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合一 (1)
隔天,雨過天晴。
明媚陽光透過落地窗照進偌大的客廳,整個屋子都亮堂堂的。
陸之北伸手攬着小枝枝問,“枝枝,想不想參加綜藝節目?”
已經習慣哥哥們随時想抱着她的枝枝偏頭看他,“什麽是綜藝?”
“綜藝就是我們正在看的這種。”陸之北指着電視裏正在播放的綜藝,他在裏面做了一期飛行嘉賓,所有嘉賓會抽簽分為兩隊玩躲藏游戲,一隊抓一隊躲,贏了的會獲得最終大獎。
枝枝望着節目裏鑽進胡蘿蔔玩偶裏的陸之北,剛出場沒多久就因為太顯眼被發現,被追得非常狼狽,像個大傻子一樣,她略帶嫌棄的搖頭:“......我才不去。”
一直拿着手機的陸之北錄下枝枝這句話發給徐輝,“聽到沒有,我們家枝枝不去。”
徐輝早就料到小大師不會去,而且陸家也不可能讓她抛頭露面的,他輕哼一聲,“我就是問問,又沒指望她真的答應。”
陸之北撇撇嘴角:“那你還問。”
“流程還是要有的。”徐輝将昨天枝枝直播算命的十個案子後續告訴陸之北,“幾個找人的家屬都已經前往當地,并聯系上了當地警察,根據小大師提供的線索已經鎖定目标,當地拐賣人口特別多,所以這次動用了很多外地警察力量,争取一網打盡。”
“還有杏花小區的火災沒有死亡,只有幾個人被燒傷了,另外已經調查清楚起火原因,就是齊齊爸爸故意用電池爐熬湯,故意出門打麻将制造不在場證據,目的還是為了獲得高額保險以及毫無拖累的和新女友結婚。”
陸之北皺起眉:“虎毒不食子,他竟然連親生兒女都能下得去狠手。”
“這有什麽奇怪的,為了騙保的人什麽做不出?而且他還好賭呢。”徐輝頓了頓,“小大師這次幫忙抓住兇手,避免兇案發生,各地警方都非常感謝小大師的幫助,另外打拐官方直接艾特你,想要請她幫忙掐算一下失蹤孩子方向。”
失蹤的孩子是都是父母的心頭肉,雖然讓小大師幫忙尋找,可能會有人覺得警方無能,但實在是太多因為找到晚了,已經被害死了,所以只要孩子能平安回家,他們願意承擔各種風險。
陸之北不管這些,“這事兒聯系我二哥吧。”
徐輝應好,“你好好休息,明天早上接你進組。”
在直播之前,陸之北簽了兩個大制作電影配角的合同,其中一個就是和莊牧一起試戲的那部電影,劇組讓他宣傳完校園劇就正式進組拍戲。
劇組在郊區,但每天往返需要六個小時,陸之北不想耽擱時間,所以會住在劇組周圍的酒店裏:“枝枝,我明天就去拍戲了,戲份不多,大概十幾天回,在家別太想我哦。”
枝枝不在意的甩甩手,你放心,保證不會想你的。
“沒良心的。”陸之北撓撓枝枝穿着小黃鴨襪子的腳丫子,“說一句會想我會掉一塊肉?”
枝枝怕癢地縮起腳,“會掉兩塊。”
“讓我看看,哪裏掉了。”陸之北伸手去扒拉枝枝的外套,吓得枝枝擡起腳去擋,結果一腳踹在了陸之北的鼻子上。
陸之北疼得捂鼻,“枝枝!”
