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清楚彼此的需要,也許相互間沒有言語溝通,有一種感覺能夠促成信息傳遞,或許這就是那個成語所言——心照不宣。
藍的不決絕,給了梓沫更多信心,有一個想法在心裏放了很久,想要說出來,親口告訴她,這麽想着,也就這麽做了。梓沫記得藍和她說的話,不喜歡她藏心事,有什麽就要講出來,告訴她。
“讓我做你的助理,好不好?”
“......”藍璐懿沒做回應,慵懶沉靜的心情,緊了緊神經。一段時間接觸以來,夏的脾氣秉性,藍多少了解一些,比如直來直往,就像那天夏說的喜歡自己身上的香氣,想到這裏藍璐懿不僅紅了臉頰,皮膚的熨燙,讓她無法言喻,甚至想要聽到更多這樣的話,雖然讓人不好意思,但是實話聽一聽,會讓人心情變得不錯,且如眼下,藍璐懿就很想知道夏梓沫如此希望的理由是什麽。
“想要做你的助理,是見你太忙了,想要為你分擔。不是像你想的那樣,想要高工資,攀高枝,我不是那樣的。”夏梓沫把自己的理由說了,連同着對藍璐懿不語的揣測,一并說了出來。卻不想,這樣的揣測,不僅沒能回答正确,反而讓藍璐懿有些不太開心,沒有什麽比在一個人心情平靜的時候,給她一些誤解,更讓人不悅的了,甚至可以說是膈應得慌。
“你是哪樣呢?”語氣平淡,在這午夜時刻,配上窗外暗色布景,只覺得讓人心寒。
嗅到對方的不悅,夏梓沫緊緊拽着被角,說錯話要承擔後果。
“我知道,司徒找你調劑我的工作,是怕我影響到他的工作。其實就算給我做,我都不會去做。我是喜歡數字沒錯,但是有比數字更讓我感興趣的東西。以前沒發現過,現在才逐漸意識。人都說,這一輩子怕選錯行當。我還是個新人,不想葬送一輩子,想要好好選擇。”
能夠明白司徒用意,已經很不容易了,太多的人,在職場當中,被人算計出賣了,還笑着幫人家數錢呢,這樣的事情比比皆是。藍璐懿為夏梓沫有這樣的靈活的頭腦,不知道是該開心還是悲哀,人太明白了不好,太糊塗了也不行,就像自己當初那樣,太傻。
“給我當助理,這個可是沒有前途的,一輩子也就只是助理了,你有想過麽?”這話沒錯,一日助理,終身助理,多少人都是這樣,有朝一日老板升級了,助理也跟着升檔,反過來,有朝一日經理下課了,助理很有可能也一起事業,選擇助理的風險還是值得考慮的。
司徒都說了,藍璐懿就是一步一步爬上去的,那麽她夏梓沫也是有機會的,更何況......特別情況,還是放到一邊,要知道,夏梓沫想要鍛煉的是能力,不管在哪,都要有把好用的金剛鑽攥在手裏才行。話雖如此,夏梓沫還是覺得既然要給藍璐懿做助理,征求一下她的意見比較重要,能不能愉快相處是個問題,如果藍璐懿根本就不想要她這個初出茅廬的人,那麽再怎麽努力都是白搭,可是又一想,藍有理由拒絕麽?
“想過。可是......還是要等人事處安排麽?”
