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晉江唯一首發
靈和卻絲毫不覺尴尬, 一心只想擋住晏端靠近她。
他好不容易才将她對自己的關注拉回來,這才轉眼的功夫,他就再一次被忽視,真是豈有此理。
這次出行, 他必須一起去!
“阿姐, 我沒想拒絕他們的好意。剛才我話還沒說完,就被晏公子打斷, 一直沒找到機會繼續說。”
他站直身子後退兩步, 望向關易安又道:“阿姐你是我在這兒唯一的親人, 要是離開你,我就忍不住地流淚。”
“嚴重的話還會泣血, 阿姐莫不是太想出去玩, 把我給忘了?”
好你個破棍子,竟然用這事來要挾她!
如今他們都在, 要是叫他變回原形, 不僅不好解釋,也更容易引人猜疑。
這青州本就魚龍混雜, 眼下還沒有師門庇佑, 她也不熟悉這裏,為了出一時之氣讓他變回去,代價未免太大。
關易安深深吸氣,咽下嘴裏的責問,假笑道:“鐵棍兒你別多想,晏師弟都把貼身護衛給了你, 足以見得他對你的重視。”
“外面人多又吵, 你一向膽小, 這要是出去吓着了, 我可沒法跟你父母交代。”
“你還是待在屋子裏,等我給你買新鮮玩意兒回來,好不好?”
好不容易有機會能自由一回,今日說什麽也得把他留在府上!
“阿姐,你是不是還在為之前的事生氣?”
靈和轉頭看向晏端,垂頭落淚道:“晏公子,對不起,今早我實在不知道你會來,無意間把髒東西砸在了你身上。”
“阿姐剛才已經狠狠教訓我了,晏公子能不能把護衛帶回去,不要留我一個人在這裏,我真的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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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怕?呵,先前目空一切誰都不放在眼裏,現在他竟然哭着說害怕?
他這演技真是越發精進,不去拿個最佳主演都對不起他說哭就能哭的本事。
關易安被他氣笑,頭也不回地向側門走去。
晏端還沒見過這種場面,兩手懸在半空不知該怎麽辦才好。
眼看着關易安走遠,他也只能先表示諒解,再把護衛叫回身邊,小聲向袁稚求助。
原本就打算帶他同行,袁稚立刻柔聲安慰,卻不想才說了兩句,他竟開始泣血。
鮮紅的淚珠從眼角滑落,停在咬出齒印的唇峰之上,随着啜泣聲搖動,似是暴雨之下随時會傾覆的小舟,叫人心驚。
“安安,你別走,他真的泣血了!”袁稚對着她大喊。
啥?關易安腳步一頓,低頭估算兩人的距離,這才不過半米,他就要泣血?
回頭掃過慌亂的兩人,她怔愣在原地。
這麽短的距離就要泣血,那以後豈不是意味着更不能把他弄丢,否則他哭幹鮮血,她也會跟着沒命?
這都是什麽事兒!
“安安,你還傻站着幹什麽?趕緊過來哄哄他,再哭下去他會沒命的!”
袁稚小跑上前,拉着她回到靈和身旁,低聲提醒:“快說話啊,不然這麽漂亮的眼睛廢了得多可惜。”
是可惜,可惜她今後的好日子一去不複返,飛升之前都得與這戲精為伍,整日擔驚受怕,徹底與自由無緣。
“阿姐,我知道你照顧我不容易,可我也不想這樣,它,它不聽話。”
靈和湊上前,血淚因他仰頭挂在眼苔搖搖欲墜:“阿姐,你別離開我。”
真是造孽啊!
關易安忍下白眼,扯出半個笑哄道:“知道了,帶你一起去便是。”
“別哭了,再哭我就只能把你送去吱吱家的醫館醫治。”
既然甩不掉這破棍子,那就先吓唬吓唬出口氣。
果然,聽到要去醫館,靈和立刻停止哭泣,憋出一副可憐模樣望着三人道:“我不去醫館,我要跟阿姐出去玩。”
“實在抱歉,讓你們為舍弟擔心。”
關易安一把将他拉到身後,躬身道:“時候不早了,我們現在就走吧?”
