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祝你幸福
純淺一直都和江徹保持聯絡,他很關心孩子,時常會快遞來一些給她的東西,有時他們也會見面。
衛朗希對此以消極态度默許。
盡管純淺反複重申是把他當做一個親人,某人還是會有近似吃醋的幼稚表現。
天氣已經很冷,所以純淺都穿的像個熊,加上肚子就更像。
“你的,臉色,不,太,好?”咖啡廳裏,純淺關切地看着對面的江徹,他似乎瘦了不少,一副勞累過度的樣子。
“最近公司事情多,而且有些感冒。”江徹輕描淡寫地說。
真是不愛惜身體,純淺忍不住皺眉。忽然想起某人強迫自己帶在身邊的保溫壺,立即笑眯眯地拿出來,倒了一碗熱氣騰騰的補湯,雙手遞到江徹的面前,“補,一,補!”
“這是孕婦喝的。”江徹無奈,眉頭皺的很孩子氣,可是唇角有微微上揚的弧度。
“不管,很,有用,的!”純淺固執地運用自己身為孕婦的權利。
江徹只有聽話地接過湯喝下。
“我,是,特意,帶,超聲波,照片,給你,看,的!”純淺開心不已地遞給江徹一張黑白照片。
她自己在超聲波室裏,透過屏幕看到自己肚子裏的孩子都覺得好不可思議。其實她也沒有看的很清楚,只是覺得屏幕上好像是一片寧靜幽深的海底一樣,儀器掃過的地方好像有一束光透射下來,照亮一小寸空間。
那場景奇異地震撼着她的心,聽到胎心聲音的時候,覺得眼淚就要湧出來似的。
江徹仔細地注視着照片很久很久,像是舍不得移開目光一般。
“如果,小,兔子,出生,了,你,給他,當,幹爹,好,不好?”純淺笑眯眯地說。
“好。”江徹終于擡頭看她,手裏還拿着照片,溫柔笑着問,“這個送給我留念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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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留,念?”純淺狐疑,怎麽說的像要分別一樣。
“其實這次是來告訴你,我對現在的生活厭倦了,打算去加拿大,和她。”他輕描淡寫地說。
“哦。”純淺調侃地笑笑,“陪,女友!”
江徹只是笑,不置可否。
“好!”純淺立即忘記了孩子他苦命的爹還沒來得及看見照片的事實。
“他會好好照顧你的,我很放心,不過還是說一句,要過得好。”江徹很認真地看着純淺,慢慢地說。
純淺也認真的點頭,眯眼的樣子可愛的像只小熊。
江徹伸手揉揉她的劉海,然後說,“最好是個幹女兒,希望孩子生出來和你一樣。”
純淺詫異,江徹居然會和衛朗希一樣有這麽奇怪的想法,居然不希望孩子像無論如何都長得比她周正的父親,而是給孩子的長相憧憬着如此坎坷的未來?
最詭異的在于兩人同時希望是個女兒,還寄望她長個悲催的長相。
“我認真的。”江徹像是懂她的疑問,笑着肯定。
出門的時候純淺不改迷糊本色,被地毯絆了一下,幸虧江徹的反應很快,一把抱住了她。
“怎麽樣?有沒有不舒服?”江徹緊張地檢視純淺。
驚魂未定的純淺好半天才能搖頭。
“吓死我了,你都要當媽媽了,怎麽還是這麽迷糊呢?”江徹松口氣,無奈地笑。
純淺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剛才有個瞬間,她覺得好感動,雖然沒有記憶,大概也是被江徹抱過的,所以居然會覺得他的懷抱那麽安全。
“我走以後,記得要注意好好照顧自己。”他再次叮囑。
冬天的街道微微有些冷,江徹一邊說一邊幫她細心整理圍巾。
分別在即,孕婦有些容易傷感,純淺忍不住握住他的手打算來個執手相看淚眼的結巴分別寄語,結果卻意外發現江徹自己的手很涼很涼,她就雙手握住給他暖暖,誠懇地憋出一句:“你們,要,幸福!”
“好,你們也要幸福!”江徹笑容暖暖,緊緊回握住她的手。
“我,會,想你,的!”純淺說出這句,頓時感覺心裏酸酸的。
“我也會想你——”江徹說着頓了頓,又認真地補充,“很想很想!”
