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1)
枝枝話音剛落,旁邊就接連響起輕微的噗嗤笑聲。
劉雙雙頓時臊得慌,飛快瞄了眼周圍的幾個演員後擡手捋了下頭發,故作鎮定的強行為自己挽尊,“小大師說笑了,我怎麽可能是這種記仇的人?”
枝枝擡起眉梢,打量了她一眼,“可你的面相告訴我你在撒謊。”
“......”劉雙雙臉頰火辣辣的,但依舊努力擠出一抹得體的笑來,“小大師你誤會了,我真的是誠心求問的,你對我有什麽不滿的都可以告訴我。”
枝枝反問她:“那我說什麽你都改嗎?”
劉雙雙遲疑着抿了下唇,這小孩還真想給她提建議不成?“這......我肯定還是要看看你說得對不對再改。”
“你看你又不願意改,那你還問什麽?”枝枝真的搞不懂劉雙雙,真當她是個小孩什麽都不懂嗎?
裏子面子都沒了的劉雙雙深吸了口氣,還想辯解幾句,但被走過來的場務打斷了,“劉老師,導演讓你過去拍戲了。”
“哦,我這就去。”劉雙雙頓時有一種得救了的輕松,“小大師,我先過去了,晚點再同你說哦。”
枝枝瞥了眼她走得飛快的背影,這哪像是還想和她說的樣子?
她撇撇嘴角,随即轉頭看向憋笑地陸之北,“好笑嗎?”
“好笑啊。”原本擔心枝枝掉入林雙雙的坑裏,沒想到反把她怼了,陸之北笑着揉揉枝枝的腦袋,“還挺厲害嘛,白擔心你了。”
誰要你擔心?枝枝擡起下颌,輕哼了一聲,然後看向旁邊抿嘴偷笑的男二、女二,兩人注意到她的視線,立即默默走開,生怕一不小心撞倒小大師這塊鐵板,到時丢臉的就是自己了。
“小大師別理會她,心思太活絡了。”徐輝原本覺得劉雙雙有野心又有演技,多合作也是可以的,但這幾天相處下來,覺得有點茶,還是覺得遠着一點好,“之北快去拍戲,早點拍完也好帶小大師回家。”
“那我去了。”陸之北離開讓枝枝想吃什麽可以讓小橙去買。
“知道了。”枝枝朝他敷衍地揮揮手,随後小聲嘟囔了一句啰嗦。
Advertisement
等陸之北去拍戲後,枝枝抱着手機坐到角落的椅子上,跟着視頻上課,連續學了兩個小時,補完這兩天落下的課程後就戴着小帽走了出去。
外面天氣微陰,沒有陽光,也沒有風,但依舊隐約可見藍天白雲。
天氣還不錯,來景區周圍晃悠的人也很多,還有一些人圍到劇組外面想拍她們的偶像,但拍攝場景都在裏面,她們全都拍不到。
“小大師,外面不是很曬,想不想去湖邊轉一轉?”小橙指着山區另一邊的方向,“那邊有個人工湖,旁邊還可以騎駱駝、滑沙這些。”
枝枝怔了怔,“人工湖?”
“對,這裏沒有水,都是用自來水管道運過來的。”徐輝讓小橙帶枝枝過去玩一會兒,“一直待在這裏也無聊,過去玩吧。”
枝枝有點好奇怎麽運過來的湖,于是跟着小橙坐車去人工湖,人工湖和客棧大約相隔七八分鐘的距離,沿着公路翻過三座沙丘就到了。
下了車,他們還需要再翻過一座沙丘。
沙丘有些陡,沙粒也很厚,枝枝一踩一個坑,沙子都灌進鞋子裏了,她蹙起眉頭看着鞋子裏灌滿的沙,好膈腳。
小橙見狀後主動上前:“小大師,要不還是我抱你?”