“好啊好啊,我們趕緊走吧。”袁稚挽着她道,“安安,我和你坐一起,幫你照顧鐵棍弟弟。”
“啊,多謝吱吱,今日你得給父母挑選禮物,還是我自己來吧。”
打算在車上好好教訓他一頓,關易安含笑婉拒:“他剛哭完,估計這會兒不想見人。”
“可是……”
“袁師姐,你與我同乘吧。”
晏端上前解圍道:“馬車不大,坐不下三個人,且我對這裏還算熟悉,想來路上也能幫到師姐。”
“那好吧。”袁稚偏頭望向側門,點頭道,“我和晏師弟一起去,安安你別忘了幫我參謀參謀。”
“好,包在我身上。”
關易安微笑回應,拽起靈和跟在他們身後,終于坐上馬車出發。
路上,礙于車夫在,她只好打消教育靈和的念頭,叮囑了兩句不要惹事,便垮下臉以示不悅。
車內氣氛壓抑,靈和坐在她對面也收斂許多,擦幹淚水不再啜泣,垂頭不敢多言,只能悄悄瞟向竹簾角落透出的街景打發時間。
“想看就看吧,待會兒別惹事。”
關易安掀開身後的簾子輕嘆,真是甩不掉的狗皮膏藥,希望今日之行能順順利利。
不多時,馬車緩緩停在巷子口,幾人剛進集市便引起一陣不小的騷動,仔細一聽,大多是對他們身份的驚嘆。
當然,其中也不乏對靈和容貌的贊揚。
“晏師弟,他們好像是在說我們?”
袁稚歪頭不解:“平日裏宗門都會派人下山采買,他們的反應也太大了吧?”
“袁師姐不必驚慌,過幾日便是每年一度的除祟祈福之日,宗門每年都會派人來青州,他們就是好奇罷了。”
晏端走在前面道:“前面還有很多鋪子,我們先去看看再做決定,師姐覺得如何?”
“好啊,晏師弟快領我去。”袁稚推着他道。
一行人頂着大家的議論,走向集市深處。
周圍的人越來越多,關易安也由拉着靈和改為牢牢攬着他,但礙于身高差距,搭在他肩頭的手沒多久便滑落至腰間,将人緊緊護在身側。
這麽一來,她反倒更像是被保護的那一個,可這裏人多眼雜,為了看住他也只有用這個辦法了。
哎,還是變回原形的破棍子方便。
關易安輕嘆,絲毫沒有發現頭頂的異常,只覺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好些還直剌剌地盯着靈和,那眼神委實算不得友好。
“把頭低下,走快些。”
沉浸在大家的誇贊聲中,靈和對她半拖半拽的行為很不滿:“走那麽快做什麽,他們連你都打不過,我還沒聽夠呢。”
“把你的眼睛睜大看看清楚,他們那是真心誇你嗎?”
關易安低斥:“要不是我把你抓得緊,你怕是早就被他們圍住無處可逃,不想被折磨就走快點!”
“哦哦,我知道了。”靈和讷讷點頭。
他不明白,大家分明對他很友好啊,還誇他哪哪兒都俊,怎麽就成了她口中的折磨?
腰間的手又緊了幾分,低頭就見她神情緊張地四處張望,鬓間也滲出細密的汗珠。
今日天氣雖好,但還不至于熱出汗來,靈和怔怔盯着那幾顆閃着金光的汗珠,伸手剛要擦去就被她用力一帶,腳步踉跄奔向前方。
“發什麽愣呢?你還真想被他們圍住盤問?”
關易安沒好氣地蔑了他一眼:“說你沒見識還不肯承認,就你這腦子,誇兩句就找不到北的人,怕是什麽都要說出去。”
“單是這樣也就算了,可你我命運相系,我可不想就這麽不明不白地嘎了,至少也得為師門做點貢獻,報答掌門才行。”
她再次收緊胳膊,把靈和拽到眼前:“別發愣了,趕緊動起來跟上,吱吱他們都快沒影了。”
“哦,好,我聽你的。”靈和加快步子,與她并肩而行,心中閃過萬千思緒。
這裏明明都是凡人,她卻說得這麽危險,之前還臭着臉不待見自己。
現在她不僅關心自己,還半抱着自己往前跑,話本上管着叫什麽來着?
