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試探
林灼華靠在椅子上，手中捧着熱茶。小口小口的喝着，陷入沉思之中。
這幾日聽到關于醫樓都是不好的，也不知道他們到底如何。不過就算他們要針對醫樓，也要好好掂量一下。
洛玉生幹的不錯，招來的那幾位游醫經常游走在三國。人脈甚廣，而且口碑非常的好。
這剛開張沒多久，已經有不少人慕名而來。
她心裏清楚，要開醫樓并不是那麽容易的。首先要樹立口碑，那幾個游醫如今正是醫樓的招牌。
醫品見人品，所以她一點都不擔心教會他們制藥後人離開醫樓。她相信她手中握着的東西，足以讓她們對醫樓死心塌地。
“你不用想太多，既然同你合作。外面的人也都知道醫樓背後的人是我，他們要做什麽也會掂量一番。”
李澤逸明面上是景國的逸王，可他還有另一個身份沒有告訴小姑娘。并不是他不願意，只是如今還不到時候。
而他這逸王的身份已經足夠震懾一下醫谷，誰讓他實在是太出名了。
他的手中握着景國半個虎符，雖然沒有上朝參政，但也讓太子忌憚的原因之一。
這虎符是父皇給的他，但也是憑着自己本事争來的。沒有人知道，曾經幾次打仗幕後的指揮都是他。
他側頭看向身邊的小姑娘，從前他不在意這些。可以後卻不會了，他記得是明年邊關又會起戰亂。這一次他會主動請纓，有些東西該動一動了。
林灼華側頭看向他，笑笑道：“師兄，借我幾個人吧。我想要培養一批人，只為我自己所用。”
李澤逸聞言一愣，随後點點頭：“好，明日我會将人送到醫樓。”
他不清楚小姑娘想要做什麽，可只要她想做的，他都會全力支持。
兩人正聊天，就聽到外面傳來敲門聲。
“王爺，倪鳶郡主求見。”
聽到管家的話，林灼華微微一愣，随後看向李澤逸驚訝的道：“她沒回去？”
三大學院的比試已經結束，其他兩個學院的人都陸續離開。
秦墨同秦洛沒離開是應為在林國公府作客，而倪鳶郡主可沒什麽親戚或者朋友在景國。
提起這個，李澤逸的臉瞬間黑了下來，不耐煩的開口。
“本王正忙着，讓她離開。”
林灼華還是第一次見李澤逸如此，不免有些新奇。等管家離開後，才問道：“是不是發生什麽我不知道的事了？”
李澤逸沉默的抿着唇瓣，良久才開口：“晉國來使說這次來的另一個目的是和親，而和親的人就是倪鳶郡主。”
“和親一般不都是一國公主嗎？怎麽晉國送來一個郡主？難道是看不上我們景國？”
“這倪鳶郡主在晉國可是比公主還要受寵，她來和親足以顯出晉國的誠意。”
李澤逸有些煩躁，想起昨日在禦書房裏父皇對他說的話，誰愛娶倪鳶郡主誰娶，反正別想往他身上推。
“皇上該不會是想要讓你娶了倪鳶郡主吧？”
林灼華眸子轉了轉，最後落到他身上聞到。不然她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麽能讓他這般煩躁的。
不過不知道為什麽，想到他可能會娶倪鳶郡主，心裏似乎有些不舒服，倪鳶郡主可配不上她師兄。
“如果我說是呢？”
李澤逸突然聞到，他漆黑的眸子一瞬不瞬的望着她，似乎要從她的眼中看出什麽。
原本他以為自己可以等，可如今他發現，小姑娘已經開始漸露鋒芒。
他必須早些将人定下來，不然等到他成功了，小姑娘被別人拐走了，那他找誰哭去。
今日他便露出一些情誼，也算是試探她一下。
林灼華微微一愣，望着那漆黑的眸子，似乎有什麽東西要宣洩而出。
