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1)
“說,你還敢不敢吓我了?”第二天中午,爺爺精神已經轉好,純淺也敢板起臉審問了。
“淺淺,你總是這樣跟爺爺說話,到底是誰在吓誰?”爺爺也悠悠地擡杠。
“張嘴!”純淺把吹涼的粥送到爺爺嘴邊,那是江徹跑了很遠去買來的,味道一流且有滋補功效。
爺爺吞下一口粥,忍不住小聲說:“我看江徹這孩子不錯!”
“爺爺,你喝粥不要那麽多話!”純淺臉一紅,生怕去外面接電話的江徹聽見,急忙舀起一勺送到他嘴邊。
“說句實話你要燙死爺爺啊……”爺爺開始小聲嘟囔。
“你快點吃,吃完了我還要回家收拾換洗衣服什麽的……”理虧的純淺聲音低了許多。
“爺爺,您感覺好些了嗎?”江徹打完電話走進病房,禮貌微笑着問。
“好多了,昨晚多虧了有你啊!”
“沒事的,爺爺,您沒事就好。我有些很重要的事情要去處理一下,您好好休養,我有時間就來看您!”
“好好好,你忙你的去吧!淺淺,快送送江徹!”
因為剛才那句話一下子怔住的純淺傻傻地站起來,只覺得心裏忽然之間空蕩蕩的難受極了。“你要走了?”
江徹微微垂下眼睫,欲言又止的樣子,“嗯,有些事。”
“我送你……”純淺跟着江徹走出病房,心中惶惶然又不舍,忍不住問:“是不是有什麽……要不要我幫忙。”
“不用,我自己的事。”他極快地回絕,似乎察覺到語氣有些不對,揚起淡淡一抹笑解釋,“沒什麽需要幫忙的。”
只一句,好像他們之間昨晚那樣親密相依又變回到從前遙不可及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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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要是忙完了,再來我家玩。”純淺虛弱地笑,前所未有的疲倦和無力。
“嗯。”做不了承諾他就不會随便開口,只輕輕應了一聲,眼角不經意地看了看身邊的窗外。
純淺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那麽敏感,也不由自主地微微偏頭。病房就在二樓,雖然距離樓下的小花壇還是有些距離的,可是她居然可以一眼認出樓下那個精致甜美的女孩子是曾經在校園裏見過的小美女。
那是他自己的事,很重要的事……
“要是有什麽要幫忙的一定要打電話給我。”江徹認真地叮囑。
“嗯。”純淺遲緩地點頭,生怕自己多說一句都會掉淚。
“不要随便答應,看着我認認真真答應有事一定會打電話給我。”江徹扳着她的肩膀,低頭與她對視。
“我一定會!”純淺勉強笑了一下,“有事就快去忙吧!”看着他的背影一點點遠去,整個世界忽然之間就寸寸晦暗下來。
強打起精神坐公交車回家收拾東西,一路上車窗外流逝的風景都是蕭瑟的,純淺腦袋靠着玻璃,想的全是不久之前同坐這趟公交的夜晚。
他默默等在公交車站,然後就坐在她身邊,眼神溫暖,語調動人,讓她感覺自己被珍視。所以在他離開後,這個世界又變得蕭索灰暗,冷的無法承受。
紛亂的思緒加上低落的情緒讓她連爬樓梯的力氣都沒有,慢慢地一步一步挪上去,樓道裏昏暗的光線讓她感覺壓抑難受。
“……易純淺?”有個熟悉的聲音自頭頂響起。
純淺僵硬地擡頭,沒什麽表情心裏卻着實詫異了。眼前居然是很久沒有見過的衛朗希!
他就站在她家門邊上,腳邊有一個不大的包。他向來是最在意自己外表的,可是此刻整個人滿臉疲憊、風塵仆仆,怎麽看都有些狼狽。
他沉默了一會,似乎有些尴尬,見純淺也不說話不由惱怒地皺起了眉頭,“易小蠢,你未免也太沒良心了吧?這麽久對我不聞不問的,我好心想着應該給你拜個年,你居然不接我的電話,打多了還關機?”
什麽叫被寵出毛病?眼前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他老人家神神叨叨拉着臉一走就再沒理過她,現在反倒要怪莫名其妙失去初吻的受害者沒良心?
這種自我為中心的人,憑什麽他打電話別人就要接?什麽叫關機,居然把她的手機打到沒電?