“!!!”枝枝看到四哥哥生氣了,一個翻身跳下沙發,轉身朝外面客廳方向跑去,“是你自己撞的,不關我的事。”
陸之北剛想追上去,就看到她的光着腳的,連拖鞋都沒有穿,連忙拎着鞋追上去:“枝枝,你沒穿鞋,小心着涼。”
跑出去的枝枝挨着剛到家的大哥哥站好,壞心思地勾起嘴角:“大哥哥,他搶我的鞋。”
“枝枝,你竟然惡人先告狀,早知道不給你拿鞋出來了。”陸之北氣得咬牙,“不知道是跟誰學壞了。”
陸之東睨了他一眼,“和你小時候一模一樣,老是不穿鞋就瞎跑,還惡人先告狀是我們幹的。”
他彎腰将鞋子給枝枝穿好,“枝枝下次記得穿鞋。”
枝枝嗯了一聲,又壞心眼的補了一句:“四哥哥還要撓我。”
陸之東笑吟吟地揉了揉枝枝的頭,“那回頭我們收拾他。”
枝枝沖着四哥哥眨眨眼,掐指一算,四哥哥今天要挨罵。
陸之北靠在雪白的牆壁上,雙手抱胸,語氣十分幽怨:“大哥你也太偏心了,小時候我告狀就收拾我,不穿鞋也收拾我,現在枝枝不穿鞋還收拾我,二十年了,你們就不能換個倒黴鬼收拾嗎?”
“不能。”陸之東牽着枝枝往裏走,“收拾順手了,換一個哪有你那麽經用,對吧枝枝?”
枝枝上揚的嘴角一直沒放下來,“我覺得大哥哥說得對。”
“對你個大頭鬼。”陸之北小聲嘟囔着,白疼你了。
“這麽大個人了,還和枝枝鬥氣?”跟着回家來的陸之南拍了拍他的肩膀,“明天就進組?晚上不如吃火鍋?”
“好啊,還是三哥疼我。”陸之北連忙讓阿姨準備火鍋食材,然後興致勃勃地去叫二哥、大伯回家吃火鍋。
雖然他只進組十幾天,但和睦的家人們都抽空趕回了家,陪着他們家的‘大孩子’一起吃火鍋。
‘小孩子’枝枝也愛吃辣味的火鍋,到了桌上簡直如魚得水,一夾、一煮、一燙,燙熟了再在辣滋滋的油碟裏一卷,裹上香噴噴的配料再塞嘴裏,吃得可香了。
家裏人也會幫她夾她喜歡的菜,笑盈盈地看着她:“枝枝多吃點。”
“嗯嗯,在吃呢。”枝枝埋着頭吃得認真,完全沒有注意到家裏其他人看她的寵溺眼神。
陸之北笑眯眯地看她嘴巴不停咀嚼着,像只小倉鼠似的,真是可愛呢。
他忍不住拿起手拍下來,“咔——”
聽到動靜的枝枝擡頭看向坐在對面的陸之北,故意吓唬他:“你又不好好吃飯,不好好吃飯的人都要被拉去喂鬼。”
“.......我又不是小孩,想吓唬我?”陸之北嘴硬的說了一句,然後默默放下手機,裝作若無其事的繼續吃飯,沒辦法,誰讓枝枝是真的會捉鬼呢。
枝枝看他又怕嘴又硬,撇了撇嘴,今天的四哥哥還是個膽小鬼,哎,努力忍住不要嫌棄,誰讓他是四哥哥呢。
吃過晚飯,坐在一起聊聊天,氛圍融洽,十點後各自回房休息。隔天清晨六點,陸之北就出發前去劇組,他拍了張清晨東方既白的街景發到社交平臺,“早安,打工人。”
剛發出沒多久,早起上班、上學的粉絲們紛紛冒頭,“終于要進組幹活了?真是謝天謝地!終于又有可以期待的戲了?”
陸之北挑下眉,回複:“指路荔枝視頻,上面可以搜到我拍的所有戲和節目。”
粉絲:“你目前就十個作品,還是出現不過十分鐘的配角角色,加起來不到兩個小時,全都被我們盤包漿了,說真的,生産隊的驢都沒你休息得久!”
“餓餓!飯飯!孩子想看!摩多摩多!”
