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奇異的感覺
衛朗希終于冷靜一些,轉過身關上了車門。“子山,阿慶他們一時半會回不來,你幫我告訴他一聲,現在她必須去換衣服。”
“好!”趙子山也顧不上開玩笑了,畢竟河水還是非常冷的,要是不及時換過衣服肯定會生病。“你自己也快點換衣服!”
衛朗希點點頭,繞到了駕駛座上車發動汽車,後座的純淺正脫得半光在顫抖着穿上那件來源不明的外套,見狀又是一聲尖叫。
“閉嘴!穿你的衣服!”衛朗希厲聲命令,同時把暖氣調到最大。他的發梢一直在滴水,有些影響視線,弄得他心情越發煩躁。
純淺穿着寬大的外套,勉強遮住了大部分的身體。她抱着自己抖了好一陣子,總算是暖和過來,這才發現衛朗希從頭到尾連頭發上的水都沒來得及擦一下。
好吧,她還是必須感謝他救她的,雖然他表現得那麽不情願!
她在自己的包裏翻找出紙巾,然後傾身遞給前座的衛朗希,外套的領口太寬,她不得不伸手拉一下,“紙,巾!”
衛朗冷着一張臉伸手接過,很是不耐煩的樣子,不經意地瞥了一眼後視鏡,眉頭皺的更深,“你安穩坐好行不行!”
好心遭雷劈!純淺忿忿地坐回去,整個人完全縮到外套裏繼續取暖。
暖氣足的讓純淺慢慢開始昏昏欲睡,一路上頭發都差不多幹了。
衛朗希的記憶力真是驚人,只去過一次就熟門熟路,根本沒有再問就直接開到了純淺的住處樓下。“下車!”
“等等等……”純淺手忙腳亂去翻騰自己的濕衣服。
“又怎麽了?”他不耐的情緒更甚。
“我……褲子!”坐在車上是一回事,她可不能這麽光着腿出去,就算有很大的外套遮着也太過分了。
衛朗希終于回頭瞪她,耐心完全告罄的樣子,态度惡劣。
“冷。”純淺想出了一個最簡潔有力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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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朗希一言不發地開門下車,繞一圈就打開了純淺那一側的門。她大吃一驚,以為他要把她扔下去,不由往後縮去,一手還锲而不舍地抱着自己的褲子。
誰知他利落地探身進來,然後扯起座椅上鋪着的羊毛軟墊把她的腿一裹,将她抱了出來。
純淺小聲地驚呼,驚懼中抱緊了他的脖子,在水中掙紮時那種安心有溫暖的感覺重新浮上心頭,讓她一時之間有些暈眩。
“幾樓?”衛朗希看來快要忍無可忍。
“四樓……”純淺在他極度難看的臉色之下不敢再多事。
衛朗希當即抱着她上樓,到了門口立即命令,“開門!”
幸好她把鑰匙放在了褲子的口袋裏,要不然肯定會被某人直接掐死。純淺發着抖拿出鑰匙開門,衛朗希立即一腳踢開門把她抱進屋裏,直接扔在床上。
“快點去洗澡,水熱一點!”
純淺摔得七葷八素,掙紮着爬起來,因為動作過大外套再次自肩頭滑落。
“shit!”衛朗希低咒一聲,把被子直接扔在了她的頭上。
“靠!”純淺也忍無可忍了,憑什麽她接受一點恩惠就要忍受他非人的虐待?
“你家的藥在哪裏?”衛朗希伸手扳住她的下巴問。
純淺臉一撇,不理會她,一個男人那麽嬌貴急着吃藥,她憑什麽要理他?
衛朗希手上用力,扳着她正視自己,“不會說就指給我看!”
受不了疼痛,純淺只有百般不情願地指給他,衛朗希扔下她就去翻找,一會找出一堆藥塞給她,“吃了藥就去洗澡!”
一瞬間,純淺愣住了,心頭驀然湧起一些很奇異的感受,就維持着半坐的姿勢仰頭瞪大眼睛看着衛朗希出神。
他也愣了一下,眼光驟然一閃,像是火花噼啪閃亮的瞬間,很快就變為漆黑,一言不發地轉身離去。
聽見關門聲後純淺又愣了一會,這才覺得有些內疚,衛朗希全身也是濕透了,她居然都沒叫住他擦擦。雖然兩人新仇舊恨加起來一大堆,可是他救了她也是事實,她這樣未免有些忘恩負義。
“阿嚏——”純淺打了一個噴嚏,決定暫時放棄內疚,趕緊去吃藥洗澡。
本來一整天的踏青計劃都告吹,純淺舒舒服服洗澡之後選擇了睡覺,一閉眼就睡到了傍晚。
葉铮也是出去了一整天,回來的時候看見純淺在冰箱裏翻找食物,只好走過去說:“我來做飯吧!”