“不用,我自己走。”枝枝願意親昵依賴僅限于家人,在外人面前還是非常好強。她左右看了看,發現很多人都是光着腳走的,于是她也默默的脫下鞋,光着腳丫子踩進了一望無盡的黃沙裏。
沙粒細膩柔軟,踩在上面就像踩在棉花裏,細細的沙粒從腳趾縫隙間穿過,像有小蟲子爬過一般,酥酥癢癢的,還挺舒服。
枝枝光着腳爬上沙丘,在爬到頂端時,一汪折射着點點金光的泉水出現在她的眼前,湛藍湛藍的,旁邊還種着一排胡楊,胡楊葉子還綠着,看上去生機勃勃一片。
沙漠裏一汪綠泉,綿延壯闊,生機裏又透着一抹蒼涼,讓爬上來的人都為之震撼。
大家爬上來的疲憊和小情緒,一下子都沒了,就像一抹光照進了灰暗的人生,一下子就讓他們看到了所有美好,一下子就不難受了,“好美。”
枝枝看到遼闊沙區和荒漠裏的湖泊後,心底也十分震撼,“好大。”
“确實很大,需要的水也多,要是有自然泉水就好了。”小橙喜歡這裏天地一線的壯闊蒼涼,但如果有更多青山綠水就好了。
西城周圍到處都在想辦法治沙,可因為太幹旱了,還是阻止不了黃沙向西城蔓延,也不知道以後會怎樣。
枝枝嗯了一聲,背着光坐在沙丘上看着泉水周圍的風水,可惜風水一般般,幾乎沒有地下水的痕跡。
小橙見小大師一臉深沉的表情,于是拿着手機給她拍了不少照片,回頭發給陸哥,肯定給他加工資。
小橙拍完後收起手機:“小大師,要不要過去滑沙騎駱駝?玩一會兒剛好可以看日落。”
枝枝看了眼正在玩的小朋友和大人,也有大人玩?她眯了眯眼睛,“好吧。”
因為沒有阿奴、四哥哥帶着枝枝一起玩,所以枝枝整個人都沒那麽活躍,一直都很安靜,安安靜靜騎駱駝,安安靜靜滑沙,不過嘴角一直上揚,看得出她還是歡喜的。
玩到七點左右,夕陽西下,晚霞如血,陸之北過來找她,兄妹倆一起坐在沙丘上看夕陽,淡金色的夕陽餘晖落在兩人精致白皙的臉上,勾勒出颀長睫毛剪影。
“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陸之北偏頭看向認認真真看日落的枝枝,“哥哥念的好不好?是不是顯得很有文化?”
枝枝欲言又止的看向四哥哥,半響才說道:“三哥哥說越沒有什麽越顯擺什麽。”
“......屁呢,別聽他胡說八道。”陸之北伸手攬過枝枝,半擁在懷裏,輕輕搖晃着懷裏的小人兒,“枝枝好好誇誇哥哥,哥哥明天帶你吃烤全羊,後天帶你吃涮羊肉。”
被抱緊的枝枝扁扁嘴,“我其實也可以不吃的。”
“必須吃。”陸之北哼了一聲,“那可是哥哥對你的疼愛。”
枝枝翻了個大白眼,四哥哥的愛,不要也罷。
“翻白眼好醜。”陸之北去捂枝枝的眼睛。
“你更醜。”枝枝沒好氣的瞪着他。
陸之北超級幽怨的:“你就知道說我,從來不說大哥他們。”
“他們又不像你。”枝枝撇撇嘴,四哥哥像個小孩兒似的,招人煩得很。
陸之北摟緊枝枝,樂得合不攏嘴,“不像我這麽帥?”
