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你當我是碰碰車嗎
在聽到班準的這句話之前,榮潛一直都是十分相信自己的聽力的。
直到此刻,他才第一次對自己的能力産生了懷疑。
榮潛低頭看着盤腿坐在自己床上咧嘴傻笑的呆海獺,胸腔裏的那顆東西跟着跳得極快,仿佛如果再不加以控制,它就會直接從胸口跳出來一樣不聽使喚。
确實需要做些什麽來改變一下現狀。
“準準……你剛剛說什麽?”榮潛問道。
班準酒後的使命感很強,見榮潛聽不清自己的說的話,權當是他的耳朵出了問題,便同情心泛濫地伸長了脖子,剛要跟榮潛複述一遍自己剛剛的話。
然而夜幕已經降臨,班準根本看不清榮潛臉上的表情,屋中又沒有開燈,所以他只能努力地眯起眼睛,邊拍拍自己屁股下坐着的床,邊對榮潛說道:“我說我有床,你上床,我們一起躺進這個被窩裏。”
比第一次說的時候還要露骨。
榮潛的耳根不覺有些發燙,他俯身握住班準的下巴,輕輕碰碰青年微腫的嘴唇,“準準,躺進被窩裏,然後呢?然後做什麽?”
這下可把班準給問住了。
是啊,然後做什麽?
班準犯了難。
榮潛藏住身後不斷搖晃的大尾巴,循循善誘:“準準是想跟我做點你電腦裏面的事情嗎?”
“電腦……”
班準慢吞吞地念叨着,緩了好一會兒才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事情一樣,脖子頓時梗了起來,仰頭朝榮潛發出聲音的方向看了過去,伸出根手指戳向榮潛的腹部,憤怒不已:
“你把我的小電影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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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潛對他亂用詞的行為感到非常不能接受,立刻糾正道:“删……是删。”
班準對他的糾正不感興趣,使勁兒用脊背往身後的床上一砸,悲傷地捂住自己的眼睛,“那都是我的珍藏,都是我的珍、藏、啊——”
見他這麽難過,榮潛忙去哄他,腦子也罕見地一抽,張口就來:“準準別哭,我們自己拍。”
說完,榮潛整整就是狠狠僵住了的一個大動作。
這可不興拍啊,他在說什麽東西。
沒想到班準卻來了興趣,停住虛僞的哭聲,直接用兩條腿圈住榮潛。
把他拉得靠近自己後,班準屈起手臂搭在少年的頸後,笑嘻嘻地反問道:
“那你願意拍給我看嗎?”
榮潛喉結滾動,“……你要是願意,我沒意見。”
班準見當事人都認可了自己的想法,緊忙就從床上爬起來,跪坐在床上,伸手去拉榮潛的褲子。
榮潛從來不敢想象這只膽小的海獺有一天竟然也會這麽地放蕩不羁,吓得按住自己的褲腰,連連向後退去,聲調微揚:
“準準,你先冷靜一下,我們先把事情說清楚。”
班準仍舊跪着,兩條腿微微分開,以此來保持平衡,可越是這個姿勢,越顯得他在溢滿了禁欲氣息的卧室中,流露出了幾分藏不住的誘惑。
青年朝榮潛望過來的眼神迷惑懵懂,不過還是很乖巧地等着眼前人把話說完。
榮潛想讓班準認清目前的局勢,不想就這麽莽撞地對他做一些明天可能會後悔的事情。
于是稍稍別開了落在班準身上的晦澀目光,剛想要開口,卻又沒忍住地瞥了一眼海獺露出來的白皙肚皮。
“……”榮潛艱難地嘆了口氣,閉了閉眼睛,緩聲問道:“準準,你認得我是誰嗎?”
班準估計是跪得累了,懶洋洋地歪躺在枕上,仰頭望着榮潛站立的方向,伸開雙臂示意少年過來抱自己:
“榮潛,你廢話真多。”
榮潛動作一僵,失笑着舔舔嘴唇,然後直接單手扯了身上的短袖,作勢要湊近班準,将他撈進懷中。
然而班準突然一巴掌拍在榮潛的頸側,“你幹嘛!離我遠點!”
