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漆黑的夜裏,樓道裏靜得讓人禁不住地害怕,季漢臣拖着疲憊的身子,站在門前,幾番摸索,終于找到了自己的鑰匙,使盡力氣打開大門,無聲地靠在門上,緩緩滑落下來。随着身子滑落的,還有他的眼淚。
季漢臣屈坐在門後,将頭深深埋進膝間,良久,終于聽見他的哽咽聲,随之而來的,是漸漸收不住的哭泣。那麽撕心裂肺,那麽讓人束手無策,好似那哭聲背後藏着天大的委屈。事實也确實如此。
今天晚上季漢臣本來在家,可一起長大的大哥季錦城的一個電話将他叫了出去。原本,他可以不去,可奈何,事關他喜歡的那個少年——向文墨。等到季漢臣趕到的時候,向文墨正淋着雨,季漢臣才明白過來,原來少年時表白失敗了!
多可笑,他喜歡的人,跟另一個人表白失敗了,可到頭來,他還得裝作若無其事的安慰心上人。
季漢臣以前看見這樣的段子的時候,總笑那人傻、那人聖母,言辭裏盡是不贊同之意。可到了自己,才明白,原來根本由不得你選擇。
因為,誰叫你愛他?!
向文墨說要去喝酒,季漢臣奉陪。可沒想到,連自己都賠進去了。
當向文墨迷糊中脫了他的上衣的時候,季漢臣是有一絲竊喜的,他想:你向文墨再喜歡安沐雨又怎麽樣?現在,和你肌膚相親的人還不是我季漢臣?
等到向文墨猛地吻住他的時候,季漢臣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好像被打了興奮劑一樣,胸膛裏的那顆心,好似随時都要沖到嗓子眼兒,沖到嘴裏來,巴不得向文墨連自己這顆心都舔下去,或許這樣,向文墨才會明白自己究竟有多愛他。當向文墨真刀實槍地開動的時候,季漢臣才體會到有多痛,他流着淚哽咽,可他不敢發出一句話、一句呻吟。他怕,他怕輕微的一個聲響就會将已經沉迷于夢裏的向文墨驚醒,那麽,他的夢,也就醒了。季漢臣咬着牙,生生忍受着向文墨毫無章法的進攻、頂弄、磨合,有那麽一瞬間季漢臣倒寧願自己已經昏過去了,那就不會這樣痛。
可惜,那麽痛卻沒能換來向文墨的一顆真心。
漸漸沉迷于情欲裏的季漢臣閉着眼睛,自我催眠似的在腦海裏勾勒着身後少年的眉目,深情婉轉的筆觸描摹出那一鮮紅的唇瓣,可卻從那唇裏聽出了另一個人的名字!
安沐雨!
季漢臣突然間全身都冷了,哪怕身後的向文墨那麽癡迷地吻着他的脊背,哪怕向文墨迷醉裏也想方設法要讓他舒服些,他的身體、他的心,在聽見那一句話的時候,就都冷了。一絲餘溫也不剩!
溫存都是給安沐雨的,而他,什麽也沒有。
等到向文墨消停下來的時候,季漢臣全身都像是從水裏撈出來的一樣。深呼一口氣,卻忍不住咳了起來,自己都聞得見嘴裏的血腥氣。忍着身體上的疼痛,季漢臣匆匆撿了撿衣服,狼狽地落荒而逃。
幸好向文墨酒醉後自己帶他來的是酒店而不是他家。這樣自己提前離開的話,至少可以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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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漢臣靠在門上,想起了自己走出酒店時的那個念頭,自嘲地笑了,看不起似的打了自己兩巴掌,自言自語,“季漢臣你還是真是......”一句話沒說完,他卻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了。重新靠在門上休息了會兒,季漢臣支撐着自己走到浴室,打開花灑,任溫熱的水打濕了自己的衣服,一個人坐在浴缸裏,忍着剝皮抽骨似的疼痛清理了身子,又迷迷糊糊地走到床邊,将自己狠狠扔在床上,閉上了眼睛睡覺。
可眼角,怎麽卻有止不住的淚水在滑落?
第二天睜開眼的時候,昨晚的細節像是追魂的搖鈴一樣緊随着自己,向文墨的那句“沐雨”像是緊箍咒一樣捆住了季漢臣的腦袋。強迫着自己不去想昨晚發生的事,季漢臣想,向文墨現在也該醒來了吧。
可惜,自己不在他身邊;卻也慶幸,自己不在他身邊。
拿起手機,屏幕上顯示有短信,居然是向文墨的。季漢臣一時間連指尖都顫抖起來,向文墨醒過來了?他發短信說什麽?想歸想,季漢臣還是打開了,卻只有簡短的三個字“對不起”,連标點符號都不屑于給他。
向文墨到底還是猜到了,季漢臣自嘲地捏了下鼻子,這是他最喜歡、最慣性的動作,從小到大養成的,改不了了。就如同,他喜歡向文墨這件事一樣,恐怕,也是改不了的了。
季漢臣匆匆吃了早飯,他想,他還是得去找向文墨一趟。小孩兒長這麽大,估計還沒碰到過這種事,現在還不定怎麽慌張呢。季漢臣可以遺忘昨晚自己的那些難過,他想,他和向文墨之間,如果注定有一個人要不好過的話,那麽他來吧。
可他舍不得向文墨。
作者有話要說: 《錦城沐雨》的兄弟篇,講述季漢臣的守望故事。
季漢臣和向文墨的坑,貌似很狗血的樣子~~~
現在終于明白了,寫文都是為了滿足自己的惡趣味!叉腰仰天長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