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1)
要不是窗外黃沙滿天,蒼涼冷風肆掠,枝枝還以為自己回家了,不然怎麽會在這裏看到阿奴?“你怎麽會在這裏?”
“我想枝枝就來了呀。”阿奴委屈的嘟着櫻紅小嘴,難過地噘嘴:“不想要我來嗎?”
“不是,只是詫異你怎麽來的。”枝枝趴在窗邊往外看去,“你又把骨頭搬過來了嗎?”
“沒有哇,我幫那個隊長發現了外人,她用符篆護着我。”阿奴指着上面的網線,“然後我就順着網線過來找你的。”
“......”枝枝震得一愣一愣的,還能這樣,“不會被電嗎?”
“電不到我。”阿奴直勾勾盯着桌上的金黃色的榴蓮,“枝枝你為什麽要吃屎?屎可不興吃啊。”
“那是榴蓮,是水果。”枝枝拿了一塊遞給阿奴,“你嘗嘗?”
“我不吃。”阿奴抗拒的往後仰,躲開臭味攻擊,“好臭哦。”
“吃着香香軟軟的,有點冰激淩的感覺。”枝枝描述着榴蓮的口感,“你真的不想嘗嘗?”
“枝枝騙人。”阿奴小聲嘟囔了幾句,她又不傻,她才不上當呢。
枝枝也懶得勸阻:“不吃那你就快回去吧,再不回去你會難受的。”
“我現在不難受。”阿奴最近白蹭了不少功德,走遠一些也不難受,“我可以陪枝枝玩一會兒。”
枝枝輕哼了一聲,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小心思,“到底是誰想玩?”
“是我~”阿奴捂着嘴,奶聲奶氣地承認了自己冒着風險過來的原因,她四下張望着尋找着目标:“枝枝說這裏有烤全羊,在哪裏呀?”
枝枝繃着小臉,她就知道阿奴是惦記着吃的,“我又沒說是今天。”
“啊?”阿奴呆住了,那她哼哧哼哧跑大老遠過來幹什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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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讓你不問清楚的。”枝枝嘴角上揚,阿奴也笨笨的。
阿奴擡手一巴掌拍在額頭中央,懊惱地嘆氣,“那腫麽辦?什麽時候才可以吃?”
“我也不知道。”枝枝回頭看了眼還在拍戲的四哥哥,然後又問旁邊的徐輝,“叔叔,現在可以買烤全羊嗎?”
“現在肯定不行了,這個至少得提前一整天預訂。”徐輝問枝枝,“枝枝想吃?”
枝枝搖頭說不是我:“是阿奴想吃。”
“......”徐輝聽陸之北說過有個叫阿奴的小公主,特別黏枝枝,不會就在這裏吧,他默默裹緊小馬甲,“今天太晚了,明天才能找人預定,這個宰殺、腌制可能還需要半天時間,明晚上估計能吃上,不過你哥哥明晚還有大戲,後天白天拍完晚上就能全部空出來,後天再安排行嗎?”
“好,叔叔幫我多訂兩只。”枝枝比出兩根手指頭,一只給阿奴,一只給黑白無常他們。
徐輝點頭說可以:“可以啊,我先打聽下哪家的好吃。”
阿奴眨眨眼,“枝枝,那我後天來?”
“......你不用來,我給你上供就行。”枝枝拿出一張固魂的符紙給阿奴貼上,“你快點回去吧。”
“我再陪枝枝一會兒。”阿奴從沒來過這麽遠的地方,也沒見過這麽大的荒漠,她好奇張望着遠處光禿禿的沙丘,正準備說話時外面刮起了大風,大風卷着風沙吹向她們,黃色沙土瞬間遮住了大家的視線。
“哎呀,又吹起沙塵暴了,快點關窗,快點關門。”徐輝立即将枝枝抱進屋裏,然後啪的一下關好窗戶。
其他工作人員也迅速關上各處的門窗,任由風沙拍在門上,“怎麽又刮大風了?前幾次都有通知我們提前回酒店,這次怎麽沒個通知?”
