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借銀錢再罵生父
柳家姑嫂四個齊心協力, 轉天一起将謝景元和鐵柱的衣衫都做齊全了。
衣裳是柳文淵拿到東廂房去的:“景元,都是家常手藝, 你日常穿一穿。”
謝景元從炕上由躺着變坐着, 然後起身接過那一包衣裳鞋襪:“多謝子孝。”
柳文淵坐在他身邊跟他拉家常:“景元,既然你把我當兄弟,有幾句話我得囑咐你, 你莫要嫌棄我啰嗦。”
謝景元哦一聲:“什麽話?”
柳文淵緩緩開口:“在京城裏許多事情你二叔占了先機,你被潑髒水, 又離開謝家, 我知道你有苦衷,但世人多愚昧, 只會落井下石,不會管你是不是受了什麽委屈。如今到了西北, 我希望你能把以前那些毛病都改改,去了軍營裏好生當差, 讓人家看看謝家長房嫡長孫不是個只會調戲良家女子的浪蕩子,也不是個文不成武不就的廢物。”
謝景元笑起來:“你家裏滿頭包呢,還替我操心。”
柳文淵開玩笑道:“我還指望謝大人回頭給我找份好差事呢,這不得先讨好你。”
謝景元将那包衣服抖開:“少拍我馬匹, 我知道你希望我早點走, 給你騰房子。”
柳文淵猛烈咳嗽起來:“景元,你這毛病也得改改,不能什麽玩笑都開。”
謝景元哈哈笑起來:“你還不好意思了!”
說了句笑話, 柳文淵又問道:“景元, 我冒昧問一句, 當日你離開謝家, 什麽都沒帶走嗎?”
謝景元知道他在說什麽, 回答得有些含糊:“放心,屬于我的我都帶走了,只是那個世子位丢了而已。”
柳文淵又試探性問道:“那,你離開了京城,你留在那裏的東西?”
謝景元将棉襖套在身上試了試:“這手藝不錯,子孝你就別操那麽多心了,你放心吧,我不會餓肚子的。”
柳文淵笑起來:“是我多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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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景元又将棉襖脫下,小聲問道:“诶,你昨兒去當鋪問得怎麽樣了?”
柳文淵搖頭:“當鋪壓價壓得太狠,祖母那一對镯子還是姑母賞的,這些人不識貨,硬說我的東西是假的。我就把松哥兒他娘的镯子當了,再加上妹妹給的錢,我們家能過一陣子寬裕日子。”
謝景元嗯一聲:“既然還算寬裕,先別當镯子。回頭我要打發鐵柱去鎬京城,那裏有巡撫衙門呢,達官貴人多,識貨的人也多,保證能給你當個好價錢。”
柳文淵試探性地問一句:“你們去鎬京可是有事?”
謝景元像看傻子一樣看柳文淵:“你缺錢,我難道不缺?誰還能身上帶那麽多銀子,我把錢都存在幾家銀號裏,鎬京肯定有分號,讓鐵柱去取一些。”
柳文淵沒有再問:“有什麽我能幫得上忙的景元盡管開口。”
謝景元毫不客氣:“把你家的馬借我一匹,明兒給鐵柱騎。還有,我不在家時,我和鐵柱的屋子不要讓別人睡。”
柳文淵點頭:“都是小事,放心吧。”
謝景元忽然神神秘秘問道:“你單獨吞了你祖母的镯子,回頭你後娘和你叔叔們不鬧?”
柳文淵笑道:“我本來就沒打算私吞,為了這點錢,以後我不知道要填多少人情進去,不劃算。等當了後我留下票據,再把我爹和二叔三叔叫過來,大家一起分一分。之所以現在不告訴叔叔們,是怕他們心裏有了指望,不好好幹活。一旦被我二娘和嬸嬸們盯上了,到時候我當多少錢都會被懷疑藏私。”
謝景元啧啧兩聲:“這世上只有你妹妹相信你是個老實人。”
柳文淵開玩笑道:“我本來就是老實人,景元你對我有偏見。”
謝景元呸一聲:“你要是個老實人,那我就是大聖人。”
二人開了幾句玩笑後,謝景元把衣服都丢給鐵柱收拾,自己又斜躺在炕上看一本兵書,中途還跟柳文淵讨論了好幾次。
謝景元在柳家好吃好喝這麽多天,臨走前毫不小氣,帶着鐵柱出去扛了兩頭羊和半頭豬回來,還買了一大包點心。
柳翩翩看着半車的肉目瞪口呆:“謝大人,您發橫財了?”