夏梓沫的柔聲細語,帶着些許委屈的感覺,讓人覺得可憐。如夏所言,藍璐懿沒有理由拒絕夏梓沫的請求,眼下慕宸的事物越來越多,她也繼續一個助理在身邊,做些理所能及的事情,更何況她并不讨厭,甚至有些讨喜的角色呢,藍璐懿想了想,心裏有了答案,于是告訴夏梓沫,“對,等安排吧。不早了,睡吧。”
被讨厭了麽?夏梓沫糾結着,道了句晚安,放下電話,又回到了床上。只是想要靠近些,真的好難。
☆、27大膽些
接下來的日子和之前幾天沒有什麽太大變化,夏梓沫仍舊做着助理的工作,藍璐懿還在打理公司事務。有些時候,夏梓沫會随同司徒一同參加領導層回憶;有的時候,司徒還是會讓夏梓沫送些材料給藍璐懿。兩個人的見面,也就回到了最初那般,一周兩次,頻率不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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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三個月任其将滿,夏梓沫惦記起工作調動的事情,按常理,人事處在員工申請調崗後,會向部門負責人詢問該員工在工作期間的工作表現,同時也會想申請人本人詢問一些情況。外出引進人才的張歡,剛一回公司,就聽說財務處有人申請調崗,一問于靜才知道,申請人是他一早就想挖掉的——夏梓沫。莫不是夏梓沫開竅了,張歡笑呵呵的拉着行李往辦公室走,旅途勞頓,還不忘讓于靜給沏上一壺茶,這些日子奔奔跑跑,咖啡喝得都上火了,既然回來,就喝點清涼去火的。于靜也沒多猶豫,按着他的要求泡茶去了,不就是清涼去火麽,在茶水房看了看櫃子裏的茶葉,看了一遍,果斷的選了一盒,放了些進去,又不忘來兩塊冰糖放到小盒子裏,随用随加。
夏梓沫調崗申請表,就放在張歡的案頭,上面工工整整寫着一些信息,都說字如其人,夏梓沫的字體也和她的人一樣的清秀,至少張歡是這麽想的。看着期待調入那一欄,張歡毫不猶豫的撥通了司徒的電話,問了問財務總監的意見,果然小夏同志表現優良,現在想要調崗,司徒也很惋惜,考慮到個人意願和財務處現有人員編配,司徒還是放了手。在江戶行走這麽多年,張歡自然聽出司徒這弦外還有些餘音,憑着多年的了解,也可以猜得一二,不管怎麽說,這人都是先強加給司徒的,張歡是想要要不來,現在人不請自來,多少也算是冥冥之中的小小安排。
按照司徒的說法,夏梓沫給他分析一份文件,就有六百塊的額外補貼可以拿,為了那些小零花,夏梓沫毫不吝惜的花掉本該看網頁吃零食的閑散時間,給司徒賣着命,小筆記本上一筆一筆的畫着正字,每一個筆畫,都是六百的代價。小本子上疏密的字跡,就像是招財的小貓,撓着梓沫的小心髒。張歡給司徒打電話的時候,梓沫就在他辦公室做分析,就算她不想去聽那些消息,司徒的大嗓門也不會放過她的耳朵,特別是那些可惜啊,無奈啊,不得不啊,什麽什麽的,故意被說的很大聲。梓沫只好起出去,找個空曠的位置,放松下神經,解放下耳朵,要知道那種熱盼的機會突然造訪,心髒的跳動,也可以讓一個平靜的人變得緊張。
公司有獨立完整的寫字樓,要比租場爽快、自在,這些很大程度上,取決出入自由,穿行自如,只要有一張慕宸的工作證,不管你是挂在胸前,還是拿在手上,只要擁有,就可以在整棟大廈随意走動,當然要想進入其他辦公室,還是需要先得到應允,才可以進入的。夏梓沫進入電梯,看都沒看,就按下了某個按鈕,等到電梯打開,走出來,看着門外的擺設,無奈的苦笑。
順着通道走出,等到了那個辦公室的門口,門一如往常緊閉着,裏面沒有太多聲響。上前一步,舉起手,遲疑片刻,半握的拳,放松下來,垂下手臂,轉身離開。此刻的夏梓沫,找不到半點借口,甚至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些心切,她試圖平複心情,可無奈與藍沾邊的事物,都會讓她有所期待。這樣的情緒,讓她無法回到以往的平靜,甚至開始思考來慕宸的目的是什麽。內心泛起小小的波瀾,在這一層的辦公區,怕是很難平靜。好在不遠處就是安全通道,拉開門,順着臺階,爬起樓梯。有些時候,軀體有節奏的運動,會帶動心情的變化,節奏越快,心跳跟着提速,節奏越慢,心情也會因此得以平靜。