因為枝枝而關注陸之北的網友也露面:“看了下剪輯,演技還是可以,最重要的是長得好看,看着非常賞心悅目,多拍點綜藝、多拍點劇吧。”
“你要是不拍就放小大師出來直播吧,直播救人,功德無量!”
“沒錯,我們想找小大師算命,想看她給別人算命!”
陸之北:“......”
我就不。
網友:“給小大師開個賬號吧,我想天天去催更!!”
“快喊小大師快起來打工吧,已經休息一天兩夜了,大家都等着她拯救世界!”
“你們真好意思,等着一個上幼兒園的小孩兒拯救世界?還是自己拯救自己吧。”陸之北回了一句就不再關注,“我這小三千萬的粉絲,有2500萬是關注枝枝的吧。”
“也沒有,差不多就二千四百萬吧。”徐輝開了句玩笑,“不過你現在确實因為小大師而爆紅,她果然是你的天乙貴人!”
“我覺得她就是個流量制造機,你以後多和小大師一起直播,只要截圖有你,你遲早能沖入頂流行列。”
陸之北沉默了片刻,“......我這算不算吃軟飯?”
“算。”徐輝遲疑了兩秒,“但不香嗎?”
“香。”陸之北低頭看着自己的手機屏保,是自己和枝枝看日落的背影,他家小堂妹咋就這麽厲害呢?
厲害的枝枝還在呼呼大睡,在無數的粉絲信仰下,頭上細毛越來越多,她撓了撓癢酥酥的臉頰,翻個身繼續睡覺。
一直睡到七點半阿姨敲門,她才緩緩醒來,睜眼的功夫,耳朵尾巴毛毛都縮了回去,她摸摸越來越收放自如的耳朵,咧嘴嘿嘿笑起來,再過段時間她肯定就能變出完整的小妖怪了。
等枝枝洗臉刷牙,吃過早飯後就去學校,學校裏的家長和老師對她态度依舊,并沒有因為她在網絡上有名了而過分熱絡,需要的幫忙都會先同陸老爺子征詢意見,等同意後再請枝枝幫忙。
另外娛樂圈內明星、警察局的局長也托關系找上門,都想請枝枝幫忙算命,經過商議,枝枝同意在隔天的十月長假裏幫警察局專門做一次尋找失蹤人口專場。
當天,枝枝背着師父做的小挎包去了警察局失蹤人口中心,是二哥哥陪着她一起過去的。
局長、各地失蹤調查隊長親自到門口迎接了她,“小大師你好,感謝你能來幫我們尋人,請到這邊的會議室,我們給你準備了小吃、飲品。”
枝枝走進會議室,看着滿桌的各種食物,輕輕唔了一聲,還挺滿意的。
跟來湊熱鬧的阿奴羨慕得流口水,每次這些人給枝枝的都是一大堆,給她就是一個蘋果、一顆糖、一本練習冊,她要是會算命就好了!