謝景元拍拍手:“總不能天天白吃你們的。”
柳翩翩笑道:“您前兒就買了許多,這又添這麽多,我們哪裏好意思。這裏羊肉好買,豬肉可不好得。”
謝景元跳下車:“無妨,有得賣就行。”
謝景元還沒回話呢,忽然,外頭傳來敲門聲,鐵柱忙着去開門。來的正是柳元濟和薛氏夫妻二人,柳文忠沒來。
薛氏哎喲一聲:“這是辦年貨呢?你們可真有錢,買這麽多肉。”
柳翩翩笑道:“二娘,我聽說您昨兒又買雞了?”
謝景元噗呲笑起來,前日柳文淵吃烤羊肉給各家送了一些,二房和三房後來都送來了一些吃的,雖然都是些不值錢的素菜,好歹回禮了,只有薛氏死摳,什麽都沒送。
薛氏仿佛沒聽到一樣:“我們日子艱難啊,你爹前兒又咳嗽,我就買了只雞給他補一補。老太爺和老太太呢,我們有事來商議。”
謝景元從車上把一大包零嘴撈出來遞給柳翩翩:“放到你們屋裏去吧,放到正房當心被人搶走了。”
柳翩翩沒忍住笑出聲,這個混不吝時刻不忘譏諷她後娘。
薛氏近來臉皮越來越厚,假裝沒聽見一樣繞着板車走兩圈:“翩翩,這麽多肉你們也吃不完,分我一點吧。你爹這幾天不大舒服,七郎也饞肉呢。”
柳翩翩不軟不硬地回道:“二娘,這是謝大人買的,您得問謝大人。”
謝景元一挑眉:“可以啊,大太太,你把柳文忠叫來給我使喚,我天天買肉給你吃。”
柳元濟看不下去了:“你在這裏啰嗦什麽!”
說完,他一甩袖子進了正屋。
謝景元和柳翩翩相互對視一眼,然後不約而同跨步往正房而去。在看熱鬧這件事兒上,二人十分有默契。
果然,柳元濟和薛氏無事不登三寶殿,二人是來借錢的。
柳元濟臉上有些羞愧:“爹,兒子準備開間私塾,但家裏太小了,要單獨租幾件屋子,兒子身無分文,想請二老幫幫忙,等我收到了束脩,定然還給二老。”
謝景元從旁邊的盤子裏撈過花生開始剝,片刻後将一把花生米放到柳翩翩面前,而柳翩翩因為聽得太認真,居然就直接抓着吃起來。
謝景元見她吃的高興才反應過來,自己居然剝花生給她吃。他想停下來,但見她似乎很喜歡吃,只能繼續剝。
柳文淵往這邊看了一眼,謝景元假裝沒看到。
柳公紹這幾天開始學着抽旱煙,他在炕沿磕了磕煙杆:“前些日子不是才分給你二十兩銀子?我們這一大家子都沒花完呢,你這麽快就完了?”
柳元濟的臉騰地紅了起來:“都是兒子不好。”
薛氏忽然哭起來:“老太太,不是我們不好好過日子,老爺他讓人騙了啊!”
吳氏擰起眉頭問道:“怎麽回事?”
薛氏哭哭啼啼道:“老爺去買筆墨紙硯,看中一方硯臺,那店家咬着舌頭說話,原說二兩,怎麽結賬的時候又變成了十二兩,不要還不行,老爺一屆文弱書生,哪裏是那些土匪的對手,硬生生被搶走了十兩銀子呀!”
嚯,這可真是稀奇,先太子的親舅父,光天化日居然被打劫了。
柳翩翩看了一眼自己的親爹,她用腳指頭都能猜到,肯定是她爹愛不釋手,人家一看他不通人情不懂五谷,可不就坑他。哪裏有看了就一定要買的,就是看他好欺負。
柳公紹将煙杆一放:“人家說讓你給十二兩你就真買了?”
薛氏的哭聲一頓,繼續道:“老太爺,我們老爺什麽性子您還能不知道?人家幾句話把他架起來,他直接讓人回家拿銀子。我一個婦道人家,哪裏敢不給呀!”