一步一步,不緊不慢的往上走,一層、兩層......直到沒有一節樓梯可走,夏梓沫才停下來,眼前是道門,門體是有玻璃和木頭相接制造的,透過玻璃可以看到外面的風景,這裏是通往樓頂的通道,無疑。
夏梓沫把手伸過去,用了些力,門就打開了。樓頂的風很大,吹亂了夏梓沫的頭發,如瀑的發在空中飛舞,像極了漫畫中的風景。她向前走着,想要站到邊緣去看看周圍的風景,這個位置真的太棒了,如果晚上在這周圍架上幾架望遠鏡,約上三五好友,一起露天燒烤,談天觀星象,那該有多好。
慕宸的樓身很高,站在樓頂,可以看到整座城市的風景,甚至連走位山體的脈絡,都可以描繪清晰。位置高的地方,也是最危險的地方,這句話到哪都一樣,高處不勝寒,也不過如此吧。夏梓沫抱着臂,站在護欄旁邊,想遠處眺望。煩躁的情緒,被風吹散,留下一顆心髒,裝着些許希望。如果可以,真想找到這樣一個位置,可以看到每個人的心底,知曉他們的想法。被問題困擾的夏梓沫,需要一個屬于自己的時間,安靜下來,聽一聽自己心底的聲音,順一順過往和曾經。
因為風大,通往樓道的門,一旦打開,就會發出一聲悶響。放空的夏梓沫,聽得嘭的一聲,回頭看,原來是她。
藍璐懿将頭發簡單的束了起來,看樣子不是第一回來到這裏來,但遇到其他人的情況,或許還是頭一次吧,至少是第一次在這裏見到夏梓沫,這點從她停頓了的動作,和定睛的眼神中,多少可以讀得。見獨有領地,有人擅闖,藍璐懿并沒怪罪,甚至把那個人當做空氣一樣,坦然的走過來,站到一旁,任由那些疾風灌入胸膛。呼吸着頂層稀薄的空氣,感受着刺骨的寒冷,沉澱那些擾人的喧嚣,只是靜靜的站在那邊,眺望。
天臺上兩個女人,相隔兩米,不同的衣着打扮,同樣的美麗動人,相望無言,共同感受着這一片心安。
“如果我不是個新來的小透明,是不是你就不會拒我千裏之外?”夏梓沫隔空喊話,風聲大到,讓她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顫抖,但也許她本就是那樣發聲的也說不定。
藍璐懿依舊是她往日的模樣,不溫不火,不愛說話,這些日子夏梓沫的短信,像睡前鬧鐘一樣,每夜十二點半準時送達,無一例外地都是告訴她該去準備睡覺了。這樣的關心,來得太冒然,藍璐懿想,不去回應,等到時日久了,那人也就該自知無趣的放棄了,卻不想竟然會出現今天這樣的戲碼,她來這裏的目的又是怎麽樣的呢?
“無言以對,會讓人覺得冷漠。那根本就不是你該有的模樣,即便是作為慕宸的總經理,也該有柔軟的一面吧。你知道麽?越是把自己藏得深,越容易讓人對你的謎底産生興趣。”
“呵,”藍璐懿冷笑,又是一只充滿好奇的小貓,原來他們都是所謂的探險家,亦或者是解密專家,不過都是一時心血來潮,沒有什麽值得她費心思考的,這樣的人還是不要給自己做助理的好,才發現自己也有打眼的時候,果然事态變遷,嘆惜夏梓沫不如想的那般純粹。
北風吹雁雪紛紛,藍璐懿的一聲冷笑,夏梓沫五味雜陳。無心去揣度,這樣的氣氛,讓人不想再繼續談論下去。夏梓沫對自己說,以後的時間還多,那些莫名其妙滾出的言語,不過是貪戀她難得一見的笑容。
轉身向通道走去,夏梓沫回眸,那人仍舊站在剛才的位置,垂下的雙臂抱着香肩,這裏的空氣很冷很新鮮,停頓片刻,折身返還。
“這裏風硬,不适合常待。方才的話,多有打擾。”說完,夏梓沫把外套脫了下來,搭在藍璐懿的身上,轉身離開。
不算厚實的外套,還保有着衣服主人身上的溫度,被風吹久的藍璐懿,拽了拽衣角,感受着那人的溫暖,直到那扇門被關上,藍璐懿仍是目眺遠方,是不是在這寒冷的地方呆的久了,人的心也會變冷,情也會變薄,純粹的人是否還有,純粹的愛又是否存在?
☆、28還是不懂
離開天臺,夏梓沫直接回到財務辦公室,猜到門口,就有人告訴她說人事處有打電話找來,她現在是半點談論工作的心情都沒有,藍冷漠的态度讓她本就煩亂的心情,再填上一份氣,不知道算不算是怨。
“夏助理,你來的正好,總監在找你。”同事說道。
“好的。謝謝啊。”往日虎頭虎腦的孩子,一下子成了霜打得茄子,進門前,還不忘整理一下情緒,工作還是要繼續的。
“總監,您找我?”
