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晉江唯一首發
馬車悠悠駛進晏府。
三人剛踏進側門, 就見晏端不聲不響地貼着符咒,待金光閃過,咒紙全都沒入其中,他又小跑着奔向下一處。
關易安拉住想要問詢的袁稚, 低聲道:“我們就聽岑師姐的吧, 有些事還是知道得越少越好。”
袁稚想了想,點點頭跟她一起回到各自房間。
“你去裏間坐着, 我有事要問你。”
關易安落下木闩, 來到靈和身前, 小聲問:“方才在客棧,那雷是不是你引出來的?”
“是我。”
他驕傲揚頭:“我怕她還要攻擊你, 就借天雷震懾她一下。”
“怎麽樣, 我做得不錯吧?是不是很厲害?”
輕輕推開那張寫滿“快誇我”的俊臉,她輕聲又道:“這麽說, 在那之前你什麽都沒做?”
意料中的誇獎沒有出現, 靈和略顯失望,低頭抱怨道:“沒有, 主人的本事我可不會。”
不過多問他一句就不高興, 破棍子心眼也忒小了。
關易安忽略他的不滿,繼續問:“那就是說,現在我不止能控制你,還能控制任何人?”
靈和癟癟嘴,生硬回道:“是,主人修為提升, 能控制所有修為在你之下的人。”
“那比我高的呢?”
“也許有用, 也許沒用, 我也不清楚。”
Advertisement
他梗着脖子又道:“反正明日你就要去歷練, 等遇見厲害的妖邪,你親自試試看不就知道了。”
說完,他唰地躺倒在床上,卷起被子滾進牆壁,任由青絲散亂滑落床沿,用拱起的棉被昭示他的怒意。
噗,關易安捂嘴偷笑,這麽幼稚的生氣方式,和他的以往強調的尊貴身份真是格格不入。
她眉梢微動,一言不發走出了房間。
靈和聽到聲響連忙翻身坐起,扒着床框探頭望去,她就這麽走了,居然連半句誇獎都沒有?
昨日求她要修為時那般殷勤,現在嘗到了甜頭,這麽快就不理他了,好歹意思一下也行啊。
靈和窩在床上越想越氣,掀開棉被直接沖到門口。
不行,守在這太明顯,得換個地方。
他收回手臂四下望去,轉身走向拐角處推開窗戶,趴在窗邊透過樹枝間的陰影望去,滿意拍手:“就是這兒了。”
揮手調來屋內的圓凳,他縮着脖子坐下,只留一雙眼朝外四處探尋。
可趴在窗戶上看了許久,卻是半點人影都沒瞧見。
“哼,這麽久還不回來,我再也不幫你了,明日遇險時,你就等着苦苦哀求我吧!”
自顧自地生完悶氣,他踢開圓凳探身去關窗戶,忽見關易安提着食盒往這裏走,身後還跟着好幾個提桶小厮。
好香!靈和深吸一口氣,恨不得閃身站在她跟前,打開食盒就這麽吃光裏面的東西。
不對不對,她都還沒誇自己,在這之前,絕對不能主動示好。
他當即合上窗戶,将凳子放回原位,快步跑回床上卷起棉被縮進牆角,裝作并未起身。
早就在路上瞥見他的動作,關易安努力壓下唇角,領着小厮進門倒滿熱水,放下食盒來到床邊。
見到明顯與之前不同的印痕,她輕咳一聲道:“熱水叫來了,你是先洗還是先吃?”
床上的人扭動兩下,沒有回答。
氣性這麽大?也行,那就試試他能堅持到幾時。
她回到飯桌旁,揭下食盒蓋子揮動:“哎,看來是不喜歡,虧我還忙了那麽久,以為有人會迫不及待呢。”
“也罷,就當是犒勞我自己了。正好今日廚房有米酒,配着我剛做的香辣花生米,泡澡肯定惬意極了。”
看到床上的人又動了幾下,她撚起兩顆花生米丢進嘴裏,飲下米酒啧啧贊嘆:“又脆又香,看來我的廚藝又進步了。”
靈和躺在床上聽着身後嘎嘣響的聲音,喉嚨忍不住吞咽起來。
“今日和商筠筠對戰還挺累的,嗯——”
關易安走到木桶旁伸了個懶腰,撩撩熱水又道:“水溫剛剛好,我來解解乏。”
“我要洗!”
靈和身着裏衣倏地出現,站在木桶裏搶過她手中的酒壺和盤子道:“這個我也要吃,你幫我搓背,就原諒你。”
“看什麽看?誰叫你不誇我,引天雷那麽費勁,我現在跟你要點補償不過分吧?”
關易安看着他哭笑不得:“不過分不過分。”
“我本是想給你個驚喜,哪知你這麽不經逗,比那河豚還容易生氣,腮幫子也比它鼓得要大。”
伸手輕戳他臉頰,關易安迅速後撤,取來架子上的粗布巾給他搓背:“這個力道如何?現在能消氣和我說說正事嗎?”
靈和輕撫被她戳過的地方,呼氣道:“你說吧,什麽事。”
“也沒什麽,就是今日岑師姐讓我們守着晏府,還給了晏師弟一沓符咒,我有點好奇。”
她停下動作,靠近靈和耳邊輕聲問:“這府上真有那些東西?”