原本沉浸于失落傷感的純淺有翻白眼的沖動。“靠,你幹嘛非拜年不可?”
衛朗希嗆住了,眼中閃過憤恨的光芒,連珠炮似的吼,“沒良心真是沒說錯!枉我費盡心思跟官一寧問你家的電話,打過來沒人接,問她她也不知道你去哪裏了!又不放心,還軟磨硬泡問到地址跑來找你,生怕你出了什麽事!”
純淺沉默地聽着。從前兩個人湊在一起那一段她對他的基本情況被迫有了些了解,他家所在的城市距離這裏不遠,只有三百多公裏的路程。
不過照他所說,打電話拜年最早也不過是今早上的事情,因為找不到她居然大年初一就這麽跑來,而且恐怕坐的一定是最破爛的車,現在看看表,他很有可能在門口也站了幾個小時了……
這個人雖然脾氣壞又自負,可是也肯定是真的着急了才會這麽趕來找自己吧,況且兩人之前可是以争執收尾的。
說心裏不感動,才是騙人的。
從前總覺得他是閑的實在太厲害才跟自己消遣的,這一刻她竟開始有些相信,他對自己還是有些上心的。
“我說了半天你怎麽都不吭聲啊!”他憤怒了,帥氣的臉都有些扭曲,居然大步沖向她。
糟了,她愣神好一陣晾着他,莫非他忍無可忍兼驕傲受損打算暴力相向了?
純淺反射性地一閉眼,下一瞬就被他大力地拉進懷裏抱住。他身上有煙草的氣息和路途風塵的特有味道,撲面而來占據了她所有的呼吸,讓她忘記了要掙紮,回過神後感覺他的疲憊,又有些不忍心掙紮。
他抱了很久才緩緩拉開她,降低了聲音問:“你怎麽看起來病恹恹的,到底怎麽了,過年也不在家?”
純淺仰起臉看他,還是那張漂亮得過分的薄情臉,卻絲毫沒有邪氣和驕傲,只有濃濃的擔憂。原來他認真的時候也能有如此深情的嘴臉……本是一個文藝的想法,無奈受到了純淺詞彙匮乏的限制……
“你不舒服?怎麽眼睛都是腫的?”他皺着眉摸她的額頭。
純淺忽然生出一種錯覺,他在向她伸出援手。很久以前,當她沉浸在暗戀江徹的悲傷之中的時候,他的出現雖然談不上美好,但是的确幫她度過了最灰暗的時光。
現在,她再一次從自己妄想的雲端墜入冰冷的現實裏,無力掙紮快要窒息。他再一次出現,如奇跡一般在岸邊向她伸出手,拯救快要滅頂的她。
她真的要和那些自己一廂情願的虛妄想象告別了。
“你累不累,進去休息一下吧!”純淺态度好了許多,輕輕推開他。
衛朗希再次抓緊她,“你真的沒事?”
這個人,好像還是第一次讓她感覺到他真的是很在意自己,純淺心頭莫名一動,搖搖頭:“沒事,是我爺爺生病住院了,我是回來拿東西的!”說着打開家裏的門讓他進去。“你先休息一下吧,我去趟醫院就回來!”
“我也去,你等我洗一下臉!”
這種人果然是最在意外表的!純淺撇撇嘴,徑自去收拾。給手機換上一塊電池,開機數了數未接來電,居然有将近四十條那麽多,她都想不出感嘆詞了,只能憋出一個“靠”。
出門的時候衛朗希已經神清氣爽,不但洗過臉還換了衣服,忽略純淺說他“太随便”的抗議。到了樓下,有輛越野車的車燈一閃,衛朗希過去拉開門,“上車!”
“你開着車來的?”純淺吃驚地上去,瞬間被彌漫的煙味嗆住,“你抽煙?”
“昨晚大家守夜鬧得太晚,大清早開車我怕會睡着!”
心頭又驀地一軟,他居然是一大清早自己開車來的,肯定累的要命。“我們還是坐公交吧?”
誰知衛朗希拉着臉斜睨她,不屑地輕嗤:“你就那麽怕死?”