“哦,剛才張歡打電話找你,沒找到就直接打我這來了,讓你過去一趟。正好,把這個送過去。”
司徒遞過來的,是這幾天夏梓沫額外工作的津貼明細,分析文件的工作,都被算作是加班了,一下子多了六千塊錢。那些曾經能夠讓夏梓沫激動不已的數字,現在看起來是那麽平淡,她現在覺得心情很是不好,甚至懷疑什麽地方崩壞了,是的,崩壞了。領了命令,重新達成電梯到人事處,津貼的單子交給了前臺,對方見是夏梓沫,忙着內線聯系張歡。張歡說讓她直接到辦公室商談,夏梓沫便跟着前臺去了。
“這是財務處的加班申請。”
“給我就好了,你去忙吧。”張歡掃了一眼,見是夏梓沫的申請,沒有多看,馬上就要成為自己的手下了,這些東西怎麽會為難她呢,請梓沫坐下,張歡拿了個杯子,放了幾粒冰糖,斟上一些菊花茶,“看你這臉色,不用緊張哈,咱們就是随便聊聊,例行一下公事,不用太拘謹的。”
“好。”夏梓沫還在糾結着藍璐懿的事情,為什麽不去拒絕,那樣冷漠的态度傷人不清,甚至可以說是對她尊嚴的一種挑戰,怎麽可以這樣,怎麽可以......現在工作調動的機會來了,夏梓沫卻怎麽都高興不起來,原來她是這樣感性。
“怎麽今天話這麽少,害羞了啊?哈哈,你們女孩子的心啊,就是六月娃娃的臉,陰晴難辨。來跟我說說,你怎麽想着調工作了?”別說,于靜泡的菊花茶還不錯,喝下去嗓子潤了很多。
“嗯,就是想.......想調動一下。”夏是想要調動的,想要調到那個人的身邊去工作,想要借着這個機會走向她,可是藍璐懿半點機會都不留下。
“你的調動申請,我已經看過了,上面寫着人事行政工作,小夏,這人事和行政工作的範圍都很大,你具體的想要去哪個部門呢?”
夏梓沫張張口,沒有馬上回答,她知道,現在說出來的都是氣話,做的決定也多半草率,沉默或許是最好的回答。
“這人事呢,主要是人才引進,資源儲備,檔案調動,人事管理,還有要幫助領導做好其他的工作,協助其他部門一起工作。行政呢,多半就是文秘類的工作,打打材料,複印些文件這些。”張歡故意把人事的工作說的官方一些,至于行政工作,現在管理崗不多,他也不想讓夏梓沫選擇去行政部,留下來做人事,她的資歷綽綽有餘,和司徒不同,張歡喜歡和聰明人一起工作,無所謂那個人是否能夠超越自己,偶爾有些挑戰也是件壞事,甚至可以說是一件好事也不為過,多少還是能夠給人帶來一些新鮮感的。
夏梓沫的想法很簡單,她現在就是想要給藍璐懿做助理,奈何藍璐懿和她就是不對路。年輕的人,初入社會,會有很多想要達到的目标,有些可行,有些不過是個白日夢,發完就完。
“張總,我還是沒有想太好,您再給我些時間,好麽?”
