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最傷離別
陸卿晚詫異地盯着地上的那抹慘淡,蹲下身覆上她的手腕,心念一起,卻感知皆無,用力間,一口鮮血自喉嚨噴湧而出,她無奈道:“終是空!”
她晃晃悠悠地回到鏡月樓,吃力地關上門,顫抖着解開身上的紐扣,她不能帶着血去見秦濟川,她要穿得幹幹淨淨地去見他。
待她換好衣裳已滿頭大汗,四周都在天旋地轉,她跌落在地,慢慢爬向梳妝臺,迷糊中抓到桌上的一把尖釵,還未插至胸口就已沒了知覺。
再次醒來時天已昏黑,她望向床邊的身影,不禁一喜叫出了聲:“濟川!”
卻在他的臉逐漸清晰時陷入絕望,“怎麽是你?”
桑憶瀾扶起陸卿晚,舀起手中的藥輕聲說道:“你先把藥喝了。”
“我問你,你為啥把我擄到這裏來?”
“我見你想要自殺,我怎能放任你不管,我知道你不會主動跟我走的,所以才決意把你帶走!”
“你不是說幫我找小米嗎?你為什麽不去找?為什麽死的不是你……”
桑憶瀾一怔,嘴角微微一抽,看不出任何情緒,“我去找了,也找了很久,但後來聽說秦濟川他們找到了,所以……”
陸卿晚已停止的心跳仿佛被電擊般蘇醒過來,驚喜湧上心頭,“你說他們沒事?秦濟川和小米都沒事?”
她頓時忘了身上的不适,顫抖着起身卻滾下床來,“桑憶瀾,謝謝你照顧我,我要回去!”
桑憶瀾卻立馬抱起她重回床上,淡淡說道:“你不能回去,我同你說過,你們倆在一起,必将沒命!”
“你胡說,秦濟川沒有我才會沒命,我一定要回去,你別攔着我!”
桑憶瀾緊緊抱住不斷掙紮的陸卿晚,語氣終是不安且急促地噴灑出來:“我都見過你們在一起死過好幾世了,你要相信我!”
陸卿晚被耳邊的話震驚得瞬間安靜下來,瞪大了雙眼瞥向身後的人:“你意思說我們每一世在一起都死了?”
Advertisement
“嗯!”桑憶瀾沉重地點了點頭。
“難道你是不死人?會見到我們每一世的結局?桑憶瀾,你也太把我當成三歲小孩了吧!”
“那你能解釋你身上那些超乎自然的能力嗎?你要再繼續和他糾纏下去,戒印就會傷到魂識,你将永遠也無法投胎轉世!”
“哈哈……哈哈……”陸卿晚看着桑憶瀾一本正經的解說詞忍不住幹笑,“你還真能編,你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家夥,我會信你?”
桑憶瀾背脊僵硬,“我殺誰了?”
“黎景深啊,你別說黎景深不是你殺的!”
“沒錯!他是我殺的!”桑憶瀾眼神憤恨,聲色陡然激動,“你不知道他以前對你做過什麽!”
陸卿晚不解他一套又一套的說辭,冷哼道:“你別把殺人的責任撇清在我身上,你為我?我聯手秦濟川一起抓你,難道你就不恨我?要是我回去真會死,你應該放我回去,讓我和秦濟川死一塊,你也大仇得報!”
桑憶瀾無奈地放開陸卿晚,臉色黯然,“你別說了,我不會放你走的,你不喝藥也罷,這些藥也沒用,你在屋裏好好呆着,我給門加了鎖,勸你也別白費力氣了。”
門“吱呀”地嘆了口氣隔絕了毫無信任可言的兩人,腳步聲越來越遠,陸卿晚向往自由的心越來越近。
當她逃離那個山間小木屋時,似乎又恢複了往日的體力,一路的風馳電掣,一路的鳥語花香,一路的自由如風。
當看到近在咫尺的馬路,她的腿似乎被灌進了千斤水泥般再也挪不開了,身體的肌肉仿佛被東西扯着拉緊般難受,心髒處的某個部位似乎在火熱灼燒着,一點點擴散要把她吞噬,她痛苦倒地不住地抽搐起來。
前方有馬蹄聲由遠而近,後方有腳步聲急促靠近,她順着腳步聲的方向看去,草叢一沓沓地倒地,似是被人踩着,卻看不到任何人的身影。
“誰?”陸卿晚忍着劇痛驚呼,“誰在那裏。”
一股淡淡的藥香傳來,風拂向她清冷的臉,一粒黑色的藥丸騰空而起,後腦勺被按住,藥丸順着她哆嗦的口滑入體內,“你這樣就不會太痛苦了!”
陸卿晚被這超自然的現象吓得渾身顫栗,馬蹄聲在不遠的馬路上停止,她回頭看着馬上的秦濟川興奮地就要叫出聲,脖子上卻猛然被看不見的一雙手鉗制住了脖子,讓她再也發不出聲來,窒息感慢慢蔓延。
“濟川!我在這!”她不舍地看着馬上的少年,在心裏大聲吶喊着,“我多想知道你此刻在想什麽?多想再聽聽你說愛我,可是……”
秦濟川似乎有心理感應般痛苦地捂胸長咳,一口鮮血噴出掉落馬下。
“陸陸,你在哪裏?你快回來,小米沒事了!我還沒告訴你父母的……”
看着秦濟川落馬的一剎那,陸卿晚似乎真真切切地聽到了他的心裏話。
她掙紮着要擺脫脖子上的那雙手,卻怎麽也掰不開。
“不好了,少帥死了!”