“好像突然吹起來的,毫無預兆,我們這麽多人晚上怎麽回去?”
“我去問問什麽時候停,大家繼續拍。”場務拿了手機去外面聯系人。
雖然關上了門窗,但細膩的沙塵還是會鑽入屋子裏,枝枝被糊了一臉,她拍了拍臉頰上的細沙。
“噗噗噗。”阿奴也被吹得滿嘴的沙,“這裏一點都不好,好多沙。”
枝枝贊同地點了下頭,随後又看向一頭沙的阿奴,嘴角上翹,阿奴都變成沙沙鬼了,“這裏不好,你還是快點回去吧。”
“嗯。”阿奴對這裏也沒什麽興趣了,正準備離開時忽然發現外面狂掠而過的風沙裏的傳來雜亂無章的腳步聲。
阿奴停下來望向主心骨枝枝:“枝枝?”
“我聽到了。”枝枝注意到外面陰氣暴漲,不知道聚集了多少亡魂,正想偷偷打開門窗看一下時,外面的亡魂已經走進了偌大的客棧裏,他們身穿破破爛爛的盔甲,手裏還拿着長矛盾牌。
大部分人身上都受了傷,身上綁着布條,但顏色很深,已經快看不出原本的顏色。
在他們進入後,正常的客棧在他們眼裏變成了破舊、複古的模樣,中央也全是四四方方的八仙桌。
“太好了,終于在荒漠裏找到一處客棧,店家?有人嗎?”為首身穿盔甲的亡魂大聲沖着裏面喊了幾聲,沒有得到回應後對受傷的将軍說:“将軍,這裏沒有人,店主應該是跑出去逃難了。我們不如今晚就暫借住這裏,等沙塵暴過去後再離開。”
臉色蠟黃、嘴唇蒼白的将軍點了點頭,“讓外面所有人都進來。”
“是。”亡魂出去将等在外面的士兵都喊了進來,一時間整個客棧裏都擠滿了亡魂,他們衣衫褴褛,身形消瘦,比難民還瘦弱。
進來後,他們席地而坐,拍了拍身上厚厚的沙土,神情疲憊又麻木地望着門口,聽着外面肆掠的風聲。
正拍着的王導演忽然覺得四周溫度降了下來,“怎麽一下這麽冷了?”
副導演摸了摸身上的雞皮疙瘩,“我也覺得有點冷,是不是要下雪了?”
枝枝對副導演解釋:“不是下雪,是有很多亡魂進來躲沙塵暴了。”
“什麽?”王導演抹了下手臂上的雞皮疙瘩,默默躲到她的身後,“在哪裏?會不會傷害我們?”
“到處都是。”枝枝看着他腳邊躺着的一個傷患亡魂,“你們不要亂動。”
“......”陸之北默默湊近将枝枝抱在懷裏,這樣才有安全感一點點。
被抱住的枝枝擰着眉,隐約察覺到他身上的顫抖,抿着的嘴角又輕輕放松,“......你不要怕,他們身上有功德,不是壞鬼。”
陸之北将頭埋在枝枝的頸窩裏:你說什麽?我不聽,我不聽。
王導演強忍着害怕,湊到枝枝耳邊,“小大師,現在該怎麽弄?你能不能趕走他們?”
“他們只是躲避沙塵暴,出去後他們會死的。”枝枝說話間看到亡魂站了起來,沿着過道往各處走,“将軍,屬下我去找找看有沒有吃的和水。”
咚咚咚——
屋裏隐約傳來各種響動,令人後背發麻。
“導演,就是這個聲音,我們之前聽到的就是這個動靜。”守夜的工作人員瞬間慌得一批。
其他人劇組人員後脊發麻,身體僵着不敢亂動,大氣也不敢出,生怕鬼發現了他們。
王導演壓低聲音小聲問枝枝:“小大師,就是這個動靜,你能幫忙解決嗎?”