夏梓沫的回答,很不在狀态,至少和前幾次談話的應對相比,她今天更加遲疑,更加猶豫,她的行為同樣在出賣她,一向不喜歡喝茶的夏梓沫,一反常态,菊花茶續了一杯又一杯。她仍舊是不能理解藍璐懿的想法,甚至有些耿耿于懷,十萬個為什麽萦萦繞繞,事實證明她還是不夠淡定。是的,學歷高深的夏梓沫,像是一只站到黏網的雨燕,努力的拍打着翅膀,企圖掙脫,卻被網絡黏得更加牢靠,甚至将她周身包過。
“夏梓沫,慕宸不是你的大學,你想要朝着哪個方向發展,就可以選擇修得什麽樣的課程,甚至發現不對胃口的時候,還可以有兩周的時間重新選擇。這裏是公司,是工作的地方,我們不會收取你的學費,也沒有義務照顧你的選擇。我希望你可以清楚,這個選擇的機會,不是每個人都可以擁有的。如果不是......算了,和你說這麽多也沒用。你也不用想了,等到AMY回來,我會給你安排你的新工作。”
“......”猶豫中錯失良機,夏梓沫擡頭看了看張歡,那個一向笑着對她的男人,那個一貫看好她的人,板起了臉。張歡的臉色有些難看,表情嚴肅得吓人,不過這對夏梓沫并不奏效,還有誰的冷漠可以睇得過藍。初于禮貌,夏梓沫還是道了聲謝,麻煩張歡為她調劑工作。在慕宸近三個月的工作,發夢一般,才懂得有些好只是短暫,更多的是挑戰。
看着夏梓沫無精打采的背影,張歡搖了搖頭,不曉得什麽樣的事情刺激到了那個古靈精怪的女孩,也許是失戀了吧,哎,不知道什麽樣的人這樣不懂珍惜,希望她可以長大,在這浮華的背景下。
送走夏梓沫不久,張歡就被藍璐懿叫去了辦公室,美國參團來訪,很多事情還為能如期籌備,人事和行政需要抓緊時間,特別是對于一些時間,周末藍璐懿又要去一下外地,公司的事情要各部門相互協調,萬不能在這個緊要關口出什麽岔子。想着AMY的事情,藍璐懿順便帶了一句,盡快調動夏梓沫的工作,暫且讓她參與到美國參訪的事情當中來,借着她的優勢,讓她好好發揮一番。
聯想到夏梓沫的狀态,張歡有些猶豫,訪團來華日期近在眼前,不知道那孩子什麽時候可以調整好,能不能順利完成這麽重大的事情。面對上司,外加好友的身份,張歡不避嫌的把剛才和夏梓沫談話的大概描述了一番,藍璐懿看了下衣架上的外套,堅持己見,不妥協。
女人的直覺,總是敏感,特別是別人在自己身上投射的目光,還有那些不明緣由的關注。在這個滿是浮躁的虛晃的空間,真誠和真實愈發珍貴,誰又能夠輕信別人的言語。那樣太傻,也太可怕。夏梓沫,但願你可以長大,而不受傷害。
藍璐懿的希望,張歡的期許,這些夏梓沫統統不知道,但又一點她清楚,在他們看來,自己還是乳臭未幹,幼稚得很。這麽多年,父親總是希望自己可以變得堅強,變得能夠獨當一面,甚至有時候會對自己說“孩子,很多事情面前,人人都是平等的,沒有性別的優勢,懂麽?”她以為擁有了至高的學歷,就相當于掌握了一門絕學,擁有了一把絕世寶劍,可以以此橫掃武林。但是她錯了,在這個信息時代,除去擁有高等學歷,接受良好的教育,她還要學會在社會中生存。抛開那些書本文字,生活中還有太多的東西,等待着她去體會。更多的是一個字——情,親情、友情、愛情。
讀書的時候,父親總批評夏梓沫,嚴父的傳統教育,讓她有些不願意和父親見面,每次都是以被狠狠教育一番收場。這次她想要主動去請示,至少她在人生道路上,遇到一些新的問題,這些關乎她的工作前程,不是有首歌這樣唱麽,“工作的事情和爸爸談談。”夏梓沫這麽想着,就主動給父親打了電話,這是上學以後,第一次主動邀請父親出來赴約,地點自然是他喜歡的場所。
這日,天氣有些悶熱,夏梓沫一身休閑打扮,靜候着父親大人到場,知道遠處開來一輛奔馳,在距離釣魚場很遠的地方停下,從車上下來一個男子,朝着自己的方向慢慢走來。