這就叫好心當成驢肝肺!純淺抑郁,他們兩個果然思維不可能維持統一步調,難得她良心發現他居然不領情。“靠。我怕被熏死!”純淺開門就下車。
“易小蠢,你怎麽毛病那麽多!”衛朗希嘟哝着跟上。
這個人,帶給她感動已經實屬不易,她怎麽能再奢求維持多長?反正脾氣大毛病多是他難改的本性。
坐上了公交,兩人難得維持和諧的氣氛沒有再鬥嘴争執。好一會以後,純淺偏頭看看,果然,能讓他停止挑剔的只有睡神召喚。
他早就閉上了眼,頭一點一點,睡得很辛苦。純淺嘆息一聲,誰讓她心軟。伸手将他的靠到自己的肩頭,距離極近地看他的睡臉,安詳平靜,居然一反平日裏的妖孽氣質,感覺很柔和很孩子氣。
忽然間又想起江徹,心頭的苦澀漸漸開始彌漫,她立即撇開臉強行命令自己要把該忘記的全部忘記。
下車前純淺叫醒了衛朗希,他大概是因為休息了一下忽然之間就脾氣好了許多,還紳士地幫純淺提着一大包東西去了病房。
“爺爺,這是我……一個師兄。衛朗希。”純淺介紹的時候猶豫了一下,暗自祈禱官一寧沒有跟爺爺說起他的名字。
“哦,衛朗希是吧,好好……”爺爺依舊很高興。
“爺爺您好,聽說您住院了,我特意來看看。路上有些急,也沒帶什麽東西,不好意思!”衛朗希居然一臉恭敬謙和的神色,認認真真地問候。
純淺驚着了,她從來沒想過衛朗希居然會有如此禮貌的時候,一時間倒也不知道說什麽好了。她整理着帶來的東西,衛朗希居然也極有耐心地坐在床邊陪着爺爺聊天。
很難想象他那種從來以挖苦為樂的人,竟能哄得爺爺喜笑顏開,坐在那裏一副好青年的樣子。
“咦,原來你也是管理學院的啊,昨天淺淺的另一個師兄還來家裏一起過年,和你是同一個學院的呢!叫……江徹的,是個好孩子啊。”爺爺無心的一句重重砸進純淺心裏,她擡頭,正對上衛朗希注視自己的犀利眸子。
“是,我們是同學。”衛朗希神色未變,禮貌地回答,可是純淺就是覺得他看自己的眼光,像是從前譏諷自己時候的那種。她最讨厭他把自己這種暗戀當笑話,還以此打擊自己。
想着想着又觸及自己的傷心事,純淺懊惱地咬唇,“爺爺,我們也該走了,你早點睡,明天早上我給你煮粥帶來!”
“好,你師兄也累了,早點去休息吧!”
走出醫院,純淺見衛朗希還跟着自己,忍不住問:“靠,你還要跟着我回家嗎?”
“你沒良心到底有沒有極限?”衛朗希眯起了狹長的眼睛,咬着牙說:“我去開車總行了吧?”
純淺遲鈍地想起似乎他開來的車還停在自家樓下,頓時愧意湧起。說到底他也是為了自己才來,估計到現在還沒有吃過東西,還一次次被自己氣的臉色發白。
“你還沒有吃飯吧?跟我回去我做飯給你吃?”她帶着些讨好的意味問。
衛朗希聞言臉色終于緩和,纡尊降貴地點點頭。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多更些,希望大家還喜歡我知道很多人都急于知道故事的結局,如果不是插敘而是從頭到尾這麽講故事,大概就不會那麽急切了吧我可能有些固執,但是還是希望能得到支持,不說那麽多了,好好更新吧~☆、各種真相
想來他一整天折騰下來一定累狠了,只是純淺洗點菜的功夫,他就靠在沙發上又睡着了。
她将菜細細切好,拿出早就凍好的面條,卻忍不住看着還未沸騰的水面發呆。拿出電話,找到江徹的號碼,又發了好一陣呆。明知道不應該,可是一種隐約的沖動一直在心底叫嚣,她就是想要确定某些東西,無論是救贖自己或是讓自己徹底死心。
帶着一種既然決然的心情,她按下了撥號鍵。
等待的過程漫長到無法想象,嘟聲響了許多下,電話才被接起,是江徹低低的聲音:“純淺,怎麽了?”
嗓子忽然之間發幹,“沒事……我是想問你的事怎麽樣,順利嗎?”
“我還好。”他的聲音一直有些壓抑,似乎沒有多說什麽的意思。
“哦,現在在做什麽?”
