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晉江唯一首發
毛毛蟲在這暖黃的光芒下,迅速萎縮變回正常模樣,滾落在地不停蠕動。
眼見着它越來越近,關易安當即吓得跳起踢踏舞,一邊驚叫一邊躲閃,生怕沾上半根毛。
被打回原形的毛毛蟲依舊垂死掙紮,加快速度爬到她腳邊,想要鑽進褲腿咬她一口。
關易安又一次驚叫出聲,雙腳胡亂蹬踏,快出殘影的雙腳偶然命中蟲身,軟/綿的觸感從薄薄的鞋底傳到腳心,她渾身僵硬、不敢呼吸。
毛毛蟲本就失了妖力,這下又被壓扁半條身子,痛苦萬分。
“你這娃娃,給我個痛快不行嗎?!”
關易安聞言,倏地繃直脊背渾身戰栗,反射性甩動右腳将蟲子甩了出去。
一條美麗的抛物線滑出半空,毛毛蟲以頭搶地,就此化為一縷青煙,徹底消失。
這都可以?!呆愣的修士們面面相觑,不能接受她擊敗幻境之主的方式。
“師兄,你沒事吧?”一修士匆忙跨步上前,扶起草地上的男子,滿臉焦急。
方才要擊殺她的男子在師弟的大力搖晃下,終于悠悠轉醒。
“師兄,可有哪裏不适?”修士繼續搖晃他問。
男子被他弄得頭暈眼花,擡手揉揉額角疲憊回應:“你放開我就沒事了。”
“哦,抱歉師兄,剛才是我太心急了,還以為你……”一記眼刀掃來,修士乖乖低頭收聲。
以為他死了?哼,沒眼力見的東西。
他單手撐地想要站起,卻發現雙腿沒有絲毫力氣,體內靈氣也催不動分毫,心中大駭:自己可是金丹中期的修士,她的實力竟有如此之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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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連忙擡頭對她朗聲道:“想不到姑娘這般厲害,之前是我多有冒犯,抱歉,還請姑娘莫要挂懷。”
大家都是同宗弟子,雖說派系不同,但這點薄面還是應該要給的,更何況他還是守護宗門弟子安危的劍修。
半米外的關易安,此刻滿腦子都是毛毛蟲留下的軟趴趴觸感,什麽都聽不見,只想快速把這倒胃口的感覺遺忘。
奈何她越是着急,心裏就越是難受,腦海裏更是翻湧起方才遇到的各式妖獸,激得她當即彎腰,跪地幹嘔起來。
男子:“……”方才擊殺妖獸她毫不客氣就算了,現在居然還罵他惡心?待出了這幻境,他定要查清此人究竟是什麽來頭。
其他修士:“!!!”她居然敢無視金丹期的劍修,還這般羞辱,只怕出去後沒什麽好果子吃,估計霓霞門很快又要遭殃了。
衆人覺察到男子的火氣,紛紛後退避讓。
另一旁,幹嘔得沒了脾氣的關易安,勉強把那些惡心的記憶封存,杵着拂塵起身跟在大部隊末尾,往幻境外走去。
越是靠近出口,修士們也越是容光煥發,待徹底走出幻境,衆人紛紛拿出看家法器擋在身前,警惕地望向關易安。
現在沒了幻境壓制,萬一她要是發瘋又尖叫,他們還真不是她的對手。
幻境出口緩緩消失在半空,衆人屏息凝神等待獎勵發放。
雖說結果早已知曉,但大家更好奇她到底是什麽等級的修士,能讓宗門有名的劍修都敗下陣來。
高亢的鳴叫聲響徹山谷,火紅色鳳凰直接飛入關易安體內,随着頭頂光色不斷變換,她的身體也像是火燒般難受。
約莫過了半刻,關易安感覺身體輕盈許多,像是打通經脈般順暢,丹田處暖暖的,連帶着撫平了心中的焦躁。
還沒弄清這是為何,她就發現之前離自己一丈遠的修士全都怒氣沖沖地圍了上來。
“你之前居然連築基都沒有?”
“我還沒見過誰接受獎勵如此痛苦漫長,有法寶就是不一樣。”
“嘁,居然被你這種人奪走獎勵,真是不值。”
……
面對水洩不通的人牆,關易安不知如何回應,只能抱緊拂塵默不作聲,任由他們指責發洩。
反正都打不過,眼下也只有躺平挨罵,畢竟自己也沒什麽實際損失,全當耳旁風就行。
只可惜,她低估了幻境的重要性。
對這些修士來說,每一次幻境修煉就是越級提升的好時機,許多人為此準備了大半年,如今卻被她輕松搶走獎勵,大家自然不會輕易放過她。
也不知是誰先開的頭,本來還在奚落嘲笑她的修士們,很快轉變了說辭,說是她使詐/騙走了獎勵,要求重來。
“請宗門收回獎勵,重開幻境!”領頭男子發現她的目光,狠狠剜了她一眼。
關易安:“?”修仙的人怎麽比她那個摳搜老板還要小心眼?