這麽說多肉麻啊,活像是要分別的一對深愛彼此點的小情侶。不過江徹這樣的人能說這種話是多麽難得啊,估計從前是夫妻的時候肯定沒有說過……她要認真接受補償。
純淺笑了,“保,重!”
江徹像是想起什麽,忽然說,“這次你的生日是在春節裏,到時候我會寄給你禮物。”
“一言,為定?”純淺霎時欣喜的像個孩子。
“一言為定!”江徹寵溺地看着她。
回到家某人的症狀就開始發作。
“哼……”哀怨的小眼神爐火純青,好似弱勢群體一般。
純淺耐心地親他一下以示安撫,“他,要,走了,是,告別,的!”
衛朗希聞言一怔,“看來傳言是真的?”
“什麽,傳言?”純淺就是克制不了對八卦的興趣。
“沒什麽,就是說立成的殷副總裁萌生退意,已經撂下了手中的所有權勢生意,一門心思打算跟着自己的愛人周可頤去加拿大發展!”某人故意把“愛人”咬得很重。
純淺被他逗笑。既然江徹能找到自己的幸福,她自然是替他開心啦。
“你不是強顏歡笑吧?”某人症狀加重。
純淺朝他龇牙。
“算了,反正人就要走了,我大人有大量!”衛朗希故意說。
他想,他對江徹還是不夠了解,那些設計稿最終他也沒有加以利用,以他那樣的心機,要整一個人就絕對會達到目的。
而且江徹也沒有再對純淺有什麽動作,甚至表現得像是真心在彌補。
他始終還是保持了一分戒心,不過這樣的最終和解他很願意接受。
只要純淺幸福,什麽都無所謂了。
“來,量體重!”他笑着向寶貝孕婦伸出手。
純淺笑了,抱住他的脖子任他小心地抱起她。
他抱着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人,自然是滿心幸福。
江徹沒有食言,純淺生日那天正是大年初一。
正在某人與她共進某人精心準備的燭光年夜晚餐的時候,電話打來,是一個陌生人,說是帶來了江徹的禮物。
某人在一邊咬牙切齒兼怨念。
她開心地應道:“可以,啊,我,去,哪裏,取?”
“你到窗口就行!”
純淺自是欣喜地奔向窗口,身後是不甘心的某人。
她到達窗口沒有多久,眼前的整片天空就被絢麗的煙火照亮了。
因為他們住的是頂層,所以那些瞬間綻放又很快消失的燦爛花朵離得很近,好像就在咫尺盛放一般。
如此美麗的情景,此生僅見。
夜空是一片純淨的深藍,大朵大朵的煙火花朵在上面競相鋪陳,灑下絢爛到極致的光星。
純淺看得忍不住尖叫出聲。
“好,漂亮!”純淺忍不住回身揪着衛朗希大叫,煙火的璀璨光芒照在她臉上,她柔和的眼瞳中映着煙火綻開。
衛朗希凝視煙火,似乎有些明白了什麽。
他溫柔地将純淺的頭轉過去,低喃。“認真看,這是他送你的禮物。”
她忍不住摸摸自己滾圓的肚子,“小兔子,這是,幹爹,送的,禮物,喲!”
然後純淺繼續開心地仰頭看着煙火,整個人都沉浸在驚喜裏,笑容比煙火還要動人。
……
有人說,當摩天輪轉到最高點的時候,如果許願就會實現。不管怎樣,有個美好的期許總不錯吧?
你,許的,什麽,願?
說了就不靈了。
我,知道,啦……許給,你,愛,的人,吧?
我許願,希望你永遠幸福……
作者有話要說:如果看不懂結局,請看36章關于電影的那一段江徹對于純淺說的每一句話,都記得很清楚☆、今生不再(一)
“真的不考慮跟我走?”看起來嬌美的華裔少女發音怪怪地追問。
江徹坐在落地窗前搖頭。
“拜托,你幫了我那麽多的忙,就不能給我一個報恩的機會嗎?”
