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林阿爹很快就和樊阿叔關大娘說清楚了, 推拒了這門親事。
本以為這事到這裏就結束了,結果沒兩天就有人告訴林阿爹, 樊阿叔和關大娘在外面到處說他們家的壞話。
還說什麽難怪林老二林老三先前找不上媳婦兒。
之前樊阿叔和關大娘主動來嘉禾村和林家相看的事知道的人很多, 畢竟兩人對誰都沒瞞着,從宛谷村一直說到嘉禾村,去了鎮上也挂在嘴邊。
仿佛兩邊的親事已經板上釘釘似的。
現在他倆這麽一番模棱兩可的說辭下來, 不少人都在心裏暗自揣測,很多都是些對林家不太友善的言論。
林阿爹氣壞了,恨不得沖到宛谷村和他們理論一番,但被林言他們勸住了。
作為中間的介紹人, 王秀自然坐不住了,雖然她和樊阿叔關大娘同村, 但她心理上更偏向林家, 所以她第一時間跑來了嘉禾村。
“阿叔,到底遇上什麽事了?”
林阿爹一臉氣憤地把事情說了。
王秀一聽簡直比他還氣,親事是她牽的線, 現在讓林家吃了這麽大一個悶虧, 難保林家人不會遷怒到她身上。
而且她也沒想到樊阿叔和關大娘居然打着那種主意, 十分震驚。
“阿叔,真是對不住,我哪裏知道他們是這種人呢,我就是想着兩個姑娘性子不錯, 手腳也勤快, 我才答應下來。”
林阿爹嘆了口氣,“算了, 這事也不能怪你。”
“阿叔你放心, 這事我不會就這麽算了的, 怎麽能讓他們到處敗你們家的名聲?”
王秀氣沖沖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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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還想着回娘家一趟,現在也不回了,直接回宛谷村。
“秀,怎麽了,誰惹你了?”
一進村子就碰上相熟的嬸子,嬸子一看她這臉色,吓了一跳。
王秀深吸了一口氣,怒道:“還不是前頭給樊阿叔和關大娘家說的親事。”
這事樊阿叔和關大娘在村裏說過好幾回了,話裏話外都是嘉禾村的林家不地道,所以嬸子一聽就來了興趣,忙問:“究竟怎麽一回事,你快給說說。”
旁邊幾個路過的也趕緊湊過來。
王秀嘆了口氣,“嬸子,你們也知道,我和月娘麗娘時常在一處玩,她們兩個性情好,幹活也麻利,所以樊阿叔和關大娘求到我頭上的時侯,我二話不說立刻就答應了。”
嬸子點頭,“後來呢?”
“誰能想到樊阿叔和關大娘根本就不是奔着結親去的。”
“那他們是做什麽去?”
“先前來咱們村賣燒烤的言哥兒大家都記得吧?因為他,咱們村養的豬肉可是再也不愁賣了,而且他那冰塊賣的多便宜,咱們誰沒得過他的好處?”
“是啊。”
“問題就在這裏啊,樊阿叔和關大娘眼饞人家言哥兒的手藝,居然想讓月娘麗娘去騙人家的燒烤方子,被人家看出來推拒了就到處說人家的不是,嬸子你們說,這叫什麽?”
嬸子大吃一驚,“竟然有這樣的事?”
王秀翻了個大大的白眼,“虧得我還巴巴地給他們牽線,這下倒好,鬧的我裏外不是人。也不知道言哥兒會不會遷怒到咱們的豬肉。”
王秀又嘆了口氣,“嬸子你們說怎麽辦?”
大家一聽臉色立刻變了,本來還興致勃勃吃瓜呢,現在一聽到豬肉馬上沒興致了。
“走,找村長去。”
“我也去,好好的一樁買賣沒得讓他們兩家給攪和沒了。”
“走走走。”
王秀跟在他們後頭,也朝村長家走去。
還沒到村長家,這事就已經傳開了。樊阿叔和關大娘還在自家門口和人閑聊呢,遠遠地就瞧見村長帶着一大幫人過來了。
兩人互相對視一眼,眼裏都閃過一抹心虛。
“村長,你們這是……”
村長沉聲道:“你們和林家的親事,到底怎麽回事?”
關大娘一瞪眼,“不就是他們臨時變卦……”
才說了一半就對上了村長身後王秀的眼神,關大娘心虛地把話咽了回去。
王秀哼了一聲,“關大娘,你到處說人家林家臨時變卦,說話不算話,怎麽不說說你們打人家言哥兒燒烤方子的主意呢?”
關大娘還想替自己辯解,但看着周遭大家的眼神就不敢說了。
樊阿叔急道:“這是誰說的,誰說我們打那什麽方子的主意了,是不是林言?”
王秀氣道:“我一早就覺得怪呢,你們怎麽這麽上趕子,原來心這麽髒。”
“你胡說什麽?”
“我有沒有胡說你們自己心裏有數,怎麽就不知道替月娘麗娘想想,這種事傳出去,她倆還怎麽嫁人?”