“在臨時租的房子裏,正準備吃飯。你記得也要多吃點,那樣才有精神。”
應該挂電話了,可是她就是執着地想要一個結果,近乎偏執地追問出口:“早上到底是什麽事,走的那麽急?”
“……”那一邊忽然沉默,也讓純淺的心跟着直直墜落。
“可以吃飯了,我可是第一次下廚,要多多包涵啊!”那一邊隐約有歡快的女聲,那麽遙遠。
在他租住的房子裏,有個嬌俏的女孩子甘願為了他第一次洗手作羹湯……
“沒什麽,一些私事,抱歉。”他淡淡地回答,沒有情緒。
“沒事,我就是随便問問,你好好吃飯吧!”純淺不等再見便匆匆挂掉電話,瞬間眼淚便墜落 ,自顧自無聲哭泣好久才感覺有不熟悉的陰影落下。
猛地擡頭,衛朗希就靠在廚房門邊,神色莫測,不知看了多久。
慌亂地擦擦眼淚,看看鍋裏的水已經快燒幹,純淺只有先關掉火,“不好意思,讓你等了那麽久!”她忙亂地重新加水,卻怎麽也打不着火,只能機械地一再重複那個動作。
有力的手自身後握住了她的,然後擁着她整個人将她轉過來,牢牢将她困在懷裏。
純淺努力睜大眼睛淚水還是止不住,只能挫敗地低咒,“靠,你想笑就笑吧!”
衛朗希不發一言地把她的頭按向自己的胸前,“想哭就哭吧。”
難得他能如此溫柔體貼,純淺把臉埋在他胸前哭了好一陣才停下來,不好意思地垂着頭,“謝謝你,我好多了!給你煮面吧!”
“易純淺。”衛朗希沒有松手,輕輕地扳着她的下巴讓她看自己。
“幹嘛!”眼睛有些腫,睜不開的感覺,她不是很願意這副樣子面對他。
“如果我認認真真向你承諾,會對你跟對所有人都不同,你能不能答應我忘掉他,我們重新開始?”
一個包含着奇怪的假設和含糊的請求的句子,純淺想了好一陣都還有些迷糊,不确定這句話裏最主要的部分在哪。“你說……”
“我喜歡你,知道麽?我們重新開始!”衛朗希極度耐心地解釋一遍。
就是這個人了吧,她剛剛執意要掐滅自己最後的希望,強迫自己做出選擇,所以上天送來了新的選項。那麽,就是這樣吧!
綜合今天經歷的種種,純淺竟然是很平靜地心甘情願點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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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争執讓她無所适從,純淺一個人坐在房間裏,還在為自己的初戀事件耿耿于懷。
她居然是被衛朗希玩弄後又抛棄的,想一想都覺得悲從中來。她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居然以一個棄婦的形象再次出現在他面前,實在是太不長臉了!
她還每一天對他點頭哈腰,畢恭畢敬,現在想起來真是讓她痛不欲生。
“官一寧、純淺,我們心平氣和的談談吧?”兩人終于吵得精疲力盡,葉铮率先緩和下來。
“談可以,我還是那句話,純淺不能再和他有瓜葛。”吊兒郎當的官一寧頭一回如此強硬。
“我說能不能心平氣和?”葉铮再次強調。
“好!我就心平氣和的告訴純淺她這個初戀是什麽樣的人!”官一寧轉向純淺,“衛朗希大學的時候,身邊來來去去的女生多得根本數不清。他是人長得帥,但是脾氣壞毛病多,就算是跟你談戀愛的時候,兩個人也是為了一點小事就能吵!他從前對待美女的時候還能忍讓,對着你的時候根本就是玩弄,一點也沒有認真對你你的意思。”
純淺更加抑郁,難道她是如此随遇而安的人,居然還能忍受戀愛下去?莫非她當時鬼迷心竅地愛死了衛朗希,想一想都覺得雷死人!
“你們兩個人根本是一個在地球一個在火星,溝通都有障礙。他根本不了解你的心思,當然我想他也不屑了解,所以你們之間總是不斷誤會不斷争吵。他要是對你認真怎麽會這樣?你們愛好不同交友圈子不同性格差異大,可是他根本就不懂得體諒你,總是強迫你認同他。他脾氣那麽壞,總是連你的解釋都懶得聽就自己下結論……”
差異之大,讓純淺懷疑這是一次跨越種族的戀愛。
她真的真的那麽愛他嗎?為什麽都這樣了還是要垂死掙紮?要不是知道官一寧說的是自己,她真的都忍不住想說一句:好賤,真是好賤。
“你這是心平氣和嗎?”葉铮終于聽不下去。
“那你替他辯解啊!”