清脆的聲音讓兩個人都愣了一下。
見班準的手停在自己臉上好奇地捏了捏,榮潛即便知道自己應該包容醉漢,但也還是難免有些委屈:
“準準……又怎麽了?不是你要我來抱你的嗎。”
雖然在處理公事的時候,榮潛也難免要陪合夥人或多或少地喝上一點酒,但他很少喝醉。
或者換種說法,他甚至可以說是幾乎沒有喝醉過的經歷。
因此榮潛并不明白醉酒的人思維為什麽跳躍得那麽快,以至于他根本完全跟不上班準的節奏。
剛剛還說他廢話多,現在他不磨叽了,結果這傻海獺又來節目了?
“我們……我們就算……”班準的語言系統産生了紊亂,聽到榮潛的提問後,他立刻搬出了自己的那套說辭,“就算兩情相悅的話,那也是不能在一起的。”
榮潛見他看上去好像還要再磨蹭一會兒,索性直接坐在床邊,伸手撈過班準冰涼的手腕,一寸一寸地将其焐熱,耐心地等待着半天才能吐出一個字的海獺把話說完。
并稱職地充當起了捧哏:“哦?為什麽?”
班準見他對自己的回答似乎很感興趣,又是嘿嘿一笑,“你是1。”
榮潛滿意地點點頭。
定位很準确嘛,沒有道理醉成這樣啊。
正當榮潛對班準的識大體表示認同得不能再認同時,他卻聽到班準慢悠悠地接着說道:
“我也是……所以……”
榮潛滿頭問號,疑惑脫口而出:“你也是什麽?”
他第二次懷疑自己的聽力出了問題。
被醉意浸着的青年顯然沒覺得這是榮潛在無形中對他的一種輕視,只當他是真的沒有聽見,于是重新将話說得完整:“你是1,我也是1,兩個1是不會有結果的。”
榮潛:“???”
懶得再聽班準說那些毫無意義的車轱辘話,榮潛直接按住海獺的額頭,将他牢牢地固定在枕頭上,另一手鉗住兩只纖瘦的手腕,輕松地壓過頭頂,然後不由分說地吻住了班準的嘴唇。
碰到那兩片溫熱唇瓣的瞬間,榮潛覺得自己幾乎可以給班準的皮膚饑渴症成功确診了。
觸及到另外一個人的體溫的知覺,讓班準看上去格外興奮。
也不知道是從哪裏來的力氣,軟乎乎的海獺竟直接掙開了漁人的桎梏,甚至抱着漁人的脖子反客為主起來。
榮潛緊緊抱着懷中人的腰身,像是以他為營養源的某種寄生生物,絲毫都不肯跟給予營養的樹幹分開,然而口中問出的話卻足以讓人覺得羞惱難堪:
“你碰過牛牛和文文嗎?還有迪迪?”
班準頗為用力地咬了他一口,趁着少年低低地“嘶”了一聲的時候,愠怒道:
“你當我是碰碰車嗎?”
“準準,你喜歡我嗎,喜歡我親你嗎?”
平日裏一向從容淡定的榮潛在這種問題上突然變得有些不自信起來,總想要一遍又一遍地在青年的口中确認這個答案。
面對着他一次次的愚蠢廢話,班準直接擡腿想要把人踹到地上去。
榮潛得到了令他十分滿意的答案,動作利落地握住班準的腳踝,笑着揉了揉他的發頂,任憑靜電把海獺密實的毛發變成一顆柔軟的海膽。
班準醉了,但又沒有完全醉。
認得出自己,身心都認得出的那種。
那就沒關系了。
榮潛松開握住班準腕間的手,順勢按在班準的肩頭,聲音低低:“準準……”
班準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麽重要的事情一樣,面對着清朗少年的溫柔缱绻,猛地一擡頭,結結實實地撞在了榮潛的額頭上:
“榮潛,你到底喜不喜歡白之?你要是喜歡,我現在就把你送他那兒去,你千萬別勉強!”
榮潛忍無可忍,修長有力的手指直接摁住冰涼的拉鏈,略一用力,便将其徹底一分為二,怒道:
“不喜歡!你到底為什麽會認為我喜歡他?”