柳文淵和謝景元對視一眼。
柳文淵問道:“爹,是哪家店鋪?”
柳元濟吭哧半天道:“是雲家的,據說雲掌櫃是趙同知家的親家。”
柳公紹将煙杆一放:“我柳家雖然落魄了,也不能被人這樣騎在頭上拉屎。”
謝景元一邊剝花生一邊道:“老太爺,這雲家掌櫃是趙同知的親家。如果我沒猜錯,趙同知有個女兒,送到京城孫家做妾去了。”
柳公紹沉默片刻道:“別說他孫家還沒做承恩公,就算真成了承恩公,也不能縱容親眷這樣欺辱百姓。我柳家兒郎可以流血流淚,剛來西北,若是被一個狗腿子打落了牙齒還要往肚子裏吞,往後我們還怎麽在邊城立足?”
謝景元繼續剝花生:“你們要去打架啊?我把我的刀借給你們吧。”
他一句玩笑話讓柳公紹冷靜下來,是啊,難道要去打架,定然是這個蠢材吃不住人家的激将法,最後才上當。
柳翩翩聽完來龍去脈後開口道:“祖父,這有什麽為難的,讓我爹去把東西退了就是。”
柳元濟的臉憋得通紅:“已然買了,豈能去退。”
柳翩翩笑眯眯地看向薛氏:“爹,您要是覺得不好意思,讓七郎去啊,他還是個孩子,保管能把東西退了。”
薛氏憑直覺就發現柳翩翩在想什麽壞主意,立刻把頭搖的撥浪鼓一般:“不行,七郎不能去,那些人如狼似虎的!”
柳翩翩把笑容一收:“不去算了,反正上當受騙又不是我,我也不急着要錢開私塾。”
薛氏一口氣被噎住,這個死丫頭。
謝景元呵呵笑兩聲:“大姑娘,我給你出個好主意,你給你後娘換上破破爛爛的衣裳,讓她到店鋪門口去倒在地上哭,就說夫君把錢都花了,一家子這個冬天要餓死。放心,她一個婦道人家,那些人不會真打她。”
薛氏瞪圓了眼睛,這個賊小子,丢人的事兒首先就想到她!
柳翩翩笑道:“謝大人這主意雖然不錯,但錯是我爹犯的,合該讓我爹自己去才對。我爹往店門口一撲,就說自己把錢花完了,被家裏人攆了出來,還請雲掌櫃開開恩,把那硯臺退了。”
謝景元和柳翩翩一唱一和,把柳元濟擠兌的一張臉漲成豬肝色,他哆嗦着指着柳翩翩道:“你,你這個不孝女!”
柳翩翩把手裏的一把花生往桌子上一摔:“我們家這不孝是家風,爹自己不能贍養父母,把家裏的錢都糟踐了,現在還要來讓祖父祖母給您想辦法開學堂。松哥兒都知道每天帶着妹妹給大嫂減輕負擔,您倒是好,怕祖父祖母累不死是吧?開個學堂多少錢?給您了,要不要給二叔,要不要給三叔?索性您去那樓子裏問一問,我跟二妹妹攏共能賣幾個錢,若是能賣個好價錢,往後您老就有錢附庸風雅了!”
柳元濟的眼珠子差點爆了出來:“你,你這個,你這個……”
柳翩翩直接把桌子上的點心盤子一把掀翻,那盤子咣當一聲掉在地上摔成稀碎。
摔完後,柳翩翩努力擠了擠眼淚,一邊哭一遍罵:“從我娘死,您什麽時候管過我們兄妹兩個?就知道罵我們。就算我不好,我哥哪裏不好?滿京城誰不說一句柳大郎文韬武略,到您這兒他就狗屁不是。松哥兒從出生到現在,您一次沒抱過,芙姐兒出生,您連看都沒看一眼,讓您取個名字您都不肯。您柳大老爺多高貴呢,連宮裏的姑媽您都看不上眼,嫌棄她是個妾。您既然這般高貴,何必又來問我們要錢!”
滿屋子人都被她罵的一句話說不出來,誰也沒想到柳翩翩會忽然發作。
柳翩翩掏出帕子擦了擦眼淚:“讀書讀了個狗屁不通,要不是人家看在表兄的面子上,您能有個四品?這麽多年,您給表兄幫過什麽忙?大事小事都是我哥在忙活,您還在家裏擺老爺的譜!”