山谷裏的呼聲越來越大,回音交疊,被圍困在人群中的關易安只覺耳朵快要失聰。
她捂着耳朵望天乞求,趕緊來個管事的主持大局吧,再這樣下去她非變成聾子不可!
下一刻,喧鬧的山谷倏然恢複寧靜,修士們齊齊轉身鞠躬問好:“見過岑師姐。”
關易安循聲看去,頓時驚嘆:“又美又飒的清冷師姐!”
岑霜垂眼掃過衆人,在她身上短暫停留後,壓下唇角的弧度淡漠開口:“幻境既已關閉則無再開的規矩。”
“諸位若是不服,方才在幻境中便該拼盡全力,而非在此處無理喧嘩。”
“各位在幻境中的表現,宗內各門長老皆已知曉,與其在此處吵嚷,不如回去勤加修煉,堂堂正正贏得獎勵。”
一抹紫色飄至領頭男子身前,沉聲斥責:“尤其是你,吳诤。”
“身為金丹中期的劍修,煽動他人滋事挑釁,玄鶴門的刑罰還是太輕了。”
來自大乘境的巨大威壓逼得他當即跪地,不得不低頭服軟:“是,吳诤知錯,我這就回師門請罪。”
旁邊的關易安此刻已被她深深折服,心裏一個勁兒地感嘆,美女果然得在近處欣賞。
若是說方才她遠在天邊,一眼望去叫人不敢亵渎,那現在則是驚豔脫俗,膚白若凝脂,鳳眼奪人魄,偏偏眼神冷如冰霜,隐隐還透着幾分決絕狠厲,叫人想要靠近卻又害怕丢了性命。
岑霜收了威壓,看向衆人道:“築基修士去外門廣場,其他人回師門複命吧。”
“是。”山谷裏的人憑空消失了一半,剩下的修士也紛紛起飛往外門而去。
關易安見狀,急忙搖晃手裏的拂塵要他帶自己跟上去,可它這會兒就像根破木棍,半點兒反應都沒有。
岑霜發覺她遲遲沒有動作,調出一個大葫蘆放在她腳邊:“坐這個,別誤事。”
“多謝岑師姐。”被她不耐煩的眼神掃射,關易安閉嘴乖乖攀進葫蘆,死死扒着葫蘆邊緣一動不動。
這飛得也太高了,腳下還是透明的!她不敢再看,梗直脖子跪坐在葫蘆裏,面色凝重。
本以為冷面師姐是個面冷心熱的人,現在看來她是真的嫌棄自己。
她這樣的關照真叫人吃不消,以後還是離她遠些,省得又遭罪。
待到了外門廣場,她匆忙致謝逃進角落的樹叢,蹲下嘔了好一會兒,連酸水都吐了個幹淨,這才腳步虛浮地朝廣場走去。
衆人見她來了,安靜一瞬後全都把矛頭指向她,嫉妒憤怒不屑全都寫在了臉上,毫不避諱地嘲笑譏諷。
關易安偏頭看向岑霜,默默停下腳步站在人群最外圈,沒再靠近。
“幻境已出,各位可自行選擇夥伴,兩兩一組入住外門修煉室,等待下次選拔。”
話音剛落,廣場上的人迅速結成隊伍,排在臺階前抽取修煉室。
落單的關易安站在原地,心中沒有半分沮喪,自己沒有夥伴,是不是意味着可以入住單人間了?
她悄悄跟在隊伍最末端,等待領取最後剩下的房間,腦海裏滿是獨居的快樂景象,嘴角也慢慢浮起笑意,對于他人的鄙視毫不在意。
思緒飄飛間,她感覺左手袖口被人輕輕扯了扯。
她回神左瞥,入眼的是名和她差不多大的女子,肉嘟嘟的娃娃臉上帶着一抹紅,開口軟軟糯糯:“我能和你組隊嗎?”
好甜的女孩子,是她無法拒絕的類型!
關易安深呼吸了好幾口,悄悄掐住虎口讷讷點頭:“可,可以。”
見她答應自己,娃娃臉輕呼出聲:“太好了!我叫袁稚,你可以叫我吱吱,這是我娘特意找仙師給我取的,說是能壓制我命盤的煞氣。”
“你呢?”