“按照命運的規劃,你應該喜歡的是他,我給你倆算過命,如果你跟他在一起……唔。”
班準略顯聒噪的聲音驟然消失。
他掙紮着擡手覆在自己的嘴唇上,戰術後仰地縮了縮頭,想要得到一個可以說服自己的說法。
班準仰頭仰得有些用力,喉嚨被這陣大力拉扯得發癢,以至于他難受得咳嗽了起來,幾欲作嘔:“咳咳咳……yue……”
榮潛緊忙拖住他的後頸,無奈地嘆了口氣,手掌覆在班準的背後,一下一下地替他順着氣。
班準翻了個身趴在床邊,捧着榮潛伸長了手臂從床頭櫃上拿過來的水杯,淺啜了一口,總算平息了嗓子裏的癢意。
他側過頭扭了扭肩膀,想要将背上那只手搖晃掉:
“我好了,不用順了,剛剛我跟你說……唔。”
被夜色覆蓋着的卧室裏盡是濃重的情意。
班準在少年的深吻中尋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但接下來……就要……
他們就要……那個啥了嗎?
這也太快了吧。
像是感知到了班準隐隐溢出的恐懼,榮潛輕撫着他的眉尾,低笑着安慰他:“準準,你見識過的大場面不是應該比我要多嗎?”
班準看不清他的臉,但還是別開臊紅的臉,輕輕咬住嘴唇,難為情地低罵了一句:“……滾吧你。”
榮潛被他推開,輕笑着趴伏在散發着淺淡葡萄花蕾香氣的枕頭上。
漆黑的夜色如墨一般濃稠,以鋪天蓋地之勢朝着叢林壓了過來。
在這漫無邊際的野外荒原上,竟意外地生長出了一株健康漂亮的葡萄藤,攀着一棵挺拔的樹幹蜿蜒而生。
低伏着腦袋四處尋覓着飽腹食物的年輕獅子似乎受了傷,又仿佛是在佯裝受傷,只想給自己一個停駐在某處歇息下來的理由。
孤獨的葡萄藤在這黑黢黢的夜裏失去了原本就微弱的視物能力,仰着頭,卻看不清近處發出窸窸窣窣聲響的源頭。
餓極了的年輕獅子低聲咆哮着湊近。
它在這個無需再拘束的夜裏變得越發饑不擇食、葷素不忌,瘋狂地啃噬着在寂寥原野上顯得更為纖細的樹幹,粗壯有力的爪子搭在微微晃動的樹枝上,仰頭吞下葡萄藤尖上的成熟果實,甜絲絲的汁液流淌進獅子空蕩蕩的胃袋裏。
葡萄藤晃了晃,像是再也承受不住野獸的蠻力拉拽一樣,終于被吃飽了的年輕獅子從樹上盡數扯下。
然而年輕的獅子卻沒有如其他的貓科動物般,将這淩亂的一團藤蔓肆意玩弄,然後一爪刨開。
反而用頗為粗粝的肉墊将無力的葡萄藤繞了繞,毛茸茸的大腦袋靈活地朝前一探。
鑽進了藤蔓的圈套。
班準最後幾乎困得睜不開眼睛的時候,也不忘扯着榮潛的臉,不甘心地叮囑道:
“小,小畜生,今天是你先動手的……五次,我都給你……記着呢,違約金……明天給我,聽到沒?”
榮潛失笑着揉揉青年原本就覆在他掌心下面的柔軟發絲,來者不拒地應道:“好好,明天給你,絕不拖欠。”
—
天光大亮。
黑色的手機被倒扣着丢在地毯上,嗡嗡地震動了好多遍,也還是沒能引起床上癱成“大”字型青年的注意。
價格和景色同樣漂亮的房子供暖自然也不差,班準肚子上搭着條薄被,大喇喇地橫在床上睡得香甜。
主卧的浴室裏傳來嘩啦的水聲。
對人類來說,這聲音幾乎是刻進了DNA裏一樣的令人敏感。
班準倏地睜開眼睛,茫然地盯着天花板。
這他媽不是主卧嗎。
班準在驚魂未定中勉強找回了一點點記憶,然後揉着眼睛從被窩裏坐起身。
他默默感知了一下自己身體各個部位的正常情況。
嘴巴,check。
手腕,check。
肩膀,check。
腹肌,check。
腿……che,卧槽,check不了。
班準盯着那一大團幾乎破了皮的紅痕陷入沉思。
他清楚自己昨晚并沒有醉到完全喪失意識的程度,因此也明白昨天晚上究竟都發生了什麽大事件。
榮潛喜歡他,親口說的,沒在騙人的那種。
班準忍不住彎了彎微腫的嘴唇,有點不好意思地抱着被子重新鑽進了被窩裏,給自己留了點回憶美好片段的時間。
之前被甄不甲拿來的那些設備和小玩具,都被他在盛怒之下讓甄不甲盡數帶走了。
可直到昨天晚上,班準才意識到自己的命令是有多愚蠢,目光是有多短淺。
浴室裏的水聲悄然停住,榮潛圍了條浴巾從裏面走了出來。
從浴室門口到床邊的地面,都是柔軟舒适的長毛地毯,踩在上面也不會有明顯的聲音發出。
見背對着浴室方向睡覺的小海獺已經醒了,榮潛便沒有繼續小心翼翼地放輕腳步,直接笑着問那個朝向窗外的陽光欣賞着自己手臂上的深紅吻痕的青年:
“醒啦?”
