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外賣09
阮萌伸手揪住謝飛舟的領子, 一把将他拉了出來,她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力氣,能拉動一米八幾的小夥子, 把他從別墅裏拖了出來。
身後的沈牧洵立刻上前,将十字架按在他的額頭上。
謝飛舟額頭冒出一股白煙, 一張俊臉皺了起來, 神情猙獰,他四肢瘋狂扭動起來, 阮萌吓了一跳,驚慌地站在旁邊,沈牧洵沉聲說道:“把他按住, 我要對他進行驅魔。”
“哦、哦。”阮萌按住他的手臂,可是謝飛舟人高馬大,她才一米六多點, 根本按不住,她咬咬牙,索性跪坐在他的胸膛上, 死死摁住他, 一邊像哄孩子一樣哄他,“謝飛舟, 謝飛舟,你清醒點, 看着我, 看着我。”
“萌萌——”謝飛舟直起上身, 他的雙眼中一片漆黑,眼珠子黑洞洞的,黑色紋路從臉頰兩旁向眉心蔓延,阮萌吓壞了,她本能就要往後退。
“按住他!不要退縮!”沈牧洵厲聲喝道。
阮萌閉上眼睛,別開臉,手再次摁住謝飛舟,她悄咪咪睜開眼睛,發現李若非走到了前面一幢別墅,他去哪裏幹什麽?
也許是她停留在李若非的目光太久了,沈牧洵擡頭看了一眼,他神色一凜,加快了手中動作,他從褲子口袋中取出一個小瓶子,倒出聖水,将水灑在謝飛舟臉上。
凡是聖水撒到的地方,冒出一股白氣,謝飛舟的叫聲更加凄厲,阮萌聽着聽着覺得不對,聲音聽上去不是他本人的聲音,而是來自一個更年長的男人。
“萌萌,我好痛,你讓他走開,如果你還有一點喜歡我,你就讓他走開。”謝飛舟發出微弱的乞求聲。
阮萌低頭一看,不知道什麽時候,謝飛舟臉上的黑色褪去了,他可憐巴巴地懇求她,就像是一條淋了雨的大狗狗,惹人心疼,很能激發起女性的母愛。
沈牧洵撒完聖水,将十字架往下按了些,貼在謝飛舟額頭,他冷聲道:“惡靈在迷惑你,不要被迷惑。”
鬼真狡猾啊。阮萌心裏罵了句,她更加用力地摁住他,小老弟,她可是為他好,落到沈牧洵手裏總比落到李若非手裏好。
要是落到李若非手裏,下場會現在更糟糕,一想到把人切成三十六片,她的眼神堅定起來。
惡靈見蠱惑不了阮萌,女人的臉上沒有一絲遲疑迷茫,他将蠱惑的對象換成了沈牧洵,他的聲音低沉穩重,“牧洵……”
沈牧洵的手一抖,他加快了動作,在謝飛舟身上劃着十字,低聲念着:“全能的天主,我們的保護者,在這裏有惡靈騷擾你的仆人,求你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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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主耶稣基督和戰鬥天使的名義,請為我戰鬥……”
“牧洵,我第一次在教會見到你的時候,你還這麽小,只有七八歲,個子只到我的大腿,你從小對誰都冷冷的,其他小朋友都不敢靠近你,我知道,你只是不想和其他人有牽扯,你太善良,一旦別人受難,你就會傷心。”
沈牧洵的動作不知不覺停下來了,随着惡靈的話語,他的腦中閃現出小時候在教會時生活的經歷。他從小孤僻,沒有人和他玩,看到他孤零零一人,和藹的神父坐到他身邊,和他說話,“沒關系,不要覺得孤獨,有主陪在你的身旁。”
“老師……”
阮萌訝異道:“你為什麽停下來了!快點動手啊!”
她看沈牧洵神色閃過一絲茫然,再次低頭看謝飛舟,從謝飛舟臉上閃現出一張鬼臉,中年人,頭發花白,神情慈悲,這是沈牧洵在教會的老師?那他怎麽成惡靈了?
“你是那麽善良,見不得別人痛苦,可你的老師,我也有痛苦,你能否看在我痛苦的份上,放過我這次呢。”惡靈可憐地哀求着他。
沈牧洵難免動容,回過神來,他擡起頭看着阮萌,低下頭說道:“不能,老師,我放過你這次,有人會因為謝飛舟死去而傷心的。”
“老師,你已經死了。”
“可我還有信仰,我不想墜入地獄,不能升入天堂,就只能活在人間。”惡靈低喃着。
一列行駛在鐵軌上的高鐵中,一位神父去另一個城市布道,因為心髒病發,他痛苦地倒在座位上,到站之後,急救人員将他擡走,他的手機掉落在了座椅下面,他的鬼魂附在上面。
直到某一天,年輕人撿起了那只手機。
“守護天使保護我免受敵人的誘惑,主啊,你是強有力的大能者,使他避免陷入第二次死亡的深淵中。”
“将他驅散。”沈牧洵眼眶微紅,聲音沉着有力。
惡靈持續發出高亢的尖叫聲,阮萌快要壓不住謝飛舟了,他的身體痙攣抽搐起來,紫紅色的血管從皮膚上顯現,看上去血管要爆開了。阮萌有些不忍,她死死地摁住他。
謝飛舟猛地坐起來,把阮萌掀到一旁,他口中吐出大量的鮮血,原本漆黑的眼珠往上翻,變成一片灰白色,如同僵屍。
這副景象卻是阮萌熟悉的,她喃喃地說道:“鏡子?你是鏡妖?”
