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1)
發完大招的公爵也一下子怔在原地,沒想到我會突然殺出來替傳奇擋槍。
別啊!千萬別集體懵逼啊!
快出現一個清醒的人來阻止這個大招!
我堅定地擋在巨蟒的必經之途上,當那招撞到我身上的時候,我緊緊閉上了眼睛,心裏刷過滿屏的艹。
然後我就聽到了一聲驚天動地的長嘯聲,用慘絕人寰來形容那聲音裏飽含的情感完全不為過,不過我敢打包票這絕對不是我喊的。因為如果是我喊的話,絕對喊不出這麽悲痛的聲線,也許會更像是殺豬叫?
當然,我可沒有更多的時間來思考了,因為疼痛很快就遍布了我身體的每個角落,就好像每塊肌肉都被人生生撕扯開了一樣。
我還沒準備好跟世界說再見,腫麽辦。我還沒有跟六禦告白,腫麽辦。我還沒有過上我夢想的安靜閑适的生活,腫麽辦。
我還有好多事情都沒有做,盡管我讨厭瑟懷歐亂七八糟的分級制度,煩透了整天擔心人魚的侵襲,不喜歡吃那些合成出來的怪味救濟食品,但要是讓我再投胎選一遍生活在哪裏,我還是選瑟懷歐。我想這并不是因為我有多喜歡這個地方,而是那些生活的痕跡。
無論是傾倒區那條長滿堅硬樹葉植物的小道還是妙言滿是灰塵的大門,他們都是我記憶的組成部分,也是我生活的一部分,如果就這樣讓他們毀在傳奇手上,那是不是意味着傳奇毀掉了我的記憶毀掉了我的過去我的生活?
就像他讓金禁锢我之前的記憶一樣。
只因為我落在了另一批人手上。也許我心中渴求的所謂家人并不存在,哪怕我喊了那麽多年的父親,傳奇也從未把我真正當做是他的兒子。
家人到底是什麽樣的呢?是像點星那樣,竭力保護家人卻對自己面對的危險只字不提?還是像點燈那樣,放心交予所有的信賴,與家人相依相偎?又或者是公爵對尤貝拉那樣,尊重他的選擇,同時默默守護着維護着他的信念?
我們就像這個大世界中的小小洪流,一點一滴組成了這個有血有淚的世界。
可是它不該由一個人來影響或者決定它的未來,每個人的手都長在自己身上,我的也是。所以,是我掌握着我自己的選擇,我自己的未來,應該由我自己來創造,不是麽?
死得這麽烏龍可不應該。
心口有暖暖的東西流過,一股極強的力量從那裏蔓延至全身,然後朝着周圍輻射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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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身像泡在溫水中,每一個細胞都汲滿了生命力,那是一種無法形容的感覺,想要舒暢地嘆息,在全是羽毛的柔軟地面上打滾。
我睜開眼,看到一雙金色的溫柔雙眼,這雙金色的瞳孔中比以往多出了許多的血絲,金紅相應,疲憊頹廢中竟透出一絲異樣的妖嬈。他的主人此時正定定望着我,眼睛水汪汪的,當看到我望向他時,那雙眼睛裏迸出驚人的光彩。
六禦一把抱住我,緊緊地。
“癢。”我擡手拂掉他垂下來刮着我脖子的頭發,輕輕攬住他。
他轉過臉,突然摸了摸我的眼睛,然後向下摩挲着到了下巴,我緊張的咽了下口水。六禦低下頭,亮出那排閃着寒光的尖尖牙齒,在我耳垂上輕輕舔了一下。
我腦袋裏立馬就炸了,嗡嗡嗡好多小蜜蜂繞着轉,打賭我現在的臉色一定紅的像個胡蘿蔔,恭喜六禦成功創造了新的人種,紅種人。
“咳咳。”
我們一起看向門口,青山站在那裏沖我揮了揮手。
看到周圍的布置,感受到一股安靜和諧的氣氛,我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脫離了和傳奇的那場戰鬥。床左手邊有一扇開得很大的窗戶,柔和的風從外面吹進來,溫暖的陽光灑在地板上,完全沒有高溫的灼熱感。
窗外有一道矮小的青草坡,上面跑過一群肥肥圓圓咩咩叫個不停的綿陽,身上的毛潔白柔軟,随着跑步的颠簸上下顫動,被太陽曬得蓬松松的,直叫人想撲進這團白色的軟毛中,好好地滾上兩圈。
呃……羊群後面好像還追着什麽……
那頭戴圓邊草帽,紮着雙麻花,穿着牛仔褲和碎花上衣,邊跑邊叫“等等!停下!”的姑娘不正是茂蒲麽!像是印證我的猜想似得,那姑娘沖着咱們的窗口揮了揮手,之後兩手圈在嘴邊朝這兒大喊了句:“夏岸哥哥你醒了啊!”