枝枝默默地分給阿奴一半,小聲安慰着:“別難過,我的給你。”
“還是枝枝對我好。”阿奴扭扭小屁股,親昵的蹭蹭枝枝,“枝枝你幹活吧,我也出去巡邏啦,遇到壞人就告訴你們哦。”
現在阿奴為了賺功德早日投胎,除了在博物館幫忙,也會出去到處巡邏,看到小偷、壞人、厲鬼就發消息分別告訴枝枝或是青和,幫助警察抓到了不少壞人,因此她所在的片區治安最近是空前絕後的好。
枝枝目送阿奴離開,随後開始一天的工作,目前信息登記失蹤人口有五百萬條,不過警察只将目前調查比較困難、一直沒有線索的失蹤案整合出來了,做成方便查閱的PPT給枝枝看,“大部分都是早些年監控不及時,技術不夠成熟時遺留的案子,時間太久遠,又物是人非,所以現在很難找到線索。”
因為怕走漏消息驚動壞人,所以這場算命是不直播的,因此枝枝只需要根據現有數據算出來就行。
第一個是十五年前失蹤的一個三歲小女孩,名叫張魚,和家人一起前去M島旅游,晚上小女孩和一歲的弟弟在度假村房間裏睡覺,父母則前去相隔一百米處的一間酒吧餐廳和朋友一起吃飯。
期間父母每隔三十分鐘都會回房間查看,第三次回去時只在窗外看了一眼,當時看到弟弟的腳,就默認女兒也還在屋裏睡覺。
又等半小時後聚餐結束回到房間時,卻發現女兒失蹤了,當場報了警,警察到處搜尋後并沒有入室痕跡,找遍整個小島都沒有發現孩子的蹤跡。
警察簡單介紹着案情:“這座小島在海中央,離開必須坐船才行,小孩子絕對沒有能力購買船票離開的,但是搜查很久都沒有線索。”
“我們懷疑過孩子的父母和朋友,可能存在過失殺人的情況,但反複調查沒有任何線索,另外小島上的住戶、商人也都仔細查過,也沒有任何線索。”
枝枝看着小女孩張魚的照片,鼻梁有橫向條紋,易死于暴力災難,再根據她的生辰八字掐算了一下,“八字身弱,祿神被兩巳火克壞,到壬午年,一沖子水,食神被壞,就會被殺死。”
警察怔了下:“所以确定死了嗎?”
枝枝篤定地點頭。
“那你知道她屍體在哪裏嗎?具體方位嗎?”找到屍體才能确定死亡,因為孩子的父母還抱着一絲幻想。
枝枝算了算,“在很大一片水裏,我不知道具體在哪裏,不過我可以把她叫來幫你問問。”
慘死的人都很難投胎,于是枝枝在拉下窗簾的昏暗屋子裏現場招魂,一陣陰風吹過,渾身濕漉漉的三歲小女孩來到了現場,渾身萦繞着一圈黑氣。
她穿着破破爛爛的小裙子,渾身髒污和繩子綁過的淤青,臉上還有一個大大的黑手印,脖子上也有一圈印子。
她睜着一雙青白色的眼睛,看起來很空洞,但裏面又不停的釋放出怨氣,恨不得殺死現場的人做替死鬼。
在場的警察都被開了陰陽眼,第一次見鬼,臉色都露出幾分不自在和恐懼,沒想到真的有鬼。
已經多次見鬼的陸之西抄着手看着同行們的熱鬧,“你們膽子不行啊,我和你們說啊,不止有鬼,還有黑白無常,還是愛挖你跳槽的那一種。”
警察:“.......”
黑白無常,這麽狠的嗎?
“黑白無常叔叔很好的,一點都不可怕。”反正枝枝一點都不害怕,她扭頭當着警察們的面問小鬼:“你不要想拉我們下水,敢亂來我拍死你。”
小鬼縮了縮,有點害怕。
其他警察:……小大師有點兇。
枝枝拿着符紙威脅完後又說道:“你是被誰害死的?現在住在哪裏?你告訴我們,我們幫你報仇。”
警察是值得信賴的,小鬼壓着被灼燒的恐懼,将自己遭遇的情況和抛屍地點告訴了警察,原來當時她睡醒出門尋找父母,朝反方向走了幾分鐘,随後遇到了一個戀/童/癖。
對方是自己開船來到海島邊上的,還沒有登記住宿,再加上當時是晚上,監控稀少,所以并沒有人注意到他上岸。
他偷偷将張魚綁走後開到了海上,進行長達一周的折磨,最後綁了塊石頭扔進了海裏。