“……”枝枝翻了個白眼,四哥哥可真有意思。
徐輝看兄妹倆鬧鬧騰騰地,還挺有意思,也幫兩人拍了看夕陽的背影合照。
等回到劇組後,陸之北看到溫馨的合照後炫耀的發到了朋友圈,并配文: “和妹妹一起看夕陽get,期待下次和她一起去看日出。”
沒有和枝枝一起看過夕陽的陸之東、陸之西狠狠的羨慕了,“給你五十萬,删了。”
陸之北笑得合不攏嘴,“你給我一百萬我也不删,我可不是為了金錢就抛棄妹妹的人。”
“枝枝,你看我對你好吧,他們給錢我都不删。”陸之北還不忘将自己的回答遞給枝枝看。
枝枝一樣就看穿了陸之北,“因為你有錢。”
“哈哈哈,這倒是。”陸之北從小就不缺零花錢,十八歲後開始拿股份分紅,再加上自己這一年多賺的,加起來也快有一個小目标了,區區五十萬就和五十塊錢一樣。
枝枝翻了個白眼,“四哥哥你是不是出生時生過病?”
陸之北嗯了一聲:“你怎麽知道?”
枝枝一臉了然,難怪笨笨的。
“你這什麽表情?”陸之北眼尖的注意到她的小表情,作勢要去撓她癢癢,“信不信我收拾你。”
“你要去拍戲了。”枝枝說完就有人工作人員來叫陸之北該拍戲了。
陸之北屈起手指點了點枝枝的額頭,“算你走運。”
枝枝神色倨傲的輕哼一聲,明明是她算得準。
陸之北晚上主要戲份是和女主角拍一段搞笑床/戲,就是躺到床上後壓塌床、坐到椅子上椅子塌,最後跑去翻黃歷,黃歷上寫着今日諸事不宜,尤其忌洞房花燭。
最後只能放棄,剛走到客棧大廳時就遇到沙丘怪物來襲,然後和大家一起抓捕怪物,抓住後正要慶祝被捕快抓了,到此就是結局。
等拍完床/戲後,已經将近淩晨十二點,枝枝已經躺在椅子上睡着了,陸之北卸了妝,輕手輕腳地抱起枝枝朝車上走去。
“小大師睡着了?”王導演他們也收拾好準備回酒店,“之後還是讓她早點回酒店吧,小孩睡不好長不高。”
陸之北覺得王導演說得對,改天就讓枝枝待酒店裏好了,總讓她跟着自己熬夜不好,而且外面悶熱,風沙也大。
“我們一起走吧。”王導演又喊了下其他幾個演員和工作人員,“都收拾好了?漏掉誰我們可不回來接哦。”
此時恰好午夜十二點,月朗星疏,幾輛車相隔不遠地跟着,慢慢往小鎮上開,在前面開路的王導演開着開着忽然發現四周竟起了霧,“奇怪,怎麽起霧了?”
荒漠裏的沙漠公路上起霧簡直是稀奇事兒,他疑惑的看向窗外夜色,“又不是冬天,怎麽還會起霧?”
車上其他人也陸陸續續發現了不對勁,“怎麽忽然變冷了?是不是要下雪了?”
“現在還是初秋,怎麽可能下雪?”副駕駛的人忽然發現路面上出現了一個人,急忙喊着:“小心有人。”
開車的王導演立即急剎車,但停下時卻發現人不見了,“我把人給撞倒了?”
他臉色大變,不會撞死人了吧?他連忙開門下車走到車前,結果前面什麽都沒有,“人呢?我看錯了?”
“導演,好像不對勁......”副導演覺得四周好陰冷,和昨晚在客棧撞鬼的感覺一模一樣。
王導演蹲在地上沉默了十幾秒,然後轉身朝後面的車跑去,一邊跑一邊拍窗,“大家快下車,快下車。”
“導演,你們怎麽停下來了?”徐輝看前面的車都停下了,也降下窗戶,“是忘記拿什麽東西了嗎?”
“不是,不對勁。”王導演哆哆嗦嗦指着外面越來越大的霧氣,“你們下來看,好大的霧。”
“這天氣真是怪诶。”徐輝說着就要推門下車。
“不要下車。”徐輝停車時,枝枝就醒了,她怒目而視着外面的王導演,“他是想騙你們下車。”
“騙我們下車做什麽?導演搞什麽鬼?”陸之北心底湧起不好的感覺,下一刻就看到王導演伸手來拽他下車。
陸之北剛要拒絕,忽然挂在脖子上的五帝錢就猛地一燙,疼得吸了口氣,而王導演也像是觸電一般的抖了起來。
徐輝警惕地看着王導演,捂着被燙得不行的胸口,“王導演?你不是王導演?”