原來父親一向低調,只是夏梓沫不曾注意,她見他和旁邊的人說了幾句,那幾個人就回到車裏去了,父親一個人拿着釣魚用的小箱子,笑着走來。多少年,她不曾如此觀察父親,卻發現青絲中纏上了不少銀白的發,他老了。
“爸,給我吧。”夏梓沫接過父親手裏的東西,放到一邊,挽着父親的手臂,一同走到魚塘邊,為他放好東西。
父親架起釣竿,把挂有魚餌的釣鈎,甩向水面,動作不減當年,甚至更加熟練。女兒的邀請,讓他很是欣慰,這麽多年了,梓沫該長大了。“梓沫,要經常約爸爸出來玩,你媽最近又愛唠叨了,我的耳朵都要讓她念得失聰咯。”
“哪有,媽還不是擔心你,這麽大歲數了,還有那麽多飯局,酒喝多了傷身體,媽也是為了你好。”
“梓沫,你怪爸爸麽?”父親看着一米之隔的女兒,她長大了,出落的越發漂亮,那天的淡然的表現,他看在心裏,梓沫開始慢慢長大了。
“爸,您說哪的話。我是你的女兒,也知道你的用意。只是梓沫還是有些不明白,為什麽我學了那麽多,卻沒有辦法在慕宸站穩腳跟。我的四周都是威脅,甚至我所向往的職位,我理想的領導都不看好我。人怎麽這麽冷漠,爸,我不懂。”
☆、29敵人來了
二十多年來,夏梓沫和父親的話并不許多,像今天這樣求教問題的次數算得上屈指可數了。小時候的梓沫和其他的孩子一樣,對這個花花世界,充滿了無限的好奇,為什麽天是藍色的,為什麽水是流動的,許許多多的為什麽,許許多多的問題,昂起小小的臉龐,看向父母的眼睛滿是求知的光芒。那些小小的問題,多半是母親回答的,梓沫的父親一直很忙,在她的心裏,父親只有嚴厲的一面,每當見到父親的時候,不是被迫去練習書法,就是要她背誦詩詞。孩子都是貪玩的,梓沫也是一樣,然而無論她如何撒嬌亦或是耍賴,都不能如願奏效,父親的表情仍是嚴肅。有一次父親不僅沒有理睬,甚至是橫眉立目,不明情況的夏梓沫竟是吓哭,直到母親外出回來,才算收了場。梓沫仍然記得那天母親和自己說的話,“梓沫乖,不哭,不哭。你爸爸只是望女成鳳的心太重了,你現在還小,等你長大了就明白了。梓沫和別家的小孩子不一樣,我們梓沫要棒棒的。梓沫不是說不要做小公主的嗎?你要當小騎士對不對,小騎士可是不會哭鼻子的喲,只有小公主才哭鼻子呢。好了好了,不哭了,到房裏去練字吧。媽媽和爸爸還有話要說,自己去,好麽?”
二十年前的場景,如今歷歷在目,當初英俊魁梧的父親,也已經早生華發,他蹲坐在一米外的小凳子上面,認真地聽着女兒說的每一句話,和其他的父親不再有什麽區別存在,也像其他父親一樣,給女兒最真摯中肯的建議。
“梓沫,你能和我講這些,作為父親,我很開心。你有這樣的問題,爸爸并不覺得意外,可以說我一直再等待着這個時刻的到來,甚至覺得它來的有些晚了。”作為一個父親,夏父一直在期盼着女兒能夠多些心計,能夠自我保護,不被別人傷害的心計,可無論怎樣,夏梓沫在這方面總是不太靈光,夏父雖是着急,卻也無可奈何,拔苗助長是萬不可行的。
“爸,對不起。”
“好了,哪有什麽對不起的。多經歷些就好了,我讓......”
“爸,不要。”夏梓沫打斷了夏父的話,父親的選擇夏梓沫了然于心,這麽多事情都靠自己走過來了,這一次同樣想要依靠自己,不論效果如何,不計較時間多久,只要是憑着自己的本事得來的,才更好。
“幼稚!”夏父一改方才的慈父形象,放下手裏的釣竿,夏梓沫知道要被批評的前奏開始了,這樣的父親讓她熟悉,原來二十幾歲的人,還是要接受父母質詢的。
“夏梓沫!你已經是二十幾歲的人了,怎麽思考問題還像個孩子似的。你以為這日子真跟小說電視劇裏寫得似的,接受父母安排的,是那些個不學無術、無可作為的人嗎?用用你的腦袋,好好想想!真不知道這麽多年,送你到外國讀書,讀的究竟是什麽。人情世故,這些社交必修課你又是怎麽過來的?!你和陳筱烨從小玩到大,你看看人家,你再看看你......”夏父還想在多說幾句,特別是那句不成氣候,被他生生咽了下去,才發現自己的失态,就連湖裏那些個游向魚餌的小魚,也都被他的聲音吓到甩尾游走了。還是心太急了,可這孩子要慢到什麽時候去。