“我沒感覺到。”
米酒緩緩滑過喉嚨,他咂咂嘴道:“至于那些符咒,看晏公子貼的地方,應該是能組成陣法抓妖邪用的。”
連他都沒感覺,那這妖邪得有多厲害?
關易安越想越不安,取走他跟前的花生米又問:“你确定沒有發現半點異常?萬一那些東西來了,能保住性命嗎?”
“這個嘛……”他隔空把剩下的花生米全都取走,塞進嘴裏嘎吱嘎吱道,“我也不确定。”
“不過府上有掌門送的貔貅,把它鎮住了也是有可能,反正我目前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東西。”
靈和晃晃酒壺,攤開掌心又道:“也許是那東西還沒來,我自然也覺察不到,這個還有嗎?”
“沒了,泡澡不能吃太多,現在正是危險時期,你可不能喝醉。”
關易安收走酒壺,按住他的肩膀使勁搓動:“等過了這些日子,你随便點,前提是你得讓我順利活下去。”
“放心吧,我知道該怎麽做。”
聽到有吃的,他立刻拍着桶沿欣然保證:“區區妖邪不足為懼,你記得準備好這酒便是。”
說他胖還真喘上了,都不知道謙虛的,臭屁棍子一個。
“知道了,不過我可提醒你,連岑師姐都特意提前布置陣法,想來那東西有些來頭,切莫輕敵。”
見她如此嚴肅,靈和回頭笑應:“明白,我會注意的。”
清早,晏府的馬車從側門駛出。
關易安見晏端臉色有些差,輕聲安慰:“晏師弟,你別想太多,既然岑師姐讓你貼符咒,便有法子能降服那些東西。”
“待會兒還要和大家一起除妖邪,你可得打起精神,別傷到自己。”
袁稚拿出一顆藥丸道:“是啊,安安說的沒錯,一會兒也不輕松,你快把它吃了,閉眼養養神。”
“多謝二位師姐,讓你們擔心了。”
他颔首接過藥丸服下,閉眼入定,等來到客棧時,身體果真輕盈不少。
“袁師姐,多謝你的丹藥,我感覺好多了。”
袁稚又掏出一把丹藥,放在他手中:“那就好,這些你拿着,防身用。”
“還有安安,這些是你的。”
看她這麽積極,關易安連忙雙手捧過:“謝謝吱吱。”
晏端也道:“多謝袁師姐。”
岑霜站在客棧樓梯上,面無表情看完這一幕,飛身躍至幾人跟前:“該出發了。”
“是。”三人拱手回應,跟着大部隊往郊外走。
好在客棧距離郊外不遠,走出城門不到半個時辰,一行人便來到目的地山谷。
“大家進去之後不要着急,先仔細觀察四周情況,等我命令。”岑霜嚴肅下令。
“是,弟子明白。”衆人被她冷冰冰的氣場影響,連呼吸也跟着停滞了一瞬。
“列隊,進谷。”她擡起右手,領着大家向山谷裏進發。
按照隊形,身為同門的商筠筠和關易安他們自然走在同只隊伍中。
“關易安,今日這裏頭的東西可不簡單,我勸你還是早點做好準備,小心丢了性命。”
“你這人……”
關易安拽住袁稚的胳膊,眼神示意她不要回應。
“哎,這才對嘛,承認自己沒本事也不丢人。”
見她不敢回嘴,商筠筠更加來勁,靠近靈和道:“鐵棍弟弟,裏面很危險,你還是跟在我身後比較穩妥,至少不會丢了性命不是?”
“商筠筠,你別欺人太甚,鐵棍弟弟用不着你來擔心。”
袁稚跨步擋在靈和身前,狠狠瞪着她。
“吱吱,別為這種人生氣,叫岑師姐看見就不好了。”
關易安輕輕拉着她後退,又道:“我們是來歷練的,不是來和她吵架的,走吧,當心掉隊。”
袁稚使勁剜了他一眼,甩頭繼續前行。
“鐵棍弟弟,你真不考慮考慮?”商筠筠絲毫不懼,繼續湊近詢問。
靈和挪步縮到她們身後,抱着關易安的胳膊誠懇回答:“我不這麽認為,明明你昨日剛被天雷劈過,跟着你才最不安全。”
“阿姐能把你打敗還沒有被雷擊,就說明她比你厲害許多,我才不要變成掃把頭。”
這下,不止是袁稚,周圍其他門派的弟子也沒忍住,捂嘴噗嗤笑出聲來。
商筠筠跟在隊伍中,羞恥感直沖頭頂,臉和脖子也脹成了豬肝色,憋了半天什麽都沒說出來。
想不到那看似癡傻的鐵棍,說話竟這般不客氣。
她背過手悄悄聚集靈力,對準關易安丢出刃氣,定要讓她吃點苦頭讨回一局。
哪知她卻被方才嘲笑自己的人迅速拉開,而那道刃氣不知怎地拐了個彎,直接沖向隊伍最前方的石柱。
嘩啦——石柱應聲碎裂,整個山谷開始震顫,無數黑影從石柱縫隙中飛出,徑直向隊伍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