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好久不見
秦文遠在公司開會時接到陳伯的電話:“陶先生自殘,目前傷情嚴重,您看怎麽處理?”
秦文遠皺眉,“不是讓你們把房裏尖銳的東西都收起來,怎麽會讓他自殘?”
陳伯說:“他用頭撞碎了牆上的畫框,用碎玻璃割破了手腕。”
“讓陳醫生先給他包紮,嚴重就送他去醫院。”
秦文遠說完打算挂電話,被陳伯叫住:“他鬧得厲害,一直喊着要等您回來。”
秦文遠怒道:“我秦宅的保镖這麽沒用?就這麽一個人按不住?你們要是搞不定,就打110、120,讓警察和醫生來把人拉走!”
陳伯忙道:“是,我知道了。”
挂了電話後,秦文遠回到會議室參加完接下來的會議,直到中午休息,他再次接到陳伯的電話,說已經把陶卓送去醫院,但是陶卓還是一直喊着要見他。
秦文遠揉了揉眉心,“知道了,我現在過去。”
陶卓戒毒已經有一段時間,效果并不好,他吸毒時間太長,又數次複吸,想要真正戒掉,不去掉半條命是不行的。
秦文遠不是沒想過把他送去戒毒所,但是想來想去,覺得還是把人放在身邊安心,這麽做并不是因為對他還有多少感情,而是不敢低估一個瘾君子的瘋狂程度,怕他再做出什麽事情來。
從醫院停車場出來,穿過前面門診大廳,秦文遠往後面住院樓走去,門診和住院樓中間連着一條長廊,秦文遠一邊走,一邊低頭看手機,突然聽到前方傳來熟悉的聲音:
“剛剛醫生的話聽到了嗎?不能吃刺激性食物,最近吃面放醋的習慣就戒了吧。”
“醋是堿性的,不刺激。”
“不行,我說不能吃就不能吃,第一次見你這樣的,吃面倒半瓶醋,你不嫌酸嗓子嗎?”
“不酸,我喜歡。”
秦文遠擡頭看過去,看到陶蘅和季牧橋一坐一站地站在長廊一側說話,兩人誰也沒看到他,陶蘅似乎對長廊外花圃中的雪松很感興趣,正拿着手機拍照,他一邊和季牧橋說話,一邊按下快門,其中一只手被白色紗布包裹起來。
秦文遠覺得眼前的畫面刺眼無比,不止是站在他身邊的季牧橋,還有他手上的紗布。
這時,季牧橋發現了他,轉頭朝他看過來,眉頭深深地皺起,下意識往陶蘅身邊跨了一步,企圖擋住他的視線。不過已經晚了,陶蘅已經轉過頭來。
四目相對,秦文遠在陶蘅眼中看到了“波瀾不驚”四個字,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如果說前幾天他還在奢望着再見到陶蘅時,能在他臉上看到“念念不忘”“深情不渝”,那麽這時,他覺得帶着那樣奢望的自己就是個傻子。
陶蘅眼中什麽都沒有,沒有愛,沒有戀,沒有驚訝、驚慌,甚至連厭惡都沒有,看着他,就像看着陌生人一樣,不帶一絲情緒。
“好久不見,”陶蘅面無表情地開口,“來看病?”
秦文遠上前一步,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指着他的手道:“怎麽回事?”
同時他又看到,陶蘅的兩只腳也被包成了粽子,他連忙又走上前幾步,卻被季牧橋擋在面前。
“到底怎麽回事?為什麽會受傷?”他推了季牧橋一下沒推動,問陶蘅,“你沒找人照顧你?”
“我在照顧他。”季牧橋推了一下他的肩膀,同樣沒推動,“他的事不用你操心。”
“你就是這麽照顧他的?”秦文遠怒瞪着季牧橋,“照顧到醫院來了?”
“關你什麽事?”季牧橋同樣冷聲道,“跟你有關系嗎?”
秦文遠又怒又氣,怒季牧橋的話,氣陶蘅的傷,但他不想在公共場合跟季牧橋動手,也知道自己沒有資格再管陶蘅,于是就更氣了。
他咬着腮幫子,嘴唇緊抿,脖子到下颌的線條分明且冷硬,但是眼神中卻隐隐透出一點委屈。
他閉了閉眼睛,再開口時語氣軟了不少,“陶蘅,到底怎麽回事?”
“不小心打碎了一個杯子,沒什麽事。”陶蘅說完,拉了拉季牧橋的衣袖,“我們該走了。”
“好。”季牧橋推着他轉個身要離開。
“等等。”秦文遠握住輪椅的一側扶手,“等等。”
“秦總還有什麽事嗎?”季牧橋問。
秦文遠不看他,只盯着陶蘅,“給我十分鐘,我想單獨跟你說幾句話。”
季牧橋抓住他的手臂,“放手,我們要回去了。”
“季牧橋,”秦文遠撥開他,“你是不是以為你救過陶蘅我就不會動你。”
季牧橋冷笑,“秦總可以試試,我最多把診所送你就是了,沒有診所,你還能把我怎麽樣?”
秦文遠當然不會把他怎麽樣,就是看在他救過陶蘅的份上,他也不可能再動季牧橋,但看到季牧橋在陶蘅身邊轉悠,他又實在覺得他可恨,恨不得把他綁起來扔進江裏去,讓陶蘅再也見不到他。
心中的畸念像雜草一樣瘋長,只有奮力克制才能将他按回原處,他深吸了口氣,對陶蘅道:“五分鐘,就五分鐘,說完我就走。”
陶蘅垂眸坐了一會兒,點頭,“好。”
說完他又對季牧橋說:“等我一會兒。”
語氣中不乏親昵,秦文遠的怒火燒得更旺了,但又發不出來,忍得胸腔都疼了,甚至說出口的聲音都是啞的。
季牧橋往遠處走了幾步,在長椅上坐下來,視線始終落在陶蘅身上。
“想說什麽,說吧。”陶蘅轉頭看向花圃中的雪松,聲音不高不低,清清冷冷,就和那雪松一樣。
秦文遠往旁邊走了幾步,不動聲色地擋住季牧橋的視線,“你的傷到底怎麽回事?”
陶蘅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腳,說:“我說了不小心打碎了杯子。”
“打碎為什麽要自己撿?除了他,你沒有請人照顧你嗎?”一想到坐在輪椅上的陶蘅要自己生活,連杯子打碎了都沒人幫他收拾一下,秦文遠就氣得要命,語氣也不好起來,“你是缺錢嗎?我給你那麽多錢你為什麽不花?花完了我再給你就是了,還怕我養不起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