王導演抖了幾下後又重新撲到車窗往裏探頭,“誰說我不是的,快點下車,再不下車會出車禍的。”
要不是心口挂着的銅錢一直發燙,陸之北真信他大爺了,手忙腳亂地升起窗戶,直接将王導演的腦袋卡在了車窗和上面之間。
被卡住頭的王導演花式翻着白眼,普通中年男的聲音瞬間變成了充滿滄桑的老者聲音,“你給我出來。”
聲音沙啞粗粝,如同鐵棍劃過地面,令人頭皮發麻,陸之北抱住枝枝,聲音輕顫,“咱們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的,你離我遠一點。”
徐輝也露出驚悚的表情,連續撞鬼,買彩票的運氣都沒這麽好,“小大師,現在該怎麽辦?”
枝枝從包裏掏出桃木劍,兇巴巴地對準王導演,“你快點從他身上出來,不然我劈死你。”
王導演身上的鬼吓得往後縮了縮,“你什麽人?”
“她可是小大師,專門抓你這種害人的鬼。”徐輝大着膽子威脅道:“你快點從王導演的身體出來,不然小心你的鬼命。”
老鬼似被吓到了,操控着王導演的身體轉身向荒漠裏跑去。
“诶,你幹什麽?把導演還給我們。”徐輝想下車去追,但又有點害怕,扭頭征詢枝枝的意思,“小大師,現在怎麽辦?”
随着王導演的消失,霧氣也散了許多,小橙注意到前後車的門都開着,“徐哥,其他車上都沒人了。”
陸之北前後看了一遍,一個人影都沒有,心底咯噔一下:“全不見了?”
“都被帶去荒漠裏了。”枝枝下了車,朝老鬼消失的方向的方向追去。
“枝枝別亂跑。”陸之北很害怕,但又怕枝枝一個人出事,只能硬着頭皮跟了上去。
小橙哆哆嗦嗦的問徐輝:“......徐哥,我們要去嗎?”
“當然要去了,之北和小大師出事了怎麽辦?”徐輝也跟着下了車,下車前叮囑小橙:“你趕緊聯系提前回酒店的一批工作人員過來幫忙,我先跟進去看看。”
枝枝牽着陸之北的手,穿過霧氣彌漫的區域,随後便看到了消失不見的王導演,他此刻正拿着鋤頭正在挖沙土,其他不見的人也蹲在沙地裏邊上,恍若無人的用手去刨地。
“王導?”陸之北哆哆嗦嗦的喊了一聲,但被枝枝打斷了,“你別喊,你看那邊好多鬼魂。”
陸之北順着枝枝所指的方向看去,看見荒漠裏站着不少拿鋤頭、挑着桶的人,全都帶着草帽,正将一棵一棵的樹苗種進坑裏,“.....鬼。”
徐輝茫然不解:“他們在幹什麽?在荒漠裏種樹?”
“你們竟然追上來了?”一個帶着帽子、扛着鋤頭的老鬼飄到了他們跟前,聲音和剛才上王導演身的人一模一樣,“既然來了,就別想再走。”
“我想走就走。”枝枝毫不懼怕地問道:“你為什麽要抓他們?”
“什麽叫我抓他們?你以為我想抓你們?”老鬼垮下臉,“還不是怪你們壓死了我的樹苗,我辛辛苦苦種活的樹苗,全都被你們這些開車的人給壓死了。”
徐輝強裝鎮定:“這是公路,我們怎麽可能壓到你種的樹苗?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我親眼看到你們壓倒了我的樹苗。”老鬼指着前面留下車轍印的位置,“全是你們這些人壓壞的。”
徐輝完全不記得這回事:“那你肯定認錯人了,我們根本沒有來過這裏。”
老鬼:“前晚上你們開到荒漠裏壓死了我那麽多樹苗,還有你們的人在那邊倒車又壓倒了我多少沙棘?”
