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阮明姝确确實實揚眉吐氣了一把, 這可是狀元。能在街上騎着大馬出風頭的狀元郎。
她弟弟雖然長得沒有她好看,但扔在人堆裏還頂惹眼的樣貌。
阮敬辭又是極年輕的,親事都還沒來得及定下, 先前阮明姝還愁阮敬辭會不會娶不到好姑娘,父親出事之後, 先前獻媚的人遠不如以前。
倒是不怕沒人肯嫁給他,只是家世門第太低的,便是一種羞辱。
上個月二伯母還要将她的表侄女許配給阮敬辭。
二伯母口中才貌雙全的表侄女是個妾生女也就罷了, 她母親先前還是個外室,身份低微不說, 也沒讀過書, 只認得自己的名字。
為求穩妥, 阮明姝差使了人特意打聽過二伯母的表侄女,暗中查到的事情叫她吓了一跳。
這人半點都不安分,幾個月前才和她的心上人私定終身。
情郎家道中落,她又悄悄的逃了回來。
二伯母将這種人說給阮敬辭, 明擺着就沒将他們當回事, 以為他們都是小孩子很好哄騙。
阮明姝自然是咽不下這口氣,前些天回王府譏諷了幾句, 将二伯母氣的急赤白臉, 好生精彩。
阮明姝也不知送什麽給阮敬辭才好,上回才擡了兩個小箱子的珍寶送回去,今日就不好再大張旗鼓的送禮。
這一整日, 阮明姝身後看不見的尾巴都翹得高高,她只恨自己沒有出門, 不然定要在其他人面前狠狠炫耀。
她現在可是狀元郎的親姐姐, 往後還不是橫着走?
阮明姝偏偏還要趾高氣揚, 橫行霸道。誰敢給她擺臉色看,她就去告狀。丈夫不護着她,還有她弟弟。
外人靠不住,自己的親弟弟總能護着幾分。
直到沈嗣從宮裏回府,阮明姝都還翹着尾巴,像只耀武揚威的小老虎。
沈嗣比她還先知曉阮敬辭考了狀元一事,倒是沒想到她如此高興。
阮明姝難得看見他回來沒有甩臉色,開開心心跳着新衣裳,她還要去看狀元騎馬游街,時辰還沒到就已迫不及待。
沈嗣咳嗽了兩聲,小姑娘罔若未聞,視若無睹。
男人緩緩上前,“真就如此高興?”
阮明姝點點頭,沒空搭理他,她動作笨拙解開腰間的系帶,笨手笨腳反倒打了個死結。
雖然并無夫妻之實,可日常的相處中,阮明姝是想将他當成自己的夫君來看待,犯懶時便叫他幫自己寬衣解帶,不會計較許多。
而且沈嗣在阮明姝的眼裏,是個天閹。她就更不會在乎這些無傷大雅的細節。
阮明姝拖着小碎步踱到他跟前,乖乖張開雙臂,擡了擡下巴說話還是帶着點頤指氣使的态度,“自然。你先幫我換衣裳。”
沈嗣沉默半晌,拇指搭在她腰間的細帶,手指頭稍微用點力氣扯了扯,輕而易舉就解開了叫她為難的死結。
阮明姝當着他的面慢吞吞換了身漂亮的小裙子,腰肢被勾勒的如柳纖細,盈盈一握,纖弱柔軟。體态輕盈。
她說:“你信不信,這幾日會有許多人來巴結我。”
前幾日還沒殿試,多的是前仆後繼送禮之人。
如今高中狀元,哪裏舍得放過這大好的時機。
誰不喜歡權利?
從前張家遭難,張玠當真比狗都還不如,日日都吃閉門羹,求人無路,身後亦是懸崖絕壁。
就像過街老鼠,遭人嫌棄。
可張家複起後,那段時日對他避如蛇蠍的人,跪着求到他跟前。
這邊是有權有勢的好處,絕不會叫人踐踏。
阮明姝知道自己不算什麽好人,她也趨炎附勢,欺軟怕硬,仗勢欺人的事情似乎也沒少做,但她習慣如此,天生就吃不了苦頭。
除了阮青蘿和陸衍,她還真的沒有栽過跟頭。
一個害了她的婚事,另一個對她的真心棄之如履。
阮明姝越想越生氣,她又咬牙切齒恨恨道:“欺負過我的人我都記着呢。”
沈嗣低頭看着她臉上記仇的小表情,竟然覺得有幾分憨态,教育的話到了嘴邊,忽然間又不想說了。
将她教成一個品性健全的好人,似乎也沒有那麽好。
如此這種作天作地,任誰都不放在眼裏的嚣張姿态,看着倒也還不錯。
沈嗣若有所思,沒有多說。
阮明姝的記仇名單上還有他的份兒,不過心裏頭對他還是有些畏懼,她的夫君很陰險,并不好招惹。
怎麽也得等到阮敬辭根基穩固的時候,她才能欺負回來。
這麽一想又好憋屈,還不知道要等多少年呢。
沈嗣擡起拇指,他的指腹不像其他讀書人生了繭子,冷冰冰的觸感貼着她薄薄的皮膚,蹭了兩下,若無其事收回拇指,這才提起正事:“過兩日你随我去雍州。”
阮明姝花了點時辰才費勁理解他說了什麽,她當即就炸了毛,雍州又不是什麽好地方!她為什麽要跟着他過去?