我是在做夢麽,避風鄉的結界不是已經被打開了麽?仔細一看,似乎又有哪裏不太對,山坡上的樹木很稀少,大部分還都蔫蔫的,不過比我之前看到的要好得多了。
頂着我像看科幻片一樣的眼神,青山無奈地晃了晃手上的東西,遞過來,“你昏迷兩個多月了,睡得簡直比死人還要死人,錯過好多精彩的事啊。”
青山給我的是一臺光腦,上面正播放着今日新聞。
“秩聯會于今日與保協合并,互相監督共同創造瑟懷歐的美好未來……投票選舉的結果已經出來了,前任副執政官之孫譚點星以壓倒性優勢領先第二名獲得A區執政官之位,接下來讓我們來采訪一下這位新‘領主’……”
屏幕上的譚點星舉止得體,衣着大方,還真有一股領袖風範。
青山适時在旁邊提醒:“現在瑟懷歐是點星在管理,傳奇被永久驅逐出境,不過自從那次戰鬥後他就消失了,沒人知道他去了哪兒。”
我點點頭,關掉這個窗口,打開下一條。
“駐外大使方今先生今日于避風鄉神祇泉宣布瑟懷歐首次與蘭蒂斯締結友好聯盟,避風鄉從今天起開放兩國居民遷徙定居,兩國友好條例已頒布……”
畫面中方今和明刃公爵握着手,忽然一陣大風吹過來,刮飛了方今的紅色頭巾。方今伸手抓了一下沒抓着,正好媒體鏡頭此時放大了他的笑容,他只好對着鏡頭僵硬地咧了咧嘴,那铮亮的腦門兒對着鏡頭反着及其亮的光,這大概是我看到方今最糗的一幕了。
再下一條。
“蘭蒂斯帝國宣布立皇儲一事将在半月後進行,同時還有另一件重要事情将要宣布,屆時新任首席執政官将前往觀禮。本臺實時轉播,敬請關注。”
我一愣,“六禦,你要回蘭蒂斯?”
人魚點頭,輕輕蹭了蹭我的臉頰。
“傳奇走後點星他們就研究了避風鄉的符文,用晶石再次隔離了這裏,不過這次并不禁止生物從外面進來,就像你看到的,外面的動植物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之前開島時死去的那些人,大多是傳奇放在這裏的被他治愈過的實驗品,沒了他的法力支撐,自然活不了多久。”說完,青山站在床邊又涼涼地接了一句:“我說你們秀恩愛也有個度啊,這可是在我的診所。”
話音未落,六禦又在我臉頰上親了一口。
我本來也想表示一下我的歉意,不過臉上的表情實在是收不住,最後青山還是被我那一臉惡心的笑容吓跑了,“惡心的笑容”是他出去前說的最後一句話。
惡心怎麽樣,重要的是我、開、心!哈哈哈。
下午的時候我還和留在蘭蒂斯的妙言視頻聊了天,他說他已經從明刃公爵那兒聽說過我的事了,前陣子還來看過我,但最近實在忙得慌。
我問他是不是在忙立皇儲的事情,他點頭,還說明刃公爵給了他一份差事,平常跟灼緋一起做事,不怎麽辛苦,還有免費提供的書看。妙言偷偷告訴我,他在瑟懷歐已經恢複了公民的身份,可以繼續考治療師了,要是哪天在灼緋手下做的不開心了就可以跑回老家做老本行。
我有點兒好奇我的公民身份有沒有恢複,問了一下妙言卻吞吞吐吐的。
“額……這個嘛……怎麽跟你說呢……說你恢複了吧這個情況也不太合适,我答應要保密的,哎呀,要不我們換個話題吧!”