“爸,給我些時間,讓我自己處理。”夏梓沫收了釣竿,把魚餌直接丢到水裏喂魚,讓人家看了那麽久了,怎麽也得有點收獲。
“梓沫。”
“在呢,爸。”
“嗯。”夏父在想,是不是從一開始就錯了,如果和陳家那樣培養出來一個陳筱烨,不也很好,如今商場,陳筱烨管理的方法沿襲着陳家的傳統,夏父不是沒想過要那樣培養梓沫,只可惜祖宗教誨這為商的秘訣,哎,如何傳得女兒身。“還是自己悟吧,爸爸支持你。”
“謝謝爸。”能夠得到父親的支持,夏梓沫的心情好了許多,精神上的能量大小,往往是不能夠估量的,甚至有些時候,激發出潛質,也是不會讓人覺得意外的。
“嗯,好了。給我收拾一下,我的魚餌可不要丢給小魚,你有你的做法,我也有我的玩法,把他丢到花叢裏,化作花肥,護花去吧。”夏父直起腰,往車子方向走,從車上下來幾個人,忙着把老爺子接了回去。
夏梓沫收了漁具,交給來取東西的人,順手把魚餌再次丢進魚塘。站在不遠處的夏父,回眸看着女兒抛撒的動作,笑了笑,別的沒學會,陽奉陰違倒是輕車熟路啊,年輕人,放她去闖吧,折騰來折騰去,還是在自己的小圈子裏面玩耍,失不了掌控。
當天,夏梓沫給張歡發了信息,約他見面,聊了些事情。游戲開始前,要有個序曲和引導,才更完整,夏梓沫整裝待發。
美國訪團方面,将最後名單傳遞給慕宸方面确認。海洋項目方面又遇到了新問題,一時間忙碌的藍璐懿,再度陷入熬夜門,黑眼圈成了最佳損友。好巧不巧,AMY回來的正式時候,藍璐懿才給張歡打過電話,讓他安排人手籌備美國訪團的諸多事宜,辦公室的門就被人推開了,如此特權除了amy,還能有誰呢。
被稱作amy的人,身着黑色連衣褲,大圈素環耳飾左右搖擺,長發簡單紮起,整個人充滿能量,很有精氣神。
“還在忙麽?午飯時間都要錯過了。”amy的說話的語速很快,節奏感也很強。她走到藍璐懿的面前,從身後拿出一個盒子,白底彩色圓點裝飾的包裝紙包裹着,用絲帶大了漂亮的蝴蝶結,小女人的小偏愛。“送你的,打開看看,嗯?”
“謝謝。”藍璐懿挪開禮物,合上文件夾,對上AMY的眸子,迎着熱情的秋波,卻是怎麽也高興不起來,甚至躲開了攀向自己的那雙手,站起身子,倒了杯水給她,像對待客人一樣。
“你怎麽了?在怪我出國沒有先通知你麽?璐懿,你知道的,司徒那個人很難纏,而且我也卻是需要休息一下的嘛,只是三個月而已。不要生氣,嗯?”AMY說着,攬上藍璐懿的腰,将頭埋在她的肩窩,呼吸着熟悉的香氣,許久沒有得到滋養,AMY沉浸在幸福的氛圍,“我好想你。”
藍璐懿長籲一口氣,伸手掰開AMY扣在腰間的手,脫身而出。“AMY,這裏是公司,你該知道什麽可以做,什麽不行。”
“呵,你怎麽還是這個樣子,我不是也沒做什麽嘛。而且這裏是你的辦公室,沒有允許誰都進不來的。”
“那你又是怎麽進來的?”
“璐懿,別這樣嘛。我不是回來了麽?不要對我不鹹不淡的,我們的關系才剛緩和,你忍心一切歸零麽?”AMY可憐兮兮的望着藍璐懿,求得一份安慰,才貼近的距離,就那麽疏遠,任誰也是不願意的,功虧一篑的趕腳可不算太好。
藍璐懿不理她,坐回去,重新審閱文件,時間實在是耽誤不起,熬夜熬到身體透支,頭暈目眩的感覺,常伴左右。AMY見藍璐懿不理她,又重新走到辦公桌前,拉開椅子,坐了下去,雙手托着下巴,看着藍工作。十分鐘,二十分鐘,無聊到不行,掃視桌面,看看那些報刊,拿起想要閱讀,正巧看到下面壓着一張職位調動申請表,申請崗位——總經理助理!不喜別人亂動自己東西的藍璐懿,幹脆把文件拿起來,來開抽屜,準備收進去。
“這是怎麽回事?”AMY有些緊張,才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