“沒錯,那時候朗希的确有很多女朋友,而且他的确驕傲自負脾氣壞。但是你作為純淺的好朋友,總該知道她那時候也不是認真喜歡朗希的吧?”
這一條最讓純淺振奮,真想不到年輕時候的她是如此勇敢博愛,居然以如此雌雄莫辯的外形還能腳踏兩條船?
“你想說什麽?”官一寧居然沖葉铮瞪眼。
葉铮察覺自己的失言,沉默了片刻,“朗希那麽聰明,不至于分辨不出一個人是不是真的喜歡自己。他要不是用了心,也不會和純淺發生那麽多的争吵吧?”
“用了心?”官一寧譏诮地笑,“他是怎麽用心的?我可是清清楚楚的記得那一次吵架,純淺主動去找他,正好遇見他和另一個女生衣衫不整。當時還是大清早上,兩個人要不是過了一夜不會那麽早就在一起吧?這還是純淺回來一直哭,我問了好久她才支支吾吾告訴我的!”
葉铮臉色一白,許久說不出話來。
“還有什麽辯白的,他根本就是個人渣!”官一寧鄙夷。
“今天到此為止!”葉铮站起來,聲音都有些發抖,“等我想清楚會一一解釋,純淺你不要胡思亂想。明天照常上班,事情交給我解決!”
她說的斬釘截鐵,純淺不想變成釘和鐵,不敢不點頭。
衛朗希走進酒吧,遠遠看見魯慶和趙子山,努力扯出一抹笑。“阿慶,子山!”
“坐!”趙子山招呼他。
“還生氣?”衛朗希看看魯慶。
“你是上司!我不敢!”魯慶笑着,出口卻是極冷淡。
“阿慶,朗希最近已經夠煩了,你就不要再鬧別扭了!”趙子山打圓場。
“我們是什麽兄弟啊?為個女人就能翻臉?”魯慶絲毫不肯放松。
衛朗希面露疲倦之色,“我們不提這件事行不行?”
“我求之不得!也麻煩你每次對她有個正常的态度!”
“阿慶你這是幹什麽?”趙子山愕然。
“我說喜歡她不是開玩笑的!”魯慶正視衛朗希。
衛朗希冷眼深深吸氣,“我說過你随意!”
“那好!”魯慶終于燦爛而笑,舉杯敬他,“為你的好風度幹杯!”
衛朗希舉杯與他輕碰。
“朗希!”先前去換衣服的許淩終于到場,走到他身邊坐下,順便傾身很外國做派地吻他。
衛朗希心頭驀然一動,不自覺地偏開臉去,她的吻落在了他的臉上。
許淩僵了千分之一秒,很快又恢複如常,“感冒了?”
他敷衍地點點頭,自己也無法解釋究竟是為了什麽。
一切都亂了,從那一吻開始。不,應該是從第一眼再見她開始。
從小他就是天之驕子,從來沒有什麽事情脫離掌控,他總是肆意揮霍着一切,從不加以珍惜。
如果不是遇見她,他恐怕不會知道什麽是挫敗,如果不是遇見她,他永遠都不會了解傷心是什麽感覺。
人生有八苦,是她教會了他,什麽是求不得。
那時候的他太驕傲太自負,總覺得只要自己想就沒有什麽辦不到。可是他想得那麽竭盡全力歇斯底裏,她都沒有愛上他……沒有。
再見那一刻他很難說清自己心裏是什麽感覺,可是當她無所謂地面對他,甚至可以輕易地說早已忘記,完完全全把他當成陌生人……
不是不恨,只不過他更恨自己。
在知道她失去記憶的那一刻,他也茫然了,原來他現在之于她,真的只是陌生人……
作者有話要說:接下來要寫些甜蜜的,當然各種猜測繼續,各種解疑繼續☆、我們戀愛吧
不知道別人談戀愛是怎麽度過這一段從不太熟到很熟的過渡階段的,總之純淺覺得很尴尬。
一方面,她必須無奈地承受了某一群女生的仇視眼光,卻體會不到一個正牌女友應有的心境,總感覺自己是個忍辱負重的地下工作者。