就是這個動靜?
答應王導演幫忙的枝枝點了點頭,本來想互不幹擾的,但是收了導演的錢,她還是要幫忙解決的。
枝枝掙脫開四哥哥的手準備過去。
“枝枝別去。”陸之北不肯撒手。
“別怕,他們看不見你們。”枝枝注意到這些亡魂的情況,和普通鬼魂好像還不一樣,似乎眼裏只能看到一個空空的破舊客棧,她們這麽多人一個都沒看到。
枝枝走到将軍鬼魂面前,擡手在他的面前揮了揮,他的确沒有任何反應。
這時,一個亡魂士兵端着一碗渾濁不清的水跑了過來,焦急喂給将軍:“将軍,我們找到水了,來喝點水。”
“有多少?”虛弱無力的将軍問道。
“很多,有一井的水呢。”士兵強顏歡笑地将水喂給将軍,“只是刮了風,水有些渾,将軍你先沾沾嘴,等澄清了再繼續喝。”
“沒有吧?”将軍看着不擅長撒謊的手下,這破客棧人都沒一個,明顯被廢棄了,怎麽可能會有水和食物呢?
将軍虛弱地擺了擺手,啞着聲音道:“你們喝吧,喝了才有力氣繼續出發。”他受傷後一直在發高燒,大概是活不長了。
“将軍也要喝,也得有力氣。”士兵扶起将軍,将水喂給将軍,“将軍,這裏都有客棧了,肯定離城鎮不遠了,我們很快就能走出這片荒漠,我們肯定能找到回邊城的路。”
“等明天沙塵暴停了我們就走,應該離得不遠了。”其他士兵想着也覺得有點勁兒了,“到了城鎮,我一定吃他五個大饅頭。”
“我一定要喝一桶水,再好好洗個澡,我整個人都馊了。”
“希望早點能回家,我出來前收到媳婦兒送來的信,說五月裏生了個大胖小子,我想回家抱兒子了。”
“我馬上就十八了,我娘讓我早點回家成親。”
“如果可以,我想回家吃我娘做的手擀面。”
“我也想吃我娘做的野菜箜飯。”
“......”
士兵們抿了幹渴起皮的嘴唇,此刻眼睛裏多了一絲希望,開始暢想走出去後的場景,渾然不知有史以來最大沙塵暴即将把他們全部淹沒。
枝枝看到他們曬傷的臉,都露出将死之相,想了想之後畫了一張清醒符小範圍的燒了。
以将軍為首的十來個人恍恍惚惚地看向彼此,随後又疑惑地看向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的枝枝和阿奴,怎麽忽然出現兩個小孩?是鬼嗎?
“你們是誰?”将軍撐着受傷的軀體坐了起來,“是鬼嗎?我們快要死了嗎?”
枝枝搖頭,“我不是鬼,我是人。”
阿奴甜甜一笑,“我才是鬼啊~”
将軍等人茫然困惑的看着枝枝,“你是人?你為什麽忽然出現在這裏?”他們剛才搜查過整個客棧,裏面一個人影都沒有。
“我們一直在這裏,只是你們看不見我們。”枝枝糯聲糯氣地回了一句,“我是道士,才能讓你看見我。”
“為何會看不見?是因為我們産生幻覺了?”沙漠裏待久了常有海市蜃樓,瀕臨死亡的人也會頻繁出現幻覺。
阿奴直接說道:“因為你們和我一樣,都已經變成鬼了。”
“我們變成鬼了?”将軍擡手低頭看着自己有些腐爛的傷口,“我們已經死了?”
枝枝颔首,“你已經死了。”
“還死了很久了。”
“我們已經死了。”将軍呢喃着反複問了好幾遍,問到第五遍時他忽然覺得口不渴了、喉嚨不幹了、傷口不疼了、身體上也沒有臭味了。
将軍跟着站了起來,環顧着四周面色青灰的士兵們,半響才吶吶道:“原來我們真的死了。”
其他士兵也跟着站了起來,“将軍,我們......真的死了?”