“……”
這句話跟“今天天氣好好”有什麽區別?
有什麽不好說的……
晚飯的時候我就知道了妙言那樣說話的理由了,因為六禦在飯桌上邀請我和他回蘭蒂斯,青山還在一邊插嘴說“你們兩個都已經是蘭蒂斯公民了,想走就走呗,反正避風鄉這裏随時都可以再來的,對了,我回去觀禮的。”
“觀禮?觀什麽禮?怎麽感覺立皇儲而已你們都這麽大動幹戈的……”我戳一塊蘑菇塞進嘴裏。
六禦一句差點讓我被蘑菇噎死,他說:“結婚,我們去瑟懷歐結婚。”
我磕磕巴巴,“會……會不會太快了啊……我才剛醒……而且我什麽時候答應要跟你結婚的……”
六禦搖頭,舉起胸前的子母同心螺:“很早之前。”
看來半個月足夠我慢慢消化這些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昨兒卡結局了……今兒才正式碼完……
so,正文到這裏就結束啦,然後是兩篇番外。
一篇六禦視角講半個月後的大婚,愛情故事嘛!沒有結婚怎麽行!某些違禁內容就直接咔嚓了哈,上頭不允許,蠢作者也不會寫QvQ各位諒解。
還有一篇傳奇傳,從側面解釋一下沒講完的東西……第一人稱就是這點麻煩啊……
☆、番外:同心
大海是蔚藍色的,美麗的,迷人的。
就像生下我的那個女人的尾巴,銀藍色的鱗片,閃亮而動人。她和我住在一個湖裏,每天只有傍晚的時候才露出湖面,呼吸湖畔新鮮的帶有泥土腥氣的空氣,清澈湖水的對面有一座矮坡,面盆大小的泉眼裏流出清澈的水流,在湖泊上激起一圈圈的漣漪,夕陽的餘晖灑在湖面,閃閃發亮。
女人有一副好嗓子,我小的時候她常常唱歌給我聽,這讓我感到很幸福,我以為世界就這麽大,太陽母親湖泊和環繞周圍的翠綠。她金色的頭發和金色的瞳眸在暖陽的照耀下異常的美,她看着我的時候好像我是她唯一的珍寶,這應該就是母愛吧。
不過那個時候我還什麽都不懂,我就只是個小孩子而已。我喜歡在湖裏游來游去,從下面一躍而起,濺起大大的水花,把那些透明色的液體抛在空中,或者用那個奇怪的能力把它們包裹成小球打在樹上栖息的鳥兒們身上。
我學母親唱歌,讓樹葉們自己編成漂亮的花環然後我來投球,把湖周圍的泥土變成各種奇怪的形狀,變出一小撮太陽命令它吃掉幹樹枝……
直到有一天,我變出來的太陽咬到了一只小鳥,小鳥看上去很痛苦,不停地慘叫,這讓我很驚慌。可我沒辦法把那撮太陽變沒,因為它變得越來越大,超出了我平常能變出的太陽的極限,于是我只能看着太陽把小鳥的豔麗羽毛一點點吞噬,焦黑色爬上裏面嬌嫩的皮膚,它輕盈的骨骼變得僵硬,直至死亡。
我那時還沒有見過真正的死亡,我很迷茫,也很難過。于是我嘗試修複它的身軀,想象它焦黑變形的骨骼恢複成原來的樣子,想象它美麗的羽毛重新爬滿鮮嫩的身軀,想象它展開雙翅重上枝頭。
然後它就被“修”好了。
我看見它在枝頭打理自己的羽毛,啾啾叫着我聽不懂的話,一如既往。
唯一不同的是,它活動的同時我也會有一種感應,就好像它吸收了我身體中的什麽東西,成為了我體外的一個部分。
這很新奇,我把這件事告訴媽媽,她卻在那天晚上把我帶到了海裏,通過她一直不讓我游出去的那條河。