另一方面,情史豐富的衛朗希同學不知是在戀愛習慣上不同敵人,不同戰術?還是他還沉醉于讓自己體會對待的不同無法自拔……總之,比照校園裏随處可見的普通情侶,他們絕對沒有一點相似之處。
比如,別人都是時時黏在一起,她就沒有特別想要見他的感覺。
前一天衛朗希打電話說是十五分鐘後宿舍樓下見,這應該算是約會的邀請了吧?可是沒有身為別人女友的自覺的她居然一聊天就忘掉了這件事,半個小時後第二遍打來的電話就變成了怒吼。
出門見了面自然是一通争執,半個小時以後各自離去。反正吵架是他們相處永恒的主題。
聽別人聊起的八卦裏,衛朗希給她的感覺怎麽都是風流又多情,十分讨女孩子喜歡。可真到了自己體會可真不是滋味,莫非那些個女生都喜歡自虐?還在被虐後産生美好妄想……
“你們兩個不會是真的是在戀愛吧?”官一寧依舊不能接受現實,還對此抱着一絲希望。
“你也覺得不像是吧,我也跟他說過好幾次,我跟他看起來都不像是會談戀愛的人嘛!”純淺一直在為此糾結。
“行了,你馬上就要跳進火坑了!”官一寧一副悲憫的神色。
“還沒怎麽呢!我也在奇怪,衛朗希這麽脾氣壞又毛病多的人,那些女生到底喜歡她什麽?”純淺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一群喜歡S~M的花癡!”官一寧躺在床上感嘆。
“什麽是S~M?”猥瑣成性的純淺居然問出了一個純潔的問題。
“你不知道?”官一寧大吃一驚地坐起來,“不會這麽純潔吧?我居然沒有普及到你?失誤啊!”
也在一邊等着待會上課的某室友不屑地說:“這都不知道,X虐待呗!”
“俗!”官一寧一臉正色,“□學術地來講,指的是施~虐與受~虐!”
純淺領悟了十幾秒,神色恍惚又嚴肅地輕聲說:“好邪惡啊……”
“邪惡?這有什麽好邪惡的?”官一寧不可置信,“實施~虐待和承受~虐待……很邪惡嗎?”一邊在心裏想自己難道實在很蕩漾?
純淺臉色僵住幾秒,才平板地說:“我以為施是屍體的屍,受野獸的獸……”
這一回換官一寧僵住,很久很久才說:“果然很邪惡……”
某室友已經笑得砸床板不止,等到去上課的路上都還在間歇抽搐。
等到了教室門口,忽然之間就換成官一寧抽搐了,她一把抓住純淺嚎叫道:“我不是在做夢吧?那個是不是衛朗希?他難道來陪你上課?”
純淺順着她的手指看去,果然是昨天還為遲到吼自己,然後見面之後争執半天就分開的衛朗希。
“難道他真的在男女問題上大徹大悟,對外表沒有什麽要求,開始追求精神層面的突破了?”官一寧恍惚地喃喃。
“誰知道他又抽什麽風!”純淺看見他也覺得很惆悵,不但要面對衆女生的敵意還要被他精神折磨,所謂的戀愛根本是腹背受敵!
“純淺,這裏!” 衛朗希一眼就看見她,招手示意她過去。
慢吞吞地走到他身邊坐下,純淺疑惑地問:“你不是忙着實習、寫畢業論文嗎?”
“正好想休息一下!”衛朗希耐着性子解釋。
其實他這樣是有原因的,自從純淺跟他說他們兩個不像戀愛之後,他就一直在思考。後來還強忍着被嘲笑的怒意問了趙子山,最後他笑夠了終于出了主意。
他認為他們兩個沒有戀愛的感覺,是還沒有習慣戀人之間的相處模式,所以不妨刻意去學習一下別人在做什麽,等到養成習慣一切都會步入正軌。
衛朗希想想覺得還算有道理,是特意抽出時間來陪她上課的。
“那我上課要是不能陪你說話,你不許生氣!”純淺先發制人,總是争執她也覺得很累。
“你好好上課,不用管我!”