“前晚?”徐輝想到前晚差點被吓死的經歷,“是你讓我們沖進沙漠差點撞牆?”
“誰讓你們壓倒我那麽多樹苗?你們不賠反倒想殺我,你們做人要不得。”老鬼拿着一棵被壓死的樹苗抖了抖,滿臉心疼:“都長這麽大了啊,就這麽被你們壓壞了。”
“壓壞了多少我們都賠,求你別纏着我們行不行?”徐輝只想盡快花錢了事,“多少棵?多少錢?”
“這是錢的事情嗎?你知道在荒漠裏種活一棵樹有多難嗎?”老鬼越說越生氣,臉上冒青筋,将鋤頭扔給徐輝,“你們必須将這一片全部給我種上樹,把樹活了才能離開。”
枝枝皺起眉,看着黑壓壓的荒漠,“這裏全是陰氣,根本種不活的。”
老鬼當即否認:“小鬼你說什麽?我這裏好着呢,再過些年就能種出沙漠綠洲,到時候我們西城也能綠樹成蔭。”
“所以你就拉了這麽多人幫你種樹?”枝枝看着像失了魂魄的王導演他們,“你把他們強行拉到這裏種樹,他們會死的。”
“沒有樹,我們才會死的。”老鬼冷冰冰地看着枝枝,“你們要種就種,不種就離開這裏,不要耽誤我們種樹。”
老鬼說完轉身走向人群裏繼續挖坑種樹。
“你早就死了,你再在這裏種幾千年也沒用的。”枝枝繃着小臉,毫不留情地戳穿老鬼的執念幻境。
老鬼的挖坑動作僵了下,然後繼續刨着沙坑。
“你這裏沒有水,也沒有樹苗,也沒有陽光,你是種不活的。”枝枝板着小臉,聲音很軟糯,但每一句話又特別有力量:“你種下的是你身上的陰氣,是別人的命,你再這樣下去,你生前積攢的功德光都會消磨掉,你也會完全消失的。”
“你一個小孩兒,什麽都不懂。”老鬼頭也不擡地說道。
“我早就不是兩三歲的小孩兒了,我懂。”枝枝挺直腰板兒,堅決不承認自己是小孩兒,“你說了我們就懂的。”
老鬼心底憋了很多話,似也想找個人說一說,他就地坐在沙丘上,抹了下蒼老漆黑的臉,“你們都不知道,以前這裏也是有草的,但過度放牧後,土地植被退化,這周圍全都變成了荒漠。”
“後來我們開始治沙,紮草方格、種樹,一開始沒經驗,也不懂看天氣,我們剛種下一批梭梭樹就刮起了沙塵暴,等風停後我們種的所有苗全都埋進了沙土裏,只能一棵一棵的找出來,等全部找出來後,我們全都曬得脫了一層皮......”
“隔年我們又種了其他苗,結果種下後又一直幹旱,我們就從小鎮裏每天挑水來澆苗,肩膀全都磨破了,可是那一年還是沒有成活的。”
“後來我們就想方設法的申請、找投資,終于買了水管回來方便運水,每天晚上還讓人守着,生怕被賊偷了去,我們有個小夥子為了抓賊,摔斷了一條腿。”
“我記得有一次,我們正在外面種樹,剛種了一半就突如其來的吹起了沙塵暴,來不及回家的一對小夫妻被埋進了黃沙裏......”老鬼回憶着當初種樹的日子,很辛苦,但功夫不負有心人,他們種出了很長一段固□□。
“功夫不負有心人,終于讓我們種活了十幾萬畝,我們種的沙棘經濟林也終于活了......”老鬼說到這明顯激動起來,擡起手背擦了下全是滄桑的臉,“它們都活了,你們卻開車壓死了他們,你們的良心不會痛嗎?”