根據小鬼的描述,警察很快畫出了戀/童/癖的長相,并調查到了對方現在正居住在南方一座小魚村裏,目前已經是個花甲老人,養花花釣釣魚,過着愉快退休生活,“還是個有文化的公職人員,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枝枝看到他照片的一瞬間就判斷出:“他還害死了很多個小孩。”
她從數據庫裏翻出十七個十幾二十年前陸陸續續失蹤的小女孩,“她們都是被他害死的。”
警察看着找出來的這些女孩,她們的家長都以為只是被拐賣了,沒想到竟然是被這個殺人惡魔給害了,“我們立即去搜查證據,盡快逮捕他,還這些小孩一個真相。”
他們為了幫助孩子盡快回家,可以相信玄學的事情,但查案抓壞人還是要講究證據的,因為他們不能單憑小大師和鬼的話就結案,還需要完整的證據鏈,還需要進一步的工作偵查。
枝枝查一案帶出了十七個失蹤案後,然後繼續看下一個失蹤人口案,是一個叫做小奇的小男孩,失蹤時剛好四歲。
和普通的拐賣兒童案差不多,父母當時在家具廠工作,孩子就待在離家具廠只有五百米的家裏睡覺,他睡醒後就和往常一樣來廠房找父親,但在來的路上失蹤了,目前已經失蹤十五年。
這十五年間,小奇爸爸和尋親群裏的其他人一樣,開着車走街串巷的到處尋找,每次得到線索趕去抽血驗證,結果都失望而歸。
小奇爸爸得知枝枝可以算命找人後,就一直試圖在直播間聯系枝枝,但是想連線的人實在太多了,他蹲了一天都沒能連上,今天得知小大師會到警局幫忙蔔算,還不遠千裏的趕來了京城,只為第一時間聽到兒子的消息。
剛才得知第一個失蹤小孩被虐殺了,小奇爸爸心底隐隐擔憂自己孩子也會遭遇類似的情況:“小大師,我兒子還活着嗎?”
“還活着。”枝枝已經看完小孩子的照片,根據面相目前生活在一個還算富裕的家庭裏,生活還算順暢,沒有遭遇太多磨難:“他被賣去了海城,目前在當地念大學。”
“這可真是太好了。”小奇爸爸激動得拍手,“我們現在就去海城找他。”
警察拿出一疊資料:“小大師,這裏還有幾個差不多同一時間同一個城市失蹤的幾個孩子,我們之前懷疑是同一個人販子,他們會不會被一起拐去了海城?”
枝枝掐指一算,果然都有關聯,“這些都被賣掉了,但這一個叫小輝輝地在失蹤沒多久就被打死了。”
枝枝将小輝輝的魂魄叫了過來,小輝輝當時已經七歲,已經有了很多記憶,所以三番五次想跑,結果人販子給打死了,然後被随意扔進了一個鮮少人至的水庫裏,至今沒人發現。
鬼的記憶能維持很久,小輝輝還能清晰記得人販子幾人的長相以及他拐賣了多少小孩,分別賣去了什麽地方。
警察根據小輝輝的描述,成功畫出了人販子幾人的圖像,其中兩個是已發現的通緝逃犯,其中一個綽號叫做紅姨,經她手拐走了一百多個小孩。
枝枝根據紅姨的面相,掐算着出她的位置,“她現在藏在南邊一處小山村裏,改了名字,剪短了頭發,找了個沒文化的種田老頭當老伴兒,每天都在村裏打麻将。
警察立即聯系當地民警,兩地合作抓捕逃犯,趕到村子時她正在村裏打麻将。
當警察要抓走紅姨時,麻友們都不信她是壞人:“你們是不是抓錯人了?李大娘人很好的,雖然才嫁到我們村兩三年,但每家每戶有紅白喜事都會主動幫忙,做事也利索得很。”
“而且每次打完牌贏了錢就買糖給村裏的一些小孩兒吃,小孩兒都很喜歡她,都喜歡去她家找她玩。”
警察沒想到蛇蠍心腸的紅姨竟然在村子裏還混出了個好名聲,真是諷刺:“你們這些家長也太心大了,她是人販子,前三十年裏拐賣了一百多個兒童,還拐賣過十幾個無辜婦女,綽號紅姨,近三年才收手躲起來的。”
麻友都吓傻了,“李大娘是人販子?”