海獺動作一頓,立馬模仿人類,鑽到枕下裝睡。
面對這樣可愛的生物,榮潛實在沒有辦法忍住笑意,走過去坐在床邊,将軟乎乎的海獺從被子裏挖了出來,按在自己的腿上:
“問你話呢,躲什麽呀?”
“你擱這兒擱這兒呢?我都坐起來了,你還問廢話。”
班準趁着他還沒強硬地把自己的臉掰向他,邊出言反駁他的邏輯,邊緊忙用手打理着自己頭上的淩亂發絲,想要給剛确立關系的愛人一副完美的精神面貌。
沒想到他的頭發實在太過細軟,在幹燥的房間裏越擺弄越生出靜電,被榮潛握着頸後朝他的臉看過去的時候,班準的腦袋已經從一顆稀疏少刺的幼年海膽,變成了一顆刺密堅硬的成年海膽,張牙舞爪得一批。
榮潛對這副樣子的班準感到歡喜得不得了,忍了又忍,還是湊上去猛親了他一口,一臉餍足地望着班準泛紅的漂亮眼睛。
班準揉揉手腕,任憑榮潛一下一下地像只啄木鳥一樣親自己的臉,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皺着眉頭按了按自己有些鈍痛的腹部,然後問道:
“幾點了?”
幸虧昨晚榮潛善心大發地沒有做到最後,否則他今天肯定是連最普通的裝逼口嗨都做不到了。
和地毯上的黑色花紋融為一體的手機再次震動了起來,榮潛站起身走了過去,剛要俯下身将手機撿起來,就聽見客廳裏傳來一陣帶着怒意的叱罵聲:
“小犢子,你給我出來!”
榮潛忙看向手機屏幕上的來電人,有些慌張地和同樣淩亂的青年對視一眼,然後把手機屏幕朝向頂着一顆海膽頭的班準:
“媽,媽來了。”
班準雖然覺得眼下這種時機他實在不應該笑,但榮潛捏着手機一臉做賊心虛的樣子又屬實搞笑得厲害。
這天下恐怕只有他能在接到丈母娘電話喊“媽來了”的時候,能活活喊出一股“狼來了”的架勢。
等等,丈母娘?
才不是,是婆婆。
班準眉頭一皺,為自己的沒骨氣感到十分懊悔。
外面卓眉眉的聲音逐漸朝着主卧的方向靠近,“Jasper?你在家嗎?媽媽來啦。”
雖然知道卓眉眉不會貿然把門推開,但班準還是再也顧不得去查看自己身前與腿間的淤痕,忙披上被子就蹿到地上去抓自己的衣服,口中還不停地念叨着“完了完了。”
注意到榮潛還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班準忙用力拍了一把他的後腰,力道疊得榮潛依着慣性向前邁了一步才站穩。
緊張的情境總是會讓人返祖。
班準也不例外,收回落在榮潛身上的巴掌後,便徑自抓着褲子作勢要套上,同時頭也不回地說道:
“你還想啥呢啊,快藏起來啊!去去去,快先進衣帽間裏躲着,我沒叫你之前,你千萬別出來!”
榮潛的臉色頓時變得有點難看。
班準的這話說的……顯得他好像……很見不得人一樣?
班英俊先生強撐着酸麻的雙腿背對着他忙碌的身影,讓榮潛情不自禁地就将自己代入了榮紅杏的角色。
恍惚了一陣兒後,榮潛的聲音冷了幾分:“準準……”
班準的褲子剛套上一個褲腿兒,聞言回頭看他:“啊?”
