,彼此都從對方的臉上看出了無措和震驚。
他們養了二十年孩子,還沒動過手呢。再者說就算要打,也不能用這麽粗的樹枝啊,把人打壞了可怎麽辦?
“你先起來,跪着幹什麽?我又不是什麽封建大家長。”孟家墨想了想,決定繼續保持黑臉,“別以為能輕易蒙混過關,這次你必須去賠禮道歉,也把那個什麽小團體給我解散了!小小的年紀拉幫結派,我是怎麽教育你的!”
孟朝如果是單純和同學起了沖突,念在初犯學校一般不會處分。但她這一次是校園霸淩,只因為對方說了句鸠占鵲巢,她就帶着人将其堵在小巷裏毆打,甚至将人扒了衣服錄像。
當然錄像的事情孟家夫婦并不知道,後來孟朝也是靠這個錄像才讓對方同意私了,将校園霸淩壓成了私人沖突。
“我知道錯了,道歉肯定是會去的,但就這麽去未免太沒誠意了,您還是揍我一頓吧,也能讓對方出出氣。”花朝眨巴着眼睛,将樹枝往前遞了遞,“這是我特意挑選的呢,打起人來可順手了。”
這可不是一般的樹枝,是她變出來的!
孟家墨:“……”女兒認錯态度太好,搞得他下不了手。
他扭頭看着周雅儀,試探道:“要不,你來?”
周雅儀:“……”好像她就能輕易下手似的!
“呵。”一直沒出聲的孟南枝冷笑,“既然認錯态度這麽誠懇,不如将打你出氣的機會讓給受害者,最好錄個像,讓李玢同學可以時常觀摩回味,就像你一樣。”
“有道理啊!”花朝眼睛更亮了,淡淡的金色從眸底劃過,“還是枝枝姐姐聰明,就該直接問你的,謝謝姐姐!”
“……”孟南枝嘴唇動了動,被逗笑了,“你別太離譜。”
“等等,南枝你剛剛說什麽錄像?”孟家墨的聲音一瞬間就嚴厲了,“你不僅動手打人,還錄了像?”
他是孟家的家主,孟氏企業的掌權人,真正的大家長,嚴厲起來氣勢非凡,花朝被他震了一下子,結結巴巴道:“應該吧……枝枝姐姐這麽說肯定有她的道理,那我應該是錄像了。”
雖然身為剛剛重生的花精,她連“錄像”是什麽東西都沒搞清楚。
但基于對孟南枝的信任,她越說越肯定,最後還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孟家墨剛剛醞釀出的怒火就這麽被熄滅了,他頭疼地擺擺手,“你快去道歉,讓人家打你一頓也行,快去!”
“好的。”花朝站起來拍了拍膝蓋,轉身就走了。
周雅儀猶豫着說道:“好歹讓孩子把飯吃了,又不差這一會兒。”
“她也不差這一口飯,道歉重要。”孟家墨大手一揮,“開飯。”
孟家人沒特意講究食不言寝不語,但有他在的飯桌上往往十分安靜,難得一見的,孟南枝開口了。
她問:“爸媽覺得孟朝今天有什麽不一樣嗎?”