徐輝聽着老鬼說的那一件一件種樹的事,甚至還有人因種樹而死去的事,再一想到壓死的植物,心底很不好受,“抱歉,我們真的不知道,我們記着是沿着公路往回開的,應該沒有壓到吧?”
原本還和氣的老鬼頓時發飙,“我說壓倒了就壓倒了,壓倒了幾百棵,你們必須種滿那麽多樹才能離開。”
“都說了你這裏種不活的,你怎麽就不聽呢?”枝枝已經沒了耐性,拿出一張符紙,掐訣念咒後,周圍的霧氣逐漸消散了一些,原本有很多樹苗的荒漠剎那間徹底變成了荒漠。
原本拿着鋤頭種樹的王導演等人手裏的鋤頭也變成了幹草,除了徒手挖的沙坑是真的,其他都是假的。
緊跟着,失魂麻木挖土的王導演也回過神來,茫然地看着周圍的荒漠,他不是下車去看撞到的人了嗎?怎麽會在這裏?
“我的指甲怎麽變成這樣了?”劉雙雙看着磨破的手指,頓時驚慌叫出聲。
“我為什麽會在這裏徒手刨坑?”男二王睿立即丢到手裏的沙土,吓得立即跑到助理身邊站着,“到底怎麽回事?我們撞鬼了?”
清醒過來的王導演跑到枝枝身邊,“小大師,這是怎麽回事?”
“是他把你們帶過來的。”枝枝指着老鬼,“他死去的種樹的人,說你們軋倒了樹苗,要把你們抓來種樹,種不活就不放你們走。”
“我們軋倒了樹苗?”王導演并不記得有這件事啊。
副導演想到客棧外面的停車區,好像是有一些樹和草,難道是無意間軋到了?“不好意思,是我們不對,我們離開之前會幫你種上的。”
老鬼忌憚地看了眼枝枝,“我只是想要我的樹活着,你們這些不能随意毀壞了我們幾十年的成果。”
“我們很理解你的想法,但我們絕對沒有故意毀壞的意思。”這個旅游小鎮外圍的确種了很多植物,因為季節緣故,看着枯黃枯黃的,可能真的不小心糟蹋了,王導演連忙道歉:“你放心,我們也是保護環境的人,每年都會植樹,也不會亂扔垃圾。”
“對于這件事真的很抱歉,我們明天找人安排在附近荒漠地帶種兩畝樹,行嗎?”王導演努力壓着恐懼和老鬼協商。
“要種五畝。”老鬼要求。
“可以。”五畝就五畝吧,總不能讓劇組這麽多人都被扣在這裏?王導演沒有多猶豫就點了頭。
“我會盯着你們的,你們要是辦不到我還将你們拉來種樹。”老鬼說完就和其他鬼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消失後,小橙和劇組工作人員的聲音在遠處傳來,“陸哥,徐哥,小大師,你們在哪裏?”
“在這裏。”徐輝反應過來,朝着亮着星火的方向揮了揮手。
“可算是找到你們了。”小橙匆匆跑過來,“我們找了你們至少一個小時,這麽近都沒聽到嗎?”
“剛才被鬼攔住了,完全沒聽到。”徐輝忽然意識到一點,“你說你找了我們一個小時?”
“不止,估計有一個半分鐘。”劇組工作人員指着公路的方向,“你們怎麽從小鎮公路來到這邊這片荒漠裏的?”
“感覺只走了幾分鐘吧?”徐輝不太确定的看着枝枝,“是吧?”
枝枝點點頭,“我們從老鬼的幻境裏一下子過來的。”
幫忙找人的當地人:“什麽老鬼?”
王導演:“就是一個老頭,額頭這裏有一塊疤痕,戴着一頂編織帽,特別瘦,非要拉着我們來種樹。”
“是汪老三?”當地人幾乎一瞬間想到了一個人。
“汪老三是誰?”