純淺點點頭,這幾天為着之前和官一寧的争執時間,葉铮似乎情緒一直不好,她怕被拿來發洩情緒也不敢忤逆她。畢竟她也即将三十歲了,老胳膊老腿被折成回形針肯定回不來。
葉铮麻利地做好了簡單的飯菜,與純淺對坐着吃飯,兩人都有些沉默。
“純淺,這些天工作下來,你覺得衛朗希是個什麽樣的人?”葉铮忽然發問。
純淺嗆了一下,雖然她很想控訴,可是葉铮畢竟是他的兄弟,之前争執時候都在竭力維護他,她還是小心評價比較好。“還,好。”
葉铮蕭索地低嘆,“以我對他的了解,你恐怕不會對他有什麽好印象。”
這是警察慣用的誘供,純淺才不上當。“沒有。”
“純淺,他不知道你失去記憶了,況且你們的過往有些複雜,他會那樣是有原因的!”
看吧,開始辯解了。純淺不自覺地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算了,吃飯吧!”葉铮勉強地笑一下。
很多事情,易純淺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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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直清楚的記得,那是朗希即将畢業的某一天,她已經進入了市刑警大隊,當時在調查一個小案子。正巧在經過一家酒吧的時候遇見衛朗希,讓她震驚的是,他那樣驕傲的人,居然在酒吧裏唱歌。
他看見了她,跑出來笑嘻嘻地打混。
“你缺錢嗎?”葉铮不可置信。
“缺!”衛朗希半開玩笑地點頭。
“開什麽玩笑?你不是實習有工資嗎?玩拉力賽的獎金呢?總不可能都用光了吧?不可能……是不是酒吧裏哪個美女被你盯上了?”葉铮想出了一種唯一的可能。
“那些錢加起來還是缺一點,這不就來打工嗎?這是最後一天,願意預支工資的就這一家。”衛朗希輕描淡寫的解釋。
“你到底在幹什麽?”葉铮皺眉。
“不是違法亂紀的事,葉警官!”衛朗希故作神秘地攬過她,“快聞聞我身上,沒有女生的味道吧?”
“本性難移,敢做就要敢當!”葉铮鄙夷地看他。
“不是,是幾個女生,過來獻花抱住就不撒手!”衛朗希一臉無奈。
“得了便宜賣乖!”葉铮踢他。
正說着他的手機響起。
他低頭看看,漫漫的笑意已經浮上眼眸,“喂?”
那邊大概是問他在哪裏,他頓了一下,笑意更甚地扯謊:“我在實習,有事晚上回去說,先挂了!”
“幹嘛撒謊?”葉铮瞪視他。
“想給她一個驚喜。”他神秘地一笑。
當時她看着他,覺得那麽心痛,因為他眼角眉梢都散發着一種幸福,愛到了深處的幸福。
可是不過一晚,他便像是墜入了地獄。
當時已是深夜,葉铮剛剛入睡就接到了趙子山的電話,他語氣焦急得吓人:“葉铮!快到東街咱們常來的那家酒吧來!快!”
她心裏猛地一驚,不好的預感浮上心頭,立即草草穿上衣服趕去。
場面的确有些吓人,平日裏和衛朗希關系還算能行的邵竟成此刻竟然與他猶如仇敵,酒吧裏已經因為打架亂的一塌糊塗。
衛朗希明顯喝了太多酒,眼睛充血,手臂和前襟都有刺眼的血跡,分不清楚是誰的。他死死地瞪着邵竟成,被趙子山和幾個男生按着不能動,眼神還是噬人。
邵竟成自然更糟,臉已經看不出本來面目,可是他身後人手衆多,雙方呈拉鋸之勢對峙。
“媽的,今天我不給你些顏色看看,你以為那個醜女有誰稀罕嗎?都給我上!”邵竟成恨恨地命令。
“誰他媽敢動?”葉铮抓過一邊的酒瓶敲碎。
“葉铮,警察就快來了,朗希這樣肯定會有麻煩的!”趙子山竭力地按住紅了眼的衛朗希,生怕他再沖上去動手。
“你們幾個拉他走,我來解決!”葉铮吩咐。
“你一個女生這樣——”
“你們能打嗎?少廢話!”葉铮加重了語氣。
幾個男生硬是架着衛朗希将他拖走。
“想走?沒那麽容易!”邵竟成咆哮。
葉铮也不跟他廢話,扔掉手中的酒瓶就迎上去,反正打架于她來說根本就不是難事。
作者有話要說:這是存稿箱,因為我有事出門,周一回來…我小聲的說,隐藏情節開始了,期待吧☆、從不知道
等她解決了一切,才打電話給趙子山,聽他說把衛朗希送回了住處又急急忙忙趕過去,已經是淩晨三點。
“朗希人呢?”