眼神中的焦急不言而喻。
榮潛擔心他摔倒,走過來扶住班準的手臂,可憐巴巴地朝着班英俊先生眨眨眼睛:“我們是合法的。”
“對哦!”班準右手握拳,重重敲在左手掌心上,臉上的表情變得釋然了許多,“嗐,忘了,只記得前幾天要跟你離婚來着。”
榮潛不愛聽他說這些話,還沒等回應門外的卓眉眉,就握着班準的肩膀,直接把他背對着推到門板上,低頭吻了上去。
班準瞬間屏住了呼吸,不敢發出一絲聲音。
他媽跟他們兩個只有一門之隔,榮潛這也實在是……太大膽了吧。
榮潛推班準的力氣不小,慣性讓班準的後腦勺控制不住地磕了一下身後的門板,“bang”地一聲。
卓眉眉的聲音緊貼着門板傳了過來:“诶?Jasper,什麽聲音呀?”
班準惱怒地咬了榮潛一口,在心中回答着卓眉眉女士。
是你兒子的聰明腦袋。
榮潛在班準剛閉上眼睛的時候,就迅速放開了他的嘴唇,變着法兒地憋着壞心眼兒讓班準無法得逞。
“你!”
班準剛要罵他,卻發現榮潛已經扭開了門把手,面向門外的表情也笑盈盈地:
“媽,準哥剛才賴床呢,我才把他拔起來。”
處處顯示着他的勤勞、踏實與賢惠。
班準借着卓眉眉看不見的角度,用力扭了一把榮潛的後腰。
少年背後的肌肉一僵,旋即反手将他的手腕捏在掌心,扯着班準的手指尖兒,跟着卓眉眉一道兒坐在了沙發上。
見班準緊跟着榮潛從主卧裏走了出來,準備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的卓眉眉突然就沒了詞。
不是說鬧離婚呢嗎,這怎麽還能和和氣氣地從同一間卧室裏頭走出來呢?
還有他家準準的脖子上……那是……
啧啧啧。這年輕人。
卓眉眉對榮潛的喜愛,讓她覺得Jasper的打小報告行為,絲毫不足以成為讓她覺得他愛告狀的證據,反而認為這是兩個孩子相處得有打有鬧的充分條件。
榮潛給班準扯了扯發皺的褲腿兒,然後起身往廚房走去,“媽想喝點什麽?”
卓眉眉見兩個孩子矛盾已消,自然不會再在這裏耽誤他們的好事,忙從沙發上站起來:“媽什麽也不喝,就是順路過來看看,你們接着忙哈,媽先走了。”
班準整個就是一個目瞪口呆的大動作。
順路……還有這麽順的?
從夏威夷順路到京海城西,再回城東?
卓眉眉放下趙伯送她來時直接在家中給兩個孩子帶來的飯菜,監督着他們吃完後,便找了個得趕快回家喂豬的理由離開了。
在門口送走了岳母大人,榮潛順勢借着牆角的逼仄,将班準困在自己的兩條手臂中間,剛湊過去想要親親班準,就被青年一把按在肩膀上,臉色蒼白地搖搖頭,抿唇道:
“不行……等一下……榮潛。”
榮潛舔舔嘴唇,權當班準被昨晚的事情吓到了,需要時間緩一會兒,便耐心地垂眸欣賞着自己有史以來得到的最漂亮的戰利品,
可看着看着,榮潛卻突然發現班準的臉色似乎越來越蒼白,甚至已經和平日裏的狀态大相徑庭起來。
榮潛急忙握住班準的肩膀,緊張地問道,“準準,怎麽了?你哪裏不舒服麽?”