“啊,吱吱你好,我叫關易安。”
“關易安,易安,确實容易平安。”
袁稚自然地挽上她胳膊:“今日你在幻境裏真是厲害,一開始我還以為你要被那蟾蜍的毒液傷到,沒想到後面直接把它定住了。”
“啊,是我運氣好,運氣好。”
她摸摸鼻尖,連忙換了話題:“對了,之前在幻境就是你提醒我小心的吧?謝謝你。”
“不客氣,我也沒幫上什麽忙,作為醫修還真是有些慚愧,你別嫌棄我就好。”袁稚低頭讪讪。
“我才是什麽都不會,以後受了傷還得請你多多照拂。”
“只要你能看得上我那蹩腳醫術,我必定全力醫治。”
袁稚靠上她肩膀笑道:“對了,萬法宗內許久沒有新的音修出現,要是你能進入霓霞門,也算是給其他門派長士氣,省得那玄鶴門一家獨大,就知道炫耀。”
音修這麽沒落?關易安對這裏的勢力分布更好奇了,還沒等她問出口,手心便憑空出現一只鑰匙。
“你們倆修為能力最低,就住北面最後一間,靠近紫琉山最是适合修煉。”
岑霜看向關易安,視線鎖定她懷裏的拂塵:“若是還想着依靠法器,以後怕是沒有今日這樣的好運氣。”
“是,多謝岑師姐。”關易安捏緊鑰匙戰戰兢兢鞠躬行禮,低眉順眼不敢多說半句。
待她乘風而去,關易安這才緩緩擡頭,望向空中那抹紫影長長舒了口氣。
終于走了,沒有釋放威壓就有如此強的氣場,要是将來不小心犯了事,只怕更沒好果子吃。
“岑師姐就是厲害,以後我也要做像她那樣強大的修士!”
“她也是劍修?”關易安回頭看向袁稚。
“不只是劍修,岑師姐天資好、家世好,自己又努力,很早就突破至大乘境了。”
“而且她什麽都會,長老們閉關時,萬法宗的一切事物都由她管理。要不是有宗門壓着,她早就飛升成仙了。”
果然,這個世界從來不缺比你聰明還努力的人,連修仙也是如此。
“這樣啊,那确實很厲害。”關易安附和。
“不過岑師姐總是很忙,我們這些外門弟子也就這時候能見到她。”
袁稚收回視線,轉頭看向身旁道:“岑師姐那麽有名,你真沒聽說過?”
關易安無辜搖頭:“沒有,我稀裏糊塗地就到這兒來了,沒人跟我講過這些。”
“真是可憐,原來我們都是一樣的苦命人,沒背景也不受大家待見。”
袁稚低眉恹恹,繼而揚起笑臉挽着她道:“沒關系,是他們不懂禮數,我們先回房間,然後再跟你好好講講宗門裏的事情。”
還沒等走回房間,袁稚就忍不住跟她講述起了宗門的情況。
關易安快速消化後,得出一個結論:萬法宗等于修仙大學,各種門類就是不同的專業院系。
這其中當屬劍修創立的玄鶴門最厲害,相當于大學的王牌專業,也可以說是萬法宗的支柱。
難怪幻境裏邀請她的男子有那麽強的夥伴,出了幻境最是忿忿不平的,也是那些劍修。
這就相當于年級第一輸給吊車尾,怎麽想都不合理,何況她還是被法器帶飛的,任誰看了都會覺得有黑幕。
一來就惹上最強門派的弟子,看來她之後的日子确實不好過,關易安默默收緊手臂,牢牢抱住拂塵。
覺察到她的緊張,袁稚推開房門給她倒了杯水:“你也不用太害怕,我們外門弟子是受宗門保護的,今日那個劍修不敢亂來。”
“而且有什麽仇怨,都會在試練場上一并清算,使陰招是會被宗門趕出去的。”
還有試練場,這不就是當面報仇?關易安聽了,差點兒被手裏的水嗆背過去。
“咳咳咳,原來是這樣,聽起來還算公平。”她放下水杯,抹去嘴角的水漬故作鎮定。
“對啊,能進到這裏的人要麽身家顯赫,要麽能力了得,宗門當然得一視同仁,不然大家怎麽安心修煉提升?”
袁稚仰頭喝完壺裏的水又道:“就像是這次的幻境,等級最高限制是金丹期,最低不限,所以你才能贏得獎勵。”
“那豈不是對低等級修士很不公平?”關易安回想起幻境裏的場面,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不會,幻境裏的花草能壓制修為,大家進去了就沒什麽差別,只能互相合作贏得獎勵。”
“不過幻境獎勵實在誘人,好多人特意搜集許多法器,一是為了護身,二是為了能獨自拿到獎勵。”
她轉頭指向關易安身前:“你不就帶了個厲害的法器嗎?”
是挺厲害的,都能把她直接拽到另一個世界來,關易安扯扯嘴角,沒說話。
“對了!今日你在幻境那麽厲害,用不了多久大家都會知道你,尤其是這個法器,定然有很多人惦記。”
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她擡眼與袁稚對視,見她視線落在拂塵上,下意識問:“那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