“剛剛包紮了,現在在天臺上,他說要冷靜,有人看着。”趙子山也挂了彩,正在處理傷口。
“怎麽回事?”葉铮皺眉,“他又發什麽瘋?”
趙子山疲憊地往後一靠,“本來朗希是叫我們出來喝酒。他當時就陰沉着臉,心情不是很好的樣子。後來邵竟成來了,好像跟他說起了易純淺,還沒兩句朗希就一拳揮過去了!”
“昨天不是還好好的嗎?”葉铮沒好氣地問。
“他們兩個自從在一起吵架就是家常便飯,可是我也沒見過朗希這麽失态的。今早江徹找過朗希,我恐怕是當初那個賭約的事情。易純淺對江徹似乎特別在意,肯定是說了什麽傷人的話了!”
葉铮沉默地走上天臺,拍拍遠遠守着衛朗希的男生的肩膀示意他去休息,自己遠遠看着。他倚着天臺邊緣,看着遙遠的夜空,眼神中透着茫然與不易覺察的傷痛,指尖的煙一明一滅,無盡蕭索。
衛朗希凝視着漆黑深濃的夜空,嘴角有模糊微弱的笑紋,無盡凄怆。
他等了太久,等到自己都覺得恍惚了,他是頭一回想得到一樣東西如此用盡全心全力。
可是,他等到的不過是一句:你不是一直都知道我喜歡誰嗎?我和你在一起不過就是找個替補罷了!我清清楚楚地告訴你,我喜歡的就只有江徹一個!
真是可笑,他都覺得自己可笑,明明知道她喜歡江徹,為什麽還是偏偏要喜歡她?他也希望自己能有點骨氣,能就此為了自己的自尊忘掉她,哪怕心裏難受也遠遠離開她……
可是他做不到,再多的驕傲自負都無足輕重。哪怕只有一點可能,哪怕他是趁虛而入,哪怕他卑鄙可恥他都認了,只要有一天她能明白,能感覺到他的心。
他被感情沖昏了頭腦,輕忽了最危險的因素。直到現在他才終于明白,自己當初給江徹一個月,想要觀望他的行動,以便能給他最大的打擊,而江徹又何嘗不是呢?
他太低估了江徹。
那個人居然能做出一副中計的姿态,真的去接近易純淺。他不知道過程是怎樣,可是江徹的确用了最高明的招數,他在易純淺的心中留下一份情便暧昧地站到外圍觀望。
反倒是他自己不知不覺陷下去,越發的沉迷,把自己的致命傷暴露在了江徹的面前。
江徹終于等到機會利用之前埋下的伏筆,不用做什麽,只要擺出一副姿态,心中有他的易純淺自然就會來替他讨回。
他無論傷的多狠都始終無法還擊,因為出手的是他最在乎的人,他不能像江徹一樣無所謂地利用她。
可是,易純淺從來都不懂,她只是那麽單純地喜歡江徹。他又能怎樣呢?一個人的心是最無法控制的,他自己太清楚。
從外套口袋裏摸出深□的小盒子,裏面正是易純淺喜歡的那一款戒指。
如果不是遇見了她,他也從來不會知道自己居然會做出這種事情。
可是他太自負了,竟然沒有想過,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吃他這一套。偏偏是那個他唯一在意的人,對他的付出,根本就不屑一顧。
葉铮等了很久,終于不放心地上前,“朗希,你該去休息了。”
衛朗希笑着看她,眼神有些恍惚,“沒事……”
葉铮臉色驟然一變,伸手去試探他前額的溫度,“糟了,你在發燒!快點跟我下去!”