對于海,我一直都處于“只可遠觀”的狀态,然而當海水真正包裹在身上的時候,我才感受到什麽叫浩瀚,那感覺很奇妙,跟那湖裏的水完全不一樣,仿佛世界一下子為你敞開了。
然而我卻還被母親緊緊摟在懷中,直到另一雙冰冷的雙手将我攬過去。
母親金色的眼睛變得很奇怪,沒有焦點,表情順從而呆板。我去摸她的眼睛,她也不閃不避,指尖觸摸到柔軟的睫毛,忽然有種奇怪的情緒從那裏傳導過來,有點像是我看見小鳥被太陽吃掉時的感覺。
後來我知道,這叫恐懼。
母親突然轉身游走了,卻不是朝着我們住了好幾年的那個湖泊,她要去哪裏?
我茫然地跟着那個有着黑色尾巴的人魚,他的尾巴跟我的好像,酷酷的,也許跟他走不是什麽壞事。鑽進海底的時候,我命令那只小鳥也過來,可是它忽然一下子栽倒在海面,身體在瞬間化成焦黑色,失去了生機。
黑尾巴的人魚讓我住在一個奇怪的屋子裏,這裏沒有水,空氣很幹燥。我看到他上了岸以後魚尾就變成了兩個,尾鳍的樣子還特別奇怪,這讓我想起那些在岸邊朝我們扔祭品的“人類”。原來他不是人魚,那他把我帶上岸是要殺了我?我見過那些上了岸的魚兒最後都是什麽下場,它們躺在岸邊,不停掙紮,最後被太陽烤成魚幹,味道也不錯!
喔……他不會也想把我做成魚幹吧……
于是我在屋子裏找起水來,用尾巴在堅硬的地上挪動很艱難,也很不舒服,總覺得那些地面在擠壓着我的尾骨,要把他們都掰斷一樣。
可是我找遍了整個房間都沒看到水,這時候有人敲門進來,送來了吃的東西。奇怪的吃食,還放在半圓形的白色凹形石頭裏,居然還是熱的!那水的味道也很奇怪,黏黏糊糊鹹鹹的,比海水的味道還要奇怪。
我把那些怪異的水倒在尾巴上,卻被燙的鱗片都幾乎掉下來,太可怕了,他們一定是想把我做成奇怪味道的魚幹。
所以下一次那個送吃的人來的時候,我露出了我的尖牙,我龇他,用指甲劃了他的手,從他身上爬了過去,順便在他的背上留下了十道血爪印。
我走後沒多久,這裏就響起了很刺耳的聲音,還有煩人的紅燈在不停閃爍,有很多人類在走道裏跑來跑去,他們在找我。
我努力用尾巴在堅硬的地面滑行,然而這很吃力。
忽然,我聽到了一個聲音在呼喚我,這個聲音不屬于任何一種語言,只是單純的回響在腦海中。
于是我朝着那道聲音滑去,躲過那些人類,在一間黑暗的房間裏,我看到了媽媽,然而他卻不是女性。他有一頭水色的頭發和湖水般蔚藍的雙眼,和媽媽一模一樣的面容和尾巴,唯獨沒有女性的特征。他一旁的一個儀器上閃着紅燈,顯示着形狀古怪的符號,大概是人類的字。
一開始他只是目光呆滞地飄在那個水藍色的大柱子裏,然後他的眼珠倏地轉了起來,對準我。他的瞳孔很小,只有一丁丁點大,這點跟媽媽不一樣,我們都是豎瞳,他看起來太古怪了。
他鐵青色的嘴唇開阖着,隔着那麽遠的距離,我卻覺得清晰如在耳旁——他在教我念一種咒語,這很有意思,就像那個年年都會在湖邊瞎哔哔的祭司一樣。
我記下了那個咒語,但還是不太能理解他口中的“相伴一生的愛人”是什麽。
門開了,我忙躲進角落,那些穿着白衣服用兩條尾巴走路的人類走了進來,指着屏幕嘀嘀咕咕。我聽不懂,但是能理解他們的情緒,好像很失望,說什麽桑塞恩死了之類的。桑塞恩是什麽東西?不過死了我能理解!