那東西讓她心頭滾燙，卻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只能微微偏頭，略敷衍的道。
“那是師兄自己的終身大事，自然由你自己決定。我相信依照皇上對你的寵愛，定然不會不顧你的感受，自作主張的給你賜婚。”
書房裏的氣氛忽然變得有些微妙，在那灼熱的目光下，林灼華捧着茶杯的手忍不住收緊。
手心裏有些汗濕，竟不想再呆下去。
“那個師兄，我還有事先走了。明日你直接将人交給洛玉生，他知道該如何安排。”
說完起身，如同後面有鬼一樣的逃跑了。
一直到坐在馬車上，林灼華還能感覺到心髒不規則的跳着，似乎要從喉嚨中跳出來。
在書房的時候，李澤逸望着她的那雙眼睛之中，情誼是那般的明顯，她又不是真正什麽都不懂的小姑娘。
上一世她喜歡過太子，自然知道那眼中情誼代表着什麽。
如今她回想着兩人第一次見面到現在，他對自己似乎确實同別人不同。
幾次三番的救了她，上次在莊子上甚至不顧性命替她當掉了致命的危機。
回憶之前種種，她才發現他似乎已經悄無聲息的融入她的生活之中。時間雖然短，卻有着一種潤物細無聲的趨勢。
她咬了咬唇瓣，驚慌之後，一種淡淡的欣喜竟從心底滋生。
夜一和夜二坐在一邊，見自家小姐一會嘆氣一會又摸摸自己的臉。
“小姐，你臉有些紅，是不是發燒了？”夜一向來性子比較粗，她有些擔憂的問道。
林灼華聞言嘴角一抽，連忙放下手。輕咳了一聲，開口道：“沒有，可能是秋日的風有些幹燥吹的。”
平複了一下有些淩亂的情緒，讓馬車先到醫樓。
她将事情吩咐了洛玉生，這才回府。
回到府邸，她躺在貴妃椅上。腦海中總是會浮現那雙漆黑深情的桃花眸，裏面的情誼仿佛要溢出來一樣。
這事來的太突然，她竟然落荒而逃了。想想就有些丢人，她用帕子擋住臉。
白玉從外面進來，手裏端着一碗熱的牛乳。
“小姐，這是你要的熱牛乳。”
林灼華将帕子扯下來，懶懶的靠在軟枕上。伸手接過小碗，慢悠悠的喝着。
“你們覺得逸王如何？”鬼使神差的，她就這麽問了一句。
白玉等人都正忙着手裏的東西，聽到林灼華的問話先是一愣，然後才一個個開口。
“逸王樣貌好，性子也好。”
“他對小姐很好。”
她們跟在小姐身邊，每次見到逸王殿下。他都很溫和，一點都沒有外面傳言的那般讓人畏懼。
林灼華只是哦了一聲，然後又繼續和這牛乳，神游太虛。
幾人見她不說話了，就繼續各自手上的活計。
秋日裏人總是會覺得疲乏，林灼華斜在貴妃椅上也不願意挪窩。
眼皮子漸漸發沉，只讓人拿來一個薄被蓋上，便閉眼休息。
日子在平淡中度過，轉眼就過了三日。
這一日國公府又忙碌起來，林家二夫人的娘家人來了。
秦曉月一大早就先來到老夫人這裏，陪着她一起等候自家母親來。
林灼華來的時候，屋子裏已經到了不少人。幾個小輩也到齊了，都安分的坐在各自母親身邊。
見她進來，林謹君等人朝着她眨了眨眼睛。
她走上前請安，然後就被老夫人拉到身邊坐下。
“剛剛有人來報，親家已經進了上上京，片刻就會到，你那邊院子可都安排妥當了？”
“母親放心，自是都安排好了。”秦曉月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深，眸子時不時的往外瞧。
畢竟嫁到這邊後，幾年也不一定能見一面，她自然也是想她母親的。