柳公紹呵斥一聲:“翩翩住口,那是你爹!”
柳翩翩又擦了擦眼淚:“祖父,同樣是當爹的,為什麽他沒學到您十之一二。我爹這個人自私自利,心裏眼裏只有他自己。我娘死後他不管我們,我二娘告黑狀他就來罵我們。他是生氣我們不學好嗎?不是,他就是覺得我們給他添了麻煩。是他偏愛二娘嗎?不是,是二娘能給他要來好處。您看,這借錢他自己不怎麽說話,就讓我二娘在一邊哭。”
柳翩翩看向薛氏:“二娘,您真可憐,我爹壓根不把您當回事,你還天天争寵,争個屁啊,要我說啊,您往後管好您自己和七郎就好。”
柳元濟的嗓子裏咴兒咴兒地響起來,一張臉漲的紫紅,仿佛下一刻就要暈厥過去。
不等柳翩翩再說話,柳文淵忽然開口:“祖父,孫兒有個想法。”
柳公紹心裏一驚:“大郎。”
柳文淵沉着臉道:“祖父,孫兒和翩翩是祖父祖母帶大的,孫兒特別想跟祖父祖母住在一起,但人言可畏。我爹是長子,您跟孫兒住在一起,我爹要受人非議。孫兒的意思,前兒祖母給的東西還在,不如叫上我爹和二叔三叔一起,我們去把東西當了,祖母想怎麽分就怎麽分,往後孫兒就帶着三個妹妹過,祖父祖母與我爹住在一起,這樣我爹就不用再日夜不寧。”
薛氏的雙眼立刻亮起來,什麽好東西?
柳公紹的心越來越涼,他知道,在這個孫兒心裏,他和老婆子捆起來也比不上親妹妹。大兒子兩口子三天兩頭來找麻煩,大孫女心裏不痛快,大孫子寧可不要錢也要把這麻煩送走。
是了,對這兄妹兩個來說,二房三房的叔叔和兄弟尚且可以拉攏,對親爹和親兄弟卻是深惡痛絕。
別說什麽兄妹兩個是祖父祖母帶大的,正是因為老兩口沒教好大兒子,才導致兄妹兩個從小到大一直受委屈。
現在他們大了,還有個靠山。柳公紹看了一眼旁邊的謝景元,這小子眼裏只認長房兄妹兩個。
柳文淵把話挑破,柳公紹和吳氏想捂也捂不住。
柳公紹沉思良久,聽從了大孫子的意見:“既然這樣,那就把你二叔三叔都叫來。”
等二房柳元壽和三房柳元康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之後都在心裏搖頭,大哥也太不像話了,怎麽能随便被人家幾句話拿捏住,花高價錢買那麽貴的硯臺。
二房嚴氏看到那一對镯子後開始拍吳氏的馬屁:“還是娘厲害,居然能帶出這麽好的東西來。”
吳氏冷笑一聲:“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哪個身上沒藏些東西,如今只知道打我老婆子的主意。老頭子,不行咱們兩個單獨住吧。”
柳翩翩安靜地坐在角落不說話,仿佛剛才罵人的不是她一樣。
謝景元給她倒了一杯茶:“後面的事兒你就別管了,都交給你哥,不過是百八十銀子的事兒。”
柳翩翩沒好氣道:“謝大人財大氣粗,哪裏知道我們小門小戶的日子艱難。”
謝景元見她剛才罵人罵的那麽痛快,笑着安慰她:“你看看你,怎麽還擠兌我。你們前兒給我做衣裳辛苦了,明兒我送你們一些好東西。”
柳翩翩喝了一口茶:“我不要謝大人的東西,您答應了給我哥尋份差事,可別食言。”
謝景元笑眯眯的:“放心放心,肯定有辦法。你哥今兒真硬氣,我還以為他要罵你不敬長輩呢。”
柳翩翩十分護犢子:“我哥最疼我了,就算要教訓我,肯定也要先解決問題。”
謝景元同情地看了她一眼:“那你完了,別看他現在在跟你叔叔們周旋,明兒肯定要找你的麻煩。”
柳翩翩心裏一驚,片刻後又平靜下來:“不要緊,我早就想罵了,以前因為身份不能罵,現在我怕什麽。成日家來找麻煩,煩死個人。”
謝景元啧啧兩聲:“你這是徹底破罐子破摔了。”若是讓隔壁小子看到你剛才罵人的樣子,怕是往後都得繞着你走。
“這叫什麽破罐子破摔,比起謝大人我差遠了。”
謝景元冷不防被她反将一軍,也沒生氣:“你們真要把老爺子和老太太趕走啊?”