那個有黑尾巴的人類說過,我的那只小鳥就是死了的。
可是這條像媽媽的人魚跟我說過話,也沒有變成焦黑色,他們卻說他死了,好奇怪。
他們把他從柱子裏運出來并關上了門,我悄悄躲在他們的運輸車下面,一起出了這間屋子。然後我們來到一間有着刺鼻味道的房間,他們把那個人魚放到一張床上,然後切開了他!我就知道!我住的那個房間裏也有這樣的一張床!
我無聲無息從他們身後跳起來,甚至不知道我是怎麽做到的,然後用鋒利的爪子割開了他們臉上的皮膚,那裏一定是他們的弱點。因為當我抓了其中一個人的時候,他們都慌張地抱住了頭。人類的皮膚很軟很脆弱,血的顏色是紅色的,還很熱。
當他們都哀嚎躺在地上打滾的時候,我忽然發現自己的樣子很奇怪,我的尾巴不見了!它變成了兩只腿,還有十個腳趾頭,甚至可以分開來!
我吓了一跳,一定是這些人類對我做了什麽,把我變成了他們的樣子!我連忙逃出去,那“尾巴”怪異地撐在地上,吓人極了。
我躲到一個非常黑暗的房間,這裏堆着亂七八糟的雜物。
一個人類的孩子忽然打開門走了進來,然而他看到了我,一下子愣住了,那一瞬間我覺得他的表情很傻。
他一定也是那些壞人的孩子,吃“人魚幹”,喝怪湯!我陰狠的盯着他,要是他敢靠近我,我就也抓爛他的臉。
然而看了我一陣他就出去了,過了一會他又回來了,帶着一個鼓鼓囊囊的包。他一邊朝我這兒走,一邊拿出一塊布,一塊牛角包和一瓶水。那面包我吃過,祭祀的時候有人從上面扔下來過,很多素食的魚都很喜歡吃,所以我在捕食的時候也嘗過。
我已經好久沒吃東西了,于是我搶過了那些面包,但還小心地提防着他。我拿那瓶水澆在尾巴上,涼涼的感覺讓我稍微安心了些。牛角包很快吃完了,然而我還沒有飽。
“這是衣服,穿的,像這樣,我身上這個……”他蹲在那裏,傻乎乎的比劃着,滑稽極了。
我伸手向他要了一塊面包,但是又覺得很尴尬,因為他是壞人的孩子。
我不能欠了他,所以我想起了那條人魚教我的咒語,他說過這個咒語召喚出來的東西可以讓我知道另一個人的安危,并且随時保護它。
于是我一吃完面包就念了那個咒語,召喚出來兩個白色的海螺,上面還能感受到之前那條人魚溫柔可親的氣息。
……
我把大的那只海螺遞給他,舉起我自己的這只,我們兩個一起吹了起來,美好悠揚的樂聲在海面上傳得很遠很遠。
身下的大水母忽然抖了兩抖,牧唯拍掉一口咬在水母邊上的不高興,小聲嘀咕:“我靠這麽多人,還電視轉播,簡直淡定不能啊……”
我輕笑,在他頸邊親昵的蹭了蹭,看着那只泛紅的耳朵對着那裏輕吹一口氣,他一抖,馬上炸毛了,一邊推着我一邊說:“毛線!大家都看着呢啊!你這新皇儲能不能顯得端莊一點啊啊啊!真是被你打敗了。”
“咔嚓”一聲,站在最前面的妙言拿着他的終端,沖我們擠了擠眼睛。
鲛皇這時從另一頭的海面上緩緩向這裏移了過來,他乘着一只藍色的水母,拿着一串鑲嵌着金色鲛珠的額飾,他停在我們面前。