“還有惡靈在。”沈牧洵額頭落下汗水,他取出十字架正要念驅魔咒。
阮萌擋在了謝飛舟前面,“等等,那就是他,沒有惡靈了,你的老師消失了。”
吐完一大口血,謝飛舟虛弱地躺在地上,從後面扯着阮萌的衣服,嬉皮笑臉道:“還是萌萌對我最好。”
要是鏡妖從謝飛舟身體裏離開了,謝飛舟被惡靈侵蝕過的身體支撐不了多久,他活不了多久。
阮萌和沈牧洵直直地對視着,從她的意識中,在驅魔這件事上,沈牧洵可以說是一個執拗到變态的人。
果然……
“讓開。”沈牧洵沉聲道。“必須消滅所有惡靈和魔鬼。”
阮萌被他一喊,心一抖,但還是搖搖頭。
在雙方僵持的時候,旁邊的符箓動了幾下,鬼的叫聲響徹夜空,沈牧洵的黑眸不由睜大了,顧不上阮萌,他飛快地跑向李若非之前消失的方向。
阮萌趕緊把謝飛舟拖出院子,放到馬路上,然後她也跑向對面的別墅。
在對面的別墅中,李若非正在研究一個佛龛,木質佛龛供奉着神像,旁邊貼着大大小小的符紙,符紙上用朱砂畫了符,他掀開其中一張,研究起來。
“這是什麽?”阮萌氣喘籲籲地問他。
“是一個佛龛,擺放位置正對着鬧鬼的別墅,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鬧鬼別墅四個方向的別墅都擺放佛龛,用來封印住裏面的鬼,因此裏面的鬼只進不出。”李若非淡淡地解釋道。
阮萌不由感到一陣惡寒,謝飛舟這是什麽運氣啊,買別墅都買到一幢鬧鬼的別墅。
“聽剛才殺死保安的鬼說,那幢別墅裏死過一家四口,從那天起,該別墅附近的人總能聽到奇怪聲音,晚上撞見那一家四口,能住的起別墅的自然是有錢人,他們請來法師,做了個陣,将鬼困在別墅裏。”李若非揚起唇角笑了起來,伸手要揭開符。
“你從一開始就發現謝飛舟身上潛伏着惡靈,他買了別墅,引誘鬼聚集,別墅裏聚起更多的鬼,你全都猜到了,若非,你到底要幹什麽?”阮萌不解地問他。
“那當然是破壞掉陣,給他們自由了。”李若非輕描淡寫地說着。
“不要!”阮萌發出尖叫聲。
一旁的沈牧洵念出攻擊咒,李若非冷笑了下,“你那套對鬼有用,對我沒有用。”
“住手!你知道會害死多少人嗎!”沈牧洵緊張道。
“那關我什麽事情。”李若非涼薄道。
沈牧洵見說不動他,轉頭對阮萌說道:“請你阻止他。”
阮萌收到他的請求,她只得慢慢走過去,軟聲對他說道:“人也救到了,要不就算了吧,把他們關在那就好了,放出來怪吓人的。我們回家了好不好,我昨天買的投影儀應該到了,放家裏正好看電影。”
她緊盯着李若非,見他神色緩和了些,雖然他面無表情的,可看的出他是高興的。
“看在你的份上,算了。”李若非握着她的手,警告地看了沈牧洵一眼。
阮萌不由松了口氣,“沈先生,那我們走了,再見。”
兩人走到馬路上,李若非施了個咒,謝飛舟懸浮在空中,跟在兩人身後,沈牧洵離他們不遠不近的距離。
他們走出別墅區,大門口停着一輛出租車,司機趕緊下車幫忙,把謝飛舟安置好。
出租車駛離了別墅區,在公路上行駛着,濃霧漸漸散去,天快亮了。
沈牧洵到了機場,他搭上飛機,從這座城市離開。謝飛舟被送去了醫院,除了失血過多,做完全身檢查,他一點事情都沒有。
阮萌以為事情過去了,她窩在沙發裏看電影的時候,好奇地問道:“沈牧洵的老師為什麽會附在手機上?我以為神父會附在聖經或者十字架上。”
“梵蒂岡的驅魔祭司早就用手機驅魔了,他們更新設備了。”李若非見怪不怪道。
“啊?”阮萌簡直哭笑不得。
夜裏,市郊別墅區的一幢別墅中,佛龛上的符紙突然發出電擊聲,緊接着符紙燒了起來,佛龛啪嗒一聲裂成兩半。
被困在那間別墅中的鬼魂們瞬間傾巢而出。
李若非在查看符紙的時候抹掉了一些朱砂,将咒改成了五雷咒,等夜深人靜,佛龛自己裂開了。
他淡淡地笑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