林灼華靠在老夫人身上，笑道：“二嬸嬸怕是等不及了，不如往外迎迎？”
其實秦曉月還真有這心思，只是不好意思開口。如今林灼華說了，她就将目光落到了老夫人身上。
“行了，你去迎迎吧。”
秦曉月得了話，立刻歡喜的起身福了福身子。然後帶着自己兩個兒子離開了寧壽苑，往前院大門處走去。
林灼華側頭看向自家祖母，問道：“祖母這些日子可感覺身體好了一些？”
這屋子裏的香似乎又燃上了，她的眼角餘光掃了一眼安靜站在一邊的林悠然。
“這幾日身子還好，你給的藥我是每日都會服用。前些日子太醫還來看過，說是調理的很不錯呢。”
提起這件事，老夫人臉上露出幾分的驕傲。自己這小孫女要學醫術，沒想到還真學出了本事。
如今太醫院那幾個老太醫，幾乎晚上都會來這邊聽她教授針法。
林灼華聞言點點頭，接着道：“這香還是少點一些，祖母若是喜歡香的話，我給您配一些藥材放到繡好的荷包裏，挂在屋子裏，那味道也極為好聞的。”
“好，都聽你的。”
“灼華可否給二嬸嬸也配一些？”二夫人顧珍開口讨要，她一直都不喜歡那些香，如今聽到林灼華的話，自然也想要一些。
林灼華點點頭：“二嬸嬸喜歡什麽樣的味道，或者想要什麽樣功效的讓菊嬌姐姐告訴白玉，到時候配置完給您送去。”
林悠然看着幾人說話，提起香的時候。她眸光閃了閃，帶着幾分探究的目光落到林灼華身上。
幾房她都讓人送去了香，這香沒有毒。只是會讓用香的人慢慢的對香産生依賴，她的目的只有一個。
就是讓府裏的人需要她手裏的香，有求才會答應她的一些要求。
現在林灼華忽然提起香，若是一個人的到沒什麽，可現在她竟然是想要将所有人的香都換掉。這就不得不讓她多想了，是不是發現了那香有問題。
“姐姐可是覺得那香有什麽問題？還是香味不好？”
站在一邊的董嬷嬷剛想伸手拉一下林悠然，可她話已經出口了。心中嘆了一口氣，小姐還需要繼續教導。
“我什麽也沒說，二妹妹這麽着急詢問，難道是你這香是你送的？”林灼華瞥了一眼林悠然，眸子裏帶着幾分的疑惑，問道。
林悠然問完就有些後悔，可話已經說出去。只能硬着頭皮往回圓，點點頭道：“是啊，這是我自己調制的香。覺得味道不錯，這才給祖母和大家送去一些。今日見姐姐如此，才會多問一句。”
“好了，都你們的孝心。一會親家就要來了，別讓人看笑話。”
老夫人放下手中的茶盞，慈愛的一笑，讓兩人都坐下。然後目光落到一邊的林夫人身上，開口道：“廚房那邊都吩咐完了嗎？多備一些甜口的菜，親家喜歡吃。”
“母親就放心吧，都安排好了。而且用的都是從灼華那弄來的，絕對會讓她們滿意的。”
林夫人笑呵呵的說着，然後又接着道：“母親，過兩天我想回一趟娘家。”
上次她想的事，還要同父親和哥哥們商量一番。她的女兒，絕對不能就這麽讓人欺負了。
“這種小事，你自己決定就行。”老夫人擺擺手，她向來是個開明的婆婆。
而且她早就放權了，家裏都是大兒媳打理，而且打理的僅僅有條，很讓人滿意。
衆人說笑着，也就将剛才林悠然同林灼華之間的事給掀過去了。
匆忙的腳步聲傳來，簾子被掀開。
“老夫人，人來了。”
老夫人點點頭，剛準備起身就見秦曉月扶着一位同她年紀差不多的老婦人走了進來。
身邊還跟着一位容貌清雅的少女，一身的月白色錦緞長裙，舉手投足間端莊貴氣。
“親家來了，快坐。”
攝政王夫人聞言一笑，她面容有些嚴肅，可這一笑卻瞬間柔和了五官，如同初春的暖陽将冰冷融化。
“咱們可好久沒見了，你還是老樣子。”