“你們的愛情将得到蘭蒂斯和瑟懷歐全體人民的祝福。同時,我也于今日将這串額飾贈與你,這上面的鲛珠是我立皇儲時戴過的,希望你能回應我和此時所有看着這場立儲典禮的人們的期望,把現在的美好延續下去。”
那些坐在小艇裏的人類也熱切的望着這裏,我低下頭,鲛皇把那個額飾戴在我的腦門前,我閉上眼睛,虔誠的說了一串傳統要求說的話。
然後我握起牧唯的手,他穿着白色的軍禮服,樣子格外的神氣。他對着我笑了笑,然後不知道是誰喊了聲“親他!”,人魚那片的席位上便有一群人在喊“親他親他!”。
于是我轉過頭看牧唯,他雖有些窘迫,但是眼神卻躍躍欲試。我黑心地站在原地沒有動,然後他果然一摟我親了上來,這真是難得的機會,除了上次他偷親我,還沒見他這麽主動過,于是我熱烈地回應了他這個吻。
他的身上還是那麽好聞,有一股淡淡的海水氣息,這也是一開始不知道他名字的時候我總是叫他海的原因。
他就是我生命中的那一片蔚藍色的海,廣袤迷人,讓我深陷無法自拔。
聽說結婚的時候有四樣東西必不可少——新的舊的借的和藍色的。
藍色的簡直多的不能再多了,至于其他的,舊的東西象征着從前生活的聯系,我想我和他的過去就是最“舊”的東西了,不夠的話鲛皇那麽大年紀也能湊成舊的;新的東西象征新的生活,我和他的禮服都是鲛绡最新織成的;借的東西代表家族的延續,我們的同心螺和我頭上的額飾都算。
所以這已經是一個完美的不能再完美的婚禮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果然是正太控……萌萌的正太時期就定下了“好基友一輩子”誓約什麽的簡直不能更美好>///<
☆、番外:傳奇
這是一個寧靜祥和的日子,陽光格外有穿透力,它們從海面直直照射到黑暗深邃的海底,就連海的顏色都變得與平常不同,美好而溫暖。海面上跟海底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無數浮游生物争相湧到中上層海域,猶如被包裹在巨大的保溫箱,一些對輻射有較強抵抗能力的魚兒不甚在意地追逐着大群的浮游生物,今天它們可以飽餐一頓。
蘭蒂斯國度就建立在這樣一個平靜美麗的海底平原上,新皇将立,這股熱鬧似乎能從海底一直傳到海面。
皓藍捧着鲛绡禮服急急忙忙穿過置辦典禮的人群,幾乎尋遍了殿內的每間房都沒有找着人,急得直打轉,好幾次都差點把禮冠給弄掉了。
“有沒有人見到白殿下!”
問了好多人,都說沒看到殿下,皓藍這下沒轍了,垂頭喪氣的抱着禮服瞎晃,嘴巴癟着像是馬上要哭出來了一樣。
一雙手忽然蒙住他的眼睛,溫婉好聽的嗓音在耳後響起,“猜猜我是誰?”
皓藍哭笑不得,“殿下您可算是出現了,要是您再不出現,皓藍都不知道該怎麽回去交差了,管事可要打死我。”
背後那人輕哼一聲,不屑道:“他敢!我的人誰都不能動!”