将軍颔首:“我們真的死了。”
“我們怎麽就死了?馬上就能走出去了啊。”士兵呢喃自語着,“我好像想起來了,我們睡着了,然後被埋進沙裏。”
沒有水,沒有食物,士兵們也不敢多說話浪費體力,疲憊不堪的他們很快躺在地上睡着了。
睡着後的他們完全不知道外面的風越來越大,積在屋頂和窗外的沙越來越多,直接堆得房子那麽高。
屋頂承受不住後,全部坍塌下去,無數沙土灌入客棧裏,将疲憊虛弱的将士全部掩埋了。
大抵是想活下去的想法太強烈,以至于他們忘記了自己已經死了這件事,日複一日的在沙塵暴天氣裏重複着進入這處客棧。
枝枝也聽明白了,他們是被困在了這裏,看不見她們,也走不出去,每到沙塵暴天氣時就會來到這裏避難。
聽完枝枝的轉述,守夜的人仔細回想了一下,的确每次聽見響動都是外面刮大風的時候。
“難怪不得。”王導演詢問枝枝:“小大師,他們現在知道了,會不會離開呢?”
“我們也無意叨擾這些英魂,但我們還要拍戲,能不能和他們打個商量,等我們拍完後再來?他們需要什麽吃的喝的,我們可以買回來燒給他們。”
枝枝點點頭,将導演的話轉達給将軍,“你們想離開嗎?”
“我們想回邊城,我們還要和将軍報信,外族設陷,坑殺我軍兩萬多人。”将軍回頭看着只剩下幾百人的小隊,眼眶泛紅,兩萬五千人,就只剩下五百餘人,“請小大師送我們回邊城。”
王導演聽到将軍所說的邊城,連忙翻了西城歷史,西城曾經的确作為邊關城池鎮守西邊,經常遭受外族侵襲,當地百姓苦不堪言,為了抵禦外族,死傷幾十萬人。
并且當地是有記載這裏曾經的确有無數枯骨埋葬在這裏,但具體的就不清楚了,可能得找歷史專家了解情況。
枝枝聽完導演的講述後對将軍說道:“現在早就沒有邊城了。”
“沒有邊城了?亡國了嗎?”将軍頓時悲恸不已,一個大男人捂着臉低聲哭了起來,陰氣外洩,劇組人員頓時覺得好冷。
“不是,已經過去上千年了,早就不打仗了。”枝枝拿出平板找到西城如今的照片遞給将軍,“現在都變成這樣了。”
“邊城變成這樣了?”将軍看着照片裏寬敞平整的街道和高樓大廈,還有穿梭在路中央的小汽車和行人,和記憶裏的邊城完全不一樣了。
“這真的是邊城?”士兵們也不敢确認,可城門處聳立了千年的城牆又如記憶裏一般巍峨高聳。
“是的。”王導演又翻出西城近幾十年的變化圖片,“你們看看,大家都過上了好日子,再也沒有戰亂,家家戶戶都能吃飽穿暖。”
将軍看着百姓臉上洋溢着幸福笑容,知道他們說的這都是真的,再也不用打仗了,百姓能吃飽了,真好,真好。
将軍笑着笑着,眼眶卻濕潤了,嘴唇嗫嚅重複着一句:“真好,真好。”
其他士兵也喊醒了更多沉睡的士兵,“兄弟們,我們可以回家了,我們終于可以回家了!”
士兵茫然問道:“将軍?風停了?可以回家了?”
叫醒他們的士兵擦了擦眼眶,“不是。”
“是我們已經死了,現在我們不用再困在這裏了,可以回家了。”
“我們已經死了?”
“我們不是馬上就要找到回邊城的路了嗎?”