其實純淺之所以那麽強調,是因為她早就準備這堂課睡覺的。中午沒睡午覺特意放縱自己玩了好一陣游戲,為的就是留下倦意消磨無聊的上課時光。
果然老師開講沒多久她就夢周公去了,好在衛朗希占的位置很不錯,安靜又不容易被發現。
衛朗希聽着她逐漸變勻的呼吸,不用轉頭也知道發生了什麽,暗自嘆息一聲,拿過了她的課本開始幫她記筆記。
一直在觀察兩人的官一寧再次大驚失色,掏出手機就發信息:易猥瑣,衛朗希變異了,他居然跟正常男人一樣幫你記筆記!
結果純淺沒有醒,是衛朗希幫她看了信息,皺着眉頭回過來一條:蕩漾同學,本人一直正常。
純淺存入手機她的姓名就是蕩漾,官一寧吐吐舌頭,轉而專心聽課。
下課鈴一響,純淺立即醒來,招呼不遠處的官一寧,“寧寧!快點,搶飯去!”等到她指指自己身邊才想起來,低頭一看,衛朗希正收拾着她的東西,看不出喜怒。
“呃……吃飯了!”自知理虧,她尴尬地說。
“走吧!”衛朗希手裏拎着她的包,另一手自然地拉起她的手,走了出去。
尚不能回神的純淺收到了官一寧的信息:不得了,被薄情美男拉着,你看起來似乎也有氣質多了!
到了人頭攢動的餐廳,他們找到一處座位,他便按她坐下,“吃什麽,我去打!”
“排排排……骨!”一時激動之下,純淺都說不清楚話了。等到衛朗希去排隊打飯她才漸漸平複,繼而生出了無限的疑惑。她究竟是修了幾輩子才能勞駕衛朗希替自己排隊打飯,他突然這麽殷勤,莫非有什麽陰謀?
分析良久,分手前的回光返照居然是最有可能的,果然是堅持不住了。天生是大魚大肉的命,老吃鹹菜哪受得了啊!他能從大年初二一直堅持到開學一周已經算是很不錯了!
紅燒排骨、幹煸豆角和米飯一樣樣擺在了面前,筷子也細心地擺好,衛朗希說:“趁熱吃吧!”
果然,若是分手都能受此禮遇,女生們對他念念不忘還是有理有據的!
感慨數秒,排骨還是搶走了純淺全部的注意力,她依舊沒有絲毫形象地大吃大嚼。
竭力扮演體貼男友也不如一份排骨有吸引力,衛朗希坐在她對面郁郁地數着米粒,時不時地擡眼都只能看着她在埋頭苦吃,不由一聲嘆息。
吃過了飯,衛朗希還算紳士地詢問:“一起走走吧?”
果然,他要談分手的事情了,純淺想想這麽耽誤下去也不是事,就堅定地點了點頭。
“就是随便走走,表情別這麽悲壯。”衛朗希有些小抑郁,忍不住嘟囔。
“不是要分手?”純淺一時嘴快就問出來了。
“你是怎麽得出我們要分手的結論的?”衛朗希的目光瞬間有森然的傾向。
“不是……”純淺被他看的毛骨悚然,“誰讓你今天那麽怪……”
“是誰昨天跟我吼自己感覺不到在戀愛的?” 衛朗希有些狼狽,卻還能壓制住自己的聲音。
所以他是在讓她培養戀愛的感覺?純淺看着他有些賭氣的臉好久,忽然就有了想笑的沖動,繼而有些感動,他居然認真地在實現自己的承諾。
還來不及開口,原本有些生氣的他忽然就在餐廳門口當着人來人往抱住了他。
“喂,你幹什麽!”純淺大驚失色地掙紮。
“我們總不能一直吵下去吧?”他在她耳邊說,聲音有些悶悶的。
“你先放手!”
“易小蠢,你能不能專心一點?”
“我專心……你先放手……”
“你什麽時候把我說的話放在心上?”衛朗希終于生氣了,回應是放開她轉身就走。
愣在原地好半天,才發現自己已經被圍觀的純淺也立刻跑回了寝室。
果然,無論他們如何見面,最終都是以因各種無聊原因而起的争執結束。
躺在床上整晚想來想去,純淺都覺得自己過分了,對別人提出要求的是自己,不正确對待的也是自己。再這樣下去,她的毛病都跟他一樣多了。
最後她決定明天要端正态度先去示好。
誰知大清早拎着暖壺下樓她就被吓得不輕,衛朗希居然等在樓下,接過她的暖壺就去幫她打水。這等給多愁多病身的美女的待遇,一直自認爺們的她可是從來沒有想過。
作者有話要說:我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