靈和分出一絲意識翻找,很快對上話本:訓斥後卻又擔心他、愛護他、親近他,還用師門作借口勸他……
這是——心裏有他!
難怪之前話本上的方法沒用,原來凡間如今流行的是這些,他把話本又往後翻了幾頁,越發肯定她對自己動了心。
看來以後得換個方式與她相處,還得再找些新話本來學習學習才行。
一想到她心裏有自己,靈和越發得意,翹起的嘴角怎麽都壓不下去。
圍觀路人見他笑了,紛紛驚呼出聲,誇獎的聲音也越來越大,頗有粉絲接機的架勢。
關易安越發無語,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但他們這陣勢也太離譜了。
不想再被當做猴子看,她掐了把還沉浸其中的破棍子,拖着他直接奔向袁稚。
“安安,你快幫我看看這個顏色如何?我想用它給娘做身新衣。”袁稚提起一塊湖藍色樣布道。
她撐在桌前喘了會兒,這才開口:“好看,溫柔又不失端莊,伯母定會喜歡。”
“關師姐別急,你先喝口水歇歇。”晏端遞來一杯茶道。
“多謝。”她接過茶杯仰頭喝盡,終于緩過神來,“方才圍了好多人,多虧有晏師弟的護衛在。”
關易安回頭看向激動的人群,無奈聳肩:“看來一時半會兒是出不去了,我也跑累了,先坐會兒再說。”
“吱吱你慢慢看,別着急啊。”
說完,她一屁股仰在靠椅上,不想再動。
袁稚站在她身旁,順着門外衆人的視線望去,也跟着贊嘆:“鐵棍弟弟真是生得俊美,難怪他們都圍在門口不肯離去。”
“安安,這樣下去可不行,不如給他弄個帷帽遮一遮吧。”
關易安轉頭望去,怎麽人又變多了?破棍子魅力居然有這麽大?
回頭看向眼前的靈和,不就是兩個眼睛一張嘴,外加尖翹的鼻尖上多了點薄汗,折射出的陽光襯得皮膚更加白皙,五官更加精致而已。
這種類型以前她見得多了,有必要這麽誇張嗎?
“阿姐,我想要這個。”
靈和抓出黑色布料,擋在臉上道:“這樣他們應該就看不見了吧?”
這會兒倒是又聰明起來了。
關易安取下黑布,轉頭取來白色布料:“用這個,顯眼還不吸熱,省得一會兒在陽光下悶壞了 。”
說着,她拉起布料蓋住他的臉,用粗繩大致捆了圈,看向夥計道:“就要這麽多,現在裁開。”
夥計收走銀子,很快便把布料裁下,順帶用竹圈紮好白布,做了個簡易帷帽。
“這位客人,您看喜不喜歡?”
關易安接過帷帽給他套上,調整好布料滿意點頭:“很好,待會兒出去就方便了。”
靈和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臉上浮起大片紅暈,望着布簾外隐隐綽綽的笑臉,心中更加肯定她對自己的心意。
“謝謝阿姐,我也很喜歡。”
他低頭回道,聲音柔得不像話,雙手還不忘悄悄勾住她的小指:“這簾子擋在眼前,我看不清楚,阿姐別走遠了。”
袁稚見他這樣乖巧,心也跟着化了:“安安,他這樣不就很好嘛,以後別老是弄哭他。”
關易安:“……”還真是會哭的孩子有奶喝,這才見了幾次,她就全然倒戈了?
“前面的人太多了,我們還是從後門走吧。”晏端小聲提醒。
關易安帶着靈和,跟在他身後終于甩掉了人群。
關鍵時刻還是師弟靠譜,她淺笑致謝:“還是晏師弟考慮周到。”
“能幫到師姐就好。”
晏端颔首指着旁邊的鋪子道:“前面就是醫館,不如讓鐵棍兄進去診個脈,正好也能等等袁師姐,師姐覺得呢?”
這個姓晏的,慣會給自己找事,剛才阿姐竟又誇了他兩次!
不就是從後門離開嘛,有什麽了不起的,哼。
靈和透過布簾見關易安笑意盈盈,立刻回身擋在她跟前,借着帷帽将兩人的視線阻隔,不留半點兒縫隙。
之後他又梗着脖子大喊:“不好!我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