“嗚嗚嗚......”意識到真相的人也越來越多,逐漸有士兵低聲抽泣起來,一個傳染倆,慢慢的哭聲越來越多。
将軍擦拭着眼眶,啞聲安慰着大家,“将士們,我們雖然死了,但我們國家保住了,外族人沒有打進去,沒有禍害到我們家人。”
“我們大獲全勝了。”将軍指着枝枝給的照片,“我們的子孫後代還将邊城變得很好,大家安居樂業,過上了我們夢寐以求的生活。”
士兵們又是開心又是難過,“這是我們想要的日子,真好。”
“我們做到了對不對?”
“對,做到了!”将軍鼻尖酸澀,心底悵然,他們沒有做到的事情,後世人全都做到了。
聽到将士們啜泣聲,心酸也湧上劇組人員的心頭,他們如今能擁有平安幸福生活,都是因為有無數前人和邊關戰士為他們負重前行。
他們将半輩子青春都貢獻在了這裏,結果卻落到埋骨荒漠的結果,還反反複複被困在這裏上千年,最可敬的是這麽久了,他們得知真相後第一時間詢問的還是邊城怎麽樣了?
現場眼淚淺的人都擡手抹起了眼淚。
導演深吸了口氣,壓下眼窩裏的水光,“小大師,他們想要去西城嗎?我們可以等風停了安排大巴車送他們過去。”
枝枝問将軍。
将軍遲疑片刻後搖了搖頭,他們已經看過照片,已經知道邊城現在很繁華就好,他怕自己去了就舍不得再離開了,“小大師,請你送我們離開吧,我們在這裏逗留太久了。”
旁邊的士兵點點頭,“我也想回家了。”
“出事前才得知我媳婦兒給我生了個大胖小子,現在估計已經投胎很多遍了吧,也不知道能不能再見到。”
“死就死吧,就是死前沒有吃到我娘做的手擀面,現在饞得緊。”
“我也想吃我娘做的野菜箜飯,這輩子是吃不到了。”
“......”
“我這就送你們回家。”枝枝為這群被困千年的英魂念了度人經,淡金色光芒圍繞在他們身邊,将他們一個一個帶離了劇組,一個一個都回到了他們日思夜想的故裏。
等所有滿懷執念的士兵都離開後,枝枝停了下來,拿出一張福字驅散了客棧裏的陰氣。
王導演一瞬間覺得暖和了許多,“走了?”
枝枝點點頭,“他們都回家了。”
等回到故裏看一看,然後就會有陰差接他們去地府投胎。
“那就好,不能讓英雄回不到家。”王導演擦了擦眼淚,重新看向明亮的燈泡,“既然鬼魂已經沒了,外面風沙又大暫時不能回酒店,不如我們再多拍幾場吧。”
勉強緩過來的演員們都哀嚎罵起來:“扒皮導演!”
王導演:“哈哈哈,開玩笑,把這一場拍完就想辦法回酒店吧。”
滞留的将士們離開後,阿奴也打算順着網線爬回去了,離開之前眼巴巴的望着枝枝,“枝枝,今晚上真的不吃烤全羊哈?”
枝枝颔首:“不吃。”
“......那好吧,那我走咯哦。”阿奴一步三回頭,依依不舍地看着枝枝。
枝枝無奈的嘆氣:“......你想不想吃羊肉串?”
阿奴嗖地一下跑回枝枝身邊,奶聲奶氣的回答:“想。”
枝枝就知道是這樣的:“......等四哥哥拍好我們就去小鎮上買。”
“那我先訂一些,等會兒回到酒店剛好可以吃。”一天連續見了幾次鬼,徐輝都有點疲了,也不是太害怕阿奴了,直接找酒店外面那一家烤串店訂了燒烤。
一個小時後,她們開車回到酒店,燒烤剛好烤好,用錫紙包裹得嚴嚴實實的,正熱乎着呢。
拿回房間後,枝枝和阿奴就坐在房間吃起了烤串,其他人都不在,為什麽不在呢?因為他們都害怕。
枝枝也就不強求了,和阿奴坐在沙發上你一串我一串的吃着油滋滋的羊肉串,上面撒滿了孜然辣椒粉,吃着特別香。
“真好吃。”阿奴已經開始腦補烤全羊了,想着想着都咽口水了,“真的不能今天吃嗎?”