“沒錯。”警察拿出通緝令遞給大家看,“你們看,是不是同一個人?”
“還真是。”麻友們認出是同一人後都後怕的拉着孫子孫女躲得遠遠的,“你不會是專門埋伏在我們村,想拐走我們家小孩吧?”
匆匆趕過來的老漢護着紅姨,“不可能,李妹兒人很好,不可能是人販子,你們肯定認錯了人。”
警察拷上紅姨帶上車,“我們已經調查清楚,她就是拐賣一百三十個孩童的紅姨,絕對沒有冤枉她。”
老漢聽不進去,依舊冥頑不寧的護着紅姨:“就算她曾經做過壞事,她現在已經改好了,改好了你就不要抓她了,我代她道歉行不行?”
警察都要被這個法盲氣笑了:“大爺,犯了罪說一句改了、說一句對不起就抵消一切的話,那要我們警察又做什麽?”
“知錯就改善莫大焉只适合犯點小錯的三歲小朋友,就算她現在收手了、道歉了也不能抵消她害得一百多個家庭分崩離析的罪孽,而且還涉及人命,我們必須帶她回去接受法律的制裁。”
紅姨沒有狡辯,只是在被帶走前,深深地看了老漢一眼。
抓到紅姨後,警察還從她住處的一個舊行李箱裏找到了一個筆記本,筆記本上簡單記錄了從她二十五歲到五十五之間轉賣的小孩以及婦女、價格等信息,從幾千到幾萬不等。
另外還找到其他人販子的聯系方式,順藤摸瓜,又抓住了十幾條大魚,再根據這些大魚追查下去,至少能找回上萬個小孩。
當地警方根據線索齊齊出動抓捕人販子和解救無辜幼童,枝枝繼續算其他失蹤人口。
“這個男人叫崔明,三十歲,在去年夏天失蹤的,失蹤前曾打電話告訴老婆要去鄰市談生意,第二天早上他老婆打電話就聯系不上,警察聯系談生意的對象也說沒有見過,在公司等了一天都沒等到人,電話也打不通,以為是被放鴿子了。”根據陸之西的經驗,中間路段有河,又沒有監控,要麽是開進河裏了,要麽就是被攔路搶劫謀財害命了。
當地警方也這麽覺得,但家屬是死要見人死要見屍,他們搜遍了周圍幾座山都沒找到人。
枝枝掐算了一下,的确是掉進奔騰而過的湍急河流,河水連人帶車的卷進泥沙裏,是找不回來的,“在大江下游一段。”
崔明的家屬其實早有猜測,只是不死心而已,現在得到肯定的答複後,再也沒辦法自欺欺人了,他老婆抱着兩個孩子坐在門外的石階上,無聲哭了起來。
警察想安慰也不知該如何開口,只能輕輕嘆了口氣,只能想辦法經歷幫忙打撈屍體,但掉進江裏得人哪還能撈起來?
枝枝還在一個接一個的不停算,除了找孩子、丈夫妻子的,還有孩子找父母的。
陸之西念着資料:“這是個少年叫劉義,今年十六歲,他剛出生沒多久被拐賣到了Z城,後來因為查出患有心髒病,被第一個養家抛棄,随後輾轉到了第二任養父母家,養父母家裏條件一般,但對他還是不錯,可惜好景不長,五歲時養父母出車禍去世,他只能跟着養父母娘家舅舅舅媽生活長大。”
“看到枝枝的直播後,他懷疑自己一開始也是被拐賣的,所以想辦法聯系到了警方想要找到親生父母。”
枝枝看到少年的面相,印堂灰暗,命途多舛,人生有三道坎,第一道是剛出生時,那時候被拐賣了,第二次是養父母出車禍時,他雖然在車裏,但幸運的是受傷不嚴重活了下來,第三次是不久的将來找到親生父母後被親生父母逼死的。
枝枝板着小臉:“他不要去親生父母。”
陸之西拿筆的手微微一頓:“為什麽?”