皓藍臉上一紅,忙扒開遮在眼睛上的手,轉過身把禮服往那人懷裏一塞,“別貧嘴了,快換上,一會的登基典禮上還要你吟唱致詞呢,怎麽一點時間概念都沒有。”
“怎麽,現在不叫我‘您’了?”白接住那套有些沉的禮服卻并沒有穿的打算,痞痞一笑,逗着面前愛臉紅的人魚。
皓藍看看兩邊,見沒人注意到這裏,尾巴輕盈地一托,迅速在白的臉頰上落了個蜻蜓點水的吻,親完不好意思地瞥向一邊,“現在總行了吧。”
白挑挑眉毛,“膽子變大了嘛。”
“這裏又沒……”話沒說完,後半句話便被面前人的舉動封住了。
一吻完畢,白看着面前徹底紅透了臉的皓藍,滿意地舔舔嘴巴,“這樣才能算作是定金。”
皓藍欲言又止,最後嘆了口氣,懶得反駁了。
新皇登基要經過許多繁複古老的程序,無聊而冗長。照理說人魚才只有這麽點兒長的歷史,不應該有這麽多複雜的傳統,可那些稀奇古怪的規矩确實一點兒也不短。
鲛巫站在聖壇上又是祈福又是吟唱,動作怪異可笑,明明已經是跟人類世界幾乎持平的科技水平,卻還是會在各種大型節慶日請這種不知是真是假的巫師來亂作法,鬼才知道這種信仰有用還是沒用。
白穿着一身華麗的銀藍色禮服,頭上頂着起碼有六斤重的大冠,身為新任鲛皇唯一的弟弟,他的禮服自然要比其他人複雜得多。他打了個哈欠,大冠在水裏重重晃了幾下,讓站在他後頭的大貴族一陣汗顏。
新鲛皇帶領一衆貴族在聖壇下傻站,過了好久好久,久到白幾乎要睡着的時候,他才聽到新鲛皇的登基致詞,的确很有威嚴,不過這也不比鲛巫的跳大神好到哪兒去,催眠效果一樣強悍。
嗯,一會就要到我了。
白深吸一口氣,讓新鮮的氧氣活絡一下困頓的大腦。
站在新任鲛皇背後的巫忽然把視線投了過來,即使距離這麽遠,白還是能看清他面上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還有那雙詭異無比的金色瞳眸。
這口氣卻越來越難吸,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了呼吸的通道,海底的光芒一下子黯淡下來,面前的景色支離破碎。
傳奇睜開眼,一抹暗紅劃過他的眼底,面色有些沉。
絡岚沉默着拿起一條幹淨的帕子,動作輕柔地替傳奇抹掉額角滲出的薄汗,手帕從額角擦着擦着延伸到脖頸,似乎有還要往下的趨勢。傳奇擡眼冷冷一瞥,絡岚頓了頓,放下了手。
綠捧着裝着綠閻大腦的培養器跪在傳奇面前,低垂着頭,臉色平靜。
“跪着做什麽,你又沒犯錯。”傳奇暗紅色的眼眸狀似無意地掃過綠身旁站着的符,“要跪也不是你跪。”
符繞繞辮子,看天看地看擺設,就是不看面前紅眼睛的男人。
傳奇擡手拂了拂身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塵,只是一個很慢很小幅度的動作,空氣中壓抑的氛圍似乎更加沉重了。
絡岚放下帕子,忽然也跪了下來。
他開口,目光灼灼,“是絡岚的錯,是絡岚擅自将您的意識喚回,擾亂了您的計劃。”
傳奇當沒聽到,只盯着符一個人,他要的可不是這個解釋。
氣氛凝滞,符往嘴裏塞了顆藥丸,頓時臉型發生了巨大的改變,連頭發的顏色都在一瞬間變了——她成了一個國字臉的嚴肅男子——她挑着一邊的粗眉毛,行了一個效忠禮,語氣陳懇道:“白殿下,我明瓦德族長代表整個明焰家族向您致敬,發誓世世代代效忠,承認您尊貴的皇室血脈。現任鲛皇狄普思及其血脈是竊取您皇位的竊賊,他們必将得到懲罰。多洛絲家族納維斯家族以及菲力家族都願竭誠為您服務。”
然後她又往嘴裏抛進一顆藥丸,變成自己原本的樣子,雙腳交叉拉起鬥篷的兩邊欠了欠身,“竭誠為您服務。”
男人的面色這才稍霁,輕哼一聲算是回應,左耳的耳釘随着主人的動作不着痕跡地一閃,他拉拉食指的手套,忽然來了一句:“誰允許你們動這具身體的?”