枝枝嗯了一聲,不能。
“那好吧。”阿奴失望了幾秒鐘,很快又被手裏的烤羊肉串治愈了,羊肉串也好吃的。
全部吃完後,阿奴擦了擦油乎乎的嘴巴順着網線爬走了,枝枝也回到四哥哥的房間,他一個人坐在沙發邊上吃着烤韭菜,見她回去後幽怨出聲:“枝枝,你還知道回來?哪有小姑娘像你一樣在外面待到淩晨才回來的?”
枝枝翻了個大白眼,“明明是四哥哥你害怕。”
“胡說,我怎麽可能害怕?”陸之北用力撕下一塊肉,掩飾着自己微抖的手。
枝枝眨了眨眼:“那我把阿奴叫回來。”
“......人家都走了再叫回來太辛苦了,還是不用了吧。”陸之北強行為自己挽尊。
“那好吧。”枝枝勾起嘴角,四哥哥才總是口是心非的呢。
又在四哥哥這兒蹭了兩串烤肉,給了四哥哥兩張符後,枝枝才去隔壁新開的房間睡覺,剛睡下後就有幫助将士們回家的功德鑽入身體裏,溫暖和煦的光包裹在四周,令她睡得很舒服。
但舒服美夢沒有持續多久,就被一陣撓門聲吵醒了,她撐着床坐起來,揉了揉惺忪的眼眶,緩了緩之後就聽到隔壁傳來四哥哥的驚慌喊她的聲音。
困頓的枝枝一下子就醒了,翻身爬起來就往外面沖,走進陸之北的房間就看到有個女鬼從衛生間裏爬了出來,“帥哥,你別怕啊,和我們一起玩嘛......”
躺在床上的陸之北捂着耳朵,整個人都要崩潰了:“昨晚就來了,今天怎麽還來?枝枝快救我。”
“四哥哥你怎麽老撞鬼啊?”枝枝嘴裏嫌棄地,但動作卻不慢,提着桃木劍氣勢洶洶地沖進了廁所,直接對準女鬼一陣猛砍,“讓你吓唬人,讓你吓唬人!”
女鬼沒想到今天遇到硬茬子了,立即從廁所往回縮,但還沒走就被枝枝一把抓住頭發用力往外拽。
枝枝拽着女鬼拖出來,“你為什麽要找他?”
“他長得好看。”女鬼少女懷春般害羞地瞄了眼陸之北,“他是我這麽多年以來見到最好看的男人,又恰好住到了我曾經去世的房間,真的很有緣。”
“有緣個錘子。”陸之北很想罵髒話,酒店、導演組是怎麽回事,為什麽給他安排的是死過人的房間?
“帥哥,我死之前還沒結過婚,我們男未婚女未嫁......”女鬼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枝枝一張符給送走了,她嫌惡地抿着嘴角,她才不想要鬼做她的嫂嫂呢。
枝枝洗了個手,走到房間裏,“四哥哥,沒事了。”
“我怎麽沒倒黴啊,其他人都沒遇見,就我遇見了。”陸之北嚴重懷疑是不是自己中邪了。
“因為這個房間在拐角,剛好對着角落樓梯,風水不好,加上死過人,疊加陰氣讓你更容易見鬼。”枝枝拍拍他的肩膀,拍散他身上的陰氣,“你明天換一間陽光充足的房間就行。”
“我現在就換,這房間誰愛住誰住。”陸之北慌亂撿了一堆随身物品,然後抱着枝枝去了她的房間,“枝枝,我們一起睡。”
“不要。”枝枝掙脫開陸之北的手,跑到另一張空床上躺着,板着小臉嚴肅說道:“你只能睡一晚上,明天就不許睡這裏了。”
“為什麽啊?反正有空床。”陸之北還從沒和枝枝睡一整晚。
“因為......”枝枝沒辦法告訴四哥哥她有尾巴,他們知道了肯定就不喜歡她了,她抿起嘴唇,半真半假地說道:“萬一阿奴又來找我呢?你不怕嗎?”