柳翩翩嘆了口氣:“我不想離開祖父祖母,不知道我哥有什麽好辦法。”
那邊廂,柳文淵開口道:“還請祖父祖母示下,這镯子和扳指還沒當出去。景元說過一陣子鐵柱要去鎬京,到時候請他幫忙在那邊看看,這邊當不上價錢。”
柳公紹點頭:“這是你祖母帶出來的東西,由你祖母做主。”
吳氏點頭:“老大,你整日來找麻煩,既然這樣,往後我和你爹就跟着你過。這镯子當了之後,你、老二和文淵一人分兩成半,老三分一成,剩下的一成半我自己留着。”
三房魏氏想說什麽,被柳元康一把拉住,他是庶子,本來就比不了二位兄長和嫡長孫,能分這一成就很不錯了。
柳文淵站起身,然後噗通一聲跪在老兩口面前:“祖父祖母,孫兒不孝,剛才說了大逆不道的話,還請二老責罰,往後繼續跟着孫兒一起過。父親那邊的宅子小,孫兒自己住着大宅子,讓老人家擠在一起,我娘在天上看到了也要罵我。還請祖父祖母收回成命,繼續讓孫兒在跟前孝順。”
柳公紹的心裏這才暖和一點,說實話他真不想和老大這個棒槌住在一起,看到他就想生氣。可沒人看着他,說不定什麽時候就要惹禍。
沉思片刻後柳公紹道:“大郎,你有這個孝心是好的,我和你祖母都很高興。但生為人子,你父親要承擔他的責任。你把他的責任都承擔走了,他永遠都不會懂事。是我沒教好他,給家裏帶來這麽多麻煩。往後我老頭子什麽都不幹,就專門看着他。等有了錢就給他開個學堂,把他壓在學堂裏教書,省得他再去惹麻煩。”
柳文淵給老兩口磕了個頭:“孫兒請祖父祖母繼續跟孫兒住在一起。”
吳氏的眼裏閃出了淚花,她站起身扶起大孫子:“大郎,祖母知道你是個好的。當日是我老婆子自私,只想自己過快活日子,把你爹和你二娘丢了出去。現在看來他們兩個是過不好日子的,得我和你祖父去看着他們。你放心,離得也不遠,我和你祖父白日沒事能過來帶孩子玩。”
柳文淵道:“祖母,既然隔得不遠,您不如繼續住在孫兒這裏,白天祖父祖母過去看一看。至于父親的責任,往後讓父親和兩位叔叔按月給祖父祖母送來吃喝孝敬,再說孫兒這裏需要祖父祖母幫襯,外人也不會管那麽多。”
柳翩翩起身走了過來,跟着跪在兄長身邊:“祖母,都是孫女不孝,今日痛罵親生父親,還請祖母責罰。”
吳氏伸出雙手摸了摸大孫子和大孫女的頭:“你們都是好孩子,祖母都知道。好,那就聽大郎的,我們還住在這裏。”
說完,她眼神犀利地看着柳元濟和薛氏:“你們那一房的錢往後我管着,你們兄弟三個,每家每個月送來孝敬,具體怎麽給明兒我問問這附近的人家。”
吳氏看向嚴氏:“老二家的,你明兒把四丫頭送過來,我好好的孫女被你當丫頭使喚,見人就吓得哆嗦。往後每個月你給三錢銀子的贍養費,往後就不用你管了。”
嚴氏急了,柳文貞是她唯一的丫鬟,豈能白送人:“娘,她小孩子家家的怎麽能離了我的眼。”
吳氏沒有跟她争論,只看了一眼柳元壽。
柳元壽立刻道:“送來也好,讓她們姐妹四個住在一起也能有個照應。”
嚴氏目瞪口呆,她沒想到自家男人這麽快就倒戈了。
說完了這些事情,吳氏将孫子孫女拉起來。
旁邊的謝景元插了一句嘴:“子孝,硯臺的事兒就這樣算了?”