班準搖搖頭,捂住沒有緩解分毫痛意的腹部,難受地說道:“應該是剛剛吃飯的時候有點快了,現在有點岔氣……”
他原本就是個要面子的人,如今跟榮潛徹底敞開心扉之後,兩人也算是坦誠相見了,自然想要保留着自己在對方心中最美好的印象。
班準實在不想讓榮潛見到自己的狼狽樣,甚至比以往更不想。
“我回去躺一會兒就好了,你把碗刷了……”
班準撐着牆想要靠自己的力量走回卧室,然而卻聽見榮潛有些怨怼地念叨了一句“往哪兒走呢……”,随後便被人直接打橫抱在了懷裏。
癱在榮潛的肩頭上,班準才發現自己剛剛竟依照着習慣,朝客卧走了過去,于是撓撓耳垂,擡手按好自己的領口:
“……你把我的智商都吃掉了。”
榮潛剛要笑着逗逗他,就聽見班準皺眉捂着右下腹的位置,臉色痛苦地“嘶”了一聲。
相處了這麽久的時間,榮潛對班準的體質完全熟悉。
如果不是到了忍不了的程度,班準這樣要面子的人是絕對不會表現出痛意的。
榮潛沒把人放下來,直接進了衣帽間,扯了兩件厚重的長外套就披在了班準的身上,然後才穿好自己的。
擔心班準會有抗拒的行為,榮潛邊給他穿鞋,邊溫聲向他解釋。
“去醫院,可能是急性闌尾炎。”
但班準已經沒了力氣再同他掙紮,連嘴唇的顏色都變得蒼白了許多。
“沒什麽大事兒,別告訴我媽他們。”
榮潛點點頭,蹭去班準腦門兒上的虛汗,“嗯知道,準準你別亂動。”
到了醫院一看,果然是急性闌尾炎。
雖然心知是個小手術,但榮潛還是在手術室門口來回踱步,坐立不安。
沒想到班準被推出手術室後,簡直像是打了個點滴一樣輕松,仿佛當場就能從床上站起來一樣有勁兒。
躺了好幾個小時,幾乎到了半夜,班準剛被醫生允許摘掉身上的各種儀器,護士就笑着走進他的病房:
“榮先生,從現在開始,您需要監督班先生在走廊裏走走路,排氣後,就可以正常喝水了。”
榮潛按住情緒有些激動的海獺,笑着答複護士道:“好的,等他放了屁,我就去找你。”
“就很好笑,屁?”班準剛做完手術,臉色有些蒼白,但要面子的脾性已經幾乎刻進了他的骨子裏,讓他即便在這種憔悴不堪的狀态下,也可以誓死捍衛自己從來不放屁的習慣,“我怎麽可能會放那種東西……”
榮潛也不吭聲,只憋着笑扶着佝偻着肩背的班準小步小步地在走廊裏挪動。
“慢一點,不着急奧準準,我們慢慢放。”
榮潛時刻提醒着班準不想聽的事情,平日裏極為敏銳的情緒在此時的班準面前仿佛失了智一樣。
班準惱怒不已:“姓榮的我告訴你,你做人不要太過分了,究竟要我說幾遍你才肯相信,我班準,這輩子都沒有放過屁!”
“卟——”
寂靜的走廊隐約傳出了一道極其輕微且短促的出氣聲。
班準挎在榮潛臂彎間的手指驟然一僵,慢吞吞地朝前行進的步伐也頓時停在原地:“……”
榮潛唇角微勾:“喲。”
班準顧不上自己因為剛脫離了麻醉狀态、還有些站不穩的事實,直接抽手出來,掩耳盜鈴地雙手按在自己的耳邊,裝作沒有聽到的樣子。
一見他這副樣子,榮潛的壞心眼兒就會在瞬息之間沖上大腦,忍不住想要逗逗他,瞧瞧傻海獺的羞赧形象。
“哎喲,我們準準可真棒,才這麽一會兒,屁都放出來了。”
像發表罪犯最終的結案陳詞一樣,榮潛做出了簡明扼要卻直擊班準心靈的陳述,然後雙手捧住班準的臉頰,用力地親了一口他的嘴唇。
“啵”地一聲,班準被親得身子微微後仰,擡手想要給榮潛一拐子的時候,手腕卻被少年輕松捏住,然後囫囵地揉了揉,放在唇邊親了又親:
“我們準準可真有勁兒,真厲害。”
班準只能惱怒地瞪着一臉滿足的少年,“你!我沒有放屁!你回來……呃……”
傷口有點疼,讓班準只能站在原地怒視着榮潛驕傲得像只小公雞一樣的背影:
“我要告訴整個病區,我們準準是這批闌尾炎術後患者中第一個放屁的~”
班準:“……”
他寧願不要這種誇獎。
作者有話要說:
班老板:我真的從來不放屁,誰能相信我,我給他五百萬,球球了,一定要信我
班太太:老婆放的是彩虹屁,彩虹屁怎麽能算作是屁呢?
小毛驢:啧啧啧,世風日下(指指點點.JPG)
班太太出拳:嗯?
小毛驢:告辭
【寶貝們,我有點喪,嗚嗚,被紅眼病舉報了,真的好崩心态啊,太難受了,眼睛也因為被舉報得鬧心而沒去醫院,真的好煩,好讨厭紅眼病,唉……不過沒關系,明天就又是一只、一頭、一匹(?)活蹦亂跳的小毛驢啦!muamuamua!想要摩多摩多的評論,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