雖然撞鬼四五次了,但陸之北還是無法克服心理恐懼,就和有些人恐高一樣,很難克服,所以他連掙紮都沒有,直接妥協了:“那我明天讓導演組給我換個房間。”
枝枝将頭埋進被子裏,捂着嘴偷偷笑起來,四哥哥笨笨的。
有了枝枝在,陸之北多了不少安全感,接下來後半夜睡得很沉,一覺醒來已經是早上八點。
“枝枝起來了,我們先去吃早飯,吃過早飯好後就去劇組。”陸之北打着呵欠走進衛生間,洗臉刷牙後換了身白T和休閑短褲才出來。
枝枝爬了起來,揉了揉惺忪的眼睛,也換了和陸之北一模一樣的白T和休閑短褲,短褲是米白色的,襯得她的細長白皙的小腿更白了。
“擦一點防曬。”陸之北幫枝枝臉上、脖子、胳膊和小腿上都擦拭上防曬油,然後将遮陽帽給她戴上,然後拍照發到家人群,“大哥,這樣差不多吧?”
大伯母看了看,沒什麽問題:“記得給枝枝多帶水和水果,盡量別曬到她。”
“放心吧,一直讓她待在陰涼地的。”陸之北讓小橙将枝枝的東西都帶上,然後抱着她去樓下吃烤羊肉包子。
烤過的羊肉包子外表金黃酥脆,內裏羊肉新鮮,口感細嫩,再加上放了許多洋蔥等配料,吃着一點腥膻都沒有,很合枝枝的口味。
陸之北另外又買了皮蛋瘦肉粥,一人一杯的坐在車上慢慢喝,等喝得差不多了也到了劇組。
一到劇組陸之北就去化妝拍攝,枝枝和小橙坐在陰涼處玩手機吃東西,主要是枝枝吃,小橙剝。
枝枝剛吃了幾顆堅果,就看到劉雙雙穿着漂亮的裙子朝她走了過來,她不太喜歡不要自己孩子的劉雙雙,于是直接挪開了眼睛。
“小大師。”劉雙雙恍若未察的坐到旁邊,笑眯眯地和她打了招呼,随後輕輕理了理耳朵垂落的頭發,“小大師,昨晚的事情多謝你了,經紀人也連夜辦好了這件事,它......以後應該會待在墓裏,不會再來找我了吧?”
枝枝語氣淡淡的:“你不按照答應的做,它還是會繼續找你的。”
“我不會忘記的。”劉雙雙花錢雇了墓地的工作人員,他會按時掃墓祭拜的。
枝枝瞥了她一眼,一眼就看出她不是真心的祭拜小黑鬼,她不喜歡撒謊的人。
“小大師,你能幫忙看看我以後的事業運嗎?”劉雙雙渾然未覺的繼續說道:“我等下一起和昨晚費用給你。“
枝枝問了下她的八字,“你八字官殺,命中有貴人相助,适合做明星,三十歲時會紅極一時,但三十五歲之後貴人離開,你也會因此慢慢失運。”
劉雙雙想到自己的金主,他算是自己的貴人吧?三十五時會甩了她?“小大師,那我該怎麽辦?才能紅得更久?”
“謹言慎行,不要做違法亂紀的事,不然會被牽連,還有離貴人的家人遠一點。”枝枝又看了下她的面相,“你子女宮黯淡,最多還能有一個孩子,你野心極大,但還是要量力而為。”
劉雙雙臉色變了變,只能有一個?眼底思緒萬千,最後回歸平靜:“謝謝小大師,我等下給你轉賬二百萬。”
枝枝收了錢,就不願再多看她,她喜歡本本分分做事的人,劉雙雙很聰明,但太有野心了,不肯穩紮穩打遲早會翻車的。
枝枝微不可見地輕哼一聲,然後轉頭看向外面荒涼的路面,炙熱的陽光籠罩着荒漠,四周連一根草都沒有,貧瘠極了:“小橙,這裏怎麽全是沙?一棵樹都沒有?”