将人迎到上首坐着，幾個小輩都上前見禮。
攝政王妃将目光落到林灼華的身上，眼中閃過一抹驚豔。拉過她身邊，上上下下的看了一番。
“這就是華姐兒吧？當初看到她的時候，還只有那麽一丁點大，如今都出落的這般明豔了。”
林灼華福了福身子：“見過王妃娘娘。”
攝政王妃将手腕上的镯子退下來，戴在了她的手腕上：“這是給你的見面禮，長者賜不可辭。”
林灼華瞧着手镯十分的光亮，一看就是主人喜愛的物件，常年戴在身上溫養着的。這禮物卻是有些貴重，可人家又這麽說，她也不好推辭。
“些過王妃娘娘。”
攝政王妃拍了拍她的手，微微一笑然後看向林悠然道：“這然姐兒吧，這樣貌也是出挑。”
說着看向老夫人，笑道：“你們林家的水是養人嗎？瞧這一個個小姑娘養的這樣水靈，比旁人家的都要出挑。”
老夫人自然高興孫女被誇贊，笑看着攝政王妃身邊的少女道：“你這孫女也不錯啊，看着就端莊貴氣。可不像她們，皮的像猴一樣，然丫頭還好，這灼華啊簡直同假小子一樣。”
林灼華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她就是不太喜歡那些斯斯文文的東西而已，怎麽到祖母口中就成了假小子了。
“這是老二的嫡女佳妍。”
秦佳妍走出來，給衆人見禮，自然也收了一撥見面禮。
她舉止大方得體，跳不出絲毫的差錯。話語輕柔不讓人厭煩。一雙眼睛生的清澈明亮，到是讓人心生好感。
林灼華看着她，心中只有一個感覺，這就是世家權貴教養出的大婦，比較适合做當家主母。
她對待任何人都是一副姿态，這一點到是有些沒趣兒。不過個人有個人的性子，也許她就是這樣的性子吧。
“你們遠到而來必定也累了，先到安排好的院子休息，中午的時候咱們吃飯的時候再好好的聊。”
攝政王妃自然沒有拒絕，她如今身子骨也大不如從前，這舟車勞頓下來，也是極乏的。
秦曉月帶着人離開，寧壽苑瞬間就安靜下來。大家散去，只留下了林灼華一人。
“灼華今日提起然丫頭送來的香，可是有什麽問題？”
必定她已經不止一次提起過這香的事了，不得不讓她多想。
“也沒什麽，只是覺得還是少用些為好。”
林灼華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但直接告訴她，那香不能多用。
她到是沒有懷疑過林悠然會對府裏的人下毒，畢竟女子出嫁大多還要依靠身後的娘家。
當然上一世林家會落到那樣的下場，那是因為林悠然後來找到了靠山，根本就不再需要林家為後盾，才做的那般絕。
而現在她還需要林家這個娘家，自然不會做出危害府中之人的事。
老夫人也沒有再繼續問，只是點點頭：“如今她是未來的太子妃，身份已然不同。以後碰到她，還是少招惹吧。”
太子都将先皇後的心腹嬷嬷送過來了，可見是對林悠然十分的看重。就是看在這一面上，她們也不好做什麽。
林灼華點頭答應，她自然不會再做什麽。
太子李澤宇同林悠然已經在一起，她如今羽翼未豐自然不會與她們對上。
讓他們登上高位，眼看要唾手可得的時候再失去，那樣才會更加的痛苦吧？
當人唱到了權利的滋味，再失去恐怕會生不如死。
從寧壽苑出來，林灼華望着碧藍色的天空。嘴角微微上揚，重生以來她步步為營，終于邁出了第一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