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就只是個替身
秦文遠宿醉頭疼,但是生物鐘讓他在早上七點過十分的時候準時醒來,他睜開眼睛,看着這間略顯陌生的房間,一時間竟想不起來自己在哪。
揉了揉太陽穴,這才完全清醒,他看着房內的擺設,只幾秒就猛地坐起來,腦中無意識地想起昨晚醉酒前和秦文瀚的對話,幾乎是逃也似的離開了這間房,連房門都忘了鎖。
——他沒辦法在清醒的狀态下待在這兒。
秦文遠下到二樓,腳步踉跄地走到主卧門口,扶着門緩了好一會兒,才不至于掌控不了自己發抖的身體,他推門進房,一眼看到了床上被深色被子包裹住的人。
陶蘅天快亮的時候吃了季牧橋給他的最後一顆藥,一直睡到快中午了才醒過來,午間的陽光透過乳黃色的窗簾灑到他的臉上時,他緩緩地睜開眼睛。
秦文遠睡在他身邊,将他連被子帶人緊緊抱住,腦袋深深地埋在他的肩窩裏,只露出小半張線條分明的側臉。
陶蘅怔了怔,熟悉的味道萦繞在鼻尖,讓他想起了他們剛在一起時候的每個夜晚,秦文遠都是這樣抱着他,一米八多的個子,硬把自己蜷縮成幼崽的姿态靠在他懷裏,看上去十分可憐。
那時候的陶蘅只以為這是秦文遠不為人知的睡眠方式,但是後來,他明白了,沒有什麽天生的習慣,事出都有因。秦文遠所有的缺乏安全感的表現,和所有想緊緊抓住他的偏執,都是因為把他當成了陶卓。
陶卓的死給秦文遠帶來了莫大的傷害,他接受不了,轉而把陶蘅當成了替身,把曾經對陶卓做過的事在他身上做一遍,把對陶卓的執着轉移到他身上,卻無法給他真正的愛情。
他給陶蘅的,都是曾經給陶卓的,在他眼裏,沒有陶卓,就不會有陶蘅,陶蘅是依附着陶卓而存在的,他是陶卓的影子、替代品,卻永遠無法取代他。
很久以前就應該看出來的東西,陶蘅卻到如今才徹底醒悟。
頭痛欲裂。
陶蘅的頭疼已經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尤其在那次進醫院以後就發作得特別頻繁,時常發生在他想事情的時候,想得越多,就越疼,所以他總是渾渾噩噩的,什麽都無法思考。
就像現在,眼前猛地發黑,他幾乎感知不到外界的存在,即使睜着眼睛也看不清東西,有人在拍他的臉,是秦文遠。
秦文遠是在陶蘅的顫抖中醒來的,還有貼在他臉上的陶蘅汗濕的脖頸。陶蘅喉間發出的呻吟聲,和他痛苦扭曲的臉,讓秦文遠甫一清醒就陷入連他自己都沒發現的焦慮中。
他把陶蘅抱入懷中,輕輕拍他的臉,問他:“哪裏難受?”
Advertisement
陶蘅沒有回答,因為他根本聽不到秦文遠的聲音,他的腦海裏轟轟烈烈的全是擂鼓聲,在這擂鼓聲中,有人一遍又一遍地告訴他,你只是個替身,你這輩子就只是個替身!
陶蘅很久前就意識到自己是個替身,直到現在才敢承認,他真的,就只是個替身!
那一刻,陶蘅的大腦突然清醒過來,疼痛沒有消退,但他想通了一件事情。
就像是推開了一扇大門。
推開這扇門之前,他不知道該怎麽和秦文遠溝通,也就沒有和秦文遠談判的底氣,但是推開這扇門,他知道他該做什麽,即使不能說服秦文遠放他離開,他也能讓秦文遠獲得和他同樣的痛苦。
如果兩個人一定要糾纏在一起,那就一起下地獄吧。
在此之前,他還要一點籌碼。
陶蘅推開秦文遠從床上滾下去,爬起來後踉踉跄跄地往外跑,又跌跌撞撞地爬上三樓。
他來到那間常年上鎖讓秦文遠醉了酒就把自己關在裏面的房間,飛起一腳對着門鎖踹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