“因為是他父母抛棄他的,現在他父母已經各自組建家庭,還有了各自的孩子。”枝枝将自己算到的都告訴二哥哥,“他去認親的時候會直播,會和四哥哥一樣小範圍火起來,然後有了粉絲後他父母就想用他賺錢,他不願意就會被罵,還被粉絲罵......他想不開就會自殺。”
陸之西聽後,輕蹙了下眉,“那提前告訴他,會不會避免?”
枝枝也不知道,“你們可以試試。”
其實警察們也見過很多自私自利、抛棄孩子的父母,對此并不驚訝,但劉義可能不願相信:“我們如實告訴他真相吧,怎麽選擇在他,如果一定要去認,我們就多盯着一點。”
“也只能這樣了。”警察們會幫助劉義去認親,如果确認對方真的人為丢棄了劉義,會幫忙起訴對方。
枝枝喝了口奶茶,繼續掐算下一個失蹤案。
失蹤的人叫老鄧,二十年前在X學校做老師,某次下着暴雨的周末去學校拿遺忘在辦公室裏的教案資料,出門之後就再也沒有回家,家人報警、尋找了很多年都沒有音訊,已經成為毫無線索的積案。
陸之西簡單和枝枝講解了一下案子內容,可以省下枝枝看字的時間:“他們有懷疑老鄧是被殺了,也有懷疑是掉進河裏被水沖走了。”他說着拿出一張發黃的舊照遞給枝枝:“這是他生前的照片。”
枝枝看着照片裏的老鄧,大概四十來歲,穿着西裝打着領帶,看起來很和善,是個盡職盡責的好老師,可惜英年早逝了,“他是橫死的。”
“被殺害的?”陸之西已經完全了解枝枝的說話習慣,“能算出在哪裏嗎?還是要招魂?”
“招魂。”枝枝拿出符紙寫上老鄧的生辰八字,直截了當的将他招了出來。
一陣陰氣襲來,屋裏瞬間如同進入了寒冷臘月一般冰冷。
警察們默默拉了拉衣服,然後看向緩緩顯現出來的老鄧,他脖子上卡着一把斧頭,鮮血滴滴答答往下淌。
忙了一上午已經習慣見鬼的警察們沒有生出多少異樣,默默翻開一頁面開始進行做筆錄,“姓名?年齡?家庭地址?”
剛被叫上來的老鄧還有些恍惚,反應過來後如實回答道:“老鄧、41歲、住在H城華苑路138號幸福小區。”
警察問:“你怎麽死的?”