樊阿叔和關大娘都不說話了。
村長嘆了口氣,對王秀說:“這事是咱們宛谷村理虧,你好好跟林家說說,看看他們怎麽說。”
王秀明白他的意思,點頭應了下來。
事情很快就平息下去了。
林阿爹氣了兩天後漸漸也把事情丢到了腦後。
這兩天宛谷村的人走到哪兒都在說這事。
連去鎮上都在說。
這天兩個來鎮上米鋪裏買米的宛谷村人恰好碰上了,沒兩句就把話頭引到了這事上。
米鋪的掌櫃精準捕捉到了林言的名字,馬上來了興趣,“言哥兒怎麽了?”
“不是言哥兒,是他的二哥三哥……”
米鋪裏總共也沒幾個人,他們也沒有刻意壓低聲音,旁邊買米的人自然也聽見了。
其中一個年紀瞧上去三十多的婦人眼神動了一下,她記得她男人的哥哥好像就是嫁到了嘉禾村姓林的人家。
只是不知道為什麽這些年一直沒有回過娘家。
她聽了一會兒,沒忍住湊了上去,小聲問道:“嘉禾村姓林的人家多嗎?”
“就言哥兒一家。”
婦人心裏清楚了,點頭道:“那就是了,那位林家阿叔應該就是我男人的哥哥了。”
宛谷村的人愣住,“我怎麽聽說林家阿叔沒有娘家呢?”
旁邊人糾正她,“不是沒有,是沒來往。”
“這是為什麽?”
婦人也說不上來,“我回去問問我男人。”
頓了頓,她又問:“方才你們說的言哥兒就是之前在溪首街賣燒烤的林老板麽?”
“是啊,就是他。”
婦人回憶了一下自己之前經過溪首街時匆忙瞥到的一眼,只覺得心驚。
在鎮上出名的林老板竟然是她的親戚。
婦人連米也不買了,直接回家去了。
林阿爹本姓嚴,嚴是鎮上的大姓,很多家都姓嚴。
婦人進門時,嚴舉正躺在床上發怔,地上散落着幾本皺皺巴巴的手抄本。
婦人默默嘆了口氣,彎腰把手抄本撿起來,無奈道:“不是說章秀才出了新的注解書,借到了嗎?”
嚴舉面無表情道:“我去書鋪裏問過了,掌櫃說只有蔣公子手裏有。”
婦人不說話了,她記得自家男人說過,蔣公子對章秀才的注解書寶貝的很,而且他和自家男人一向不太對付。
收拾好後,婦人把今日遇上的事說給嚴舉聽,“我剛才去米鋪買米,聽他們說前陣子在溪首街賣燒烤的林老板就是嘉禾村林家的。”
嚴舉一門心思只放在讀書上,平日裏恨不得連門都不出,而且他們住的和溪首街隔了整整兩條街,自然沒有聽說過。
他甚至都沒想起來自己哥哥嫁到了嘉禾村去。
婦人繼續提醒他,“你忘了嗎,你不是有個哥哥嫁到了嘉禾村姓林的人家?”
嚴舉皺眉看着她,“什麽哥哥?”
說完他才想起來,自己的确有個哥哥嫁到了嘉禾村,只是爹娘從來不讓提起,只說丢人。
都快三十年過去了,他差點就把這個人給忘了。
“他怎麽了?”
“林老板就是你哥哥生的,我聽說他燒烤生意好得很,賺了不少錢呢。”
婦人用期待的眼神看着自家男人。
當初她嫁過來的時侯嚴家條件還是說得過去的,可這些年下來因為嚴舉一直考不上秀才,家裏的錢都被他花的七七八八了,家裏的境況是一日不如一日。
從嚴舉的名字也能看出來,嚴家爹娘對他寄予了多大的期望,偏偏兩個老的只會嘴上說的好聽,錢方面全讓他們自己想辦法。
眼看着日子越來越難過,婦人真是有苦說不出。
今天一聽說林言賺了不少錢,她心裏就生出了幾分希望。
都是一家人,嚴舉做的又是讀書的正經事,多少應該能幫一些吧?
嚴舉将來考上秀才,再往上考,成了舉人老爺,那言哥兒他們不也跟着沾光麽?
想到這裏,婦人心裏有了些底氣,“相公,咱們和爹娘說說,既然你哥哥過得好,讓他幫襯咱們一把行麽?”
嚴舉臉色鐵青,他有讀書人的清高,但也知道家裏日子不好過,要是他有錢,何至于每日看這些字跡潦草的手抄本。
要是有錢,他也可以像蔣公子那樣,第一時間拿到章秀才的注解書,考上秀才還不是輕輕松松。
見他沒反對,婦人高興道:“我這就去爹娘那裏,同他們說。”
嚴舉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幾眼,然後起身把那幾本快翻爛的手抄本踢進了床底下。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我又晚了,明天争取不遲到,今天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