三個人默默傳遞了幾個眼神,沒人敢回話。
傳奇本來也沒指望他們會接這句話,自顧自站起來,活動活動手腳,這具身體太久沒用,盡管被保存的很好,動作之間還是有些僵硬。
當初修複這具身體的時候可是花了大心思,可除了在逃出宮的時候就再也沒有用過,一想到那張臉心中就有一抹揮之不去的窒息感。再加上那場夢讓他想到了兩百年前的事情,心情自然也惡劣些,對于自己手下的“孩子”擅自做的事情實話說他不太在意,瑟懷歐和蘭蒂斯早晚都會是他的東西,現在兩邊交流多了,一些手腳也就更好做了。
至于懲罰,還沒這個必要。符的性子最為自由,也是五人中性格最矛盾的,對自己布置的任務一直是随着她自己的想法來完成的,有些時候不去管她,做的反而更好。綠很聰明,有時候自己還沒說她就已經先一步做好了準備工作,可以說是傳奇的貼心小棉襖。這兩個孩子會聯合起來騙他一把,自發地做了這些事,傳奇也不覺得意外。
傳奇帶走綠閻,把她放進避風鄉基地中的培養柱中,并解鎖了她對這間房間的控制權,顯示屏幕上立馬跳出各種時事狀态,滿滿的都是蘭蒂斯和瑟懷歐友好邦交以及蘭蒂斯立皇儲的新聞。
綠閻機械的聲音響起,意外的能在裏面聽出一絲疲憊,“我活得夠久了。”
傳奇挑眉。
聽着那些紛亂的新聞,她意有所指地道:“你不也是麽?何必活得這麽累,到頭來還不是什麽都沒有。你費盡心思用桑塞恩的複制體培育那個死胎,結果還不是被狄普思撿個現成的便宜。”
傳奇不以為然地瞥一眼屏幕上正在播放的直播新聞。
狄普思穿着水色的皇袍,胸前佩戴着昭示皇權的巫螺,舉起手中配有金色鲛珠的額飾,鄭重地戴在六禦的頭上。
他危險地眯了眯紅寶石一般的眼睛,那顆鲛珠是誰的,他完全沒有忘記。怎麽可能忘記!
是他害死皓藍,控制皇室,把他逼出皇宮,最後搶走皇位!那個無恥的巫!什麽貴族皇室血脈,都是可笑的,他就沒把這些當回事過,他從來想要的就只是毀滅。
摧毀這個滑稽的國度,這個莫名其妙的種族,這個黑暗又扭曲的世界。
“是挺沒意思。”他回道,“不過游戲既然開始了,中途停下豈不是太掃興了。”
人類是個貪婪狡猾而又不知滿足的種族,他只是站在背後推了推,他們就願意為了利益拿各種好處跟他交換。不錯,也許現在兩國明面上已經交好,但是真正的好戲還在後頭,他安置在避風鄉的那些“實驗品”們還沒有派上用場,他們中在開島時死去的那些都是被淘汰的失敗品。
而成功的那一半,無疑都将是他最好的戰士,他們有着人類聰明的頭腦,同時又有着強悍的海底戰鬥能力,并且絕對聽話——這些多虧了牧唯,二十年前的那個蛙人實驗幫了他好大一個忙。
試問人類若是知道了這樣一種能夠改進自己基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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