“好像……比之前懂事了?”周雅儀有點猶豫,在孟朝剛剛打了人的情況下說她懂事,太不該了。
但這的确是她的感覺,不光是懂事,雖然剛剛孟朝的行為有點幼稚,但她的确是在承擔責任。
“怎麽了,你覺得有什麽不對嗎?”孟家墨問道。
比如周雅儀的小心和客氣,他會和女兒用更加平等的方式對話。
“沒什麽,就是覺得挺有意思的。”孟南枝輕笑了一聲,精致豔麗的五官都生動了許多。
只有她一個重來的世界,也只有她一個人察覺到了“孟朝”的不對勁。
在如此荒誕的世界中,“孟朝”竟然成了她的獨一無二,多有意思啊。
“話說,我該怎麽找到哪位叫李玢的姑娘呢?”頭也不回走出家門的花朝,望着車水馬龍迷茫了。
這個世界好神奇啊,人不用修仙也能有自己的座駕,速度如此之快,多少修仙者追都追不上。
光怪陸離,燈紅酒綠,這是花朝唯二能想到的形容詞。
只是最開始的興奮過後,剩下的都是不知所措的茫然。
她來到了一個全然陌生的世界,千年努力得來的修為只剩零星一點,身邊既無親人也沒朋友,只有一個天道時不時出現在她腦海裏,說一些不着四六的廢話。
【你這孩子,怎麽是廢話?我那都是真知灼見!】天道不樂意了,【要是沒我你現在連門都出不去!現在,聽我的!】
于是花朝在祂的指導下,攔下了一輛四個輪子的鋼鐵座駕,報出目的地後安靜坐在後座,在到達醫院後拿出手機來掃碼付款。
“還真是……神奇。”花朝興奮勁兒又上來了,“謝謝你啊,我現在該去哪個房間?”
雖然她還是對天道沒什麽好印象,但在祂的幫助下的确沒那麽無措了,順利找到了李玢的病房。
潔白的病房裏,李玢正配合護士換藥,一見到拿着棍子進來的花朝,厲聲尖叫,護士都沒能摁住她,直接鑽到了被子裏,手背上的針頭跑出,鮮血滋了出來。
瞬間病房裏兵荒馬亂,花朝也被吓了一大跳,連忙用為數不多的靈力安撫李玢的情緒。
“我錯了,我真知道錯了,我是來道歉的。”花朝一邊認錯一邊緩緩輸送靈力,“莫要激動,傷了身子怎麽辦?”
護士本來都要打鎮定劑了,見花朝的話真有用,這才沒将她趕出去,小心為李玢處理着傷口。
等到花朝能和李玢單獨相處,已經是半個小時後。
“你到底要怎麽樣?”李玢半個腦袋都在被子裏,只露出一雙眼睛,“我不會鬧大的,也不會惹你,求你……求你把視頻删了吧。”
拳頭、棍棒、毆打。
撕扯、扒衣、錄像。
李玢真的怕了。
花朝還是不太明白錄像是什麽,但已經知道是在手機這個方盒子裏的東西,她當即将手機交了出去,“給你,你看怎麽解決。”
她其實想直接把手機摔了,但想到待會兒回去還要靠手機付錢,還是算了。
李玢狐疑地看着花朝,試探着伸出手後一把搶過手機,删掉了錄像照片和最近删除後顫抖着問:“只有你拍了嗎?你那些同夥呢?”
“應該都沒了。”花朝摸着下巴說道。
有也沒關系,她挨着找上門去,把他們的手機都摔碎就好啦!
關于那晚被打的記憶,李玢已經記不清了,花朝說沒有她也只能相信。
“那、那你走吧。”她神經質地吞咽着唾沫,“我已經原諒你了,你走吧。至于處分,我……我……”
“噓,現在是我來給你道歉,不需要你來想解決辦法。”花朝将特意變出來的樹枝塞到李玢手裏,“來,打我一頓,記得錄像。”
李玢:“?”
她從未聽過這種要求。
那樹枝在她手裏像是燙手山芋,她直接丢了出去,“我不打!你走,快點走啊!”
“怎麽都這樣呢?”花朝将樹枝撿起來,有點委屈。
這可是她精心變出來的,特別趁手。知道在這種末法時代消耗靈力變東西,是一種多麽奢侈的行為嗎?
她看着李玢,神情哀怨,“真的不打嗎?一定要我跪下來求你嗎?”
病房外,西褲襯衣金絲鏡的高挑女人,輕笑一聲推了下眼鏡,用手肘去撞身邊人,“這就是你那心機深沉無惡不作的妹妹?”
孟南枝:“……”
好像,有點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