他因為發燒體力流失,葉铮終于還是把他拖回了屋裏,強迫他吃了退燒藥。一群人折騰到天亮,他才終于退熱,趙子山他們也才敢放心地離去。
“葉铮,你出了那麽多汗,衣服上還有血跡,去洗個澡吧,櫃子裏有新衣服!”衛朗希虛弱地說。
他們一直是好兄弟,很多事已經不是特別在意,葉铮看看自己狼狽的可以,沒有推脫就去洗澡。
門鈴響起的時候她還沒來得及擦幹頭發,看看衛朗希還在睡着,臉色蒼白神情疲憊,她只得以最快的速度打開門。
沒有料到的是門外居然是易純淺,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誤會了。
那一刻,葉铮心裏真的是恨,她不知道為什麽看起來遲鈍的她能一次次将朗希傷的那麽重。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她忽然之間惡意地想要她也知道被人傷害背叛是什麽滋味,所以故意做出姿态,“有事嗎?”
“那個……你……”易純淺傻乎乎地立即上當,表情瞬間蒼白。
“既然你都看見了,還需要我說明嗎?”葉铮冷冷地看着她,希望她受傷越深越好。
“什麽時候開始的?”
葉铮惡毒地嘲諷她,“我怕你聽了暈過去!”
“葉铮?”屋裏傳來衛朗希的聲音,他醒了,這個認知讓葉铮有些慌亂,可是他看見易純淺,冷淡地反問,“還有事?”
易純淺才悲憤地低咒:“混蛋!”
那一瞬間她不知自己是什麽感受,只是很清楚,他們兩個再無回旋的餘地。
衛朗希邪氣地低笑,故意跟她親昵,“那又怎麽樣?你是第一天知道嗎?”
“你——”
“難道我還真的只守着你啊?你也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吧?”他輕蔑地笑。
“這點自知之明我有!”純淺終于找回自己的聲音,拿出鑰匙扔回去,“還給你!從今天起我們是陌生人!希望永遠不會再見到你!”
易純淺一走,衛朗希就體力不支倒在了沙發上,眼神悲涼絕望。
在他身體剛剛複原的時候,曾經向他發出邀請的一家外資公司再次來找他。沒有猶豫,他與那家公司簽訂合約,以最快的速度離開了L城。
一走就是三年。
三年的時間裏,他埋頭于工作,沒有問起關于易純淺一絲一毫的消息。直到有一天,他因為出色的業績有了一個去意大利總部工作的機會,在衆人豔羨不已的時候,他卻遲疑了。
很多事情,他都以為時間會慢慢帶走,初時的狂熱無論如何都會消褪。
可是直到那一刻,他才發現自己依然沒有忘記,他依然不能放棄。想了很久,在期限即将到頭的時候,他終于決定返回L城,他願意再一次把自己的命運交到她的手上。
衛朗希也永遠都會記得,那是一個傍晚,飛機在金色的夕陽中緩緩降落。他懷着既期待又忐忑的心情步出通道,滿腦子想的都是易純淺。
那一個瞬間,在多年以後每一次想起都還是會覺得撕心裂肺,像是永遠不會愈合的傷口一樣,每一次觸碰都是疼痛。
他幻想着如果他們還有機會,如果一切可以重新開始,他一定不會每天和她争執生氣。他知道自己的脾氣不好,也太驕傲,所以從前并沒有給她足夠多的幸福。所以以後他會竭盡全力改正,他會讓着她,會給她這個世界上最濃的寵溺和最多的幸福……
他還沒有認真跟她說,我愛你。
可是,來不及了。他在同一瞬間看見了她,和江徹手牽着手甜蜜對視,笑容之中的美滿刺痛他的眼睛。他們無名指間的光芒讓他目不忍視,覺得整個世界忽然之間黑暗得只剩下那一星光芒,卻還不屬于他。
他想起和她之間的點點滴滴,一切的歡笑甜蜜直至争吵和最後的決裂,原來他能讓她如此刻一般笑得充滿幸福的時刻是那麽少。他想起她悲傷又憤怒地說她從來沒有愛過他,說不想再見到他,才驀然驚覺自己對感情的無能為力。
他知道這一生都沒有機會再靠近她了,無論曾今他想過要如何讓她幸福,如何好好愛她,此刻都變成了奢望。
永遠無法企及。
生命須臾之間失去生趣,整個人忽然之間蒼老到再無力氣。他久久坐在喧嘩的候機廳裏,直到電話響到快要沒電才接起。
“朗希,飛機晚點嗎?大家都準備好餞行宴了,你快過來啊!”趙子山一早知道他要出國的事,特意準備了聚會。
“好。”他恍惚地微笑,慢慢地說,看見葉铮站在自己面前,不知站了多久,表情帶着悲憫。
作者有話要說:這就是所謂的隐藏情節,就在江徹和純淺最幸福最幸福的時候,朗希是如此的悲傷絕望小小透露一下,有人救人又不顧自己濕透,他可能會生病喲,要是生病沒發生神馬,不是太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