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三次看心理醫生
第二天的錄制依舊很不順利,錄制過程數度被打斷,停滞不前,現場的嘉賓和工作人員都顯得焦躁不安。
陶蘅很過意不去,他很想說“我不錄了”,但是不能,如果不錄,他就只能每天被關在秦家大宅裏,連工作都沒有了,他還能幹什麽呢?
終于,導演忍不住道:“休息二十分鐘,陶蘅,你調整一下狀态,如果還不行,今天你的人設就得改了,鏡頭也會相應減少。”
真人秀都是有人設的,節目組給陶蘅的是雖然慌亂卻反應極快的聰慧型人設,但陶蘅只表現出來了慌亂,聰慧一點兒也沒有表現出來。
陶蘅自知給人添麻煩了,只能點頭道:“知道了。”
他在休息室坐了一會兒,問助理要了煙和打火機,起身去衛生間。
坐在隔間馬桶蓋上抽完了一根煙,正要推門出去,外面傳來腳步聲,緊接着是兩人的交談聲。
“陶蘅他是不是有什麽毛病啊?以前他不這樣啊,怎麽現在整個人狀态都變了,你看他比以前瘦了好多啊。”
“誰知道呢,人家就算有病也不會主動說出來啊。”
“管他有沒有病,不行就退出嘛,幹嘛杵這兒浪費我們時間。”
“哪有那麽簡單,他老公是秦文遠哎,臺長都不敢說讓他退出吧。”
……
陶蘅等他們走了才從隔間裏出來,他在鏡子前站了半天,等助理找來了,才走出去。
兩天的錄制延長到三天,全是因為陶蘅,第三天結束後,陶蘅讓司機送他去季牧橋的診所,司機為難道:“陶先生,給秦爺打個電話吧。”
陶蘅說:“直接去,有事我負責。”
司機猶豫半晌,答應了,但是車子剛拐過一個岔路口,就被後面保镖的車超車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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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後都有車,司機不敢動,無奈地轉頭看了陶蘅一眼,陶蘅沒說話,只是皺眉看着前方。
前後車裏下來五六個保镖,他們圍攏過來,其中一人敲了敲陶蘅的車窗,陶蘅沒動,但是那人也沒再敲,一群人一動不動地把車團團圍住了,過了五六分鐘,陶蘅按下車窗,面無表情道:“我去心理診所,秦爺同意的。”
敲窗的保镖說:“抱歉陶先生,我們沒有接到秦爺的命令。”
“那我現在打給他。”
陶蘅拿出手機撥通秦文遠的電話,秦文遠很快就接了,“陶蘅,我在開會,今天會晚點回去,你回家了自己先吃飯。”
陶蘅說:“我要去季牧橋的心理診所,被你保镖攔住了。”
電話裏沉默下來,死一般的寂靜,陶蘅閉上眼睛,屏住呼吸,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聽見秦文遠說:“別去了,我現在回家,一起吃飯。”
這話說得平靜,但陶蘅聽得出來,秦文遠在壓抑着什麽。
陶蘅沒說話,無聲地抗議着,後來還是秦文遠先開口:“陶蘅你聽話,等我有空了,我帶你去。”
陶蘅睜開眼睛,低頭看着自己的腳,挂了電話。
“掉頭回家。”他對司機說。
到家後沒多久,秦文遠也回來了,看樣子是推了公司的會趕回來的,他一進門就上樓找陶蘅。
陶蘅回來後覺得不太舒服,直接回了房間,秦文遠推門進來的時候他正在更衣室裏換衣服,秦文遠從後面抱住他,說:“你別去見季牧橋。”
“為什麽?”陶蘅從鏡子裏看着他。
“別問,總之你別去。”秦文遠側過頭來親了親他的耳朵,“你聽話,明天我帶你去見別的醫生。”
秦文遠不說陶蘅也知道什麽原因,但他不想見別的醫生,他就想見季牧橋,于是說:“不用了,我不見季牧橋,也不想見別的醫生。”
秦文遠當時沒說什麽,但是到了第二天,他還是提出帶陶蘅出門。
“我不去,”陶蘅坐在沙發說,“要去我還去季牧橋那兒,別人那兒我不去。”
秦文遠溫和道:“聽話,這個醫生剛從國外回來,比季牧橋從業時間長,對你目前的情況有好處。”
陶蘅陰沉着臉,就是不願意,他心裏有個小氣球正在一點點的膨脹,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爆了。
秦文遠走過來摟住他,哄他:“我已經約好了,就見一見,不喜歡我們就回來,好嗎?”
最終陶蘅還是答應去了,那是一個有些年紀的女醫生,打扮得很親和,看見秦文遠叫他“秦總”,很是公事公辦的樣子,秦文遠把陶蘅交給她,說:“陪他聊聊。”
女醫生點頭,“交給我。”
陶蘅跟着女醫生進了診療室,秦文遠在外面等。女醫生關上門,讓陶蘅随便坐,自己去給陶蘅沖了一杯香滑的甜牛奶。
陶蘅道了聲謝,接過牛奶喝了一口,問她:“你怎麽知道我喜歡甜的?萬一我不喜歡怎麽辦?”
“我不知道你喜歡甜的,不喜歡我就再給你沖一杯不甜的,”女醫生說,“很簡單的事情,沒必要想那麽複雜。”
陶蘅點了點頭,道:“陶蘅。”
“謝冉,”女醫生同他握了一下手,“有什麽煩惱?沒關系,想說什麽都可以告訴我,我不會告訴秦總。”
陶蘅仰頭喝掉三分之一杯牛奶,幽幽道:“謝醫生,我失眠,情緒不穩,恐懼灰暗和陌生的環境,還有救嗎?”
謝冉微笑着道:“怎麽這麽悲觀啊?比你嚴重的都活得好好的,怎麽就沒救了呢?”
陶蘅又喝掉半杯牛奶,說:“可我已經快要大半年沒有睡過好覺了,我覺得很疲憊,很無力,你說我該怎麽辦?”
謝冉盯着他的眼睛道:“那你還挺天生麗質的,睡眠不好居然沒有黑眼圈。”
“這是我媽留給我唯一的優點了。”陶蘅喝完杯裏剩下的牛奶,嘆了口氣道。
謝冉膝上攤着筆記本,她低頭寫了幾個字,問陶蘅:“能跟我具體說說你的睡眠情況和面對陌生環境時的心理狀況嗎?”
陶蘅花了十分鐘的時間向謝冉描述了自己的問題,面對謝冉時不時的提問,他表現得很有耐心,但是後來謝冉問了他一個問題:“你對你現在居住的地方有什麽感覺?”
陶蘅沉默了,過了很長一段時間,他開口道:“想逃離。”
“我曾經做夢都渴望能住進那裏,因為那裏有我喜歡的人,只要能離他近一點,哪怕住在地下室雜物間我也不在乎,可現在……現在我只想逃出去,逃得遠遠的,逃到他再也找不到我的地方,……我再也不想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