“很久很久之前是有的,樹木被人砍伐後土地流失,再加上幹旱缺水,慢慢的就變成這樣了吧。”小橙感慨,“這些年我們在荒漠裏也種了不少樹,但想要成片的森林還是太難了。”
枝枝托着腮看着外面折射出點點光粒的荒漠,這裏一點都不好,風水也差,還是要青越山更好。
也不知道山上的小麻雀、小狐貍它們過得怎麽樣?有沒有幫她好好守着她和師父的小道觀?
枝枝趴在桌上想了一會兒家就到了中午,又該吃午飯了。
劇組準備了豐盛的烤羊排大餐,另外還有番茄炒蛋、苦瓜炒肉、海帶老鴨湯,“最近辛苦大家了,大家加把勁,争取八天內拍完,拍完我請大家吃烤全羊。”
男三號開着玩笑:“導演,你昨天說今天吃烤全羊,怎麽又變卦了?”
“哎呀,昨晚發生了太多事情就忘記聯系了嗎?反正馬上就拍完了,到時候一起吧。”王導演剛付了枝枝一百萬,心底正滴血呢,烤全羊什麽的再緩緩吧。
枝枝聽到後看向徐輝,“我們的呢?”
“已經約好了,老板說下午去西城另一邊的牧場幫我們選幾只半肥半瘦的,明天晚上保證能吃上。”徐輝擡手撞了下陸之北,“我預訂了二十多只,你出面請大家吃吧?”
“這不是打人家臉?”陸之北看傻子一樣的表情看向經紀人。
“王導演又不是那種人,他巴不得省錢多花點在拍攝後期上。”徐輝早就了解透王導演的為人了,他們請客,導演組就能省幾千塊盒飯錢。
等吃好飯,陸之北去和王導演說了一聲:“導演,枝枝想吃烤全羊,我讓助理去多買了一些,明晚上大家一起吃?”
“好啊。”王導巴不得這樣呢,劇組這麽多人,二十只烤全羊至少要花七八萬,白撿了這麽多錢,不錯不錯。
劇組其他人員得知小大師明晚請大家吃烤全羊,都跑到枝枝面前道謝,“謝謝小大師,我可太想吃烤全羊了。”
“我來這裏兩個多月,一直想去吃,可是太貴了。”西城的烤全羊很有名,價格也昂貴,剛入圈的王睿真的舍不得花幾千塊買一只羊,“感謝小大師幫我完成夢想。”
枝枝聽到王睿的話,抿着的嘴角翹了翹,這個人還挺好玩。
“我們也謝謝小大師,”女二男三男四都将自己留着的各種小零食投喂給枝枝,“小大師,這些都送你。”
枝枝唔了一聲,輕聲回了一句謝謝。
“小大師,我們這也有不少果幹、肉幹,也給你吧。”按經紀人的吩咐,劉雙雙也帶了一大包零食來哄枝枝,她把零食直接放到枝枝的小桌上,一下子将其他人送的都碰了下去,她忙道謝:“哎呀不好意思,我拿得太多了,把大家的都擠下去了。”
枝枝看了她一眼,但抿着嘴沒說話。
陸之北幫枝枝拒絕:“太多了,枝枝吃不完,你們拿些回去吧。”
“小朋友應該很少吃這些東西,給她嘗嘗吧,不然長大了肯定報複性吃。”劉雙雙笑着說自己小時候就這樣,很熟絡的語氣說:“之北你不懂,有時候大人越不讓,長大越想吃。”
“我不會。”枝枝不是阿奴,沒那麽貪吃,“這裏有很多了,你拿回去。”
劉雙雙臉色變了變,“那一樣留一點吧?”
枝枝指着其他人放在桌上的小零食:“這裏都有了。”
“可這也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