她擰着眉頭:“你去雍州做什麽?”
沈嗣言簡意赅:“查案。”
阮明姝聽完就更不高興了,她的眼睛清淩淩的幹淨,“我又幫不上你的忙,跟過去做什麽?”
而且他還不一定要在雍州留多久。
來來回回的路途,定是萬分艱苦。她腦子好好地為何要跟着他去吃這份苦頭。
沈嗣原本沒打算帶她随行,不過他又有點放心不下她獨自留在京城,處理不了這麽多的是是非非。
她身邊還有一堆爛攤子。
群狼環伺、個個都沒安好心。
不是沈嗣看不起她的品性,也不是他不相信她的定力。
只是沈嗣怕她算計不過那幾個心機頗深的老狐貍,被人三言兩語就哄得暈頭轉向。
沈嗣雖然目前只是将她當成自己的妹妹,但也還不想出去幾個月回來頭上就多了頂綠帽子。
沈嗣早就想好了理由來說服她:“雍州風景不錯,此去月餘,正好帶你去散散心。”
阮明姝才不去那種窮鄉僻壤散心,雖然雍州也算不上窮苦偏僻之地,但和京城相比較,那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若是帶她去繁華秀麗的江南,她倒還能考慮一二。
阮明姝毫不猶豫拒絕了他:“我不去。”
這個答案,在意料之中。
沈嗣耐心發問:“為何?”
阮明姝随便想了個敷衍他的借口,“我身體不好,怕再路上就水土不服,屆時病了反而拖累了夫君。”
沈嗣在心裏啧了聲,手指頭發癢似的捏了捏她的下巴:“無妨,我不怕你拖累。”
阮明姝笑容勉強,“夫君你放心去辦正事,我乖乖留在家裏等你回來。”
她睜着眼睛說瞎話,她既不相信沈嗣真的是雍州去查案,也不會乖乖的留在家裏當個望夫石。
說不定沈嗣是出去賭的呢。
他在她眼裏是有些游手好閑,成日也不知在忙活些什麽。
阮明姝既不過問也懶得管,趁他不在府裏,她還能将他之前讓人擡走的那箱子陪嫁找回來。
他不在京城,王府就由她說了算。
到時候她去哪兒就去哪兒,想做什麽就能做什麽。
沈嗣的手再長也不能從雍州伸到京城來管教她。
阮明姝迫切希望她的夫君能盡快離開京城,最好這幾個月都不用再回來。
她這句話沒幾分真心,都是連掩飾都懶得遮掩的敷衍。像随口捏出來打發叫花子。
沈嗣捏她的臉好像上了瘾,揉了兩下,頗有些愛不釋手:“你今晚便叫丫鬟幫你收拾行李,後日便随我坐馬車前去雍州。”
阮明姝咬緊牙齒,極力忍着才沒對他發脾氣,這個人怎麽如此蠻橫?說一不二的,比皇帝還橫。
他以後如果當了皇帝還了得?肯定要騎在她的頭上。
還好他這輩子都沒有當皇帝的命。
阮明姝剛甩開他的手又被他捉在掌心,她其實也不是不怕她的丈夫,只是她擅于虛張聲勢,讓自己看着擁有着十足的底氣。
“夫君,我真的不想去嘛。”阮明姝對上他深不見底的眼睛,說話都軟了幾分,她仰着臉,神色乖巧:“等到了雍州都快入夏了,天氣炎熱,蚊蟲又多,我…”
沈嗣早知她是嬌滴滴的大小姐,此去的路途确實不大好受。
不過離入夏還有半個月,路上也不會太熱。
沈嗣捏着她下颌的手指收攏了幾分力道,少女被迫仰着細白的脖頸,呼吸急促濕熱,眼底泛潮,她身上香香的,衣襟寬松,身段窈窕。
沈嗣差點就心軟了。
可他又沒病,沒有什麽怪癖,不會讓她有給自己戴綠帽子的可能性。
“你我既是夫妻,本該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阮明姝心裏早就翻起了白眼,誰要和他有難同當。
她這輩子只打算享福。
“夫君。”
“嗯。”男人漫不經心揉了揉她的臉,沙沙啞啞的聲音打斷了她:“聽話好不好?”
沈嗣看似是在問她,話音落地便低沉笑了聲,揉捏着她臉頰的拇指壓了幾分不痛不癢的力道,“不聽話也沒關系,就捆了手扔上馬車,等到了雍州再給你松綁,路上不舒服你也別怨我。”
阮明姝發現他時不時就會說些危言聳聽的瘋話。
從京城到雍州少說也要五天。
他難道敢綁她五天嗎!?
沈嗣好像看透了她的想法:“如何不能一直綁着?”
只要保證她全身的血液循環流通,維持足夠的體力,就不會出現其他的意外。
阮明姝罵他:“你這個不講理的瘋子。”
沈嗣在醫院是備受敬仰的醫生,風評極好,從沒被人用貶義詞辱罵過。
但是他也覺得自己确實是個瘋子。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2-07-08 05:19:39~2022-07-10 23:31:1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恩行. 28瓶;三青 15瓶;葫蘆娃的爺爺 10瓶;佛說人生 5瓶;metoo、穆钼 2瓶;。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