“你已經報了。”江徹始終淡然。
“搞錯沒有,幫你當個面對衆人的擋箭牌算什麽報恩,一點實質的付出都沒有。你幫我爸爸解決那麽大的危機,雖然是兄弟我還是要好好謝你。跟我去加拿大吧,那邊的醫療會比這邊好些,至少有個我可以照顧你吧?”
“謝謝,你不會比護理人員更專業的。”
“哎,我為你着想你對我這麽冷淡!你不跟我走還幹嘛要放口風出去,這樣別人都不知道你自己一個人在這裏病着唉!”周可頤急了,“你以為自己得的是小病嗎?”
“我知道沒多少日子了,所以我才想在這裏。”江徹一直注視着對面,表情平靜。
“拜托啊,你想見她怎麽不去見她?這樣我看了都會心酸啊!”
江徹唇邊浮起淡淡笑意,“我不想讓她看見我現在的樣子。”
消瘦,蒼白,神情難掩疲憊。周可頤看着這樣的江徹,眼圈發紅,“你拿不拿我當兄弟都好,反正你也只有提起她時候才會有情緒。可是我拿你當兄弟啊,我怎麽能放你一個人在這裏?”
“可頤,我朋友太少,你很不幸是其中之一。”江徹難得開個玩笑。
“那你還不讓我幫你!”周可頤委屈。
江徹堅定地搖頭,“這輩子我不想再欠任何人,因為我欠她太多,所以如果有下輩子我想專心還她。”
“惡心死了!”周可頤轉過身去擦眼淚。
江徹繼續注視着對面的頂層,遠遠就可以看見那邊一個小熊一樣的身影在窗前伸懶腰。
他微笑,溫柔得無以複加。
這是他唯一覺得欣慰的,他這一生,幾乎所有的真心笑容,全都給了她。
一直以來,他都覺得自己背負着那麽多,所以從來不曾體會過什麽是真的開心。如果沒有遇見她,他的人生自母親過世之後,很可能就是永遠的灰色。
其實她很平凡很平凡,即使他這樣從來對外在沒有過多感覺的人,一開始也被她實在是讓人眼花缭亂的外表掩住雙眼。
更何況長久以來,他一直把衛朗希當做目标。之前的一切暗鬥不是因為衛朗希的自負,而是他真的是故意在與他處處競争。
他只是想逼急他,讓他自亂陣腳。很久以來他一直在觀察,靜待掌握衛朗希真正的弱點。
當那個“追易純淺”的賭約從一向驕傲的衛朗希口中說出的時候,他心裏是啼笑皆非的。他從來沒有覺得這個賭約可以算是機會,因為初見是那個女孩真是沒有顯現出任何得到衛朗希真心的可能。
或許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他習慣缜密不放過一線可能,所以從那一刻起,那個不起眼的女孩子,改變了他和衛朗希的整個人生。
很久之後再想起,因為內心的感覺早已天翻地覆,所以他恍惚地想,或許初見的時候,她就已經在他心裏了吧。
因為這樣的想法,美好到他願意固執的相信。
當她拿着他的本子畫出鼹鼠mole以後,仰起臉閃動着亮晶晶的眼睛不住道歉的時候,他的心已然柔軟。
他一直後悔,如果那一刻他就愛上她該有多好?愛到不顧一切,愛到死心塌地,愛到可以放棄自己所有的計劃。
如果……他忍不住自嘲,像他這樣的人,還有真心嗎?