柳文淵目光沉沉:“豈能就這樣算了,這是我柳家立威的好時候!”
謝景元哈哈兩聲,将手排幹淨:“走,我給你們幫幫忙!”
柳文淵起身走到大門外喊道:“鐵柱,去幫我把我幾個兄弟叫過來。”
鐵柱诶一聲,腳下如同踩了風火輪一般跑了。
柳翩翩起身去了隔間,謝景元見她跑的飛快,愣神了片刻,然後忽然想起什麽來,把花生一扔跟了過去。
只見柳翩翩手裏正拿着一根燒火棍,氣勢洶洶地站在那裏。
謝景元哈哈大笑起來:“你這是要去做什麽?”
柳翩翩拎着燒火棍舞了兩下:“謝大人,我覺得我一會兒能幫得上忙。”
謝景元覺得好笑:“你還是別去了,你這一去,往後你在這邊別想找到婆家!”
柳翩翩呸一聲:“謝大人好歹是個六品官,怎麽天天嘴上沒個把門的。當日是誰說的,到了西北不能再做賢良淑女,不然只能被人欺負。”
見柳文淵走了進來,謝景元咳嗽一聲道:“我那是跟你開玩笑的。”
柳翩翩拎着燒火棍往外走:“我可不是開玩笑的,今日去雲家,我要敲這第一棒。你們不好動手,我動手最好。”
柳文淵皺起眉:“翩翩,把東西放下。”
柳翩翩笑道:“哥,沒事的,讓人家知道咱們柳家不光兒郎不好惹,姑娘也不好惹,這樣咱們才能站穩腳跟。咱們剛來,外頭人來摸不清咱們的底細,要不了多久,這邊稍微消息靈通一點的人都能打聽到我們家的來歷。到時候我們姐妹幾個要不要出門?你一個人一雙手兩只眼,不可能時時刻刻看顧我們。”
謝景元唔一聲後道:“子孝,你妹妹說得有道理。我說句不好聽的,這邊城有幾個人見過侯府小姐,哪個不好奇。往後你和你的兄弟們都去當差做活,那些無賴子想來占侯府小姐的便宜,誰來保護她們?她們只有自己立起來,那些流氓無賴才不會來尋事。”
柳文淵仍舊皺着眉頭:“你要去也可以,不要帶着這東西。”
柳翩翩笑起來:“哥,我也不是第一次了,當日在半路上我就拿燒火棍打過劫匪的!”
謝景元聽到這話後猛然咳嗽起來,當時他就是随口扯謊,沒想到她今兒也跟着胡說。
柳文淵的目光在二人身上逡巡了一遍,他總覺得這二人有什麽事情瞞着自己,可這牽扯到妹妹的名聲,他又不好直接問。
柳翩翩拎着燒火棍往外走:“哥,沒事的,今日我就拎着棍子走一圈,不管我打人不打人,往後也不會有人輕易敢欺負我。”
柳元濟看到女兒手裏的燒火棍,立刻高聲罵道:“成何體統!”
柳翩翩壓根不理他,拎着棍子繼續往外走,一邊走一邊跟謝景元道:“謝大人,往後你不用再因為父母早亡而傷懷,你比我們強多了,令尊至少不會給你扯後腿。”
謝景元立刻狂笑起來,也沒搭理旁邊大眼瞪小眼的柳家兄弟三個,跟着柳翩翩出了正房門。
“大姑娘等等我,我也去尋一根趁手的家夥,雲家那幾個鳥人還不配我用刀。子孝,想用什麽兵器你自便。”
謝景元從廂房廊下找到一根很長的木棒子:“這個不錯!”
柳文淵哭笑不得:“景元,你莫要跟着胡鬧!”
謝景元撇撇嘴:“不是你說要立威,我跟你說,只有拳頭才能立威。現在邊城知府是我家親戚,那什麽雲家雖然拐着彎能連上孫家,也不用擔心,陛下和殿下既然把你們一家子保下來,孫家現在也不敢真就把你們捏死了。你們索性放開手腳去打一架,這事兒傳到京城,陛下定然會想起你們的艱難,說不定對你們也有利。”
柳文淵明白他的意思:“還是景元果斷。”
很快,柳家七兄弟齊聚這裏。
作者有話說:
繼續往後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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