“是我們當地很厲害的一個英雄。”
陸之北用手機搜了搜汪老三,頁面直接跳出來一個他面朝黃土、背朝天挖坑種樹的照片,“是他。”
徐輝湊近看了看,“他......是種樹期間遭遇沙塵暴,摔倒後救治不及時去世的,小鎮外圍那一片樹林都是他種活的。”
“當時他就是來這片荒地,然後遇到沙塵暴去世的。”當地人想到十幾年前那場沙塵暴,鼻尖泛酸,眼淚一下子滾了出來,“當時我父母也跟着他一起的,全都出事了......”
徐輝後悔念出來了:“抱歉。”
“沒事,都過去好多年了。”當地人用手背擦了擦眼眶,低着頭笨拙地掩飾着自己的情緒。
“他們都很偉大。”王導演想到自己答應老鬼的事情,“我們劇組來這你們這裏叨擾這麽多天,也想為你們當地做一份貢獻。”
話說得很漂亮,不管是真是假,只要願意幫忙種樹,他們就挺開心的:“真的太感謝你們了。”
怎麽種樹?什麽時候種?都有個講究,王導演他們和小鎮相關部門還需要協商,這部分陸之北就不想過問了,回頭讓徐輝捐一百萬買樹苗就行了。
“你們聊,我先帶枝枝回去了。”陸之北打着呵欠,抱起枝枝回了酒店,“枝枝,我三天見五六次鬼了,比我看手機的次數還頻繁,有沒有辦法讓我少見一點鬼?”
枝枝很是不解:“......見這麽多次你怎麽還這麽膽小?”
陸之北攤手:“每個人都有害怕、不擅長的事情,你都怕唱歌跳舞,我怕鬼有什麽奇怪?”
枝枝想想覺得有點道理,她踮起腳捂住陸之北的眼睛,嘴裏念咒,“因為見了鬼,天眼就很容易再打開,我幫你關上,你以後要少走夜路。”走多了夜路會撞鬼。
枝枝的手很軟很暖和,陸之北覺得眼睛暖暖的,眼底的疲憊都按少了,“還好接下來幾天沒什麽夜戲了,我宣布我在這裏的這些天都要早點回來。”
小橙一聽,立即問:“陸哥,那明天晚上你還去吃烤全羊嗎?”
陸之北白了他一眼:“烤全羊還是要吃的。”
枝枝也很期待烤全羊,立即回房間洗澡睡覺,第二天精神滿滿地跟着陸之北去劇組,接下來一整天都等着吃烤全羊了。
因為昨晚的經歷,再加上要吃烤全羊,所以大家六點就準時回了小鎮,回房洗澡換了一身衣服才迎着夕陽去吃烤全羊的地方。
吃烤全羊的地方簡單布置了一下,到處都亮着小彩燈,中央還堆了一個火塘,待會兒會有人表演節目。
徐輝一共訂了二十五只羊,其中兩只分別由枝枝給了阿奴、黑白無常,剩下的都留着她們吃,劇組大約二百五十人左右,一桌坐十二三個人,一只羊三十來斤,足夠吃了。
除了烤羊,還有其他解膩配菜和酒水,擺了滿滿一大桌,枝枝和四哥哥就坐在角落位置,一人一條羊排骨慢慢啃着。
枝枝啃了小半截,發現腳邊又有陰氣在撓自己的小腿,她低頭一看,發現阿奴又從網線裏爬過來了。
她低下頭小聲問阿奴,“你怎麽又來了?我不是給你送了一只烤全羊嗎?”