所以他迅速地制定出滴水不漏的計劃,而且,易純淺傻傻的自己送上門來,連手段都不必使用。
當她死纏着他,在展覽會場裏不斷制造麻煩的時候,他心中有些惱火,可是他不能表露,因為他要按照計劃。
很久以後他一直深深地懊悔着為什麽那時候不愛她,為什麽不能對她更好一些。
如果他知道自己有一天會深愛她到自己都無法負荷,想要把這個世界上所有最好的東西都給她。
他一定會抓緊每一分每一秒,竭盡所能。
可惜命運永遠不會事先預告,人生不能從頭再來。
所以那時候他不愛她,甚至心裏對自己選擇這麽白癡的手段有些後悔。
可是他必須給她一種假象,一種溫柔體貼的假象,他要冷靜有風度,要細心照顧他人,要幽默氣質優雅,他要讓她開始動心。
那時候冷酷如他,從來不曾想到有一天自己會徹骨地希望那些都是真的。
希望那時候他是真的欣賞她的迷糊,不由自主地對她體貼細心,不能控制發自內心地對她溫柔。
然而,都是假的。
或許在她遞給他畫了漫畫的白水煮蛋的那一刻,他是真的記住了,并且每一次想起都越發深刻地微笑。
可是短短一瞬,對那樣心如鐵石的他,如此微不足道。
那時單純到有些傻的易純淺,并不知道從那一刻起她已經注定無處可逃。
他要她愛上他,那麽就一定會達到目标。
從很小的時候,他就習慣練習自控能力,在遇見她的時候,他已經可以完全不顯露自己的任何情緒,甚至能讓所有人都感受到他想讓他們感受到的東西。
他沒有任何割舍不下的東西,只有近乎電影中冷血殺手一般的驚人自制。
所以應對話劇社一班熱血青年根本不是難事。
易純淺應該是其中最熱血的,不過是說過會照顧他,居然就真的言出必行,還做的無微不至。
他暗自在心裏好笑,這個傻女,粗神經到自己表現的傾慕已經太過敏感都不曾察覺。恐怕連她自己都不知做的那麽多事是為了什麽深層次的原因。
他很清楚,她已經落入他的陷阱,整個過程不費吹灰之力。
那時候的他,不會相信單純會是一種強大到無法估量的力量,等到明白,一切都已來不及。
那天易純淺傻乎乎地在櫃子裏翻找,頭頂上的利器搖搖欲墜。
後來想起,他只會慶幸自己那一刻什麽都沒想,就撲過去保護了她。
當時因為痛楚回過神的他,心中莫名驚駭的同時,只能想那是為了她更加死心塌地,一定是。
她那麽傻,自然上當,捧着他的手急的眼眶通紅。
她一定不知道她的眼睛其實很好看很好看,一汪清澈的泉水一般,清透無辜,神采動人。
所以她時常傻乎乎地用她的眼睛眨巴眨巴地注視他,無聲地誘惑着他。
還好他自制力極好,再美的女生,再強的誘惑,都可以無動于衷。
他清晰地記得自己的目的,繼續暗暗着手。
話劇送審那天,她是第一次做那樣有女孩子氣的打扮。
白襯衫,藍色土布的裙子,白球鞋,一身充滿年代感的衣服。一頭淩亂七彩的短發自然是不合格,只有套着一副麻花辮的假發。
雖然還是停不了沒氣質的舉動,可是那樣簡單的打扮,卻讓她生出一種無形的清新來。
她緊張得像個幼兒園裏第一次講故事的小孩子,不斷地來回踱步,咕咕哝哝低念着臺詞。
等她一聲呼喚然後急着爬上梯子,他才察覺自己看了很久。
伸手去扶梯子時,她修長的腿一瞬間幾乎在他眼前,小麥色的皮膚有健康的光澤。有那麽一刻,他撇過臉幾乎有些狼狽。
根本還夠不上美腿的資格,自覺心如磐石的他竟然恍了神。
那天所有的計劃都在進行,可是帶着一絲莫名的紊亂,他難得心浮氣躁。
終于衛朗希現身,在臺下說一個月的時間就是這麽短。
他才發現自己太入戲了,這樣的經歷從未有過,他必須割舍,不能再有一絲一毫的失控。
多年練就的堅忍心性,讓他足以完全淡出易純淺的生活。時間一長,他也漸漸相信自己只不過是一時恍惚。
他清楚她一直在追逐自己的身影,一面享受戲耍的樂趣,一面關注着衛朗希的動作。
他刻意忽略的是,那一段時間裏,自己一直處在一種緊繃的隐忍之中。無時無刻,如影随形,好像被一種陰影纏住,他覺得自己從未有過的辛苦。
很久以後他才明白,自己是嫉妒的,深深地嫉妒着衛朗希和她所有的親近。
他曾無數次後悔,後悔那時候放手,讓他們有時間相處,直至生出感情來。
可是複仇的心理,希望的是衛朗希就此深陷下去。最令人快意的是他居然表現出了這樣的态勢,彌足深陷而不覺危機。
他只能繼續隐忍着,等待最好的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