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焦慮症
陶蘅最後還是沒有讓律師幫他起訴,“算了,我再好好想想吧,先這樣,有事我會再想辦法聯系你。”
挂斷電話後,他把手機還給季牧橋,季牧橋問他:“怎麽又不離了?”
他眨了眨眼睛,問季牧橋:“你說,怎麽樣才能在不惹怒秦文遠的情況下跟他離婚?”
“你問我?”季牧橋指指自己,“我問誰?”
“我很誠懇地請教你,”陶蘅說道,“你不是想讓我離開他嗎,那你就教教我。”
季牧橋搖頭,“我教不了你,你不想惹怒他,我也不想。還看病嗎?”
陶蘅沮喪道:“我沒病,看什麽啊。”
“那就随便聊聊吧。”
之後的二十分鐘裏,陶蘅把季牧橋當成了傾訴對象,絮絮叨叨地說了很多秦文遠怎麽怎麽渣,自己怎麽怎麽苦惱,說到最後連季牧橋都開始同情他,和他一起痛罵秦文遠渣男,季牧橋甚至感慨:“慶幸陶卓沒看到這樣的秦文遠。”
陶蘅沒心情管陶卓怎麽樣,傾訴完他伸了個懶腰,說:“真舒坦啊。”
季牧橋這時卻沉默了,然後突然問他:“你最近睡眠怎麽樣?”
陶蘅想了想,說:“一般。”
季牧橋從桌上拿了個本子,又從胸前口袋裏拔出一支筆來,準備記錄,“具體情況說說。”
陶蘅說:“上半夜很難睡着,睡着了不到一個小時就會醒,偶爾……整晚失眠。”
“只是偶爾?”
陶蘅垂下眼眸,“……經常。”
Advertisement
“沒有整晚睡着的時候嗎?”
“有。”
“什麽時候?”
“喝了酒,或者……或者做ai後。”
季牧橋低頭在本子上寫了一會兒,又問他:“這種情況持續多久了?”
陶蘅扭頭看着落地窗上映出來的自己的影子,說:“半年了。”
“吃過藥嗎?”
“沒有。”
“為什麽?”
“我也不知道,可能……”陶蘅頓了頓,“可能是我不想讓秦文遠知道吧,他看我看得很緊,如果讓他知道我失眠,我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麽事情來。”
這話聽上去像是在炫耀另一半對自己有多緊張,只有陶蘅自己清楚,他只是在害怕一種不确定的狀況。
“所以……”陶蘅問,“我是不是真的有病?”
季牧橋用筆在本子上點了點,思考該怎麽回答這個問題。
經過交談,他對陶蘅的情緒已經由排斥變為同情,說到底,他也只是一個可憐的男人。
“根據我的初步推斷,你有焦慮症的傾向,我想給你做一份精神方面的測試,你願意嗎?”
陶蘅搖頭,“不用了。”
季牧橋沒問原因,只“嗯”了一聲,又問他:“秦文遠問起來,我應該怎麽說?”
“他不會問的。”
季牧橋對他的話持懷疑态度,但陶蘅沒解釋,因為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請進。”季牧橋說。
門被推開,秦文遠站在外面,“結束了?”
“結束了。”季牧橋把本子合上,站起來道。
“走吧。”秦文遠朝陶蘅伸出手。
陶蘅站起來,對季牧橋道了聲“再見”,跟着秦文遠離開了。
回去的路上,秦文遠問他:“醫生怎麽說?”
陶蘅很無所謂地回他:“沒事,有點輕微的焦慮。”
“為什麽焦慮?”
陶蘅對着窗外翻了個白眼,說:“不知道,大概是關在家裏太悶了。”
秦文遠想了想,說:“你回去收拾幾件衣服。”
“幹什麽?”
“明天帶你去山上住兩天。”
第二天是周末,秦文遠沒去公司,帶着陶蘅上了山。
是秦氏開發過的景區,主打原生态,人不多,只在山腰的位置有幾棟度假別墅。
秦文遠給自己留了一棟,有一個老管家和三兩傭人住在裏面維持人氣。
下車後,管家帶人幫他們把行李搬到樓上,秦文遠去拉陶蘅的手,想問問他喜不喜歡這個地方,因為剛剛上山的時候陶蘅一直沒說話,他第一次來這個地方,秦文遠不确定他會不會喜歡。
但陶蘅沒給他這個機會,在他的手伸過來時,陶蘅避開了,說:“我累了,房間在哪兒,我想睡一會兒。”
秦文遠收回手,叫了一個傭人過來,“帶陶先生去主卧。”
“是。”傭人引着陶蘅上樓。
進房間後,陶蘅輕聲問傭人,別墅裏有沒有網,傭人點頭,說有的,陶蘅連忙拿出手機來聯網,連上後讓傭人幫他輸入密碼,然後把卧室門關上,吩咐沒有事別來打擾他,傭人應了一聲就離開了。
陶蘅把門鎖上,甚至來不及走到床邊,用最快的速度登上了自己的微信號。
他找到律師的微信,正要發條什麽消息過去,剛打了一個字就頓住了。
他原本想跟律師報個平安,他想,只要他能上網,就會找機會發條消息出去,免得自己出了事外面都沒有人知道,但現在又一想,有必要這麽做嗎?
秦文遠限制他的行動,可秦文遠不會害他,在秦文遠身邊,即使心裏再難過,人身還是安全的。
他退出微信,切斷網絡,關掉手機,這才打量起整個房間來。
別墅的主卧一定是最豪華的,羊絨地毯,Kingsise大圓床,一整面落地窗……陶蘅放任自己撲到床上,滾一滾,讓柔軟的被子包裹住身體,煩躁又無力地叫了一聲。
陶蘅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睡着的,他晚上睡眠不好,白天卻總是入睡很快,醒來時太陽還挂在天上,他拿出手機看了看,一點四十,早就過了午餐時間,也許是因為他吩咐過傭人,沒有人來叫他用餐,連秦文遠都沒來過。
他打開門出去,樓下很安靜,他下樓,看到送他上樓的傭人正坐在沙發裏看電視,電視聲音調得很小,幾乎靜音。看到他下樓,傭人連忙站起來道:“先生要吃飯嗎?我給您熱一下。”
陶蘅點了點頭,說“好”,又問她:“秦文遠呢?”
傭人恭敬道:“有人來找秦爺,秦爺帶他出去了。”
“什麽人?”
傭人長居此處,對秦文遠和陶蘅之間的事一點兒不懂,陶蘅問她,她就回:“一個年輕的男孩,開着車來的,讓秦爺帶他上山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