“我想和枝枝一起吃。”阿奴說着掏出一根掰下來的羊排,輕輕和枝枝碰了一下,“幹杯啊~”
“跑這麽遠就是為了幹杯?”枝枝嘴角勾起一絲弧度,用排骨和她碰了一下,“幹杯。”
阿奴見狀,頓時笑眯了眼:“嘿嘿嘿。”
枝枝眉眼也是彎彎的,宛如清澈明淨的月牙兒。
一人一鬼肩并着肩坐着,吃着烤全羊,喝着西瓜汁,聽着美妙的音樂。
等吃完烤全羊、看完表演,已經是晚上十點半,阿奴吃得肚子渾圓得順着網線又爬回去了,看得枝枝都怕她卡在網線裏面出不去。
“枝枝別擔心,我不會卡住的。”阿奴掐掐小胖腰,自己就算吃胖了也能爬回去,她剛說完的下一刻,就發現自己爬不動了,“???”
枝枝眨了眨眼,“卡住了?”
“沒有,我能行!”阿奴抓着網線用力的往裏面鑽,都鑽出火花了。
火花滋啦一下後,老板家樓上傳來一聲疑惑,“阿爸,咱們家斷網了嗎?”
“......”枝枝看了眼阿奴消失的位置隐約傳來燒焦味,默默地拉着哥哥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再不走就得賠錢了。
因為陸之北還有兩天的戲份就殺青了,陸家人就沒有提前過來接枝枝,讓他周末再帶枝枝回京城。
因為枝枝将遇到的靈異事件都處理幹淨了,劇組接下來兩天沒有再遇到奇奇怪怪的事情,拍得也異常順利,大家在周五下午就正式殺青,比預計的足足提前了七八天。
王導演不由感慨:“但凡你們上個月這麽賣力,我們月初就拍完了。”
王睿幽幽說:“......之前又沒有遇到靈異事件。”
王導演嘴角抽了抽,“合着你們是怕鬼了?”
“說得好像導演你不怕似的。”王睿偷瞄了一眼枝枝的方向,他們再不快點拍完,小大師就回去了,沒有小大師保衛護航的沙漠公路,他可不敢一個人走。
“我怕啊。”王導演毫不掩飾自己內心的想法。
王睿問道:“導演,你之前答應汪老三的事情怎麽弄?需要我們幫忙嗎?不需要的話我們明早就回去了。”
“需要需要。”王導演将這幾天籌劃出的結果告訴大家,“我想以咱們劇組的名義給當地捐一百萬種樹,你們也可以根據各自能力決定捐不捐。”
“汪老三想要我們自己幫着種樹,所以我想請大家推遲一天離開,明天我們一起去種樹。”王導演頓了頓,“然後我和當地扶貧幹部商量了一下,植樹時會開直播。”
“我們這部戲剛好拍完了,等制作好過兩個月就會上映,我們直播種樹可以增加一大波熱度,而且也能幫當地幹部賣掉一些他們當地土豆、羊肉、蘋果等産品,相當于一舉三得吧。”
枝枝聽到導演的話,不由多打量他幾眼之前她算到這部戲會大爆,現在好像找到原因了,一定要讓哥哥多種幾棵樹。
不會蔔算的劉雙雙有些抗拒,她一個小有名氣的女演員去直播種樹?先不說會不會種,光是太陽都能把她曬黑吧?
“也不要求大家種多少,一個人種三五棵吧,到時候會立一個牌子,以後大家的粉絲來這兒游玩時也可以去打卡拍個照。”王導演這麽一說,劉雙雙也意識到了這一點,“行啊,那就去吧。”
陸之北也沒意見,也能一點是一點吧。
主演都沒意見,其他配角更沒有意見了。
第二天,老天爺還算配合,陽光不算烈。
靠臉吃飯的陸之北等人全副武裝的坐車出發去他們被汪老三帶去的那一片荒地。
枝枝也戴上大大的防曬帽和防曬面罩,另外穿着防曬衣和長褲,斜挎着一個粉色水壺,像是去郊游似的。
該地距離小鎮将近七十多公裏,周圍荒無人煙,比小鎮附近荒涼幾十倍,“這邊都沒有種嗎?”
“也不是沒有,只是這兩年太幹旱了,種下去又死了。”幹部指着遠處枯萎的樹苗,“幾年前固沙完成後就開始種苗,但這裏離小鎮太遠了,我們申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