老鄧摸了摸要斷不斷的脖子,臉上露出痛苦的神情,“是被......校長砍死的。”
原來當初他冒雨去學校拿教案時,剛好撞見校長正在收受包工頭的賄賂。
當時學校正在修建校舍和操場,校長為了侵吞工程款,和包工頭合謀偷工減料,兩人正在交易時被他看了個正着。
老鄧心知撞見這種事很敏感,連忙拿了東西離開,但剛走出辦公樓就被校長一斧頭砍在了脖子上,并将他扔到了正在填埋的操場裏,包工頭為了幫忙遮掩,開着挖土機冒雨推土填坑。
尋了二十年的人,原來一直沒有離開過學校。陸之西看了下資料,上面說老鄧出事後,校長還熱心腸的幫忙尋找,還多次慰問了老鄧一家人,營造出一個校長形象,現在已經成功晉升進入了教育系統工作,“他還有些社會背景,包工頭也是混黑的,他們這條線都要好好查一查。”
局長也是這麽覺得,非常鄭重地将這個案子發給了當地刑警信得過的人,讓他專門負責此案,二十年前的證據很難查,但只要有懷疑目标,總能找到蛛絲馬跡的。
枝枝又繼續掐算,一直算到晚上九點,足足算了一百多個案子,她只是動動嘴巴,召個鬼來問話,但全國各地的警察都忙得起飛,連休假的人都叫了回來,所有案子都需要證據,有了證據才能繼續查下去。
局長看着今天十二個小時看的案子,比他這輩子查的都要多,“如果早将小大師請來,我們失蹤數據庫裏應該沒有陳年舊案了。”
陸之西不想枝枝被當做老黃牛來使喚:“但查案也不能全靠算命,請她蔔算也只是最後的辦法。”
“陸隊你說得對,要不是擔心這些剛被拐的孩子出事,我們也不會打破規矩請小大師幫忙。”局長嘆了口氣,“你們刑警隊可能沒有這麽揪心,我們失蹤案這邊每天走廊裏都是家長的哭聲,他們好多人都一夜急白了頭,我們看着也急得上火,一有線索就去查,但很多時候還是去晚了。”
“真的,去晚了,好多都是去晚了。”局長長長嘆了口氣,失蹤的小孩裏有不少都是因為沒有第一時間找到失去了生命跡象,“今天就先到這裏吧,辛苦小大師了,我們先将這些案子處理完再找小大師幫忙算其他疑難或是緊急案子,至于蔔算費用我們會在中旬安排打款。”
算一卦按一千塊計算,今天算了一百個案子便是十萬,但其實通過人販子這條線警方又知道了上萬個被拐小孩的去向,不過還是只按一百卦來算。
枝枝精神恹恹,有些疲倦地趴在二哥哥肩膀上,輕輕唔了一聲。
“小大師是不是累壞了?”局長看出她的疲憊,“那我們先送小大師回家?”
“不用送,我帶她回去就行了。”陸之西抱着累了一天的枝枝往外走,外面秋風瑟瑟,冷風刺骨。
陸之西抱着枝枝快步走到車裏,并拿薄毯給她蓋在身上,“休息一會兒,我馬上帶你回家。”
等回到家時,陸老爺子看着神态疲倦的枝枝頓時心疼不已,“是不是累壞了?這是把咱們枝枝當做驢使喚了嗎?”
“幹脆以後別幫他們來蔔算了,看把枝枝累成什麽樣了。”大伯母看着也怪心疼的。
“不累。”枝枝其實不是很累,只是因為今天掐算的全是失蹤兒童、婦女的去處,失蹤的小孩兒大部分都是被賣掉的,失蹤的婦女絕大部分都淪為了某些人的發洩工具,剩下的都死了,另外還有許多失蹤男人都埋身于土裏。
這些都很消極,陰氣也很重,影響到了枝枝的心情,“就是他們都好慘。”
“活着的也都被賣掉了,認其他人做爸爸媽媽,別人哪有自己的爸爸媽媽好。”
別看枝枝外表酷酷的,但其實內心是很善良的,大伯母聽出她語氣裏的遺憾和難過:“但枝枝幫大家找到了親生父母對不對?他們很快就會回到自己的爸爸媽媽身邊的。”
“可是好多人的爸爸媽媽已經死了,他們再也見不到自己的爸爸媽媽了。”枝枝耷拉着肩膀,低着頭,抿着嘴,摳着自己的指甲,就和她一樣,她從來沒見過自己的爸爸媽媽。
大伯母想了想,“.....雖然是再也見不到了,但他們在天上看着自己的孩子,也會毫無保留的繼續愛着自己的孩子。”
枝枝抿着嘴糾正大伯母:“死了都要去地府投胎,不會去天上。”除了小神仙。
大伯母沒想到枝枝難過了還沒忘記拆臺:“......枝枝說得對,但大伯母想說的是雖然他們的爸爸媽媽不在了,但爸爸媽媽對孩子的愛不會變,這份愛會一直陪着他們的,他們只要知道父母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