遠處傳來了士兵們慌亂的呼喊聲。
陸卿晚覆在脖子上的手慢慢地垂了下來,眼角的一滴淚也悄悄然地滑落,“桑憶瀾!”
鉗制脖子的手一僵,隐形的空氣中飄來一抹震驚,“你怎麽知道的?”
陸卿晚憋着氣斷斷續續說道:“你……說……你……能長生……不老,你可不可……以……在2022年我……奶奶去世……後就……把我殺……了,這樣秦川……秦濟川……就不會……死了,我求你……”
草叢随風飄舞,山上的蒲公英順風跳着一圈又一圈地芭蕾舞,慢慢地飄向遠方……
“抒悅,快開門!”
“砰砰砰”一陣敲門聲傳來,陸卿晚猛然從床上驚醒,看着熟悉的四周,床邊鬧鐘上顯示的2022年,她恍然大悟:她回來了!
PS:
秦濟川與陸卿晚商議完如何誘捕桑憶瀾後,依依不舍地邁開腿,待他确認她不會冒險前去充當誘餌後,才放心地離去。
他行至大牢中,看着牢房中滿身是傷的祝乘風,雖已淪落成階下囚,卻仍掩蓋不了身上清秀的儒生氣質。
他緩緩遞過一瓶金瘡藥,率先打破寧靜,“杜紫盈為何要殺你,你到現在還不肯說嗎?”
“她想殺就殺,沒有原因。”清秀的臉上流淌的也是平淡的心如止水。
“你确定要為她背下一切?”秦濟川擲地有聲地詢問,實則是做好了萬全的準備,“我已經派人調查清楚了,祝乘風,原本山南第一毛筆世家的小公子,卻被指謀殺親爹,在押送期間逃走落草為寇!”
秦濟川見他不為所動,繼續說道:“杜紫盈,原名紫英,孤兒,十二歲時被祝家大夫人也是你的母親好心收留,沒想到她卻恩将仇報殺了祝老先生,誘拐你出逃成了殺人犯,而她自己卻莫名其妙地成了杜家失散十幾年的千金!”
祝乘風平靜的臉上終是起了一點波瀾,連忙辯解道:“你胡說什麽?人就是我殺!”
“你別再維護她了,她不值得,你可知她為何要殺你爹嗎?”
“因為我爹想要非禮她!”
“錯,你爹根本就沒那方面的需求!”
“你胡說!”
“這我已經從當地的案宗裏調查清楚了,當時她是引誘不成反被抓住把柄,所以才惱羞成怒殺了你爹的,至于你,她就吃定你對她情根深種,哄騙你為她頂罪,本來你若沒有出逃,你的家人早就為你翻案成功了,你何苦淪落到今時今日這地步!”
祝乘風自嘲一笑,搖了搖頭嘆道:“你現在同我說這些作甚,我是不會背叛她的,她所做的一切只不過為了和我私奔而已!”
秦濟川無奈這冥頑不化的榆木腦袋,決意擊碎它所有的美夢與一廂情願,“你知道杜紫盈為何執意要嫁給我嗎?你別還在執迷不悟地認為是她現在的父母逼的,這就是她平日裏給我寫的亂七八糟的情書,你好好看看!”
牢房裏沉重的蹽铐聲随着情書的滿天飛舞,打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音,襯托地祝乘風絕望的笑聲更加驚悚恐怖,“她怎麽能這樣對我,我為她做了多少事,我甚至為了她還殺了兩個手無寸鐵的兩人,才讓她有了現在杜家千金的身份,本以為她成為千金的那一日,便是我和她……”
“你說什麽?”秦濟川瞪大了雙眼,“你意思是杜紫盈不是杜家千金?”
“她不過是偷聽到那倆夫婦與杜府管家的談話,趁那倆夫婦猶豫不決是否把女兒交還杜家時,慫恿我把那兩位老人家推進河裏殒命了!”
“那杜家真正的千金現在在哪?”
“她就是上次你救的那位姑娘,好像桑大當家也很喜歡的陸姑娘!”
秦濟川腦袋“轟”地一聲,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人,聽聞如此震驚的消息,不知是喜是憂。
祝乘風卻繼續說道:“杜紫盈後來還回去把放了一把火她滅口了,不知她怎麽逃出來的……”
秦濟川卻腦袋嗡嗡作響什麽也聽不到了,冷冷道:“本來還想你對她癡情一片,到時候也放過你們這對苦命鴛鴦,現在你們就留在這監獄裏度過餘生吧!”
他吩咐門外的獄卒:“這裏不許任何人進來!”
他絕對不能讓陸尚簡知道她的養父養母都已經生亡了,他永遠也不想再看到她傷心流淚了!
沉重的筆在紙上寫下幾個字,秦濟川猶豫片刻還是果斷地交由副團長,“你把這些信息傳達給南方情報局人員!”
副團長張開紙條,一臉震驚:戰事取消,撤回內應!
秦濟川凝神閉眼,他不能再讓陸陸失去自己的親生父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